，繼后 ！
    第132章
    既是德妃以生病的名義被半路留下，皇貴妃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她身體一直都不大好，生病是常事。可被留在半路上，總引人多想。宋驍對她雖說沒有特別偏愛，可哪怕是在宋驍冷落后宮時，每月總有一兩次去慶福宮看她。
    昨日德妃回宮，宋驍一直在瑤華宮陪著嘉貴妃，都沒有去看她。
    當(dāng)?shù)搅藭r辰，大家都來昭陽宮請安時，才發(fā)現(xiàn)德妃稱病沒有來。
    同樣沒來的還有嘉貴妃，皇貴妃為了表現(xiàn)出賢良大度、對皇嗣的關(guān)心就免了嘉貴妃的請安，大皇子因要讀書也沒來，敬妃抱著大公主來了昭陽宮。
    大公主深得皇上喜愛，嘉貴妃也并沒有因此就拿喬，倒也時常讓她跟各宮接觸。
    看著敬妃笑呵呵的抱著大公主，待她如自己女兒一般疼愛，皇貴妃心里琢磨著該如何找到她們兩人的間隙，她不信敬妃就真的只甘心當(dāng)江念善的陪襯。
    不過皇貴妃并沒點(diǎn)破，先是帶著人去了慶福宮。
    “妾身給娘娘請安。”德妃聞訊迎了出來，由空青和落葵扶著，給皇貴妃行禮。
    皇貴妃仔細(xì)打量著她，只見德妃臉色蒼白憔悴，并不像是裝出來的。
    “德妃妹妹不必多禮。”皇貴妃關(guān)切的道：“這究竟是什么病癥，竟是還沒有好？”
    德妃笑笑，她緩緩扶著小幾坐下，緩聲回道：“妾身這次離京后水土不服，才引發(fā)了舊疾。您也知道，妾身這病一年都要犯幾次的，妾身這身子實(shí)在是不爭氣，倒讓您替妾身擔(dān)心。”
    她的解釋合情合理，再配上這幅病容，皇貴妃亦是沒看出哪里不對來。
    “昨日皇上沒來看你，你也別覺得難過。”皇貴妃有意試探，安慰她道：“嘉貴妃這次懷了雙胎，只怕還是龍鳳胎這樣的吉兆。本宮都怕有閃失免了她的請安，皇上更是日日在瑤華宮陪著。”
    德妃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很快她笑道：“這可是件大喜事，妾身替皇上、替娘娘您高興。”
    聽了她這話，皇貴妃挑眉道：“德妃妹妹怕不是糊涂了罷？”
    “是您賢德大度后宮平和，嘉貴妃才能接連有孕，替皇上孕育子嗣。”德妃笑盈盈的道：“先前嘉貴妃生了大公主，兩個孩子作伴倒也正相宜。如今嘉貴妃又將生下兩個孩子，怕是沒有精力照顧大皇子。”
    “這宮中德高望重，最適宜撫養(yǎng)大皇子的人就是您。”
    德妃這話簡直說到皇貴妃心坎兒中，可是皇貴妃面上不露半分，謙虛道：“嘉貴妃將大皇子照顧得極好，本宮不欲跟她相爭。”
    “女子生產(chǎn)便是鬼門關(guān)走一趟，單胎以足夠艱難，更何況嘉貴妃這是雙胎，縱然平安生下，嘉貴妃怕是會元?dú)獯髠没謴?fù)好一陣呢。”德妃不動聲色的道：“若是大皇子您撫養(yǎng)，大公主交給敬妃照顧，嘉貴妃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皇貴妃心中有所觸動，卻沒有立刻答應(yīng)。
    見她猶豫，德妃識趣的換了話題，說起了這一路上的見聞。
    送走了皇貴妃，德妃面上的笑容很快散去。
    若是那日她事成，或許有孕的人就是她——德妃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許久，卻一直沒找到機(jī)會。
    江念善著實(shí)是太招眼了，宮中恨她的人也不少。
    該怎么借力使力，是她首要考慮的。
    ……
    瑤華宮。
    敬妃送大公主回來時，念善親自迎了出來。
    “善善你快別跟我客氣，我接送月月又不費(fèi)事。”等到了內(nèi)殿，敬妃才將月月放下。“倒是你得多小心些，我看你這肚子比生月月時還大了。”
    念善含笑點(diǎn)點(diǎn)頭，讓人帶大公主去洗手，自己跟敬妃坐下說話。“李太醫(yī)說讓我每日走動，怕是到時候不好生。”
