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后 ！
    第107章
    當(dāng)李太醫(yī)來回話時，宋驍和念善陪著熠兒玩七巧圖。
    之前見念善悶悶不樂，雖是已經(jīng)開解了她，宋驍還是怕她郁結(jié)于心，這才把熠兒給抱了過來。
    熠兒已經(jīng)能自己走得很穩(wěn)當(dāng)，這次被抱到瑤華宮看見念善，宋驍才把他放到地上，他就邁著小短腿就朝念善跑了過去，抓住她的裙角仰著臉看她，奶聲奶氣的叫她“娘娘”。
    念善看到兒子，感覺心都要化了，若不是肚子大了彎腰實在困難，她想把熠兒抱起來好不讓他失望。
    末了還是宋驍把熠兒給抱了起來，放到了軟榻上。
    念善扶著腰跟著了過去，她笑盈盈的看著蹬掉小鞋子的熠兒，這時他張開手要她抱。
    “來，熠兒。”念善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抱他自然是不方便，只能稍微攬住他。熠兒也不介意，他仰起頭在念善臉頰上親了親。
    念善扶著他軟乎乎的小身子不敢松手，眼神卻是嗔怪的飄向宋驍。
    有一次宋驍親她，誰也沒留神熠兒在。等他們發(fā)現(xiàn)時，熠兒已經(jīng)自己噠噠跑過來，蹬著小短腿要上來，非得也親念善一下不可。
    宋驍擔(dān)心她懷著小的辛苦，沒精力再管熠兒，最近就沒讓他過來。
    沒想到十?dāng)?shù)日過去，熠兒竟還記得。
    “娘娘，妹妹。”還不待他父皇挑眉走來將他帶走，熠兒便“咕咚”一聲在念善身邊坐下，白嫩的小胖手去摸念善高高隆起的肚子。“妹妹，乖。”
    先前熠兒還要念善抱，若不抱他，雖然不哭鼻子，卻很委屈的樣子，讓人心疼。等到他見念善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宋驍又教他說娘娘肚子里懷著妹妹，等妹妹出來就能跟你玩。
    并不需要人刻意去教，熠兒就懂得去摸妹妹時要輕輕的。
    兩人為熠兒的聰慧和乖巧十分欣慰。
    “熠兒真乖。”念善摸著兒子的發(fā)心，滿心的溫柔。
    宋驍見念善為了遷就熠兒，坐得很不舒服。她忍不住揉腰，卻舍不得抱開兒子。他便命人取了七巧圖來，引著熠兒去小幾上做游戲，念善才得以靠到了一旁。
    “若是不舒服，就早些說。”宋驍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替她往背后又塞了個大迎枕。
    念善小聲道：“熠兒已經(jīng)夠乖了，妾身怎么忍心讓他失望。”
    見自己爹娘湊在一起說著什么，他也擠過來要加入。
    最后是映月她們抬著小幾放到念善身邊，方便念善陪他一起玩，熠兒這才又重新擺弄起來。
    “皇上，李太醫(yī)求見。”衛(wèi)吉勝來回話。
    宋驍應(yīng)了一聲。
    念善起初以為是宋驍來讓李太醫(yī)給她診脈，心里正犯嘀咕，只見李太醫(yī)走來，并沒帶著藥箱。
    “臣見過皇上，見過嘉妃娘娘。”李太醫(yī)見宋驍竟不避諱念善，心中有些驚訝。
    原本以為嘉妃是靠著替皇上生下大皇子、如今又懷上身孕才受寵，如今來看，皇上竟很是信任嘉妃。
    “德妃娘娘今日發(fā)病，確是因為中了暑氣而引發(fā)舊疾。”李太醫(yī)恭聲道：“眼下臣給娘娘開了方子，先退了熱。娘娘的病情反復(fù)，臣正連同陳院使、張?zhí)t(yī)一起為娘娘擬方子。”
    德妃病了？
    念善有些驚訝，她這一病，不正說明她心虛么？
    “朕知道了。”宋驍面上沒看出異色來，吩咐道：“讓陳院使主管德妃的脈案，你和張?zhí)t(yī)協(xié)助便是。”
