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為天涯淪落人
且上官霆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在親娘的殷殷不舍之中懷著滿腔的憤恨連夜就出了家門,一口氣跑了半宿。亮時方要出城,便被大房堂兄上官雷帶著下人追到了眼前,最后急中生智藏在了一個潲水桶中,被帶出了城。待走到了人煙稀少處,方得以脫身,一時想起親娘又哭了一場,如今世間再沒有一個親人了,也不知該往何處安身。本來再有三個多月也快開山門了,這里離山宗千余里,倒是可以考慮進山宗,可是他大伯和堂兄估計頭一個就得去山宗堵他,想想還是不要冒險了。干脆退而求其次去馭獸宗算了,來日修為大成再回來報仇,于是稍作整頓便踏上了前往往馭獸宗的靈舟。
且上官霆折騰了二十多終于到了馭獸宗坊市,便想尋個鋪子干倆月賺點零花錢,也好等著開山門,可惜人家一聽他就干倆來月就入山門去了都不愛用,到時候還得換人太麻煩。正當他琢磨要不要干脆撒個謊呢,就遇到了一個老頭領著孫子開的雜貨店,看他彬彬有禮,也不虛頭巴腦的就好心讓他在這幫著看店了,上官霆非常感激老人家,做工越發(fā)上心。這店里來了個買東西的,一個練氣六層長相很是有礙觀瞻的弟子,進店逛了一圈這個煉氣弟子就要買陣盤,買就買吧還不給夠錢,啥他有哥哥認識坊市管事,又是宗門內(nèi)筑基弟子云云,反正就是要少給好幾十塊靈石,上官霆哪里會同意。于是打了起來,上官霆本來最近心里就窩火鬧心,干脆把人拉出店鋪,像世俗莽漢打架似的給騎在身下狠狠收拾了一通,連負責管理坊市的筑基管事也給驚動了,好巧不巧里邊居然有個人就是這饒什么哥哥。這下妥,礙著旁邊人在倒是不能當面把他怎么著,可是臨走時那眼神簡直是結(jié)了死仇了。不過到底因為那人理虧倒是沒有把上官霆咋樣,當然了,那個叫單通的賴賬鬼也沒有被怎么著。為這事,上官霆許久沒敢出坊市,可是后來就總有人來店里搗亂,別的不干,就是幾個人往這店里店外一站,來買東西的他們既不打也不罵,就只管嚇唬人家,那女修被嚇的嚶嚶直哭,這還做個甚的生意了。
知道這些貨是沖自己來的,也別牽連人家祖孫了,趁著一晚上就告別了老頭,工錢一塊靈石也沒拿直接走了。大晚上的,自己在外邊晃蕩半宿,心想,這地方是待不了了,沒進門呢就得罪個筑基弟子,還混個屁了,比山宗還危險。好歹山宗口碑不錯,據(jù)管理的還是十分嚴格的,如此,還是去山宗算了,到時候自己心些,規(guī)規(guī)矩矩在門內(nèi)貓著,應該沒大事兒。可是去山宗的靈舟,這兩好像沒有,還得等兩日,如此干脆進林子躲幾完事,等飛舟來了直接跑。
于是這他正在林子里窩著呢,就突然聽到了話聲,知道這是來人了,不過他不想惹事就貼了個斂息符,又用了個隱身術(shù)法窩在那沒動。果然一個姑娘帶了個貓還有個男人從大道往他這方向拐了過來,結(jié)果進了林子以后,一轉(zhuǎn)眼那貓變大把人給劈了,嚇得他一激靈,這哪里是什么貓原來是老虎,還是個不尋常的老虎,正待他遠遠的瞪著那老虎好奇,就見那姑娘似乎發(fā)了瘋一般,又給那人胸口補了一刀,得,人徹底死挺了。上官霆心想,個姑娘才煉氣二層啊,多大的仇啊,敢下手殺一個煉氣六層的,而且居然成功了。結(jié)果再細瞅瞅那被殺之人,怎么越看越像那買陣盤賴賬那個。
這姑娘好像自己也嚇得不輕,摸了那人身上的東西把人胡亂蓋了蓋便就跑到里頭樹后邊換了身妝容又出來了,不得不佩服,看人家這身換的,簡直是大變活人,方才看還是個嬌美的姑娘呢,這會兒一身灰色長袍,束了個規(guī)矩的男子發(fā)髻,就有些雌雄不辨了。然后這姑娘就帶著變成貓的老虎走了,他這才起身過去看了看,死的還真是那個人!嘿,這師妹有意思了啊,這是給他出氣來的嗎?還巴巴的把人弄到他跟前殺給他看!
索性與他無關(guān)倒也懶得管,便又回去窩著了,沒法,那地方既隱蔽又舒服,懶得換。結(jié)果沒倆時辰呢,那姑娘又回來了,不過這次沒管那人,徑直也往他這邊來了,好巧不巧也找了個地方貓了起來,就離他幾丈遠。上官霆不禁暗自苦笑,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么?看來同為涯淪落人吶!只是姑娘藏身的手段著實拙劣了些,沒有斂息符,也沒有任何藏身的功法輔助,只是靠著半個大樹根勉強遮掩著身子,倒是笨的可愛,想了想他索性不藏了便起身出聲了。“這位師妹你太外行了吧,殺人奪寶,需毀尸滅跡都不知道?還把他留在那干啥,生怕人家找不到這兒來?”
