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六章 師父的無情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吻驚呆了,愣愣的任由他瘋狂地吸允和糾纏,除了迎合便是承受。意識迷糊間,朦朦朧朧聽見一個低啞的嗓音在我耳畔說:“小絮,我想你了……”
眼淚無聲地墜落。
他說,他想我了。
那一瞬間,我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是蠱毒又怎樣,至少現(xiàn)在的他是需要我的。他會像我思念他一樣的思念我,他會像現(xiàn)在這樣擁抱著我親吻著我,對我說‘小絮,我想你了’。我不貪心,我不奢求了。
我轉(zhuǎn)過身,手臂主動環(huán)過樓襲月的脖頸,把自己完全交到他的手中。樓襲月的吻帶著火,那團火直燒到了我心底,連血液都變得沸騰。
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樓襲月終于放開我的嘴唇,手臂有力的抱起我,把頭埋在我頸窩,滾燙的嘴唇吸吮著我的皮膚,不時用牙齒啃噬著我的鎖骨。身體里那種陌生的悸動讓我連氣都喘不過來,我顫抖著,微張著嘴唇往后仰起頭,全身酥軟無力。獨屬于他的氣息里帶著濃郁的酒香,我仿佛也醉了。
忽然間,暴風驟雨的吻一下停止,我茫茫然地睜開眼睛,樓襲月正看著我,眸底的光芒亮得像天空最美的星辰。我倆默默對望了許久,我顫巍巍的收緊手臂,把雙唇印在了他的唇上,生澀的回吻著他。
心臟跳動得幾乎綻裂。我只知道在他唇瓣上舔吻,可樓襲月的呼吸似乎變得比剛才還灼熱,拂過我臉上,讓我也渾身燥熱難耐。
“小絮,小絮……”
他啟唇輕聲喚我,嘴唇與我的稍離。我艱難的尋回了絲理智,怔怔地看著他。樓襲月喘息著,溫柔的眼眸里映著我的倒影。
“師父,小絮……說謊了。”再說話時,我的嗓音變得有些不成調(diào)兒,幾乎不像是我自己的,望著他的眼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小絮沒把你當成‘父親’,從來沒有。”說著說著,我清晰地看見一抹笑意慢慢綻放在他清澈的眸底,美得讓人心蕩神移。
樓襲月又俯首吻了吻我,似乎不夠,又輕輕重重的吻了好幾次,才不舍似地分開唇瓣,帶著笑說:“笨小絮,真不知你腦子里有多少怪念頭。”說完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我手臂勾住他的肩膀,垂首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前,臉上燙得像在發(fā)燒。
他將我放在床上,俯身壓在我身上,順滑的發(fā)絲如水般垂泄在我的身上。我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緊張到手腳僵硬,緊閉著眼睛不敢再看他一眼。見我這般反應(yīng),樓襲月樂得輕笑出聲,低頭咬了咬我的耳垂,“小絮,小絮……”一聲聲地喚著我。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為他每叫一聲,我就忍不住輕輕顫抖,敏感到不行。樓襲月在我唇上淺吻了一下,忽然側(cè)身躺在我身邊,手臂環(huán)在我腰上將我抱緊了。
“現(xiàn)在還不行,”他摩挲著我的腰,唇貼在我發(fā)鬢上囈語般喃喃:“再等等……”見我睜開眼睛迷茫地看著他,樓襲月勾起唇角笑得邪氣極了,把我扳過去面對著他,說:“不過,如果小絮急著想要,為師只好……”手指若有似無地扯住我的衣帶,去解開那個結(jié)扣。
