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破裂
蘇祁安的這番話,給人一種莫名的地痞無賴的感覺,一時讓薩克圖語塞。
如果換做別人敢這么說話,恐怕早就一刀被砍了,但和蘇祁安交手后,薩克圖知曉此人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不按常理出牌都是基本操作,真要是把他惹急了,指不定還真會讓手下大打出手,真要這么做了,事態(tài)怕要失控了,這可不符薩克圖心中所想。
看著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蘇祁安,薩克圖回過神來,臉上帶著笑容,笑著道。
“呵呵,既然督軍大人都這么說了,本盟主倘若執(zhí)意如此,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都護大人,你來我們要不找個地方好生聊聊,給他們騰個位置?!?br/>
“樂意至極?!蓖跽鹕胶芩斓拇饝?yīng)了。
薩克圖當(dāng)即起身,抱拳對著三公主道,“那接下來,便麻煩國母了,本盟主就不耽誤二人敘舊了。”
說完,便和王震山一同離開了草亭,這次會談,準(zhǔn)備的可不止一個草亭,在一旁不遠(yuǎn),有兩個備用的,就是為了防止像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二人離去不久,草亭內(nèi),明顯輕松許多,除了蘇祁安、蘇鳳舞外,在草亭的四周邊緣,有四位婢女靜靜站立。
表面是服侍蘇鳳舞的侍從,實則是薩克圖安排偷聽的。
像這樣的事,根本阻止不了,就算蘇祁安命令四人換下,以薩克圖的安排,必然會有其他偷聽者。
與其把心思浪費在這些人身上,不如就讓他們正大光明待在這里,既然想聽,就讓他們聽個夠,反正蘇祁安沒有什么秘密可言。
直接無視四位婢女,蘇祁安對著蘇鳳舞道,“看來,三公主嫁到西域,日子也不好過啊,不過既然我來到了甘州,就一定不會讓三公主受欺負(fù)?!?br/>
“甭管是誰,哪怕是所謂的盟主,但凡讓我聽到您被欺辱,我一定給您討還公道,您不但是月昭的國母,更是大涼皇室公主,就算遠(yuǎn)嫁,但皇室威嚴(yán)不可辱,有誰要不信的,盡管一試,蘇某別的沒有,就是夠硬氣?!?br/>
蘇祁安的聲音清朗,高了一個八度,誰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中蘊含的認(rèn)真。
蘇祁安的一番高論,讓一旁的四位婢女身體一顫,臉色變化,不由的退后幾步。
表面看去,蘇祁安這話是一種警示,但更多的確實沖她們而來。
這位大涼百首侯,就連她們這些小小的侍女都有所耳聞,性子強硬,霸道,面對他們的盟主,十分硬氣,從不服軟,而且放出去的話,是說到做到的。
這一番話,足以把她們嚇得不輕。
蘇祁安的霸道發(fā)言,蘇鳳舞確實頗為淡定,搖頭道。
“蘇侯的好意,鳳舞心領(lǐng)了,鳳舞遠(yuǎn)嫁西域這么多年,雖然目前處境不太好,但好歹也是月昭國母,還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fù)的?!?br/>
“蘇侯能有這番話,鳳舞相當(dāng)感激了,看蘇侯的為人,我也相信小妹選擇的人沒錯,有你在,小妹的安危我也能心安了?!?br/>
“三公主不必這么客氣,這些都是蘇某的舉手之勞,如果三公主不棄,叫蘇某一聲祁安就好,蘇侯就不必稱謂了,這要是傳到鳳玲耳邊,怕又免不了被說一頓呢?!?br/>
蘇鳳舞捂著嘴噗呲一笑,打趣道,“沒想到蘇侯…不對,堂堂的大涼軍侯,也是怕老婆的人啊?!?br/>
蘇祁安臉上露出尷尬笑容,嘿嘿一笑,經(jīng)過這樣一番交流,雙方剛才的不熟,很快拉近了距離,草亭內(nèi)時不時傳來陣陣哄笑聲。
在這種對話下,蘇祁安也了解到了蘇鳳舞遠(yuǎn)嫁西域十年的經(jīng)歷。
遠(yuǎn)嫁的十年,雖然有些辛苦,但總的來說也還好,至少月昭國主對蘇鳳舞十年來,還是很尊敬的。
蘇鳳舞更是為月昭國主誕下一子到現(xiàn)在也有六七歲了,叫月昭和平,從名字來看,就能看出蘇鳳舞的寄托愿景。
希望西域和大涼能夠保持世代友好和平,這也是她遠(yuǎn)嫁西域的初衷。
可惜,這種和平只維持不到十年,隨著月昭國主的病逝,薩克圖的上位,一下子改變了雙方和平的現(xiàn)狀。
不僅關(guān)閉了邊境貿(mào)易集市,更是出兵襲擊,雙方陳兵邊境,大有開戰(zhàn)趨勢。
這次參加和談,蘇鳳舞當(dāng)然希望雙方能夠止戈,有一個好的商談結(jié)果,這也是她出現(xiàn)的原因。
在了解蘇玄、蘇鳳玲,以及她的三位兄弟一切安好后,蘇鳳舞沉默一會,看著蘇祁安認(rèn)真道。
“祁安,你應(yīng)該知道我今日來的目的,我是大涼皇室的三公主,但同樣也是月昭的國母,月昭是西域諸國的一分子,有的時候,在一些事上,就連我都不得不站在西域諸國考慮,希望你能理解?!?br/>
