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里繁花 枯二回 遲遲春日暗香流 情絲如霜(二)
枯二回 遲遲春日暗香流 情絲如霜(二)
</br>
</br>夜深,顧家琪困了。揉著眼睛,叫三月回館。
</br>
</br>凌老板道他送她回去?顧家琪笑應好啊,一行人各懷鬼胎走出大賭坊。
</br>
</br>卞衡安迎面來,三月沒掩住驚訝,一下子叫出來:“衡安公子,你,你怎么在這兒?”她也機靈,或者說喜出望外,立即改口道,“衡安公子你是來接我們小姐的嗎?”
</br>
</br>她這時候已經(jīng)急切地忘記要掩飾身份了,急急地和卞衡安使眼色,比口型。卞衡安微愕后,看了秦二爺?shù)热四欠较蛞谎郏麉s顯然是來接凌老板的。
</br>
</br>得到些許暗示后,卞衡安轉(zhuǎn)身向顧家琪等人微點頭致意,解釋道:“在下陪世家長輩到江南辦些事。”
</br>
</br>因為不清楚情況,卞衡安并沒有稱呼喬裝的顧家琪,也沒有說明他陪的到底是哪一位長輩。
</br>
</br>顧家琪回了句不打擾,舉步上自己的馬車,三月邊走邊回頭,顧家琪道他是來辦事的。不要去打擾。
</br>
</br>三月哦一聲,有點癟,她一心期望小姐早嫁,可誰知道連最癡心的海世子也要另娶她人。現(xiàn)在只希望衡安公子懂得把握機會了。
</br>
</br>馬車門合上后,三月情緒又好轉(zhuǎn),她喜滋滋地問道:“小姐,你說你和衡安公子,是不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br>
</br>顧家琪噙著笑,道:“我倒覺得,他和你比較有緣。”
</br>
</br>三月呢喃著才沒有,懷著少女心事不說話了。
</br>
</br>回到她們在海林的獨立院落,鴛鴦珠玉告知查探消息,只查出秦二爺在聯(lián)絡(luò)各賭坊老板,要有大動作;那位凌老板的真實身份,查不出。
</br>
</br>“主子,有句話,咱一定要說。”得到許可后,兩人同聲道,“是不是先打發(fā)了三月那丫頭?”
</br>
</br>鴛鴦珠玉倒不是歧視埋怨三月什么的,大家不同的世界注意的東西不同。三月不知道她那一聲叫,直接****主子真實身份。
</br>
</br>在不知對手深淺前,這是一種致命的錯誤。
</br>
</br>顧家琪微點頭,解釋道:“帶她來這兒,是打算給她找個婆家。你們也幫忙物色個。”
</br>
</br>鴛鴦珠玉見她早有安排,放下心來,道她們立即叫兄弟們留意。顧家琪笑道,不急在一時。
</br>
</br>翌日。三月連跑帶沖地推開小姐的房門,喜不自勝地叫:小姐,衡安公子來了!
</br>
</br>卞衡安是來帶她們游玩海林兼做保鏢,他擔心她們主仆二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不安全。
</br>
</br>顧家琪見三月一口應承,也沒反對,她們坐馬車,卞衡安騎馬相隨。
</br>
</br>三月倚在車窗邊,看著青年公子驅(qū)使白色駿馬的翩然神姿,悠然神往,面腮泛紅,杏眼成心狀,在說:衡安公子好帥好有型啊。
</br>
</br>顧家琪失笑,這算是古代追星族?
</br>
</br>一馬一車來到海林出海港,這里臨海,登樓觀景為當?shù)匾唤^。
</br>
</br>眾人在中丞樓停下,據(jù)說是前朝官員致仕后開的大酒樓,一道蔥香小黃魚最為受人追捧,各方游客絡(luò)繹不絕。顧家琪等人到時,凌老板和他的隨從也步下馬車。與她“巧遇。”
</br>
</br>顧家琪對不知底細的凌老板,恢復了最初的客氣,還要帶一點恰到好處的拘謹。
</br>
</br>凌老板一如當初,不溫不火,氣息內(nèi)斂,對小輩的關(guān)懷同樣恰如其分。
</br>
</br>飯后,眾人喝茶看景,酒樓臨海一面無物遮擋,大開大闔,正對外景:海面廣闊,泛白茫,水汽浮,天青一色,風光清朗,讓人心中郁結(jié)之氣一消而空。
</br>
</br>顧家琪起身到闌干邊深呼吸,清爽的海水氣息讓她心神大振,正要轉(zhuǎn)身叫三月一起來時,發(fā)覺卞衡安在她身后,道聲見諒,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br>
</br>三月哇地驚喜叫一聲,不過嘛,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好,很不好。
</br>
</br>顧家琪遞了個疑惑的眼神,卞衡安只管向前走,邊和客人道借過,邊解釋他這位小兄弟吹了冷風身體不適,他帶著人匆匆下樓到旁邊官棧要了個房間,把人安置在客棧床上。
</br>
</br>三月緊跟其后,問道:“小姐。不,公子,你哪里不舒服?”
