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畫眉
而夜沉淵卻敏感的,從中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訊息。</br> “所有人……都不能飛升么?”</br> 他喃喃自語,元之旭見他當真了,不由笑著說,“不要那么消極,首先,飛升對我們這等修為來說,還算遙遠,我們雖然已經(jīng)到了分神境,但再往上還有那么多個境界,等我們飛升,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又要修煉多少個千年……”</br> 黑暗中,夜沉淵雙手枕在自己腦后,眼中似有一道幽光閃過。</br> “伯父,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古往今來,很多有名的天才,最后都只是曇花一現(xiàn)?”</br> 元之旭見夜沉淵這么重視這個問題,也擺正了態(tài)度。</br> “比如呢?”</br> 夜沉淵道,“最近的一位,應當就是八千年前的帝國開國皇帝吧?他實力超群,天資,悟性,無一不卓越,但是最后……”</br> 元之旭有些納悶的說,“他是自愿散功而死的,這只是個人選擇……”</br> 夜沉淵沉吟片刻,又道,“還有幾萬年前的人皇,他當時的修為據(jù)說已經(jīng)到了頂點,但他最后還是死了。”</br> 元之旭摸了摸下巴,“人皇啊……據(jù)說他也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死,時隔太久,也不知真假。”</br> 他說到這,笑了笑,“看來,不管多強大的男人,一旦他遇到那個能收服他的女人,再大的野心,也變成了繞指柔啊!”</br> 夜沉淵卻神情凝重,鳳眸微瞇,“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但是,再有第三次,你覺得還是巧合嗎?”</br> “第三次?”睡在另一張小床上的元之旭側(cè)身看向夜沉淵,“五萬年之前的歷史已不可考,而這五萬年內(nèi),人們悉知的天才就那么幾個,第三個人是誰?”</br> 夜沉淵微微一笑,“是我。”</br> 不是他自信過頭,而是他冥冥中有種預感,他是不一樣的。</br> 師傅也說過,他原本應該一心修煉,問鼎大道,最后成為諸天界第一個飛升的人。</br> 而他確實奇遇不斷,如今他才二十余歲,就已經(jīng)是分神境,這對別人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但他,卻做到了。</br> 這等天賦,比起當初的開國國君,也不差什么了。偏偏,他遇到了師傅。</br> 他并沒有說師傅是他的阻礙,相反,師傅是他的動力,否則,他如今的成就,絕對要倒推不少。</br> 但他和師傅之間,明明可以相守到老,卻有難以逾越的阻礙,很有可能最后,他會因為和夙鏡交易而死……</br> 之前他都沒有多想,可現(xiàn)在,他卻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似乎有人想要他的命,不想讓他登頂。</br> 當然,這只是他根據(jù)父親的醉語而產(chǎn)生的猜測,是有失偏頗的。</br> 真正是什么情況,或許等他找到父親之后,就會明白了。</br> *</br> 次日,元初起了個大早!</br> 她偷偷跑到夜沉淵房間,此時元之旭已經(jīng)不在房內(nèi)了,因為煉氣中的萬俟聽雨是要吃飯的,作為急于想表現(xiàn)的人,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興沖沖的下廚去了。</br> 元初也要吃飯,但夜沉淵和元之旭不可能做兩個人的食物還要分開做,所以這幾天元初的伙食,就落在了她老爹身上。</br> 那她跑來干什么?</br> 元初鬼鬼祟祟跑進來后,見夜沉淵還在睡覺,露出了壞壞的笑容。</br> 他一向醒的很早,也就這段時間,可以多睡一會。</br> 之前在萬劍宗,夜沉淵雖然沒有求到很好的解決夙鏡隱患的辦法,但是有一位老祖,賜下了一塊玉牌,那玉牌上有一位道法大師留下的六字清心訣。</br> 夜沉淵佩戴后,玉牌能壓一壓夙鏡反噬,讓他終于可以停下大清心術(shù),睡一覺,吃點東西了,只是心境還是不能有太大起伏,最好也不要入定修煉。</br> 元初輕手輕腳的走到夜沉淵的小床邊……</br> 最近夜沉淵明顯接地氣了很多,平日里,他不再修煉看書,而是跟著她吃吃喝喝,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但她很喜歡。</br> 唯一不喜歡的就是……她拿出了毛筆,賊兮兮的露出個無聲的笑容。</br> 哼哼!叫他一路上總是招蜂引蝶,她要用那種七日不褪色的筆墨,給他來個“胎記”!</br> 原本以他們之間的境界差,元初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她身上又沒有殺氣,夜沉淵也沒有防備,看上去睡得很沉,或許她能成功呢?</br> 她也不說太過分,就在他臉上點一個粗大的痣也好啊!</br> 想到此,那罪惡的毛筆便顫巍巍的朝夜沉淵伸了過去……</br> 看著他睡著了依舊很招眼的盛世美顏,元初先是好好的欣賞了一下,然后不忍心的閉上眼,筆尖朝著夜沉淵的嘴角,打算給他來一個“媒婆痣”!</br>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那筆尖就要落在夜沉淵的臉上了!</br> 可就在這個時候,元初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下一秒只見天旋地轉(zhuǎn),她就被拖到床上去了!</br> 夜沉淵單手撐在她臉側(cè),而她握著筆的手,則被他舉到了一邊,夜沉淵瞥了那筆尖一眼,鳳眸含笑。</br> “師傅這是想做什么?”</br> 元初掙脫了一下,發(fā)現(xiàn)掙不開,她打著哈哈,心虛看著她上方的夜沉淵,“我就是、就是想整個惡作劇啦!你快松開!”</br> “惡作劇?”夜沉淵仔細咀嚼這個詞,然后問,“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br> 元初眨巴眼,用很低的聲音說,“只是普通的毛筆和墨汁……”</br> “是么?”夜沉淵嘴角微翹,隨即俯身壓低了聲音道,“既然師傅欺負人被抓包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欺負回去?”</br> 說著,他就抓著元初的手腕,將筆尖向著她的方向。</br> 元初見狀,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連忙掙扎起來!</br> “啊!你敢!你這個逆徒,做徒弟不就是給師傅欺負的嘛……”</br> 夜沉淵聞言笑了,他從容不迫的,一點一點將筆尖壓向元初的小臉。</br> “是,做徒弟的就是給師傅欺負的,不過……”</br> 他眼中滿含寵溺和笑意,“不過師傅不乖的時候,做徒弟的也不能一味縱容啊……反正只是普通的墨水不是么?師傅別怕,我來給你畫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