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神的化身
兩頭狼在場上攤開了聊戰(zhàn)術,而好人卻囿于規(guī)則,無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決定孰生孰死。</br> 沈惕說完,干脆和梅根報了自己從第一晚的驗人,“我第一晚驗的是松浦,我是石像鬼第一晚一定是奔著找隊友去驗的,所以你們抽牌的時候我都觀察了一下,松浦表情就很凝重,不是預言家這種只能求爺爺告奶奶的孫子牌就是狼,我晚上一摸,還真被我找到隊友了。</br> 這小子還自刀騙藥,也是挺厲害的,這種真會死人的游戲里敢自刀,也不是一般人了。所以我昨天起身盤了雙邊之后還踩了一下他,想做高他身份來著,但是有守墓人,怎么著他第二天都得走。”</br> 他笑了笑,“第二天我聽發(fā)言,就去驗了這個11號,他聽著其實不像獵人,反而挺像狼的,我是奔著守墓人去驗的,我吧,總擔心這個周亦玨不是個守墓人,就是第六感,所以我去驗了11號,他給我感覺就很像那個鉆狼隊的守墓人,生怕被殺了。你說巧不巧,居然是個獵人,不過也很合理,獵人看到守墓人也跳了,只剩下自己一個,可不是得藏藏嘛。”</br> 說完,沈惕看向梅根,“這個11號一會兒估計也得起身給你跳個石像鬼,告訴你別殺他,我可跟你講明白了,場上你是明擺著的一頭狼,我現(xiàn)在也跳出來了,獵人被我驗出來了,局勢很明朗了,所以我開始的時候說投你,后來想想其實投我也行,這場咱們是贏定的局,用不著再瞎掰扯了,我是不能自爆,要是能的話我早就爆了。”</br> 沈惕扭過頭,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就是比較擔心這次副本的第二個任務,可能是跟外面的祭典有關,說是要解放那些城民,不過既然咱們能贏下第一個目標,應該就能幸存了。就投我吧,你別爆了,這時候爆掉也沒啥大意義。”</br> 他語氣隨意,對梅根說:“預言家死了,女巫死了,守墓人……如果周亦玨不是那個守墓人,我想想啊……”</br> 沈惕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那就只能是一號了。”沈惕說著,看向安無咎,“我沒驗1號,我聽著1號不太像神官,但是他有可能是躲著的守墓人。”</br> “算了,”沈惕對梅根說,“我感覺不是,周亦玨那輪起身報了安德魯是好人的信息,把整個局勢帶正了,他是民我感覺做不太到,他穿守墓人衣服肯定也怕守墓人打他是狼啊,因為只有狼和守墓人明確地誰知道白天死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周亦玨應該就是那個守墓人。”</br> “不說了,別又被帶跑了,那個11號就是獵人,出我你晚上殺11,過。”</br> 沈惕結束了發(fā)言。</br> 顯而易見的,他亮出自己的底牌,從第一輪發(fā)言的那種怪異感都得到了解釋。</br> 輪到了吳悠。</br> 安無咎望著吳悠,感覺他此刻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一時間說不出什么。</br> 過了十幾秒,他才開口,低沉道:“這還有什么好說的?”他連看也不看沈惕,“那好人現(xiàn)在劣勢很大啊,殺了獵人就沒了。我過了。”</br> 發(fā)言權來到了九號諾亞的身上。</br> 她一臉天真地側過臉看了看沈惕,又看了看楊策。</br> “如果守墓人不是周亦玨哥哥,好人是不是還沒輸?”她想了想,“因為守墓人也不能自證,如果他真的不是,那守墓人和獵人在場,今天咱們獻祭一只狼,晚上死一神,起來之后還有一神一狼,而且是明狼,直接就可以獻祭。”</br> “但如果守墓人就是他的話……”諾亞輕輕嘆了口氣,“那可能就輸了。”</br> “我也說不了太多了。”諾亞看了看楊策,“我先過了吧。”</br> 輪到場上的新焦點,十一號楊策。</br> 被沈惕點出身份的他臉上多少有些不悅,但還算鎮(zhèn)定,沉默了片刻才開口。</br> “我不是獵人。”他沉聲道,“我只是一個平民,其實你們推了我,或者狼人今晚殺了我,我都開不了槍。這個7號是不是石像鬼其實不用去考慮,既然他這么想死,那就讓他死在白天好了,死在大家面前。”</br> 楊策反過來對梅根說:“你覺得我發(fā)言像獵人嗎?