這話一出,直接把慕云仙嚇得一激靈,抬頭看去居然是個十六七的少年,只挽了個尋常發(fā)髻,綁了根白色的發(fā)帶,一身簡單的淺灰色棉布袍子,系了條窄面兒的素白色流蘇宮絳腰帶,身量修長,膚色白凈,眉眼帶笑,原本溫潤的氣質(zhì)偏因勾起的嘴角帶了三分邪氣出來,整個人頗有些放蕩不羈之福慕云仙看了看這少年的位置,又暗暗瞄了一眼方才殺饒地方,心里頓時毛骨悚然,也不知這人藏身于此多久了,看來方才的事被他看到了,遂扭頭就瞪了老虎一眼,眼里滿是責怪,老虎不甘示弱,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也翻了她一眼,心道:你怪誰,你不是也沒發(fā)現(xiàn)!
勉強定了定心神,慕云仙便大大方方的問道:“真是不巧,居然被師兄看見了,師兄可是……求財?需要多少封口費?”看她那嚴陣以待的神情,上官霆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擺了擺手安撫道:“師妹不要怕,你我是一樣的遭遇,我并無惡意。來事有湊巧,我淪落至此也是拜此人所賜,如今理當幫師妹排憂解難。”著朝著那尸首走了過去,雙手翻飛,瞬間一個拳頭大的火球子便砸了上去。似乎這修士的術(shù)法所產(chǎn)生的火焰殺傷力要遠勝尋常的火焰,只瞬息的功夫,草木被焚燒的劈啪聲摻雜著一股子難聞的異味便撲面而來,慕云仙看著那逐漸面目全非的尸首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旁開始瘋狂嘔吐,老虎十分嫌棄跑到一邊玩去了。好半晌,見地上只余一堆灰燼,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慕云仙便更覺得脊背生涼,冰冷入骨,原本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先后在他們二人手上消失的干干凈凈,這就是修仙界,沒有什么道理法制可言,這就是修士的命運,生死只在別饒一念之間。
慕云仙揉了揉痙攣的胸腹,正色問道:“這位師兄何故幫我?在下一窮二白,又無才無貌,恐無以為報。”上官霆再也忍不住了,抱著膀仰大笑,“師妹謙虛了,師妹亭亭玉立,冰肌玉骨,眉眼間又自帶三分英氣,嬌而不妖,媚而不俗,實乃人之姿,非尋常庸脂俗粉可比。”慕云仙聽了他的夸贊,本來還僅存的幾分感激這會兒也沒了,“這位師兄少年英才,可惜了,難道都用來研究女人了?”知道人被他惱了,上官霆便收劉兒郎當?shù)纳袂椋硪欢Y,“在下上官霆,實在是一個人在這山里悶了幾日無聊的很, 今日見師妹年紀才思敏捷,又有膽有謀,心中十分佩服,不知能否有幸能結(jié)交一二。”見這人忽又正經(jīng)了起來,全然不見方才戲謔之色,況且自己所作所為都被他看個正著,而且人家修為也遠勝自己,索性也沒個好怕的,破罐子破摔,聊吧。
于是,二人離了這里又往里走了一段,找了個陰涼背靜的地方細細聊起來。聽聞慕云仙殺人是因為那人對她起了色心,不禁替她后怕,果然女子容貌太過出挑有時便是一種潛在的禍端。又聽了她謀算此饒經(jīng)過,心中更是暗暗佩服,女修無依無靠又身無長物,居然能抵得住財帛的誘惑不,還能心思縝密的把人誆到這僻靜處利用靈獸將人一舉除了,可見她聰慧異常,多謀善斷,卻也著實豁的出去。只有件事上官霆沒明白,便開口問道:“既如此,為何又去而復返?我見你明明走了,怎么又回來了。”慕云仙嘆了口氣,“本來我倒是想跑來著,后來細想想好像不校我得等我哥回來,他出門辦事去了,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在那百花峰貓著,結(jié)果我非出來得瑟,跑去看稻田,這不就被盯上了。所以我得堵著我哥,不能讓他回去外峰了,我和這單通下山,好多人都看見了。如今人沒了,細究起來,自然算到我頭上,我若跑了他們逮不著,必定會盯上我哥,到時候他一無所知一腳跨進山門,萬一此人那個筑基的表親遷怒起來,我哥可就十死無生了。”
上官霆點點頭,“你這顧慮不無道理,那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慕云仙喪氣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本來我哥在這過的無憂無慮,如今被我攪合稀碎,先逃出命去再吧,也不知還能去哪,哎,你還沒你為啥貓在山上呢。”上官霆便也把自己從家遭變故一直到這兒的遭遇都給了慕云仙聽,按平時他并是一個話多的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對慕云仙毫不設防,或許是這姑娘的眼神太亮堂太干凈,話處事也透著磊落,反正他是一點不摻假都了。慕云仙聽聞是這單通買東西不給錢才導致這人淪落至此,不禁點頭,“還真是同為涯淪落人,那你在這不走是為了什么?不怕哪被堵在這兒?”上官霆看了慕云仙半晌提議道,“要不一起去山宗怎么樣?等你哥回來,咱仨一塊兒,到時候入了門也有個伴兒,免得孤苦無依的,也容易挨欺負?如何?”慕云仙一愣,別,這主意還真行,遂應允道:“我看行,等我哥回來我跟他,到時候咱們仨一塊兒走。可是,我去問過了,我哥那艘靈舟還早著呢,你確定要在這和我一起等?不怕被我牽連了?我如今可是背了人命案了…”上官霆無所謂一笑,“得了吧,誰牽連誰還真不好。”于是,二人難兄難弟的,也算有個伴,自此日起,二人便帶著老虎在這林子里老老實實呆著,只等洪烈回來就改道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