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皇帝當(dāng)年只是欣賞阿蓮的才貌和性情,如今則更為她的心地清明和稟性堅忍而感慨。生長在平?jīng)龊罡菢拥母毁F錦繡之地，有才有貌，曾經(jīng)和一個高貴的位子擦肩而過,卻能跟著陶銘那樣貧寒出身的縣令在明水安居二十年,毫無怨言。最終她的丈夫成了受百姓愛戴的清官，又教養(yǎng)出一雙出色的兒女，由不得人不贊許。
    “娶阿蓮這樣的女子為妻，是福氣。”皇帝憶及往事,思潮起伏,“若是老大身邊能有這樣的賢妻，他怎會……？即便阿蓮勸不下他,也絕不會助紂為虐,為了幫他而使出猥瑣下流、不上臺面的手段。”
    有位賢妻,對于男人來說，太重要了。妻賢夫禍少，老話說的一點沒錯。皇帝一邊生著氣，一邊命鴻臚寺、吏部查明當(dāng)年平?jīng)龊罡靡皂樌埛馐雷又隆＿@事發(fā)生在二十多年前，年代久遠(yuǎn)，查起來很費事。好在鴻臚寺、吏部卷宗都保管的很好，找到當(dāng)年的記錄一點一點翻看，查到當(dāng)時是松寧大長公主的兒子景奇擔(dān)任鴻臚寺少卿，他親筆寫下的“核實無誤，確系嫡長”，吏部驗封司也沒深究，便據(jù)此上報，平?jīng)龊罡埩⑹雷拥氖拢茌p易的就批下來了。
    嫡長子繼承爵位，通常都不會有什么波折，除非這個人名聲很差，品行有虧，才會被駁回。身份夠，人品也過得去，承爵不難。平?jīng)龊罡茼樌埛馐雷樱且驗橘M耀祖是平?jīng)龊罘蛉怂龅牡谝粋€兒子，世上眼中的嫡長，鴻臚寺少卿景奇筆下的嫡長。
    “景奇這廝，一輩子呆在西北吧！”皇帝對松寧大長公主這獨生兒子很是生氣。本來，松寧大長公主哀懇了多回，皇帝已有松動之意，打算再過幾年便把景奇放回來，不許他領(lǐng)實差，在京中安生養(yǎng)老便是。這時卻改了主意，回什么京城，一輩子在西北受苦，才是這廝應(yīng)得的懲罰。
    當(dāng)年曾任吏部驗封司的郎中、主事等要職之人，如今或是已經(jīng)過世，或是丁憂在家，因為這件事最主要的環(huán)節(jié)是嫡長身份的認(rèn)定，而嫡長身份的認(rèn)定，屬鴻臚寺的職責(zé)，皇帝便沒追究吏部這些人。不過，已經(jīng)過世的就算了，丁憂在家的，永不許起復(fù)。
    至于怎么處置費家，皇帝卻是自己不作決定，交給了皇太子，“小十，讓爹看看你有無長進(jìn)。”
    皇太子正要慷慨激昂的表一番決心，皇帝伸手止住他，“不必跟朕說你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做。你只管去做便是，朕會冷眼旁觀。”
    父皇陛下您是要考察我么？皇太子滿懷信心的領(lǐng)了旨，跟皇帝告辭，走了。
    皇太子沒跟裴閣老等大臣商議這件事，也沒有因為這件事召見東宮僚屬。
    “……孩子還沒滿月，連母親帶嬰兒一起趕出家門？”頭回聽說這樣殘忍的事，驚訝得不敢相信。她瞅瞅正酣睡的小平平，真是難以想像，若是一位母親才拼著性命生下孩子不久，卻被丈夫無情的拋棄了，會是什么樣的感受。
    更何況，那是他父親救命恩人的女兒。妻子的父親救了他父親，并此為此送了命。而平?jīng)龊罡敲炊嗄陙恚康木褪撬赣H，他父親是名副其實的當(dāng)家人，是撐起平?jīng)龊罡牡娜恕?br/>     “這種人哪有資格做侯爺！”揚眉，“我爹爹也是侯爺呢，和他這種人并列，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小師妹說的對。”皇太子一臉肅穆，“他是一等侯爵爵位，擁有侯府、福祿田、永業(yè)田，朝廷每年給俸一千五百石，另有四時八節(jié)的賞賜等等。小師妹，朝廷不能拿著民脂民膏，來養(yǎng)肥這些人。”
