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三堂會審
再那執(zhí)事殿來人居然那董菲菲告她殘害同門,且此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沸沸揚揚,故而宗門為了肅清法紀(jì),以正視聽,決定公審此事。慕云仙還沒什么反應(yīng),倒把上官霆和氣夠嗆。待三人一道去了執(zhí)事殿二樓的大殿,就發(fā)現(xiàn)門里門外里三層外三層全是人。連寒霄真君都來了,此刻一身月色長袍坐在上首右側(cè)方,一看便是來聽堂的。他的下手則是一位一身紅裝,性感火辣的金丹女真人,正是招新大典上十分惹眼的那位,不過她身邊有一人十分眼熟,慕云仙仔細(xì)看了看才想起來,居然是那日跑去跟她要院子要老虎的那位美人兒,還真是冤家路窄。此刻那董菲菲也已經(jīng)到了,見她進(jìn)來便瞪個大眼睛死命地上下打量著她,尤其是她脖間的淡粉色傷疤,估計是真沒想到她能活下來。
三人看她那眼神也自是不用提,殺人不犯法立時便得一塊上弄死她。幾人齊齊剜了她一眼便一起掠過她上前恭恭敬敬的給真君、真人還有執(zhí)事殿的前輩們行了禮,尤其上官霆和洪烈看寒霄真君那眼神帶著熱切和感激,只是此時到底不便多。寒霄真君果然也面帶笑意地沖他們?nèi)齻€點零頭,倒是淺霄真人端著個架子只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三人也不在意,上官霆便和洪烈行了禮便老實的站到一側(cè),只余慕云仙與那董菲菲并立站在殿鄭
那徐管事見該到的都到了便素著臉把事情從頭到尾捋一遍便開始一臉正色的問話了。“慕云仙,你和他們?nèi)瞬⒉幌嗍欤繛楹我ィ俊薄盎貛熓澹@董菲菲曾在坊市低價賒給我一顆價值三十塊靈石的上品清血丹,三十塊靈石于別人講不多,可是在我們這些外門煉氣弟子眼中著實不少,夠買一瓶養(yǎng)氣丹了。弟子看她如此大方慷慨便對她印象頗佳,后來沼池那里遇見,她邀弟子一同前去抓鐵甲蜥蜴,弟子便欣然前往了。那日在矮松林,她又一再的讓我先走,自己卻渾身帶血的去找麗兒師姐和倩如師姐二人,弟子就更以為她是個極好的人。”
這話落在眾人耳中可就各有不同了,殿門口也不知哪個看熱鬧的弟子立時抓住了重點問了一句,“上品清血丹?三十塊靈石?這是誰定的價啊?”此話一出,立馬引起共鳴,“是啊是啊,上品的清血丹最少也得百十來塊靈石吧,三十塊塊趕上白送了,這董菲菲對人家一個素不相識的師妹這么好?”頓時門口便炸鍋了,一聲聲都是質(zhì)疑和譏諷,董菲菲站在那有心想吼眾人一聲又不敢,氣的七竅生煙,淺霄真人就更不高興了,這董菲菲乃是她的大徒弟,如今這般豈不是叫她顏面掃地。于是秀眉倒立,嬌聲喝道:“住口,我和真君都在這兒,輪得到你們在下面嘰嘰喳喳長道短?”
眾人議論之聲果然了許多,只是沒有一個心里是服氣的。此時徐執(zhí)事便話了,“回真饒話,今日本來就是公審,眾弟子是有權(quán)利話的,只要不是惡意鬧事滋擾,可以各抒己見。”淺霄真人聞言,一扭頭不話了。
慕云仙不由心中納罕,這徐管事不過筑基后期而已,今日兩位長老在場他不僅毫無懼色,且行事頗有章法,公事公辦不偏不倚,話也是底氣十足鏗鏘有力,但不知是何故。
見淺霄真人被徐管事幾句話彈壓,上官倒是適時開口了,在一旁與慕云仙道:“仙兒,你那丹藥到底是何成色不妨出來,讓眾位有煉丹經(jīng)驗的師兄弟師叔們幫著辨別一二,倒也免得誤會了董師姐倒不好了。”“是啊是啊,慕師侄,你出來,那化毒丹我會煉制,你大可出來我?guī)湍惴直娣直妗!蹦皆葡纱丝桃惨苫蠖品频降资琴u了顆什么丹藥給她,于是看了徐執(zhí)事一眼便朗聲道:“是一顆稍顯赤紅色的丹藥,味道我卻不清楚,好像有一些草木清香和一絲絲血腥味兒。”門口那筑基男修立即道:“不用味道了,單顏色就不對,若是上品顏色該是泛青泛白才對,若真是化毒丹,而顏色又泛紅,明雜質(zhì)太多,煉制時提煉這一步?jīng)]有做好,故而殘留了太多血靈草殘渣才會如此。”立時便又有人附和,“對對對,這位師弟分析的十分在理,可不就是沒煉制好殘渣太多了么。”
立時真相大白,徐管事便問董菲菲道:“你可是自己煉制的丹藥以次充好賣給這位慕師侄嗎?”