    陳院使一家三代都是效力于太醫(yī)院，自是德高望重，剛正不阿，但先前給德妃看病的時候不多，張?zhí)t(yī)才是經(jīng)常給德妃看病的人，這次讓自己先去看，看來皇上似是對德妃的病情有所疑慮。
    嘉妃還有月余就要到了產(chǎn)期，李太醫(yī)心中清楚，皇上的意思是讓自己先顧著瑤華宮的嘉妃。
    李太醫(yī)答應(yīng)著下去了，宋驍隨手拿過了熠兒想往嘴里塞的一塊七巧圖。
    “皇上，您不是看看德妃娘娘？”念善招了招手，讓熠兒到自己身邊，拿了溫水喂給他。“妾身這兒您不用擔(dān)心。”
    宋驍只是口中答應(yīng)，卻并沒急著動。
    “先前娘娘來時，妾身便覺得娘娘精神有些不好。”念善喂好了熠兒，任由他黏在自己身邊。“大熱的天她出了好多汗，妾身拿給她擦汗的帕子，她恍惚間都忘了還。”
    當(dāng)時德妃確實像是心神恍惚，帶走了她的手帕。
    “妾身原想送給您的，特意繡了祥云。”念善哄著熠兒，歉然的對宋驍?shù)溃骸案娜真碓俳o您繡一條。”
    宋驍知道念善女紅不錯，從前總是幫懿賢皇后繡些帕子荷包之類，或是做些貼身小衣。
    可入宮之后，她從未主動給自己做過什么。
    這是不是說明，善善已經(jīng)漸漸向自己敞開了心扉？
    難得的是她的心意，東西宋驍?shù)故遣辉诤酢！暗纫院笤僬f，你如今身子不便，就別再動針線了。”
    念善乖巧的應(yīng)了一聲。
    幸而是條雪青色的帕子，她倒也能圓回來。
    等用過了午膳，念善要哄著熠兒午睡，她自己也要歇晌，宋驍這才起身離開。
    ……
    慶福宮。
    宋驍來時，宮里一片靜悄悄的。
    得知他到了，大宮女忍冬先迎了出去。
    “奴婢給皇上請安。”忍冬上前行禮道：“娘娘才吃了藥已經(jīng)退熱，這會兒已經(jīng)睡下。”
    她這阻攔的動作太明顯，宋驍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自己撩了簾子進(jìn)去。
    只見德妃正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躺在床上，整個人憔悴虛弱，并不是裝出來的。
    宋驍看了一會兒，才走了出去。
    “說說，德妃是怎么發(fā)病的？”宋驍讓忍冬和落葵出來，等兩人回話。
    當(dāng)時只有忍冬服侍在德妃身邊，故此她站出來道：“娘娘這兩日就曾說過身上不舒服，只是這些日子事情多，娘娘便沒叫太醫(yī)開看。”
    “娘娘從昭陽宮回來后，正趕上烈日當(dāng)空，娘娘才喝了半盞冰鎮(zhèn)的酸梅湯，便說頭疼要去睡。”忍冬紅著眼睛，道：“下午還好，等到了夜里就有些低燒。”
    “只是娘娘忍著沒說，今日一早才請了太醫(yī)。”
    聽起來一切合情合理。
    德妃身體弱，之前近一年都沒怎么出來，宋驍只以為她是想要離宮，不想再參與到后宮諸事中，這才稱病不出。
    別人覺得奇怪，宋驍從前并沒放在心上。
    在此時她忽然舊疾復(fù)發(fā)，且這病來勢洶洶，真的是最近勞累所致么？
    “你們都好好服侍著，有事便去福寧殿稟報。”宋驍只留下了一句話，便起身離開。
    等她走后，忍冬讓落葵帶著空青她們親自去給德妃煎藥，她自己則是進(jìn)去服侍。
    “皇上走了？”德妃睜開眼，咳嗽了兩聲，低低的問道。
    忍冬的點點頭，小聲道：“娘娘，您萬不可再作踐自己的身子了。這一次就不知要多久才養(yǎng)回來！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皇上并沒有揪著不放……”