我登時鬧了個大紅臉,窘迫地按住他在我腰上搗亂的手,慌忙無措地搖頭,“不不不,我沒急,沒急。”樓襲月反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語調(diào)軟軟地問我:“那以后小絮再像這次一樣鬧別扭,為師就當是你急了,不好意思明說,在暗示我。行么?”我抓著他的衣襟,把臉埋在他胸口,又羞又窘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樓襲月清越的笑聲在我頭頂響起,我聽著他的心跳,心口那個空了許久的地方被填得滿滿的,都是他。
在床上躺了許久,我都沒有絲毫睡意。頭枕著樓襲月的手臂上,我放松的用手指繞著他的頭發(fā)玩耍,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師父這次外出了好久,是有什么事嗎?”我問他。樓襲月?lián)崦业谋常瑧袘械鼗氐溃骸拔覜]外出,在閉關(guān)練功。”我抬起頭看他,“師父還要練功?”說完,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太傻,連忙改口道:“什么武功要閉關(guān)三個月練呀?”樓襲月?lián)徇^我額上的碎發(fā),攏到我耳后,笑了笑說:“除了這回,還有三次。”我急道:“都要三個月那么久?”樓襲月朝我點點頭,眼眸晶亮地瞅著我。我愣了愣,低下頭撲在他胸口上,不說話了。
“小絮舍不得?”樓襲月摸摸我的發(fā)頂,問我。我很老實的點頭。舍不得,一天都舍不得,何況是九十個一天。我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開口說:“那武功一定很厲害吧,所以要師父花那么多時間去練。”
“多嗎?”樓襲月笑了笑,挑起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三年時間練成天下第一神功,足以稱霸武林,小絮還覺得花得時間多,真是比師父口氣還大。”說完在我額頭上不輕不重的一敲。我登時臊得可以,紅著臉說不出話來了。樓襲月噗嗤笑出聲,拉住我手臂用力往下一壓,細細地吻上我的嘴唇。我被他的唇一碰,腦子里便連害臊這個最后的念頭都飛跑了。
******
隨后的半個多月,只要處理完天一教的事務(wù),樓襲月就會來找我,指導(dǎo)我練那本沒有書名的劍譜。樓襲月是一名最好的師父,每每不過簡單幾句話,就能讓我茅塞頓開,將那本劍譜最精妙之處融會貫通。如此十幾天下來,我的武功明顯精進了不少。
今天,樓襲月比往常來得晚了一些。我不知瞧了第幾次,終于遠遠望見他的身影時,紅紅的夕陽已經(jīng)半斜在天邊。
我收起劍招,快步迎了上去,欣喜地叫了他一聲“師父。”樓襲月執(zhí)起我的手,在院內(nèi)那個石凳上坐下,把我拉到他面前,看向我的眼眸里霞光流動,艷麗動人。
“小絮真努力。”樓襲月說。瞧他笑著夸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因為小絮太笨,只好努力了。”他嘴角的笑容更明顯,摸摸我的臉頰說:“你倒真老實。”說完單臂圈住我的腰,把我抱住了,在我耳邊低喚了一句:“笨小絮。”
不知是不是剛練完武功,我渾身有些燥熱難耐,不禁不自在的動了下身子。樓襲月這次很干脆地松開了我,望著我說:“小絮,師父明日開始閉關(guān)三月。你劍法上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問左晉。”我見過幾面他說的這個左晉,似乎是他天一教的什么護法,很嚴肅不拘言笑的一個人。
雖然不舍得樓襲月,我還是沒表現(xiàn)出來,乖乖點頭應(yīng)下,說:“祝師父早日順利出關(guān)。”樓襲月輕快地笑了幾聲,“你這句話重點在‘早日’吧。”被他說破,我也只是紅了下臉頰,就承認了。樓襲月很高興的樣子,哈哈笑著將我抱坐在他腿上,俯首親了親我發(fā)紅的臉。
我瞧著咫尺處他俊美的面容,忍不住伸臂回抱住了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無論有過多少次,與樓襲月這種親密的行為還是讓我怦然心跳。可我不再像從前那樣扭捏,有時被他逗著也會回吻他一兩下,用我的方式,羞澀的表達著愛意。