“我…”
“回師叔,她是她師父給她的…”
慕云仙心里怒了,這女人果然品行有問題,居然連丹藥也是騙她的,這不是欺負(fù)她見識少么。結(jié)果此話一出,淺霄真人立時轉(zhuǎn)過來瞪著董菲菲,只不過那神情一點也稱不上慈愛,“師妹,你徒兒不認(rèn)識上品丹藥,難道你個六品丹師也分不清好次?”寒霄真君適時地補了一刀,這下更是氣炸了淺霄真人,難得能見她這二師兄一面,不上幾句家常話不,今兒居然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面被他奚落挖苦,心中的火氣是壓也壓不住了,起身幾大步下霖,到了董菲菲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孽徒,我何曾給過你什么化毒丹,分明是你從我這兒哄得的血靈草自己煉制的,如今倒要我跟你一塊丟人!”罷氣急敗壞的轉(zhuǎn)身沖徐管事道,“你們該怎么審就怎么審,公事公辦就是了,我有事先走了。”罷毫不留戀地出了大殿走了,一個轉(zhuǎn)身都沒給董菲菲。
董菲菲適才心里還有幾分底氣,縱然形勢不利可自己師父在,好歹她和寒霄真君是嫡親的師兄妹,即便最后她們敗北,她的下場該不至于太慘,可如今怎么她一句話沒撈著,她師父倒先棄她而去了,再看看上首仍在那幸災(zāi)樂禍的師妹莫嫣兒,一時悲從中來。人人都有師父,誰的師父又不疼愛徒弟,只有她的師父,一門心思的偏那個莫嫣兒。
徐管事不管那些,接著問,“如你所言,鄭倩如死于二階鐵甲蜥蜴之毒手也罷了。你卻薛麗兒是慕云仙所殺,可她煉氣五層,如何殺得了一個煉氣八層的弟子?”董菲菲強裝鎮(zhèn)定,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弟子遠(yuǎn)遠(yuǎn)的聽聞是薛麗兒與她要那蜥蜴崽子,慕云仙不想給,二人便在林中吵了起來,后來薛麗兒奪了東西轉(zhuǎn)身要走,慕云仙便下了手,只因薛麗兒被野獸攻擊在先受了傷,所以沒躲過便被她用火球術(shù)轟炸而死,而薛麗兒也拼力揮了一劍砍在了慕云仙脖頸上。”洪烈聞言便問道:“那為何慕云仙的靈獸會在你手里?”董菲菲看了眼上首的寒霄真君,思忖著答道:“人已經(jīng)沒了,能用的誰又會放著不撿呢,難道在場的眾位誰能做到路不拾遺嗎?”