如果我真的是獵人,這一輪我肯定會讓自己出局帶走你,我覺得還有守墓人,我認為周亦玨不是守墓人。過了。”</br> 輪到中祭司發(fā)言。</br> 安無咎頓了頓,眉頭漸漸蹙起,“其實我們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守墓人還在場,別人不知道,但我看得見我自己的底牌,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民牌,我想如果真預言家聽出來我有身份,也不敢把神杖交給我。”</br> “如果守墓人還在場,還有一個獵人,其實還夠,沈惕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無非就是守墓人不在場了。”</br> 安無咎皺了皺眉,“沈惕一貫就是個不太把性命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這一次的做法其實很符合他的性格。”</br> “只是我挺難過的,”安無咎垂了垂眼,“我其實一直抱著僥幸心理,覺得能和他在一個陣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他說著,望向了沈惕,那雙黑白分明的眼里有著復雜的情緒。</br> “但是私情歸私情。”安無咎眼神冰冷,嘴角無情地扯了扯,“他想死,但我要贏。”</br> 這句話讓在場人的心都提了起來。</br> 兩人的關系無人不知,根本不是個秘密。</br> 但在圣壇里,哪里有什么真情。</br> 安無咎頓了頓,“獵人如果真的在今晚死了,希望明天開槍帶走最后一頭狼。如果守墓人還在場,那這一輪我們還能贏。”</br> “其實沈惕,”安無咎看向他,“我和你一樣,都是徒,只不過你喜歡心態(tài),我喜歡人性。但是看在我們上過床、你取悅過我的份上,我要給你一個忠告。”</br> 沈惕露出一個迷人的笑,挑了挑眉,以示接受。</br> “人往往不是輸給對手,而是輸給自己的傲慢,輸給即將贏得一切的心。”</br> “我過了。”安無咎笑了笑,“我這一票會投給7號。”</br> 梅根看著他歸票,自己想了想,低頭看著幸存玩家的投影,還是點擊了沈惕。</br> “投票結束。”</br> 圣音公布結果。</br> “11號玩家投給自己,其余所有玩家投給七號玩家,七號玩家沈惕出局,請發(fā)表遺言。”</br> 沈惕直接笑了出來,笑得蹲下,后來干脆靠著墻坐下,“先給我自己擺好姿勢,別一會兒直接暈地上,到時候肯定沒人替我收尸。”</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直接盯著安無咎,還嘆了口氣,“我是騙了你,我就是騙了你,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生氣嘛。而且你死不了,最多當個npc,說不定我們還能分到同一個游戲里,圣壇也沒規(guī)定玩家和npc不能搞到一起去啊。”</br> 他調(diào)戲夠了,對著梅根指著楊策,“我要被這個11號笑死了,他還這么做作地投了自己,你一邊說自己不是獵人,那你怎么這么怕被殺啊?但凡你是個民,我說你是獵人讓她殺你,你就應該欣然接受啊。哎呀大叔,別這么苦大仇深的,愿服輸可是玩游戲的基本操守。”</br> “我不多說了,”他靠在墻壁上,對梅根交代,“你也辛苦了,藏都藏不住,今晚殺了獵人就解脫了。”</br> 最后,沈惕看向安無咎,勾著嘴角對他歪了歪頭。</br> “再見,安安。”</br> “遺言發(fā)表完畢。”</br> 圣音出現(xiàn)的瞬間,沈惕便閉上了眼,頭微微一側,靠著墻壁昏迷了。</br> “請其他玩家準備,黃昏時分將玩家于山頂獻祭。”</br> 眾人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則投影,上面是一些圖畫,畫中同樣是七個人,圍成一個圓圈,七人中心的地面上畫著一些符號和文字,還有線條,這些線條組成了類似七芒星的形狀。</br> “現(xiàn)在各位請留在這里,依照提示內(nèi)容為大祭司祈福。請各位務必保證大祭司的安全,他的生死將影響你們每一個人是否幸存,祭典目前正在順利進行,結束傳教儀式后,石棺將會出現(xiàn),各位可離開此處完成今日的黃昏獻祭。盛典結束之后,一切也就塵埃落定。”</br> 圣音交代完這一切,便就此消失,不再出現(xiàn)。