    德妃神色疲憊虛弱，說話的聲音也不高。“皇上沒問，是因為李太醫(yī)都跟他說了。如果不是真的病了，是騙不過去的。”
    “本宮已經(jīng)等了太久。”她睜著眼，淚珠無聲的順著腮邊滾落。“也并不在乎多這一年、兩年。”
    如今嘉妃生產(chǎn)在即，宋驍如此寵她，就算出巡也會在嘉妃生產(chǎn)完養(yǎng)好身體后，那時就是冬天了。
    等到翻過年去開春，才是適宜出行。便是明年不去，最遲后年也要安排。
    她說了要走，唯一的機(jī)會就在隨行出宮的時候。
    “本宮累了，想歇一歇。”德妃閉上了眼。
    事到如今，她再沒有別的選擇。
    ……
    宋驍本想直接回福寧殿，思忖了片刻又順路去了昭陽宮。
    聽到宮人通傳宋驍?shù)搅耍寿F妃又驚又喜。
    “妾身給皇上請安。”她迎到了廊廡下，想著聽到宮人說德妃病了，果然德妃沒有食言。
    宋驍只微微頷首，進(jìn)來后屏退了服侍的人，開門見山的問道：“呂美人的小像，是你先看到的，還是德妃先看到的？”
    皇貴妃沒想到他來了就先問，這才明白一定是德妃哪里出了紕漏，讓宋驍警覺。
    有那么一瞬間，皇貴妃是動搖的，想要和盤托出。
    “回皇上的話，呂美人的小像卻是妾身先看到，妾身不敢隱瞞。”皇貴妃佯裝不知德妃病倒，拿帕子抹著眼淚道：“妾身承認(rèn)有私心，想選個合您心意的，您才能更認(rèn)可妾身……”
    最終她覺得懷著身孕，年輕又有寵的嘉妃威脅更大，她選擇跟德妃聯(lián)手。
    宋驍審視她片刻。
    “張氏，朕先前信任你，將后宮交到你手上，你可盡到責(zé)任？”宋驍?shù)穆曇舨懖惑@，皇貴妃聽在耳中卻是有些心虛。
    她跪在了地上，低聲道：“妾身，愧對皇上信任。”
    “你僅比懿賢皇后晚入府不到一年，也算是與朕共患難過。”宋驍望著她，想起那時剛?cè)敫膹埵蠇善G明媚，并沒有因為嫁到定王府而不滿。
    要知道當(dāng)初在京中的貴女眼中，端王府才是好去處。
    雖說她并沒有懿賢皇后那般破釜沉舟的支持自己，宋驍也能理解，當(dāng)時他幾乎要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張氏她們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朕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宋驍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若是做不好，就讓賢罷。”
    皇貴妃紅著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自己跟皇上已有近十年的夫妻恩情，竟不比不上入宮還不滿兩年嘉妃？
    “還有，大皇子朕準(zhǔn)備抱給嘉妃養(yǎng)著。”宋驍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道：“皇貴妃以為如何？”
    這才是扎在皇貴妃心上最狠的一刀。
    “皇上，嘉妃生產(chǎn)在即，怕是沒精力照顧大皇子。”皇貴妃一是為了爭權(quán)，二來是真的喜歡大皇子。“嘉妃還要帶小公主，豈不是冷落了大皇子？”
    宋驍?shù)牡溃骸皩幙蓮哪稿幧俚眯╆P(guān)愛，也比跟著心術(shù)不正的母妃要好。”
    皇貴妃聞言，癱倒在了地上。
    “皇上，妾身真的知錯了。”她重重的磕頭，咬緊牙關(guān)。
    “好自為之。”宋驍只留下這四個字，便拂袖離開。