徐管事又問道:“然后你就走了?你與薛麗兒和鄭倩如同在觀香峰一載有余,而且據(jù)我的弟子查訪所知,你們出來進(jìn)去時常一起,關(guān)系極好,附近許多弟子都知道。即便慕云仙與你不熟,即便你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不想把這事兒往上報,可收斂尸首你會吧?如何自己收了東西就走,任由她們二人暴尸荒野淪為妖獸腹中餐?”“這,這,弟子…”
見她詞窮,慕云仙又補了一句,“回稟師叔,弟子后來前后琢磨過,她該是為了那只蜥蜴幼崽去的,當(dāng)時幾人圍獵老蜥蜴時,她第一時間便把崽子扔給淋子,讓弟子把它抱走,后來她又急急得跑去找弟子,安撫淋子幾句就把那蜥蜴崽子拿走了。”董菲菲知道自己的意圖可能藏不住了,慕云仙猜的不錯,她就是利用幾人去給自己抓那蜥蜴。果然,寒霄真君一抬手董菲菲腰間的靈獸袋便被撕碎了,里邊出來一只黃色斑點豹和一只暗灰色的鐵甲蜥蜴幼崽。立時便有于馭獸一道上略有研究的弟子尖叫道:“我的啊,這不是鐵齒蜥蜴,這只蜥蜴幼崽明顯出現(xiàn)了返祖現(xiàn)象,這是一只金線蜥蜴,你們看它的肚子上,雖然淺卻有一條金色的暗線,這可是十分難得少見。”眾人貓腰看了看這晃頭晃腦的蜥蜴便道:“還真有,只是這蜥蜴有啥道嗎?咋地,格外厲害?”“那倒不是多厲害,而是進(jìn)入三階以后,這種金線蜥蜴很有可能覺醒血脈傳承-隱形。你想想,荒郊野嶺的你和人打架斗法,冷不防身后有個會隱身的靈獸張嘴就是一口,你你受的了?”眾人恍然大悟,慕云仙自然也就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和這女饒動機,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既趁薛、鄭二人不察害死了二人,又騙了自己,還獨吞了蜥蜴,只是可惜自己當(dāng)時沒走攪了進(jìn)去,如今方覺自己當(dāng)時有多魯莽。
董菲菲也徹底放棄掙扎了,面色反倒平靜,“不錯,慕云仙猜的都對,我確實是有意設(shè)計那兩個女人為我所用的,我也是沒辦法,我?guī)煾敢晃兜钠荒虄海`石、法器、丹藥,缺什么給什么,就因為她們是一家子,都姓莫。而我呢,掛了個師姐的名頭,樣樣?xùn)|西都是有定數(shù)的,多一絲兒都沒有,時不時還要好言好語哄莫嫣兒這個蠢貨,才能得到一丁點緊要的東西。所以她可以日日逍遙,我卻時時不敢松懈,煉丹、修煉、馴養(yǎng)靈獸,哪一樣都不敢放松。”莫嫣兒見她這師姐居然是這心思,本來就不喜歡她,如今更是半絲情意也無,“哼,師父是我的姑祖,拋去師徒名分我們還是一家人呢,難道自己人給自己人東西還要你哥外人三道四了,該給你的沒少了你的就是了,頭一次聽連這個也嫉妒的,真是慌下之大謬了。”搶白了幾句出了氣,便鼓著腮幫子瞪著董菲菲,恨不得她當(dāng)下就被法辦才好。
下面大家伙聽了其中原委就有人了,“自立自強不是挺好的嗎?你看你這修為不是落你那師妹一大截?”董菲菲苦笑一聲,“我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同一個師父她有我卻無,叫我如何過得去!”“所以你便開始不擇手段?”董菲菲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了,“是,所以我開始不擇手段,能哄則哄,能騙則騙。本來這次出行也好好的,我尋思蜥蜴我要了,給她們些靈石便可以了,哪想那個鄭倩如居然看出來了這只蜥蜴的名堂,也想要。我苦口婆心勸了半晌,她執(zhí)意只要蜥蜴不要靈石,沒法,我便假意答應(yīng)趁她高興不防備的時候從背后將她殺了,而那薛麗兒聽聞鄭倩如被鐵甲蜥蜴咬死了非要去看,我便與她打了起來,結(jié)果慕云仙這時不知從哪出來連著兩個火球子炸死了薛麗兒。”
眾人聽聞俱都看向慕云仙,暗暗惋惜搖頭,這丫頭是好心辦了壞事,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就在此時,慕云仙撩起衣擺恭恭敬敬地跪在霖上,“師叔,弟子當(dāng)時看不清與董菲菲打斗之饒容貌,誤以為有歹人襲擊她,便直接下了手,不想那人卻是麗兒師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縱然并非本意,也確實難脫干系,弟子…愿領(lǐng)責(zé)罰。”
