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白茫茫厚地高天
“還有弟子的兩只靈獸,煩請執(zhí)事殿的師兄們幫弟子捎帶給寒霄真尊的二弟子也就是我的好友,上官霆,勞他代為照看。”
“這個師妹放心,一定帶到。”
見該交代了都交代了,慕云仙便也沒什么牽掛了,低頭默默地把地上的雜物都裝進(jìn)儲物手鏈,把兩只來回掙扎的靈獸也塞進(jìn)了靈獸袋,便跪在那默不作聲的等著門派的處理。
赤霄真人無奈地?fù)u了搖頭,覺得這丫頭今日這遭遇實實在在是人禍而非災(zāi)。
最后掌門見她都收拾好了,自己也沒什么好的了,煩躁地一擺手,執(zhí)事殿幾個弟子便走了過來心地對她道:“慕師妹,按照門規(guī),你的儲物袋是不能帶進(jìn)去的,我們自會給你準(zhǔn)備六瓶辟谷丹,供你半年之用,其他的就不可能了…”
慕云仙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許管事,“只有辟谷丹?”
“嗯…”
“呵,咱們門派還真是嫉惡如仇,對于犯錯的弟子還真是不手軟…”著便把儲物手鏈又摘了下來十分不舍地遞到了許管事手里。
許管事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聲道:“師妹放心,師妹未隕落前,門派不會把你的東西隨意分配掉的,你只要…只要撐下來就成…”
慕云仙努力扯了扯嘴角,幾不可察的點零頭,“多謝。”
見她都明了了,許管事便朗聲道:“慕師妹,沒什么其他事,咱們就上路吧…”
慕云仙不慌不忙地又給眾位前輩行了一禮,然后深深地看了眼滿臉得意的竇嬌,利落地轉(zhuǎn)身跟著執(zhí)事弟子走了。
清虛真尊看著那孩子明明十分順從卻又暗藏幾分倔強的身影,又看了看屋中一眾徒子徒孫有喜有怒的神情,一時感慨良多,最后捋著長須竟忍不住苦笑出聲。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老夫一把年紀(jì),何故還要摻和到你們這些兒女的是非恩怨之中?如今這大殿之上,方寸之地,也只在須臾之間,卻已俱我相、人相、眾生相…”
老頭苦苦搖了搖頭,顯得悔不當(dāng)初,“老夫這會兒倒是明白那兩個老怪物尋常不露面的道理了。罷了,到底是做師兄的,這修行感悟就是勝我這個做師弟的一頭啊!唉,如今事情已了,你們也自去忙吧,往后門中大事也自有你們掌門做主,再不要找我這個老東西來跟你們摻合了,走吧,走吧,都走吧…”
再慕云仙順從的隨著執(zhí)事殿弟子往連峰走去,路上有那往來路過的弟子一看這架勢也知道這人是被監(jiān)管控制了,不免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慕云仙也無心理會其他人什么反應(yīng),自己這一去,禍福難料,也不知還有沒有以后了。
連峰乃門內(nèi)最高峰,峰上終年積雪,比起別的峰頭不知要冷上多少。到了連峰,幾人便帶著她到了一處刻著陣紋的大石板面前,但見許管事一個圓盤扔出去,石板上的陣紋頓時便被便淡藍(lán)色的光暈填滿,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藍(lán)光陣陣,轉(zhuǎn)動個不停。
“慕師妹,我們也沒法。”
慕云仙微微點零頭,接過許管事遞的儲物袋便走進(jìn)了陣法,瞬間慕云仙便感覺周圍地動山搖一般,開始快速倒退,頭暈?zāi)垦ig,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終于來到了一處冰雪的世界。
慕云仙四處張望一番發(fā)現(xiàn)此處乃是一片廣袤的冰原,遠(yuǎn)遠(yuǎn)的還能看到綿延起伏的冰川,和那冰川下一片蔚藍(lán)的冰湖,難道自己是被傳送出了宗門?
不過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因為這里確實寒冷異常,寒風(fēng)夾雜著雪片圍著她直打轉(zhuǎn),利的好似要把人生生切碎一般。放眼望去除了滿目霜白幾乎連地面的影子都沒櫻
慕云仙掐了個靈力罩子罩在了身上,可是這罩子乃是防御術(shù)法所用,如今用來擋風(fēng)也還湊合,可是御寒卻沒有太大效用。
如今自己處的位置乃是以一片暴露的平原,看來還是找個背風(fēng)的地方要緊,不然這溫度還真是不知能抗多久。
此刻外面一眾執(zhí)事弟子看著地上一閃而逝的藍(lán)色光暈,心里五味雜陳,心道也不知道這姑娘能不能撐過半年。
“許師兄,我見你好像十分照顧這位慕師妹,能不能給師弟們講講是何緣故?”
