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二章 師父的表白
被樓襲月抱著,我撲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平穩(wěn)有力的心跳,仿佛和我的心跳聲連成了一片。細(xì)想這段日子,樓襲月特意去盟主林尋我,那么溫柔的親吻我背上的傷痕,命令我不許再想和趙單練劍的事,還有溪邊的那個(gè)溫情的擁吻,今天又如此緊張的到董王府救我……
我能以為,這就是喜歡的意思嗎?
心口撲通撲通的直跳,仿佛要蹦出胸腔。
樓襲月松開了我一些,晶亮的眸子看著我,忽而又低頭用牙齒輕咬著我的耳垂,熱熱的呼吸吹進(jìn)我耳朵里。他的聲音帶著讓人心蕩神漾的溫軟,說:“難怪小絮喜歡這個(gè)?!痹捯粢宦?,我還沒看清楚,他已經(jīng)舉起一樣?xùn)|西覆在我臉上,對(duì)著我看了半晌,瞇起的眼睛里光彩動(dòng)人。末了,拿開那東西,樓襲月俯身在我鼻尖上啄了一口,輕笑道:“像,真像一只小貓?!?br/>
我知道我眼睛有些大有些圓,可是老被說成小貓,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張嘴正要說話,卻在看見他握在手里的那樣?xùn)|西后堪堪停下—— 一張小貓面具乖乖的躺在他身邊。
眸子激烈顫抖。
耳邊響起幾道紛雜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塞滿了我整個(gè)腦子。豪爽粗啞的男聲,那是張大哥的,軟糯稚嫩的童音,那是虎子的,還有……
我全身霍然變得僵硬。樓襲月察覺到我異樣的反應(yīng),抬手輕撫著我的臉,問我說:“小絮還在想著那家獵戶?”我用力咬著下唇。想,怎么可能不想。就是因?yàn)槲?,害得張大哥全家被害。我沒到樓襲月那種心如鐵石的地步,做不到轉(zhuǎn)頭就忘。
樓襲月見我這表情,自然都明白了。他嘆了一聲,雙臂圈著我的腰際,手掌隔著我的衣物時(shí)輕時(shí)重的搓揉著,揉得我腰直發(fā)軟打顫。
“小絮是在怪師父嗎?”樓襲月的聲音平和得聽不出情緒。我對(duì)視著他黑玉般瑩亮的雙眸,一時(shí)間無言以對(duì)。
樓襲月收緊手臂,讓我緊貼上他的胸口。我的雙手頂住他胸膛,掌下是他跳動(dòng)著的心臟。那種有力的頻率,讓我像著了魔般開口說:“師父,其實(shí)武功不是都為了殺人的?!睒且u月微微瞇起眼睛,看著我沒有移開視線。我在他的目光里,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說話的聲音更低:“就像我,是為了……師父?!睒且u月眸子亮了一下。
“所以呢?”他問我,沒有生氣的樣子。我膽子大了一些,手臂顫巍巍地環(huán)住他的脖頸,用低的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所以,有些人,師父可不可以……不殺?”
我見樓襲月不吭聲,以為他惱了,心急地解釋:“如果有人要害師父,小絮絕對(duì)不會(huì)原諒他,就算拼了命也會(huì)殺掉他。可是,可是像張……”“唐絮,”樓襲月清聲打斷我的話,望著我的眼睛眸光似海,探不到底。他不緊不慢地說:“如果是師父被人傷了腿,雙眼看不見的被丟在大街上,你知道了會(huì)怎么?”我斬釘截鐵地回答他:“我不會(huì)原諒那人的?!睒且u月摸摸我的臉,邪氣地笑著吐出每一個(gè)字:“所以,他們都該死?!?br/>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卻在這時(shí),聽見樓襲月溫柔的聲音說:“小絮是師父的,誰若傷了你,猶如傷了師父。對(duì)那種人,小絮還記掛著么?”我頓然啞口無言。樓襲月總是這么強(qiáng)詞奪理,是非不分,可是他說的每句話,都能讓我心跳加快。
他說,小絮是師父的;他說,師父舍不得;他說,我想永遠(yuǎn)抱著小絮不放手……
這是愛,對(duì)吧?
我怯生生地問自己,望著面前那張帶著微笑的俊美臉龐,再也挪不了眼睛。心頭有什么被慢慢填滿了,卻又像有什么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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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出門時(shí),我又問起白謙,樓襲月輕描淡寫地回了我一句,說他去辦事了。我大著膽子又追問去哪兒了,樓襲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登時(shí)心悸的閉上了嘴巴。他讓人把門口的兩匹馬牽回去一匹,然后抱著我坐在他的身前,邪里邪氣地對(duì)我說:“小絮是怕師父把白謙殺了?”