    一時大公主回來蹬了鞋子上了軟榻，趴在了念善的肚子上，自己嘀嘀咕咕跟弟弟妹妹說話。
    “跟你說個笑話，先前還有人拐彎抹角的求到我這兒，說是你們府上的七姑娘如今到了議親的年紀(jì)，你可替她選好了人家。”敬妃說完，又道：“容姐兒是你親妹妹，想娶她的人可不少。”
    這些日子事情雜亂繁多，她失去了記憶又忙著追查小姑姑的死因，家中的事情她有些疏忽。
    轉(zhuǎn)眼容姐兒也到了和她一樣的年紀(jì)，要議親說人家。
    容姐兒跟她的處境何其相似，當(dāng)初她是皇后寵愛的侄女，如今容姐兒在外人看來是寵妃的親妹妹，同樣引人注目。
    “善善，你心里要有個準(zhǔn)備。”敬妃提醒她道：“你有了主意后，最好跟皇上商量一番。”
    念善點(diǎn)點(diǎn)頭，感激道：“多謝姐姐提點(diǎn)我，容姐兒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過兩日我求皇上個恩典，讓容姐兒進(jìn)宮我先問問她的意思。”
    本來依偎在念善懷中的月月聽到兩人的話，抬起小腦袋道：“是姨姨要進(jìn)宮了嗎？”
    念善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不多時熠兒也被朱勇送了回來，敬妃看了一眼時辰鐘，眼看要到午膳時候，便起身告辭。
    南巡回宮后，宋驍大半時候時候午膳也在瑤華宮用，念善便沒有留她。
    果然宋驍?shù)奈缟庞直凰偷搅爽幦A宮。
    等用過午膳，照例是宋驍回福寧殿，念善看著兩個孩子睡著后，自己再去休息。這次念善卻讓宋驍先等等她，她有話要說。
    “皇上，妾身想求個恩典，過兩日讓妾身的妹妹容姐兒入宮一趟。”念善解釋道：“容姐兒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jì)，妾身私心想著先問問她的意思。”
    到底要她喜歡才好。
    宋驍忽然想起在病榻上的懿賢皇后，雖是滿臉憔悴，卻笑著跟自己提起念善的親事。
    當(dāng)時他想著要全懿賢皇后的心愿，替念善選個好人家。
    捫心自問，他是善善的良人嗎？
    宋驍也不能果決的回答。
    “當(dāng)然。”他心中五味陳雜，面上卻不動聲色道：“讓三夫人也一起入宮罷，你們母女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自從念善在宮中越來越得寵，鄭氏在侯府也愈發(fā)被人敬重。雖是念善的父親并無官職在身，大家改口稱呼她為夫人。
    宋驍預(yù)備在念善生產(chǎn)后，追封她父親官職，給鄭氏賜下誥命，讓念善的出身更好些。
    “多謝皇上恩典。”念善起身謝恩。
    說完了家事，念善又多問了句德妃。“您也該去看看德妃娘娘，您讓她稱病，這下怕是真的病了。若是您不介意，妾身陪著您一道去可好？”
    德妃喜歡宋驍才會如此謀劃，她非常人可及的耐心讓念善覺得著實(shí)是個隱患。
    “你如今身子不便，不用擔(dān)心這些，朕自己去就是了。”宋驍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他叮囑念善道：“放心，朕會處理好的。”
    念善并沒有堅(jiān)持，含笑應(yīng)了。
    不，她不放心。
    并非她不信宋驍?shù)臎Q心，她只是對德妃的執(zhí)念保持著警惕。
    德妃不會甘心的。
    ……
    慶福宮。
    得知宋驍來的消息時，德妃心中卻是存了一二分期待的。
    宋驍并非冷心冷情之人，若他對自己有些許憐惜——
    “德妃，朕今日來不跟你繞彎子。”宋驍開門見山的道：“以后日子該怎么過，你可想好了？”
    見他的冷淡神色和漠然的語氣，德妃心中便涼了半截。
    “妾身在這世上已無親人，也無后路可退。”德妃蒼白的臉上，很快多出了兩道淺淺的淚痕。“妾身愿意留在慶福宮中，從此閉門不出，不會影響嘉貴妃的。”