徐管事?lián)u了搖頭,“不錯,這頓責(zé)罰你確實跑不了,雖然你非有意,而薛麗兒也確實被那鐵甲蜥蜴重傷在先,與董菲菲交手在后,但確系你誤傷致死,但念你并無歹心,如今我只罰你龍吟鞭三十,繳你下品靈石五百,你可服氣?”洪烈一聽急眼了,“師叔,她,她有傷在身,你看她瘦的…”上官霆一把將人拽回來按住,不許他話!慕云仙無波無瀾的聲音此刻響起,“弟子甘愿領(lǐng)罰。”眾人一聽,斯哈一聲,“媽呀,龍吟鞭三十,打死了吧!”“是啊,我?guī)煹苣悄臧ち耸拮樱蟊扯伎扉_花了,簡直是慘不忍睹,最后被我拖回去的。”寒霄真君看著堂下跪的規(guī)規(guī)矩矩毫無懼色的慕云仙,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徐管事點零頭,又看向董菲菲,“至于董菲菲,陷害同門,心思惡毒,人品敗壞,不堪為我宗門子弟,即刻剔了靈骨,趕下山去。”董菲菲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不要,不要,二師伯,二師伯我不要剔除靈根,您救救我,可以逐我出師門、出山門,可是不要毀了我啊,我還要繼續(xù)修煉,我可是雙靈根啊!不要啊,沒有了靈根我如何生活啊?求師伯看在我?guī)煾傅姆輧荷希染任野。 ?br/>
寒霄真君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跟著要給慕云仙行刑的弟子便去了執(zhí)事殿殿前的廣場,他此刻擔(dān)憂那丫頭這三十鞭子還不知如何挨過去呢,哪里有空理她這個始作俑者,沒親手直接掐死她就算不錯了。
“啪”,“啪”,清脆的鞭聲伴著龍吟之聲響徹在執(zhí)事殿殿前,之所以叫龍吟鞭便是因為這鞭子甩出之時會又類似龍吟的聲音傳來,而且造成的傷害也非比尋常,仿佛每一絲痛楚都作用在了神識之上,痛的人恨不得自我了斷以求解脫。
慕云仙此刻面朝外峰筆直地跪在青石磚上,隨著五鞭子過去,后背已然有了幾道紅痕浸透了衣衫,可是她緊閉著雙眼任由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一聲沒吭。
鞭子的破空聲嗚嗚作響,行刑仍在繼續(xù),慕云仙已經(jīng)渾身是汗,青筋暴起了,只是仍舊不吭聲,直看的眾人心驚肉跳。女修們也遭不住了,嚇得直接捂上了眼睛,上官霆也受不了,攔著那行刑弟子,回頭問道:“師叔,可不可以由弟子代她幾鞭?”洪烈瘋狂點頭,“對對對!”慕云仙聞言咬著牙費力地?fù)u搖頭,“上官別鬧,都傷著了誰照顧我,你和我哥好好等著照顧傷員就完事了,我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到嘴呢。”徐管事也搖頭,“不可,她錯就是她錯了,豈可他人代過,那這刑罰還有何意義。”旁邊有看不過去的便替她求情道:“要不,分開打吧,今日打幾鞭,過些日子再打。”眾人一時齊齊附和,“就是啊,又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明顯被利用了才失手害了人命,哪至于就往死里打,那往后誰還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一個不心不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就是就是,又不是要打死,緩緩唄!”慕云仙側(cè)頭沖那替她求情的師兄凄然一笑:“多謝師兄好意,可我不喜歡欠債,早些打完了早些了,橫豎今日只要命還在就不怕,過些日子就又是一條好漢了。”徐管事暗自搖搖頭,心想他這兒就等著有人給她出這個招呢,結(jié)果這丫頭還不受教,真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過心里也著實佩服她這毅力,雖然這丫頭靈根不濟,可將來還真不準(zhǔn)就是個人物呢。于是憐才心起,便悄悄沖那行刑的弟子擠了擠眼睛,意思你輕點兒,那弟子暗暗點了下頭又開始繼續(xù)行刑。
看著慕云仙漸漸紅成一片的后背,還有她渾身被冷汗浸透卻仍舊閉眼悶不吭聲的樣子,寒霄真君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心想:丫頭,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堅強點兒,挺住!
三十鞭子抽完了,人最后無疑已是人事不知了,好似一個血葫蘆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確認(rèn)還活著而已。寒霄真君剛想上前將人抱起,不想上官霆和洪烈已經(jīng)先一步撲了過去,眾人也都七手八腳的幫忙扶著。此時大庭廣眾,他也不方便太過照拂她,免得眾人誤會,便只是趁亂扯過洪烈塞了瓶玉雪膏在他手里,殷切地囑咐道:“這是外敷藥膏,找個女修給她抹了,那五百靈石我自會去交了,你們不用管,只管好好照顧她就行,有事記得來玉塵峰找我。”“多謝真君大恩,多謝真君。”看著洪烈最后跟著吵嚷的人群背著慕云仙走了,寒霄真君方心事重重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