我的心思被他洞穿,不敢再接話。這時(shí)樓襲月在我上方不快的冷哼了一聲,說:“他敢和你合伙騙我,自是要受點(diǎn)罰的。不過,他對(duì)我還有用,所以我會(huì)留著他的性命。”我的肩膀微微縮起,手心冒出了薄汗。雖然知道他是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但是親耳聽到他自己說,還是覺得有些心寒。白謙跟了他那么多年,他絲毫不念舊情,那我……
“小絮和他不一樣?!睒且u月仿佛會(huì)讀心術(shù),我剛剛想到這里,他便接了話去。他將我緊緊摟在懷里,在我的耳畔輕輕說道:“小絮不一樣,和誰都不一樣?!蔽业哪樇t得像熟透的蘋果,腦袋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頭去看看他,心中一股暖流緩緩流過。
能成為對(duì)樓襲月不一樣的人,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現(xiàn)在美夢突然成真,我卻變得患得患失,不多多珍惜,實(shí)在太不應(yīng)該。
我這么告訴自己,略微側(cè)過上身撲在樓襲月懷里,臉頰貼在他胸口上。樓襲月略微僵了一下,隨后輕快地笑了起來,抱著我策馬啟程。
急行了一段,樓襲月慢下馬速,問我道:“小絮不想去了?”我一愣,意識(shí)到應(yīng)該是我的神情恍惚讓他誤以為我還在猶豫。搖了搖頭,我壯著膽子抱住他的腰際,呼吸著他身上淡雅清新的氣息,心都有些醉了起來,暈乎乎地問他:“師父,小絮問你一件事,你別生氣?”樓襲月應(yīng)了一聲,等著我說下去。我仰起臉,迎對(duì)上他垂下的視線,咬了咬下唇,腦子里浮現(xiàn)出那日他和葉靈在我屋前的竹林里擁抱纏綿的畫面,我嗓音發(fā)緊地小聲問他:“師父,那葉小姐呢?”
樓襲月蹙眉,“葉靈?她怎么了?”“沒,沒什么?!蔽仪扑辉刚f起,連忙打住了這個(gè)話題。其實(shí),我也的確沒什么資格去問,樓襲月并沒親口對(duì)我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話。我對(duì)他就算是不一樣的,但那也并不代表是愛情。
可是這次樓襲月卻不依不饒,他抬起我的下巴,清澈如水的目光看進(jìn)我的眼底,有些不高興地語氣說:“小絮又打算瞞師父什么?”我登時(shí)急了,“沒有,我,我只是好奇,師父去陸家堡搶親,還答應(yīng)為幫葉小姐摘三生花,白謙說她是你很重視的人,我……”幾句話被我說得語無倫次顛三倒四。
樓襲月聽見眸子倏忽閃爍,嘴角帶起一絲促狹的笑,臉湊近過來,額頭抵在我額頭上笑瞇瞇地問:“小絮吃醋了?”我驚得連連擺手,面紅耳赤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樓襲月眼底作弄意味更濃,直起腰佯作失望地口吻說:“小絮又在撒謊,不再像從前對(duì)師父坦誠了?!薄安皇堑?,不是,師父,我……”我抓著他衣襟急忙想要解釋,卻在他下一個(gè)舉動(dòng)里,堵住了所有的聲音。
樓襲月噗嗤笑了起來,低頭在我已經(jīng)泌出薄汗的鼻尖親了一下,笑得眉眼彎彎如新月,“笨小絮,師父幫葉靈是為了讓她做一件事,取三生花也是為了這個(gè)。你這腦子,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br/>
我傻愣愣地盯著樓襲月,心中突然涌起的那種激烈的情感,像澎湃的浪花將我狠狠地拋在空中。我滿心歡喜,又手足無措。
顫著嗓音,我又問了他一句:“師父,你和葉小姐……”“只是各取所需?!睒且u月平靜卻毋庸置疑的回答我。
那一瞬,眼前霧氣迷蒙。我噙著淚蜷在他懷里,拼命抱緊他。第一次覺得幸福原來就在我手邊,而我,恰好發(fā)現(xiàn)。
漸漸的,樓襲月的身子仿佛有些發(fā)僵,過了許久我聽見他說:“小絮,你松開些?!蔽页两诳鞙珥?shù)男腋@?,哪里還顧忌得到這些,貼緊他身上撒嬌般輕輕扭動(dòng)著腰,“師父,等我武功恢復(fù)了,你接著教我更厲害的,那樣小絮以后也能保護(hù)你?!睒且u月表情微微一變,露出笑來,摟我在身前喃語出聲:“笨小絮,真笨?!蔽冶恍腋_昏了頭,竟然伸臂勾住了他的頸項(xiàng),抓住他背后雨絲般順滑的長發(fā),笑得從未如此放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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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趕了兩天路,我和樓襲月終于到了葉靈那里。樓襲月攙我下馬,穿過那片竹林,徑直走到葉靈住的小竹樓。