    小兩口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平?jīng)龊钚菹朐趻伷迼壸又螅^續(xù)享受榮華富貴。
    他倆都沒想著要懲罰平?jīng)龊罘蛉送跏希屯跏系乃缴优Ｍ跏喜贿^是依賴著平?jīng)龊钯M興，若費興倒了，她也站不住。要真正懲罰平?jīng)龊罡瑢Ω锻跏稀①M耀祖之流是沒用的，矛頭要對準(zhǔn)平?jīng)龊睢?br/>     皇太子派出東宮的人手，暗查平?jīng)龊罡畾v年以來違法亂紀(jì)的事。這京城里的侯府，跋扈的多，循規(guī)蹈矩的少，有幾家禁得起清查？想要平?jīng)龊畹淖镒C，并不困難。
    平?jīng)龊钯M興對此一無所知，還蠻有興致的跟夫人王氏商量孫子的婚事呢，“靳家姑娘出身高貴，人也端莊大方，兩家門當(dāng)戶對的，是樁好親事。靳通政可是正途出身，極有學(xué)問的，這樣人家的閨女，一定差不了。”
    王氏微微笑了笑，“若不是咱家小寶不知節(jié)制，惹出了不好的事，我真還不愿他這么早便結(jié)親。侯爺，咱們離京好幾年，才回來，京里的好姑娘還沒看上一遍呢。萬一有更好的，到時豈不后悔。這娶妻是大事，必要慎重的。”
    費繼才十七，張氏為什么這么著急給他定親？是因為費繼好色，在老家時和貼身服侍的侍女有了私情，還讓那侍女懷了身孕。費繼撒嬌撒癡要讓那侍女生下孩兒，他是張氏唯一的孩子，嬌慣的不行，不忍心拒絕，只好由著他。可是，這要真是有了庶出的孩子之后再尋親事，高門貴女肯定就說不上了。只好早早的給他定了親，最好再早早的娶了，方才心安。
    王氏并沒覺得安兒有什么不好，不過，她才回京不久，還沒把京城正處于適婚年齡的小姑娘看個遍呢，心中未免遺憾。
    平?jīng)龊钫苏俺錾砀哔F，姑娘的父母知書達(dá)理，姑娘生的又美，性情又溫柔，你還想要什么樣兒的？”王氏意猶未足，“她父親只是個四品官兒，若再遇上高官家的女孩兒呢？侯爺，如今文官們是越來越厲害了，可一個四品官兒，能有多大好處？閣臣，六部九卿，這才算高官。”平?jīng)龊盥牭念^疼，“隨你吧，我不管了。”
    王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個沒用的男人，空長了個好皮囊，空有這般顯赫的家世，從小到大就會這一句，“隨你吧，我不管了。”他這輩子唯一利索過的一回，大概就是逼著那鄉(xiāng)下女人離開了，那回他真沒有拖泥帶水。也是，自己肚子里都有了，他再不果斷些，還像話么。
    他倆正商量著，王氏已經(jīng)出嫁多年的女兒費嬌娘忽然不打一聲招呼回了平?jīng)龊罡Ｍ跏线€納悶?zāi)兀霸醯夭惶崆爸苏f一聲？我可是什么都沒準(zhǔn)備，連她愛吃的點心，也得吩咐廚下現(xiàn)做。”等到見了費嬌娘，真是嚇了王氏一跳。費嬌娘兩頰有著不正常的暈紅，眼神時而呆滯時而狂熱，跟病了似的，“嬌姐兒，你怎么了？”王氏擔(dān)憂的問道。
    “柳條胡同，有人住了。”費嬌娘連行禮問好都忘了，失神的看著王氏，“一家四口，看著親熱的很。娘，她有女兒，有個和她很像的女兒，那女孩兒和裴家八郎定下了親事。她的女兒，和裴家八郎定了親。”
    費嬌娘身子抖了抖。
    她的丈夫只是個小縣令，卻和裴家聯(lián)了姻。她的女兒，會成為太子妃的娘家嫂嫂……太可怕了。