這許管事一招手收霖上的啟動陣盤,回頭看了看問話的馮唐,還有幾位同樣好奇的眾師弟,便抱著膀譏諷地笑了笑,“做人吶,得會看人下產(chǎn)兒。這慕云仙看似不著村不著店,可那只是表象。你們也聽見了,她把靈獸托付給了寒霄真尊的二徒弟上官霆。而且,寒霄真尊不知何故還十分照看她,我可是發(fā)現(xiàn)不止一次兩次了,所以你們不要以為這姑娘今進(jìn)入這里就是有去無回必死無疑了,萬一人家有那個命,活著出來,我告訴你們,必定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所以事情但凡還沒有到最后,咱們就得給自己留余地,不準(zhǔn)哪片云彩就有雨呢…”
這許管事自詡參透了些人生真諦,一時洋洋自得,覺得在眾弟面前又掙了幾分顏面。
其中一個喚作王寅的弟子聽了他這話,臉色卻陡然就變了,“許師兄,這話,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這還用問嗎?那個竇嬌,你慕云仙可能讓她好過?那恨的牙都快咬碎了你沒看著?我告訴你吧,但凡慕云仙不死,那個竇嬌決不會有啥好結(jié)果。”
“那,那除了竇嬌,她還會不會還找別人算賬?”
許管事一愣,“你什么意思?看你這德性怎么好像你干了什么似得?”許管事越看他越生疑,最后瞟了眾人一眼,一把將人薅到了一旁,沒好氣兒的嚎了一嗓子,“你,你到底干啥啦?”
旁邊幾位師弟并沒有聽見那王寅跟許管事了什么,可是端看許管事那突然滔的怒火也知道他必定是闖了大禍。就見上一刻還衣冠楚楚的許管事瞬間暴怒非常,毫無形象地對著王寅便是一通拳腳,劈頭蓋臉,幾位師兄弟一起上都拉不住!
“你膽子肥了,你他娘的是要害死我!!!”
許管事此刻再去看那空空如野的陣紋,心里驚駭非常,卻也毫無辦法,人已經(jīng)送走了,什么都晚了,只盼著那姑娘千萬要挺住,不然的話,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再轉(zhuǎn)眼慕云仙已經(jīng)在這處冰原呆了五日了,也大致把這里轉(zhuǎn)悠了個遍。這里四周被禁制阻隔,禁制之內(nèi)到處都是積雪和冰山,甚至沒有一只鳥獸。后來轉(zhuǎn)轉(zhuǎn)悠悠的找了許久,最后在一處冰川下方找到一塊還算比較背風(fēng)的地方,自此便心在此處安了家。
只可惜,三日前,當(dāng)她實在是又冷又餓想服用顆辟谷丹充饑時才發(fā)現(xiàn),許管事給她的儲物袋里頭,玉瓶居然是空的,六個都是空的,干干凈凈!
慕云仙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好端賭,執(zhí)事殿的人應(yīng)該不至于要致她于死地,可東西確實又是執(zhí)事殿的人交給她的,總不會又是竇嬌或者淺霄真饒手筆吧?按執(zhí)事殿行事素來也算遵規(guī)守矩,講章法,應(yīng)該也不會允許別人隨意插手他們執(zhí)行公務(wù)才是,所以好像又不太可能,不過無論怎樣都無所謂了,如今也都計較不成了。
慕云仙畢竟只是筑基修為而已,還達(dá)不到可以完全辟谷的程度,所以這幾日慕云仙只能靠著打坐修煉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不然便覺得餓的難受。
今日是十五,這會兒眼見色已晚,慕云仙捂著已經(jīng)疼了一日的肚子開始犯愁,待會月亮越圓她便會越疼,真真是愁死了,如今饑寒交迫,又逢腹痛不止,這個晚上要怎么熬呢。
突然,想起來識海中那顆火苗,慕云仙果斷將火苗扔了出來,果然身邊立時便溫暖了許多,慕云仙窩在地上扯了扯唇角,“火苗啊火苗,沒想到如今還能陪著我的,就剩你了…”
可惜沒過幾個時辰,火苗便明顯熱度大減,火勢也了許多,本來就黃豆大點兒,這會兒最多也就算顆綠豆了。慕云仙心想難道是在外邊扔太久扛不住了?沒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徹底熄了,便又將它收進(jìn)了識海,最后只剩她自己蜷縮著身子在這冰雪地之中苦苦掙扎。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不知不覺間,夜更深了,這冰原之上此刻除了哀嚎的風(fēng)聲,便只有一個苦苦掙扎的呻吟之聲了。
“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汁第一流…”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此刻慕云仙蜷縮一團,臉色青白,嘴唇干裂,一雙凍得幾乎僵硬的雙手死死的按在肚子上。縱然如此,也只能催眠一般,一遍遍吟誦著那些勵志的詩句來給自己打氣,希望能借助信念讓自己扛過這個難捱的夜晚。
只可惜,心理防線終究還是被肉體上承受的痛苦打破了,最后咬牙切齒一聲長嘯:“啊!竇嬌,我要你的命!!!”
“我慕云仙但凡不死,必要…取爾……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