</br>
</br>卞衡安低語讓三月照顧她小姐,他出去買點東西。三月臉紅地捂嘴笑,對不解的小姐說那個,就是那個。
</br>
</br>顧家琪是從x下熱流的動靜里明白出了什么樣的大糗,必然是卞衡安注意到她外衣上的異樣,才有這番舉動。
</br>
</br>三月見小姐羞赧,嘿嘿地笑著,叫店小二送熱水。
</br>
</br>不多會,卞衡安在外敲門,遞進一些衣飾用物。三月接過來,沖小姐擠眉弄眼,衡安公子多體貼。
</br>
</br>顧家琪只想堵住這丫頭的嘴,晚些時候,卞衡安又送來碗新熬的紅豆甜湯,說是能舒緩來潮時的不適。三月邊舀甜湯服侍小姐,邊重復夸送湯人的心意。顧家琪心里大罵那個卞衡安,誰要他多事。
</br>
</br>她一點都不覺得卞衡安送湯送暖手爐之類的舉動是體貼,他要什么事都不做她反而會感激他給她保留顏面。
</br>
</br>三月不明白為什么她越說,小姐越生氣。
</br>
</br>她放下湯勺,問道:“小姐,衡安公子很好啊。你為什么不喜歡呢?那個凌老板一看就是家里妻妾多多,不配小姐的。”
</br>
</br>“三月,我看不如把你嫁卞衡安得了。”顧家琪懶洋洋地打趣道。
</br>
</br>三月臉微微紅,扭捏地不接話。
</br>
</br>顧家琪偏過頭,問道:“真鐘意?”
</br>
</br>“我、我只是個小丫頭。”三月吱吱唔唔。
</br>
</br>顧家琪面含笑,道:“說起來,卞衡安這人還不錯。也算配得上三月。”
</br>
</br>“什么啊,是配得上小姐。”三月很興奮地接道,宮女們都說,卞衡安這人品性太后娘娘都夸的,想嫁卞衡安的女子從城南排到城北。就連五公主都有意下嫁呢。“小姐,你就跟太后娘娘求衡安公子吧?衡安公子一定會待小姐很好很好的。”
</br>
</br>顧家琪笑捏了她一把,沒再搭腔,歪歪地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br>
</br>傍晚,顧家琪和三月外出,買些必需品。
</br>
</br>成衣店,顧家琪看到掌柜手心出示秦家令,雖然不想搭理那邊人,但反正也是閑著見見無妨。
</br>
</br>顧家琪進店內(nèi)換衣,繡娘領(lǐng)路,來到內(nèi)堂。
</br>
</br>秦東萊對窗背立,他轉(zhuǎn)過身來,神容依舊清峻,扮相儒雅貴氣,從頭到腳一絲不茍地節(jié)制,充滿禁、欲氣息。這種人說好聽點叫嚴格自律,難聽的就是自找罪受。
</br>
</br>“什么事?”顧家琪沒好氣地問道。
</br>
</br>秦東萊這么謹慎地找她過來,自然有要事,他不廢話道:“你可知同行那位的身份?”
</br>
</br>顧家琪心念一動,還是不動聲色道:“有話就說。”
</br>
</br>秦東萊看著她,一字一語地說確定她聽在心底:“宮里消息,陛下微服出巡,所有奏折由內(nèi)閣擬定后鹽道傳遞。”
</br>
</br>“就這事?”顧家琪狀似渾不在意,甩了頭就走人。
</br>
</br>秦東萊在她后頭,低嘆道:“你就是要和我賭氣,也不要這樣糟蹋自己。”
</br>
</br>“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顧家琪頭也不回地嘲弄一句。是不是分手以后,十個男人里頭有九個都這樣自以為是。
</br>
</br>秦東萊從身后把手放在她肩上,制止她,道:“是我沒把話說清楚,我從來只當你是我女兒一般,平日里由著你胡鬧,只盼著你年長開竅會明白。你卻這般由著性子胡來,你可知你出事的時候,我有多擔心。”
</br>
</br>他的話里充滿了長者的慈悲,顧家琪心中冷笑,偏過頭問道:“說完了?”
</br>
</br>秦東萊一看她神情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道:“你覺得仲卿如何?”
</br>
</br>仲卿是卞衡安的字。顧家琪皺眉道:“什么意思?”