蘇鳳舞的苦衷,蘇祁安自然明白,當(dāng)初選擇她和親,除了她的善良,更有堅毅的品質(zhì),是為了雙方和平的。
西域和大涼能維持和平十來年,不僅是逝去的月昭國主的功勞,蘇鳳舞的貢獻(xiàn)同樣不小。
因為她個人的魅力,不僅在月昭有巨大的聲望,對西域諸國子民,也有良好的聲望,因此為了和平穩(wěn)定,即便是蘇鳳舞,也不能站在大涼一方,相反,還得積極維護月昭等西域諸國的利益。
否則,和談結(jié)束,蘇鳳舞都得被西域子民給唾罵,而這恰恰就是薩克圖想要的結(jié)果,就是想要挑動西域百姓對大涼的仇恨。
只要仇恨越多,他便能挑起更大的戰(zhàn)爭,更能大規(guī)模招兵,從而名正言順的對大涼宣戰(zhàn)。
薩克圖的陰謀,以蘇鳳舞的聰慧不可能看不出來,但她不得不來,如果不來,指不定就由薩克圖隨意的胡說八道了。
指不定,月昭國的兵士,就得無情地充當(dāng)戰(zhàn)爭的炮灰,這是蘇鳳舞不愿看到的。
蘇祁安看著一臉愁容的蘇鳳舞,輕聲道,“三姐,我知道你的為難,但你信我嗎?”
蘇鳳舞一怔,有些不知蘇祁安的用意,短暫失神后,看著蘇祁安道。
“小妹選擇了你,我相信你不是一般的,你既然敢來西北二州,想必有了一些解決方法,你都叫我一聲三姐,我又如何不信你?!?br/>
“好,有三姐這句話就夠了,祁安向三姐保證,這一次,西域和西北二州絕對亂不了,因為有我在。”
蘇祁安這話說的那叫一個自信,聽得身后婢女一陣云里霧里的,雙方的交談,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有用的消息。
除了二人的家常話,再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成竹在胸,仿佛一切在就計劃好了,都在這個督軍的掌控中。
說的好聽叫盡在掌控,但怎么聽去,都給人一種吹噓的感覺。
婢女不敢多言,只能將二人所說,一一記下,等到離開后,再轉(zhuǎn)述告知。
蘇祁安、蘇鳳舞的交談,持續(xù)了有兩刻鐘左右,在二人交談近尾聲差不多時,在另外一個草亭內(nèi),商談的薩克圖、王震山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對話。
看著二人走來,蘇祁安轉(zhuǎn)頭笑著問道,“不知盟主和都護談的怎么樣,可有定論?”
二人什么都沒說,再度回到自己的位置,王震山湊過去,對著蘇祁安耳邊小聲道。
蘇祁安臉色平靜,幾乎和他預(yù)想的一樣,二人商談基本沒有什么結(jié)果。
薩克圖的要求和先前一樣,停止每年的貢銀,同時割讓甘州,方可退兵。
這條件,沒有一點的退讓,哪怕王震山事前和蘇祁安交流過,大涼可以適當(dāng)退讓,比如減免一定的貢銀,要么直接免除五年,甚至在邊境還能重開十個貿(mào)易集市。
這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有誠意了,但薩克圖那叫一個野心勃勃,就差把野心寫在臉上了。
雖然做好了沒有談判結(jié)果的準(zhǔn)備,但薩克圖到這時候,還敢蹬鼻子上臉,蘇祁安自然不會慣著他。
轉(zhuǎn)過頭,看著薩克圖笑著道,“薩克圖盟主的野心還真大啊,想要甘州之地,呵呵,甘州就在本督軍身后,本侯很想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拿下甘州。”
“既然西域諸國都這么有膽量,本督軍要是不表示一下,怕真以為大涼無人了。”
“本督軍改變主意了,想要我方退兵,很容易,西域十六國必須臣服大涼,回邪必須滅國?!?br/>
如果說薩克圖的條件,是展現(xiàn)了他的野心,那蘇祁安的這番話,就是赤裸裸的宣戰(zhàn)。
身后眾人都被蘇祁安這話給驚到了,唯獨薩克圖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皮笑肉不笑道,“蘇督軍是認(rèn)真的?”
“不然呢?本督軍說出去的話,就沒有開玩笑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試試?!?br/>
“其實你我都知道,所謂的談判不過是個噱頭罷了,本督軍今日能陪你一見,也是看在國母的份上。”
“這次結(jié)果你我都知道了,既然誰都不讓誰,那就在戰(zhàn)場上見真章吧。”
“對了,本督軍雖然對你不爽,但說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把你的人接回去吧?!?br/>
說完,蘇祁安身后,在親衛(wèi)的押送下,約莫兩三百人的回邪俘虜被押了上來。
聽著蘇祁安如同送客的一番話,薩克圖沒有墨跡的意思,微微點頭,示意身后手下上前交接,對著蘇祁安道。
“本盟主就期待和蘇督軍在戰(zhàn)場交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