    平?jīng)龊詈屯跏弦黄鹱l(fā)呆。
    過了一會兒，王氏霍的的站起來，臉抽搐著，風(fēng)度全無，“侯爺，你是她親生父親，她得講孝道，得聽你的！你去命令她退親，不許她家的小丫頭嫁到裴家！不許！”
    平?jīng)龊畈淮娫淦拮玉曳蛉耍B帶的也不喜阿蓮。自從阿蓮五歲回平?jīng)龊罡荒暌惨姴簧习⑸徱幻妫娏嗣嬉彩抢渲鴤€臉，非常嫌棄。這會兒讓他去命令阿蓮，他真還不樂意動彈，“你要是有個閨女，給閨女攀上門好親事，你肯聽娘家爹的話，退了？”平?jīng)龊畈荒蜔┑膯栔跏稀?br/>     王氏臉色變了幾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稱青，顏色非常豐富。她想了片刻，冷笑道：“我就不信，裴家這樣的書香門第，肯娶一個窮進(jìn)士和外室女生下的野丫頭！我要把她的身世告訴裴家，裴家一定會退掉這門親事，到時候，我要看著她哭，看著她哭得痛不欲生！”
    王氏對阿蓮的憎惡，由來已久。
    平?jīng)龊畈淮髽芬猓岸噙@種事做什么？沒用，也沒好處。”王氏不屑的笑笑，“怎會沒用？若沒了和裴家的親事，她便沒了依靠，要再回偏僻小縣受苦，一輩子也妨礙不到咱們。她若留在京城，不定哪天便把從前的事透露出去，你和我聲名受損，聲譽全無。”
    提起從前的事，平?jīng)龊罾夏樢患t，“她不敢。我是她老子，沒有我，能有她？不管我怎樣對她，她只能孝順我。她是不敢出門亂說什么的，她沒出閣時你常說她心機深重，不可不防，結(jié)果這么多年了，她不是什么也沒做么。夫人，莫胡思亂想。”
    “你是她老子，卻從沒親近過她，她能不恨你？她生的那么美，你卻把她嫁了個窮進(jìn)士，她能不恨你？她出嫁后日子過的苦，你富有奢侈，卻從不肯接濟(jì)她，她能不恨你？有這么仇恨在，咱們是容不得她的，必須先下手為強，把她打倒，讓她不能胡言亂語，混淆視聽。”王氏態(tài)度很堅決。
    王氏想想阿蓮的女兒要嫁到裴家，過人人羨慕的日子，便覺得無法容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平?jīng)龊钷q不過她，勉強同意，“依你。她和裴家，散了好，散了好。”那從一出生便被自己拋棄的女兒若是富貴發(fā)達(dá)了，還真是讓人睡不著覺，怕她報復(fù)。還是讓她和裴家散了，安安生生的離開京城吧，對誰都好。
    王氏微微一笑，凝神細(xì)思。自家和裴家素?zé)o來往，冒昧登門，當(dāng)然不便開口。魏國公府倒是有些來住，或可利用一二。魏國公，那是裴八郎的外祖父啊。
    王氏命人到魏國公府遞了貼子，要求拜見。魏國公夫人的回貼非常客氣，“不勝歡迎之至，請務(wù)必光臨。”----魏國公和老平?jīng)龊铍m來往不多，可是，惺惺相惜，互相敬重，魏國公夫人自然不會慢待平?jīng)龊罡呐臁?br/>     王氏到了魏國公府，笑容滿面的和魏國公夫人敘過寒溫，正打算開口詆毀褚氏阿蓮，卻聽魏國公笑道：“因著我家國公爺鐘愛的外孫定下了親事，他便高興的不得了。他說親家一直在外地任職，才回京城，和京中的人家大多不熟，讓我常請親家到家里做客，多請親友相陪。我便思量著，這幾天花房有幾株綠牡丹正開的好，要請老親舊戚來坐坐，賞賞花。你若得閑，到時也請一起。”
    王氏聽了，正中下懷。這單獨告訴魏國公夫人多不解氣呀，還不如到時盛裝前來，當(dāng)著眾多貴婦的面拆穿她的真身份，豈不痛快？到時候，看她還有什么臉在京城逗留，看她還有什么臉把閨女嫁到裴家！