</br>
</br>秦東萊微然笑,道:“你一弱女子,身邊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我這做長輩的怎么能放心。我瞧著仲卿和你年紀相當,處事從容有度,脾氣也好,正能和你這倔性子。你若不反對,我便給你做主。”
</br>
</br>顧家琪一把推開他,難掩怒火,道:“秦東萊,少對我指手劃腳。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br>
</br>她甩門而走,一股子火壓在心頭怎么吐也吐不出來。
</br>
</br>三月在外等,問道:“小姐,合不合身?”
</br>
</br>“換一家。”顧家琪深呼吸后,繃著臉再換衣店,虧得這時天色漸晚,三月看不出她臉色,不然,她還真不一定有功夫和小丫頭解釋,她不僅被人甩了,還被安排了未來!
</br>
</br>急走一陣,她忽然笑了:要玩是吧,那就大家一起玩。
</br>
</br>另一頭,凌老板即微服出巡的魏景帝,問隨從,那丫頭真病假病。
</br>
</br>身邊人已探明消息,低聲解釋。魏景帝笑,道:“竟有這等事,看來是頭回了?”
</br>
</br>“可不是,小姑娘壓根兒不懂,以為中了暗算,慌得臉都白了,還是卞家那小子幫忙張羅的。” 小虞子是頂替袁振,跟著皇帝身邊侍候的。他知道怎么說話,能逗這位爺開心。
</br>
</br>魏景帝果然笑得更開懷,道:“呵呵,這也難怪,野生野養(yǎng)的,哪里知道這些女人事。”他想了想,又道,“叫陳太醫(yī)去看看。”
</br>
</br>小虞子為難,道那邊挺信卞衡安的,沒有請大夫的打算。
</br>
</br>魏景帝哼一聲,這是不高興了。小虞子機靈地說道:“爺,聽陳太醫(yī)說女子來事時畏寒。”
</br>
</br>“朕差點忘這事了。”魏景帝叫他們?nèi)フc補血的湯品送過去關(guān)心一下。卻聽聞卞衡安已經(jīng)送過了,面色之陰沉讓小虞子都為那位新來的進士捏把汗,思忖著私下里是不是去敲打敲打。
</br>
</br>肖想皇帝看上的女人的下場,顧照光就是前車之鑒。
</br>
</br>隔天,魏景帝早起,宮人為他梳理打扮,比往常小心上三分。
</br>
</br>皇帝看著水銀鏡的墨竹色外衫,道:“這顏色。”很不滿意。
</br>
</br>小虞子馬上道:“爺,您穿這身顯氣勢,那丫頭保管瞧了眼都不轉(zhuǎn)一下。爺,您可沒見,這一路,她可從沒正眼瞧過卞家二小子。”
</br>
</br>其他人也跟著拍馬應和,道:“說來也怪,那姑娘就喜歡成熟穩(wěn)重的。和她相近的小毛頭,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br>
</br>“奴婢倒覺得萬歲爺穿什么都叫人喜歡。”另有宮人抬舉道,“前晚那姑娘可是趕著攆著都要貼著爺,爺笑一笑,她魂兒都飛了,還不走步呢。”
</br>
</br>魏景帝聽了很高興,穿戴好,小虞子又奉上精美小禮匣,里面裝著千年暖玉,好討小美人歡心。魏景帝嗯一聲,道:“賞。”
</br>
</br>小虞子諂媚道,只要爺能抱得美人歸。賞不賞都在其次。
</br>
</br>魏景帝眼巴巴地等足兩個時辰,才見到小姑娘容色不佳地下樓來,小臉兒涂了點胭脂,但掩不住因大量失血引起的虛疲。
</br>
</br>顧家琪氣弱地致歉,她身體不適不能陪凌老板走動了。
</br>
</br>魏景帝不失時機地送上體心小禮,顧家琪臉紅紅地道謝,低著頭倍感害臊,連話都說不出聲了,不自覺地露出小女兒羞態(tài)來。
</br>
</br>隨從們都向皇帝示意,瞧瞧,萬歲爺您這魅力,秒殺。
</br>
</br>魏景帝的****心理得到極大的滿足,頭號勁敵卞衡安已經(jīng)給他調(diào)走了,小姑娘身子不爽利,這時候,不趁機攻陷美人心,更待何時。
</br>
</br>魏景帝加倍地關(guān)懷,噓寒問暖,小姑娘呢唔想吃什么有什么,不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凡是種種女人所夢想的一切,魏景帝都在顧家琪身上施展。
</br>
</br>皇帝把小美人拱得像皇后一樣尊貴,禮物華麗地一馬車一馬車送,到哪都有人殷勤伺候,凡是她嘴里哼出的音,那就是圣旨。
</br>
</br>誰敢不遵,拖出去打死。
</br>
</br>+++
</br>
</br>票票,別忘了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