我要把這些點點滴滴都鐫刻在腦子里,牢牢記住。這樣,等白謙帶回三生花的那一天,我至少還有這么多回憶,不會一無所有。
次日清晨我醒來的時候,樓襲月已經(jīng)離開。我摸著那邊他躺過的位置,在床上躺了許久,這才起床梳洗,然后像往常一樣出門練武。
樓襲月讓我有不懂的就去問左晉,其實沒那個必要,他基本都教給我了,差的只是我自己心領(lǐng)神會,多加練習。我想讓樓襲月出關(guān)后看見高興,也就把想念他的心思抽了回來,全部投在了武功上。
這一天,我將劍法又練習了一遍,舒坦的出了一身大汗,剛想要回屋換洗一下,紫嫣翩翩然走進了院門,她叫住我說:“小絮,你還在練功?我給公子送些清水和吃食,一起去嗎?”我心中一動,暗罵自己真笨,師父在閉關(guān),我想他的時候可以在外面看看嘛,何必整天憋在這院子里傻想他。想到這兒,我快步跑到紫嫣身邊,從她手里接過一個食盒,高興地說:“剛剛練完,我陪紫嫣姐去吧。”
紫嫣聽我這么說,溫婉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領(lǐng)著我往前走。樓襲月閉關(guān)的地方在后山一處石室內(nèi),外面有不少天一教的人把守著。我本來打算隨紫嫣進去,卻被他們攔下了,說教主命令只許紫嫣入內(nèi)。紫嫣有些抱歉的看看我,讓我在外面等一會兒她馬上回來,然后拎著東西獨自進去了。
我望著她倩美的背影,再遠眺了一眼樹木掩映后的那處石室,心頭有些失落,背靠在一塊石壁上踢著腳下的碎石子。我不知道樓襲月為什么不讓我,卻讓紫嫣一人進去,難道……腦子里倏忽閃過紫嫣頸上的那道吻痕,心底仿佛被針扎了一下,疼得難受。我猛吸一口氣打住,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就在這時,我無意間聽見附近站著的兩個天一教徒在低聲嘀咕著什么。
一個年輕的嗓音說:“教主這是練到第七重了吧?”另一個年長的人小聲回道:“嗯,還差兩重,教主的天一神功就練成了。”那年輕的聲音頓時有些興奮,“等教主神功大成之后,紫宸派的清源老頭也不是教主的對手。八年之約也到了,我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還敢來叫囂不,哈哈哈。”
“噓,別這么大聲。”年長那人提醒他,頓了頓,又嘆氣道:“你以為天一神功那么好練?六年前老教主就是練到最高重時走火入魔的。教主為了救父親,才與紫宸派定下八年的約定。可紫宸派用盡辦法,也沒救回老教主。”
“啊!是這樣的呀。那教主干嘛還要練?”
“干嘛?為了天下第一唄。”
為了天下第一。我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身上陣陣發(fā)寒。我從不知道樓襲月在練一種這么危險的武功,即使我倆朝夕相處,他也一個字沒對我提起過。是怕我擔心,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
離樓襲月出關(guān)的日子越近,我越靜不下心來。甚至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夢中樓襲月滿身鮮血,站在那里靜靜地注視著我,目光里流露出的悲切讓我心驚膽顫。我叫著他的名字嚇醒后,一宿都睡不著了。我很怕一個不慎,樓襲月會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又無力改變什么,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夢境都是反的,師父那么厲害,不會有事的。
那段日子,時間像是停滯了,我度日如年。
到還有三天就到三個月時,我練功的時候已經(jīng)覺得有心無力。身子很乏,連續(xù)幾夜沒睡好讓我精神很不濟,加上心中記掛著樓襲月,練完一套劍法后我就沒力氣再繼續(xù)下去。我在院內(nèi)坐了許久,收起劍往回走。
