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回 假做真時真亦假  到處有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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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景福宮內(nèi)，皇后與嬪妃們正陪著李太后說話，聞聽顧家千金在宮里丟了一宿，甭提多急了，李太后著楊林逋速帶人速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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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太醫(yī)院一個藥柜里，御馬監(jiān)的人找到謝天寶，這孩子給人藥翻了塞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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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醒來后，他跳起來就叫：“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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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看到大批宦官及顧照光時，謝天寶定神，面容更顯惶張，急問道：“顧伯伯，是不是小南？”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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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照光沒有問那聲小梅是叫誰，他問他們分別前的情況；問得女兒該與程昭在一處，顧照光抱著一絲僥幸，去落霞殿處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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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虞貴妃道，程昭昨兒個就給送回卞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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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眾人又到卞府問話，程昭剛還在跟程父鬧著要去邊將行館，還以為阿南已經(jīng)回行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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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從程昭處得線索推敲，找到顧家千金的線索，應(yīng)該在程顧二人失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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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大家又匆匆來到御花園北角，****大雪，早把該埋的痕跡全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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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就是那能淹死人的湖，也結(jié)了厚厚的冰，誰也看不出這深宮里的罪惡。按有心人算計，大概要到明年春來雪融才能找到湖下那件紅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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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照光及程謝仨人不死心地高聲叫喚，大家都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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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暖坑底的兩個孩子聽到了動靜，排骨小孩肯定地說道：“你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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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嗯聲，發(fā)愁怎么出去，她道：“咱們快些，他們?nèi)舭l(fā)現(xiàn)這里，你以后都沒地方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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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排骨小孩點頭，兩人睡飽精神頭好，用了小半個時辰就爬回樹洞底。瘦小孩在洞口聽了一陣，那些人還沒找進這里，兩人快速爬出地洞，回到某個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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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分別的時刻到了，瘦小孩極為不舍，拉著小姑娘軟軟的手指頭，稀罕地摸來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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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抽回手，道：“以后都不要帶其他人去你最后的藏身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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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瘦小孩點頭，又抓起她另外一只手，把玩細軟的指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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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再次抽回手，想想這里也不安全，哪天坑塌這孩子陷在里頭都沒人知道。她問道：“你想離開這兒嗎？我是說離開冷園，不過外面比這里更危險，你隨時都可能沒命。考慮好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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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想。”又臟又瘦心志卻是整個紫金城里最冷硬的小孩，看著她，簡單應(yīng)了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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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輕輕地咳，道：“那我走了，以后，再不要跟任何人說你的名字，你會有新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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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要再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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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眉頭跳了跳，拒絕道，很多人就是因為最后關(guān)頭的婆婆媽媽，被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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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排骨小孩很堅定地說，附近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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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無奈，示意他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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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沉默了一會兒，排骨小孩忽然又說：“你說得對，這樣很危險。”一溜煙，他閃身進了冷宮空屋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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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嘴角抽，轉(zhuǎn)身朝著記憶里的宮墻狗洞跑去，鉆進去再探頭沖湖對面快活地大叫一聲：“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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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照光震驚得腳步打滑，撲過去緊緊地抱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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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其他人驚得像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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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這樣酷寒的天氣里，理當沒有一個孩子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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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像顧家千金這樣面色紅潤的、好像她只是在皇宮里玩了一回躲貓貓的游戲而不是被人謀害遺棄在冷宮附近的情況，連個風(fēng)寒也沒有，若非變鬼，那就只有用神跡才可以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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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有什么好稀奇的，又不是頭回死里逃生。”京畿衛(wèi)里有人大聲說話，打破了雪湖邊的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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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喂，夏侯，不知道就要亂說。”有人阻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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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夏侯雍滿不在乎地說道：“緊張什么，那年總督府大火，里外燒死幾十個，她哥兩條腿被人打瘸躺了兩年，就她，愣是連頭發(fā)絲都沒燒到，我們那旮旯的女人個個都稀罕，把她當觀音大士座前的小yu女供著，不信，自己去打聽打聽。我是見怪不怪，一點都不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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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是這么神乎的吧？”御馬監(jiān)、京畿衛(wèi)一排接一排地驚悚，可除了相信，誰還有比這更好的理由能解釋得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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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照光笑笑，解下披風(fēng)裹住女兒，道：“諸位辛苦，改日遠山請諸位吃酒，謝過諸位救回我家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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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職責(zé)所在，不必客氣。” 御馬監(jiān)、京畿衛(wèi)兩邊的領(lǐng)隊道，雙雙抱拳，收隊，各向上頭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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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照光抱著孩子，牽著程謝二人，打算離宮，給楊林逋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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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太后、魏景帝還在等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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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照光是臣子，必要的交際是少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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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眾人回到景福宮，各宮嬪妃列座景福宮，聽程謝顧三孩兒陳述游園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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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罷，李太后怒遏不止，喝令定要把這加害之人找出來。凡是有孩子的嬪妃全都要求徹查此事，事情的嚴重性不在于沒有傷害到王孫，而在于這個兇手的存在足以危害到皇家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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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太后恕罪，老奴查遍宮中太監(jiān)，也未曾得見程公子所描繪的那等歹人。”一個老宦官揖禮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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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虞貴妃不怒而威，質(zhì)問道：“找不到就不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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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甄妃生氣地拍桌，指著老太監(jiān)的鼻尖開罵：“都是一群干什么吃的，這么多人，拿著畫像查都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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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靜妃怒道：“找不到，所有人都拉出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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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其他嬪娥也是大聲呵斥，好像受害的是她們自己的孩子一樣憤怒慨然。芳林殿的蘭妃姍姍來遲，得了三宮主妃好一頓白眼：沒孩子的人根本不懂做娘的心思；叫她做什么，又嘣不出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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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蘭妃不氣不惱，福身行禮道：“太后萬福，適才圣上在臣妾處問話，特差錦衣衛(wèi)左指揮使劉大人協(xié)助曹公公尋找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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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太后說，蘭妃有心了，問劉皇后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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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劉皇后道，看曹秉士還有話說，不妨讓他先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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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曹秉士曹公公道：“太后千歲，皇后千歲，兩位小公子大驚，言語焉或不詳。咱家想問問顧家小姐，那歹人尚有特征未知，尤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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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顧家琪給請到眾妃中，她道：“那人上身有傷，阿南義弟曾用毒蒺藜擊中，嗯，她應(yīng)該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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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什么？”曹公公驚了，非男是女，這和程謝兩少年的供述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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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沒有喉結(jié)。”顧家琪補充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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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有這兩個關(guān)鍵，錦衣衛(wèi)查找速度飛快，不過盞茶功夫，領(lǐng)路人的尸首在芳林殿后湖發(fā)現(xiàn)，經(jīng)查驗，這宮娥屬抱石自沉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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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芳林殿的蘭妃面色變了變，跪倒在太后座前，道：“太后千歲，此事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臣妾，請?zhí)竺鞑椤！?br/>     </br>
    </br>眾妃子的臉色可不好看，大有這個生不出孩子卻受盡帝寵的蘭妃心懷妒忌，喪心病狂到要暗害所有皇子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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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太后用力拍桌喝止，道：“好了！個個都白長一張聰明面孔，蘭妃動的手，還給你們?nèi)フ堝\衣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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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靜妃道沒準她就是故意反其道行之，讓人不懷疑。李太后看她一眼，靜妃抖了一下，噤聲，太后又叫道：“蘭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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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臣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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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蘭妃寬縱宮娥，讓歹人有機可乘，也要負一部分責(zé)任，降為貴人，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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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蘭妃拜謝，眾妃不滿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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