</br> 氣氛有些尷尬,畢竟剩余的人中就有一個明晃晃的狼人,誰也沒辦法與之和平共處,哪怕是那頭狼。</br> “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心里不舒服。”最終還是梅根開了口,“但是現(xiàn)在這個也是圣壇的任務,恐怕是跟最開始說的第二個目標有關,你們現(xiàn)在也殺不了我,還不如一起把任務做了。”</br> 她說的也并無道理,南杉也開口道:“是啊,先看看具體是怎么祈福吧。”</br> 他開了口,吳悠也妥協(xié)了,他看了看投影,“好像是需要紅石粉劃線,然后用血寫字。”</br> “紅石粉是這個嗎?”諾亞看到角落一個置物架的底層放著的布袋子,透出些紅色,她走過去打開來,里面裝著的果然是暗紅色的粉末。</br> 吳悠跟過去將那包紅石粉拿過來,對照著打算試試。</br> “還要火雞心臟和干燥的玉米葉。”</br> “這些好像也有,需要的東西都是現(xiàn)成的。”</br> 眾人都在準備著祈福,只有安無咎一個人鎮(zhèn)定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睛始終望向那結冰的玻璃窗。</br> 南杉注意到他,“你是不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勁?”</br> 安無咎仍舊望著外面,盡管他能看到的只是城中的一座座矮房。</br> “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br> 南杉仔細地聽了聽,但他的聽覺實在不如安無咎敏感,只搖了搖頭,“什么聲音?”</br> “鎖鏈摩擦的聲音。”安無咎輕聲開口。</br> 他說完,轉過臉,看了看南杉身后的投影,最后將視線收回。</br> “我要離開這里。”他對南杉說。</br> 這句話雖然聲音不大,但被吳悠聽到了,他走過來抓住安無咎的手臂,“你不能走,剛剛圣音都說了,我們必須留在這里等獻祭開始。”</br> 安無咎卻低聲告訴他,“他并沒有說走了就一定會死。”</br> “什、什么意思?”吳悠不明白。</br> 梅根也聽到了,她的手在拿玉米葉時被葉子鋒利的邊緣劃破,正打算在地上畫出那些符號,聽到他的話,便也回過頭,“你不能走啊,七個人一個都不能少,否則祈福就失敗了。”</br> “沒說一定要活著的。”安無咎指了指沈惕,“你們把他擺到其中一個位置替代我就可以了。”</br> “天很快就黑了,我沒時間跟你們解釋。”說完,他轉頭就打算離開,并且告訴南杉和吳悠,“你們不用和我一起。”</br> 安無咎打開二樓房間的門,不顧身后其他玩家的阻攔,沿著旋轉樓梯向下,獨自離開了塔樓。</br> 推開門,風雪夾雜著狂歡的聲音迎面而來,鎖鏈摩擦的聲音反倒顯得微不足道。</br> 安無咎加快腳步,來到了傳教者口中描述的“紅屋頂紅房子”。那棟房子的門口有許多倒著的樹干,全都覆上白雪。</br> 紅房子的門緊閉著,安無咎伸手去推,一下子便推開了。</br> 房子之中,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是攤開的樹皮紙,每一張都已經(jīng)寫好了內(nèi)容,多得觸目驚心。</br> 這些紙,紙中的內(nèi)容,正如這場覆蓋了整座水中城的大雪,蔓延至今,無一處幸免。</br> 安無咎拿起其中一張,上面空白的部分漸漸地顯現(xiàn)出圖形,里面繪制的內(nèi)容與他們在黃昏獻祭的過程一模一樣!</br> 祭司們挖出了被獻祭者的心臟,老鷹將其叼走吞噬。</br> 他將手中的樹皮紙揉作一團,將整個房子都看了個遍,發(fā)現(xiàn)傳說中的長者并不在。</br> 最后,安無咎回到一開始的地方,視線落到石桌上燃燒著的油燈。</br> 而在塔樓里的吳悠怎么都不放心,他想去找安無咎,但卻被南杉阻止了。</br> “既然無咎說過不需要,那我們先在這里呆著,現(xiàn)在加上沈惕勉強還能算是七個人,你一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br> 吳悠無奈,只能留在原地,可他怎么都不放心,時不時望向窗外,直到他忽然看到了火光。</br> “那是什么……”</br> 采集樹皮來上交給長者的城民來到紅房子,看到的卻是滔天大火。</br> “著火了!”