當推開房門,抬眼不意間瞧見悠閑坐著屋內(nèi)的那人時,我腦子完全懵了。那人起身走到我身前,手臂一伸將我拽進懷里用力抱住。
“……師父?”我驚愕地張開嘴,只喚出這么一句,后話就被堵在了嘴里。樓襲月吻了我好一會兒,把我弄得腦袋空空后,松開了我的唇,長睫低垂,清澈的眼眸看著我的眼睛說:“小絮練功沒有偷懶,這是獎勵。”說完,又吻了下去,等這熱烈的擁吻再結(jié)束時,樓襲月的眸色已然加深,他微微喘息著笑道:“師父能提前出關(guān),也要獎勵。”
我的臉刷得紅了個透,望著他促狹的笑容,我羞怯地踮起腳把嘴唇乖乖覆在他的唇上。樓襲月張開嘴引誘我潛入,我顫抖著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剛要退縮卻被他捕獲,勾過去與他的纏綿共舞。
這個吻太過激烈,以至于他放開我好半天后,我飛出去的三魂七魄才紛紛歸體。這時樓襲月已經(jīng)抱著我坐下了,頗有深意地看著我變得紅腫的嘴唇,笑著戲言道:“滋味不錯……不枉費為師連著幾天沒休息,提前出關(guān)來見小絮。”我聽他這么一說,登時有些緊張的瞧他的面色,看得出是帶著疲態(tài),心疼地說道:“師父先歇一會兒吧。小絮去給你備沐浴的熱水。”
樓襲月點點頭,收回環(huán)在我腰上的手臂。我急匆匆的跑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瞅了樓襲月一眼,他就那樣單手支著頭,笑瞇瞇地看著我,清透的眸光柔若春水。
我在廚房燒水時都一個勁的傻笑著,忽然尋思起把樓襲月?lián)Q洗的干凈衣服找來,于是趕忙往他的臥房跑去。門口的守衛(wèi)并沒阻攔我,我推開門進去,不多久就把衣服找齊了,轉(zhuǎn)身正要出門,目光忽然掃過案桌上的那個燭臺。
腦子里倏地冒出一個念頭:那天我看到的,真是血玉球嗎?會不會是我看錯了?要不然,樓襲月中了蠱毒,那個血玉球怎么還出現(xiàn)在他的房里?如果是我看錯了……
樓襲月現(xiàn)在對我的好,是不是都是真的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激動得手直發(fā)抖,再也按耐不住想去證實一下。我放下衣服,慢慢走到那燭臺前。心口砰砰直跳,撞得我胸口發(fā)疼。我握住燭臺用勁的扳動,‘咔嚓’一聲后,那個暗格自動打開,屏住了呼吸,走過去探手去取出那個紅色的小球,卻在要碰到球時,驚訝地瞧見暗格里多出了一樣東西。
我好奇的將球旁那張羊皮紙取了出來,瞧見上面寫的‘天一神功’四個字時驚了一大跳,竟然是樓襲月正在練的武功秘笈!我不是有意覬覦這神功,怕被樓襲月知道后惹他不高興,連忙要把那張皮紙放回原處,卻在不經(jīng)意間看見寫于秘笈最后那幾行朱砂小字,仿佛眼前一道閃電劈下,震得我手上的動作堪堪停下……
我再推門走進屋內(nèi)時,樓襲月已經(jīng)躺在我的床上睡著了。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去,凝望著他沉靜地睡顏。他的睫毛真長,像是蝴蝶的翅膀,濃密的長睫在他白皙如玉的臉上投下兩抹淡淡的陰影。
我抬起手摸著他的五官輪廓,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顫抖著手指不敢觸碰到他。
我愛你,師父,可是我還能再愛下去嗎?
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滴在地面,連一點聲音都驚動不起。
我終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那個小球,就是血玉球;而樓襲月,的確中了蠱毒。
下蠱的人,就是他自己。
天一神功第九重,必須殺死至親至愛之人方能練成。他的父親,沒有做到。
樓襲月能做到,卻不會愛人。
所以,他用了獨情蠱。
愛上我,然后解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