    皇貴妃在他走后，終于哭出了聲。
    “娘娘，咱們昭陽宮解禁了。”素絹快步走進(jìn)來告訴皇貴妃這個好消息，卻見皇貴妃滿臉淚痕。“娘娘，您是怎么了？”
    皇貴妃哽咽道：“他不信我，他不信我！”
    素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聽自家主子泣不成聲。“他要把大皇子，抱給嘉妃養(yǎng)著。”
    這對于皇貴妃來說，是極大的打擊。
    “娘娘，您別灰心。”素絹只得安慰道：“您想想，您仍是六宮之首，將來哪個低品階的宮妃生了孩子，還不是要抱到您身邊養(yǎng)著？”
    “嘉妃生產(chǎn)、坐月子，皇上總不能一直陪著罷？且嘉妃哪里有運氣能一直懷，一直生呢？”素絹遞過帕子，溫聲道：“您想想，寧貴人是家里千挑萬選送來的，定能幫上您。”
    皇貴妃這才漸漸止住淚。
    “你說的對。”她定了定神，道：“本宮就不信，這后宮里沒人能生得出孩子。”
    只是想到熠兒天真無邪的小臉兒，肉乎乎的小手抓著她的衣角，奶聲奶氣的叫“娘娘”，她就有一萬個不舍。
    天子的恩寵又能有多久？
    等到嘉妃無寵的那一日，她還能把大皇子要回來。
    ……
    宋驍想把熠兒給念善養(yǎng)，并不是隨口說說。
    他起了抬舉念善的心思，就不會只流于表面。若皇貴妃足夠識趣安分，他也會給她留一份體面。而念善的貴妃之位，他是一定會提的。
    這日宋驍批完折子，夜色已深。
    如今皇貴妃重新掌管六宮，德妃病倒，英妃等人也都安分著不敢再起心思，宮中倒是一派風(fēng)平浪靜。
    “皇上，今夜您是歇在福寧殿，還是……”衛(wèi)吉勝上前問道。
    大皇子如今在瑤華宮小住，皇貴妃都沒說話，別人更是不敢說什么。只能往好處想，沒有大皇子纏住皇上，皇上臨幸后宮的時候也能多些。
    “去瑤華宮。”宋驍毫不猶豫道。
    衛(wèi)吉勝忙應(yīng)了，吩咐下去讓各宮不必再等。
    等宋驍?shù)綍r，瑤華宮里燈火通明，并沒有要睡下的意思。
    熠兒晌午睡得多了，夜里就不肯睡，念善便陪著他在殿中玩皮球。
    “皇上，您來了。”念善見宋驍來并不意外，吩咐人去小廚房取準(zhǔn)備好的宵夜。“是些養(yǎng)胃的湯面。”
    宋驍挑挑眉，道：“善善怎知朕要來？”
    “皇上這兩日忙，沒來看大皇子。”念善眨了眨眼，道：“往常您不見大皇子的日子，至多不過三天。”
    宋驍從背后圈住了她的腰，低語道：“朕就不能來看看嘉妃和小公主？”
    見熠兒也不玩皮球了，歪著小腦袋好奇的看著兩人，念善忙紅著臉推他。
    “父皇，抱抱。”熠兒知道誰才抱自己，索性不再磨念善。
    宋驍自然滿足兒子的這點要求，矯健有力的手臂輕松的將他抱起來。“熠兒今天有沒有乖？”
    熠兒敷衍點點頭，又轉(zhuǎn)向自己的娘親。“娘娘，抱抱。”
    原來他讓自己把他抱高了，是為了要去親近念善。
    宋驍抱著兒子肉乎乎的小身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樣念善就不用費力，直接抬手圈住熠兒的小身子，跟平時抱著他也無異。
    “熠兒真聰明。”念善夸贊道。
    知道自己被夸獎，熠兒還有些害羞的笑了起來。
    “聰明都用在這上頭。”宋驍作勢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又道：“等過些日子，朕就給你請師傅，教你讀書。”
    熠兒聽出這不是什么好話，扭過頭不去看自己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