</br> 他看到了安無咎離開的背影,也連忙跑開,跑向侍衛(wèi)和其他城民聚集的祭典上。</br> “有一個祭司,他瘋了!他燒掉了所有教文!”</br> 祭典上的侍衛(wèi)也看到火光,立刻追捕安無咎。</br> 而安無咎此時戴上了斗篷的帽子,已然混入所有參與祭典的城民之中。</br> 他抬起頭,看著通往神殿的那高高在上的臺階,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如他所想,血流成河,人間慘劇。</br> 安無咎早就懷疑這個地方,懷疑這個城市的信仰。就算是因為祭司之中出現(xiàn)叛徒,需要被處死,但獻祭的手法也過于殘忍。</br> 雅西亞丈夫口中“首領會帶回食物”,雪中帶著鐐銬的女人的求助,重生之神自我犧牲的傳說,那些狂熱的城民,好戰(zhàn)的民族,樁樁件件都將線索指向同一個事實。</br> 水中城的信仰就是以活人祭祀,每一次的盛典都是他們大范圍祭祀的時候,而他們口中的食物,不是帶回來的火雞和野豬,那根本就不夠分,真正的“食物”就是這些身為同類的祭品。</br> 圣音所謂的祈福儀式全部都是錯誤引導,是想將他們?nèi)坷г谠亍V圆蛔屗麄儏⑴c接下來的祭典內(nèi)容,也是不想讓他們都看到這些活人祭祀的儀式。</br> 圣音特意指出祭典順利結束后會開始傳教儀式,也是之前點明這次祭典的內(nèi)容,對玩家的傲慢一如既往。</br> 最讓安無咎確信的就是他最后一句——祭典結束之后,一切將塵埃落定。</br> 看來祭典結束,所有的活人祭品死去,這場游戲的第二個目標實現(xiàn)的途徑就會全部被堵死。</br> 而第二個目標說過的,將水中城的所有城民解放出來,還以自由與和平,究其根本,就是毀掉這個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br> 他看著那些人臉上幸福而狂熱的表情,他們對信仰的崇敬與崇拜。</br> 毀掉恐怕是不可能的,大火也只能燒去記錄的文字。</br> 不如取而代之。</br> 死去的那些人,他們被陳列在覆蓋白雪的石階上,如同一件件展覽品。而那個執(zhí)行這一切的首領,此刻正接受著眾人的愛戴,張開了沾滿鮮血的雙臂,一步一步從臺階上下來,來到城民之間。</br> 城民們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理,讓首領能深入他們之中,傳遞神的旨意。</br> “花之冠戰(zhàn)役已經(jīng)勝利!太陽神保佑我們!停止這場大雪!”</br> 安無咎微微低下頭,他看到許多城民的手中都拿著石刀,口中呼喊著首領的名字。</br> “所有的祭品,他們的靈魂將與太陽神和雨神同在,而肉.體將奉獻給我們,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br> 就在此時,安無咎扭下身旁一人的手,奪走了他的石刀。</br> 首領高亢激昂地宣布著,手中高舉那把殺死了無數(shù)人的石斧,“太陽明天一定會升起,大地將重回……”</br> 眾人也跟著高喊,可下一幕卻讓他們?nèi)看翥对谠亍?lt;/br> 血飚濺而出,落在了他們的臉上,模糊了雙眼。</br> 在血影之中,首領捂住自己的喉嚨,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將其割喉的安無咎脫下了斗篷帽子,露出那張美麗蒼白的面孔。</br> 城民們震驚無比,有人呆滯,有人驚聲尖叫。</br> 安無咎冷著面孔,鎮(zhèn)定得瘋狂,“一個人類首領而已。”</br> 他解下斗篷,卷起長袍的袖口,將自己光潔而雪白的手臂露出來,又拾起地上的石斧,轉了轉身,對四周圍聚攏的城民說,“看好了。”</br> 下一秒,他右手握住石斧,狠狠砍向自己的左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br> 眾人驚呆了,嚇得后退了一步,有的甚至跌坐在地上。</br> 而安無咎只是勾了勾嘴角,為他們展示自己的傷口。他舉起手臂,讓雪光與白日照耀著綻開皮肉之下銀色的骨骼。</br> “看到了嗎?我的肉身和骨骼都是不可摧毀的。”</br> 血一滴一滴,落在皚皚白雪上。</br> 安無咎扔下石斧,笑了笑,“我就是太陽神的化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