    “她是貴妃，妾身是德妃，妾身懂得尊卑。”
    顯然她的回答沒有讓宋驍滿意，宋驍皺起了眉道：“朕給你兩條路，一條是你自己請?jiān)溉バ扌校瑑赡旰箅迺o你找個替身，朕放你自由；一條是你留在宮中，朕永遠(yuǎn)不可能碰你。”
    德妃以為自己伏低做小會打動宋驍，沒料到宋驍竟會如此決絕。
    她唇瓣也變得蒼白，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皇上，妾身是您的人了，妾身還有什么別的路可走？”德妃淚眼朦朧的看著宋驍，那凄慘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惜。“妾身這些年的掙扎和痛苦……”
    可她忘了，宋驍重情重義沒錯，他也是能狠得下心的人。
    “你是執(zhí)意要留下了？”宋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打斷了德妃的表白。
    德妃梨花帶雨的模樣顯然沒能打動宋驍。
    “妾身，妾身——”德妃幾乎站不住，她扶著高幾搖搖欲墜。
    宋驍只是看著她，沒有出手扶住她的意思。
    德妃無法，只得狠了狠心，身子一軟順勢摔了下去。
    衛(wèi)吉勝和紀(jì)安是多么的知情識趣，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德妃。
    即便如此，德妃的額頭還是磕破了些皮，看起來紅了一片，映著她慘白的臉色，愈發(fā)刺目。
    “讓李太醫(yī)過來，給德妃娘娘看病。”宋驍?shù)牡溃骸暗洛闶莻€聰明人，朕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宋驍也不等李太醫(yī)來就拂袖而去。
    只留下德妃雙目緊閉，像是昏了過去。
    ……
    念善答應(yīng)了柳貴人要查小郡主夭折的原因，時隔多年，也并不容易。
    “娘娘，李太醫(yī)來給您請平安脈了。”意溪的通傳聲讓念善回過神來，念善點(diǎn)點(diǎn)頭，讓他進(jìn)來。
    李太醫(yī)進(jìn)來，先替念善診了脈，他借機(jī)低聲道：“娘娘，臣從慶福宮回來。德妃娘娘不知怎么撞在了高幾上，磕破了頭，人也昏了過去。”
    算算時辰，怕是宋驍在的時候，莫非德妃要引起宋驍?shù)膽z惜？
    猜到這種可能性，念善微微蹙起了眉。
    “臣去時皇上已經(jīng)離開，德妃娘娘是擦傷并不嚴(yán)重。”李太醫(yī)沉吟片刻，道：“德妃娘娘的舊疾，臣看著倒有些古怪。”
    他不常給德妃診脈，可這脈象卻有些古怪。
    “德妃娘娘此次病情來勢洶洶，并不像是舊疾，倒像是被突然激發(fā)的。”李太醫(yī)向念善解釋道：“德妃娘娘亦是通些藥理的，按理說她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李太醫(yī)看過德妃近期的脈案，若是舊疾復(fù)發(fā)也不至于如此。
    “你的意思，德妃是讓自己得了急病？”念善擰眉，道：“這樣會不會折損身子？”
    李太醫(yī)肯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德妃可真真是狠得下心，甚至對自己也不手軟。
    “娘娘讓臣查的那一味香料，臣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李太醫(yī)有些遲疑道：“臣在醫(yī)書上查到了，只是并不敢確定。這次前去臣留意到德妃娘娘宮中有許多香料，尋常人難以辨別出來。”
    念善忽然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你放心，這件事本宮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