    王氏好像純粹是來拜訪魏國公夫人敘舊的，坐了坐，用了些茶點，說了些家常，便起身告辭了。不過，臨走前她特意索要請貼，魏國公夫人當(dāng)然欣然同意，給她了。
    到了魏國公夫人請客這一日，王氏早早的便帶著兒媳婦張氏和女兒費嬌娘來了。魏國公夫人是為褚氏辦的這聚會，邀請的除裴家人之外，還是林家、顧家、朝中幾位尚書、侍郎之妻，幾位公侯伯夫人，都是素日和魏國公府常來常往的。王氏看看在座的客人都有些身份，大是滿意。好，就是要讓那野丫頭在眾多貴婦面前出乖露丑，再也沒臉出現(xiàn)在這天子腳下，富貴風(fēng)流之地。
    陶柯已是定了親的姑娘，不便出門，并沒跟著褚氏同來。褚氏到來的時候，魏國公夫人命兩個兒媳婦一直接到垂花門前，等兩位主人滿面春風(fēng)的陪著褚氏進(jìn)來，眾人都覺眼前一亮。
    她生的好美，光可映人。
    褚氏微笑站在廳中，落落大方的和魏國公夫人行禮問好，那行云流水般的身姿，那優(yōu)美得體的舉止，看上去賞心悅目，讓人的眼睛得到極大享受。
    費嬌娘和王氏坐在一起，偷偷掐了王氏一把，滿是恨意，“這野丫頭，她敢裝出這幅樣子！”外室女，裝起貴婦來了？好沒羞。
    王氏看到阿蓮?fù)ねと缬瘢闹幸彩嵌驶鹬袩Ｒ残α诵Γ曇舨桓卟坏偷恼f道：“不瞞諸位說，我家侯爺還曾有過一位外室所生的女兒呢，那女孩兒跟她生母姓褚，費家是不肯承認(rèn)她，不肯給她上族譜的。唉，說起來那女孩兒今年也三十多歲了，只怕她的女兒都該說親事，該嫁人了。像她女兒這樣的出身，生母是外室女，也怪可憐的，哪個清白人家肯要啊？”
    王氏鄙夷的看向褚氏，“這位太太也姓褚？這可是巧了，跟我家侯爺那外室所生的女孩兒同姓呢。”她滿臉都是笑，看起來隨和親切，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王氏這話出口之后，有不少人都驚呆了。平?jīng)龊罘蛉诉@是在指責(zé)褚太太的身份么？可是，哪有這般明公正道罵人的啊，太也囂張。眾人都驚異于王氏的態(tài)度，對于褚氏是否真的是外室女，反倒沒人感興趣。褚氏反正是位小縣令之妻，本來就和裴家不般配，如今不過是更不般配罷了，有什么呢。
    魏國公夫人神色不變，笑吟吟說道：“既然費家不肯認(rèn)她，不肯給她上族譜，王夫人你也就不必理會她，不必想著她，不必把她掛在嘴邊了，是不是？”指著桌上色如白玉的酒心酥，客氣的讓著大家吃點心。
    魏國公夫人這是要把話題岔開，不和王氏糾纏這件事，王氏不由的悻悻。
    阿蓮冷靜的掃了王氏、張氏、費嬌娘等人一眼，慢條斯理的自袖中取出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宣紙，“這，是我母親臨終之前鄭重交給我的，是她和前夫和離之時，前夫親筆寫下的和離文書。她說，這份和離文書要一直珍藏，到了新婚之夜，便交給夫婿看，讓他明白我的身份。請恕我失禮多事，今天，我想請諸位也看上一看。”
    魏國公夫人等看過和離文書，有人感慨，有人痛斥那涼薄無情的男子，有人竟落了淚，“太可憐了。”做為正常的女人，看到才生過孩子的原配妻子被迫答應(yīng)和離，心中酸澀苦楚，不是滋味。
    王氏和張氏、費嬌娘神色倉惶，坐不住了。真沒想到，她五歲那年那鄉(xiāng)下女人已經(jīng)病死了，居然在臨死之前，把和離文書鄭重其事的交了給她！有了這個，還想說她是外室女，出身不明，任是誰也不會信的。
    王氏帶著張氏、費嬌娘想走，褚氏冷冷的擋在了她們面前，“王氏，我只有一句話要問你：我出生之時，我娘親還沒有和平?jīng)龊詈碗x。我出生一個月之后，他續(xù)娶你，你很快生了一對龍鳳胎，那一兒一女，只比我小七個月。請問，你這對只比我小七個月的兒女，是婚生，還是奸生？”