葉靈仿佛知道我們會(huì)來,倚在門口抱著手臂看向我倆,對(duì)上我目光時(shí)沖我笑了笑說:“你倒真還回來。沒見過像你這么倔的丫頭?!蔽彝艘谎蹣且u月,看著他輪廓精致的側(cè)臉,濃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抿著的唇,心中所有的害怕瞬間都消失了。
我心境平和的對(duì)葉靈道:“麻煩你了,葉小姐?!比~靈邁步走到我面前,正要對(duì)我說話時(shí),樓襲月忽然開口道:“小絮,你先進(jìn)屋,師父和她有話說?!蔽尹c(diǎn)點(diǎn)頭,乖乖地走進(jìn)屋內(nèi)闔上房門。
樓襲月似乎刻意壓低了嗓音,兩人說了沒幾句,推開門喚我出去。他拉著我一路走到玄冰床的屋子門口,我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開他,松開手才發(fā)現(xiàn)他依然用力攥著。
“師父?”我不解的喚了他一聲。樓襲月低眸看向我,柔聲說道:“這三天,師父陪著小絮?!?br/>
腦子有片刻的空白。我喃喃地問他:“師父為什么要……”葉靈插話說:“你師父怕你撐不住,想用真氣幫你護(hù)住經(jīng)脈。”我一眨眼,眼淚就滾了下來。顧不得還有別人在,我撲進(jìn)他懷里使勁地抱住他。
樓襲月摸摸我的頭發(fā),撫摸著我后背說:“要不是你堅(jiān)持,為師不會(huì)讓你受這種苦的?!蔽伊髦鴾I笑著回他:“不苦,有師父在,就不苦了。”樓襲月不說話了,只是用力擁住我。
接下來這一天,我?guī)缀跏窃跓挭z中渡過的。那些毒一絲絲從體內(nèi)拔除時(shí),幾乎像是在抽出穿過我骨骼和皮肉的絲線,一根根,慢慢地抽出去。
可是我并不覺得無法忍受。因?yàn)闃且u月一直握著我的手。他手心的溫度和輕微的顫抖,即便我痛得快要昏厥時(shí),仍舊那么溫暖而清晰。
等我再睜開眼睛時(shí),腦子渾沌了一會(huì)兒意識(shí)才終于回歸。我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枕在一個(gè)人的手臂上,一驚之下剛要撐起身子,動(dòng)作又猛地僵住了。
望著月光下抱著我的那人,一種甜蜜入心的感覺油然而生。我從不知道,樓襲月的睡顏是如此寧靜安和,仿佛在月輝里褪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暴戾和邪氣。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瞧,慢慢的,慢慢的像是被迷了心竅往他形狀美好的唇上挨近,卻在要碰上去的瞬間,猛地清醒。
我這是在做什么?!
我羞得臉頰霍然燒了起來。好在樓襲月睡著了,不然我……連忙打住念頭,放松了身體乖乖的向樓襲月貼近,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氣息和溫度。我想,如果時(shí)間能停止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可太陽卻并不解情義。我覺得沒過多久,天空就亮了起來,一縷晨光從門縫兒里投射進(jìn)屋內(nèi)來。身邊睡著的樓襲月輕微動(dòng)了一下,濃密的睫毛輕顫著似乎就要醒來。我慌忙低下頭把臉窩進(jìn)被子里,閉上眼睛假寐。心口砰砰直跳,生怕自己偷窺他睡覺的事被他察覺到了。
樓襲月也好像沒發(fā)覺,醒后看了我半晌,他放開我起身披上外衫。我正松了口氣,卻陡然聽見一道帶著慵懶的悅耳嗓音響起:“小絮,以后裝睡時(shí)別喘得這么急。還有……”一只手忽然握住我的下巴,用力抬起,然后兩片溫軟的唇壓了下來。
我的腦子轟一聲炸開,模模糊糊聽見樓襲月笑著說:“還有,下次想偷吻的時(shí)候,干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