    王氏本來已經(jīng)站起來打算逃了，聽了褚氏這話，面如土色，癱坐在椅子上。張氏大吃一驚，指著褚氏喝道：“休要胡說八道！這可不是玩的，若敢造謠，我定不和你干休！”費嬌娘臉白得像張紙，“不會，你怎么會只比我大七個月？不可能，不可能。”
    從嫡女變奸生女，不要，死也不要。
    褚氏一臉輕蔑笑意看著她們，口中一件一件說著往事，從外祖父救了祖父的性命講起，一直到平?jīng)龊钊酉滦輹恢钡今曳蛉艘闳粵Q然的離開平?jīng)龊罡?br/>     王氏昏倒了，張氏也滿臉羞慚，費嬌娘呆愣愣的站在那兒，傻了。
    她們?nèi)齻€最后全是被抬出魏國公府的，因為，她們邁不動腿，去不動路。還有，羞得抬不起頭。
    皇太子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終于查到了平?jīng)龊顝娬济裉铩娰I強賣、拋棄發(fā)妻、欺瞞朝廷，以奸生子冒充嫡長請封世子等斑斑劣跡。御史聯(lián)名上書要求嚴(yán)懲，皇太子念在平?jīng)龊钕茸媪⑾潞蘸諔?zhàn)功，從輕處份，只把平?jīng)龊罱禐槠經(jīng)霾P俸一年，閉門思過一年-----這只是開始，更嚴(yán)厲的懲罰還在后頭。
    平?jīng)霾床挥Ｗ孀趥飨聛淼木粑唬搅怂@兒，被降級了！平?jīng)霾届籼霉虬荩罂蘖艘粓觯薏坏米詺⒅x罪。王氏由尊貴矜持的平?jīng)龊罘蛉俗優(yōu)槲椿橄仍械臒o節(jié)女子，費耀祖由世子變?yōu)榧樯樱缸觾蓚€都頹廢得起不了床，出不了門。至于世子夫人張氏，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當(dāng)年求婚的又不只一個兩個，怎地就挑了他呢？奸生子！這樣的名聲傳出去，莫說他，連自己、連兒子，也都沒臉見人了。
    王氏因失德敗行，被奪去夫人的名號，費耀祖不必說了，奸生子，不可能再做世子，不可能讓他繼承平?jīng)霾?br/>     張氏到了這會兒，忽地驚醒：小寶怎么辦？他才十七，父親不是世子，他當(dāng)然也不是世孫了，他往后怎么辦？
    “給了娶個好媳婦兒，要讓他有一個得力的岳家！”張氏覺得只有這一個好辦法了。
    “相氏，我有你女兒的生辰八字，不管你舍得不舍得，后悔不后悔，一定要嫁給我兒子！”張氏下了狠心。
    若你不肯，休怪我無情。你閨女小姑娘家家的，名聲要緊，知道么？
    相氏這會兒，正是倉惶無計的時節(jié)。本來，她和平?jīng)龊罡皇亲h親，平?jīng)龊罡隽艘姴坏萌说某笫拢@親事自然不會再議。可是，她一時失策，一時心急，把安兒的生晨八字給了張氏，唯恐張氏拿來做文章。
    相氏一會兒憂心張氏不會善罷干休，一會兒又安慰自己，“或許平?jīng)霾?jīng)過這回劫難，往后便平順了？若能平順，依舊可嫁。”
    如果能守信，相氏還是愿意守信。她不愿自己成了言而無信之人。可是，讓女兒嫁給繼這種身份的男子，相氏覺得對不起她。
    到最后，相氏撐不住，惶惑已極，忐忑不安的跟丈夫靳通政說了。靳通政聽完，面沉似水。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送霸王票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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