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可惜了
雅婷明顯是很信任高老師的,從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出零食遞了過來,然后相當開心的憧憬起來:“可算看到黎明前的曙光了,老師你不知道,我媽我爸可煩了,假期我想出打工他們都不讓,說是專心把書讀好就行。這都什么年代了……我還是喜歡自己賺錢自己花。”</br>
高順隨手接過一袋薯片吃了幾片,相當清楚的體會到她的心態(tài),這就是個愛幻想的小女生嘛,平時在家被當成小公主寵著,也是不知道人世間種種險惡。</br>
標致小女生把腦袋埋到被子里,抽了幾下鼻子再次眉開眼笑:“老師,我這是投奔你來了,你總不會讓我睡大街吧,我看隔壁房間還空著呢,反正就三個月的實習期時間也不長……要不我就住你這吧。”</br>
高順毫不猶豫的冷臉拒絕,有了昨天晚上的前車之鑒,他絕不允許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標致小美女住在家里,天知道會鬧出什么事情。很明顯在許雅婷心目里,高老師是一個沉穩(wěn)冷靜形象高大的長輩,也就少了那么點男女之防。</br>
高順心驚之余又不好把話說的太明白,沉吟片刻還是催促她一句:“穿鞋,吃早飯,一會跟我去上班,下午幫你找房子。”</br>
許雅婷手里抓著零食,相當委屈的抿嘴抱怨:“好嘛,還要現(xiàn)找房子這么麻煩……簡直比我爸還煩呢。”</br>
高順無語同時又難免失笑,臉色也就嚴肅起來,拿出當老師的威嚴板起臉來。總之他絕對不允許昨天晚上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次,實在是太尷尬太丟臉了。</br>
小女生顯然并沒有把他地威嚴放在心上,很快甜甜一笑然后拋個有趣的媚眼過來:“老師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就讓我住下能怎么樣嘛,我有手有腳會洗衣服還會做飯,這么稱職的傭人去哪里找啊?”</br>
高順心里苦笑臉上仍舊不動聲色,心說這算是找工作前的自我推銷么,對大公司那些男老板來說倒是很有殺傷力了。</br>
許雅婷顯然也沒料到情況會是這樣,捂著小嘴抱怨起來:“老師。這家醫(yī)院是做……婦科的吧。”</br>
高順善意一笑拽著她直上三樓,在樓梯口再次遇到一群正在拉扯中的人,當中有一個穿白大褂的被扯來扯去相當尷尬。而旁邊正在推搡他的人情緒相當激動。</br>
三十來歲的女同志說起話來相當憤慨:“你看看,給孩子拔個腳指甲拔成這樣。你們這是治病還是殺人啊?你們這地方有沒有管事地,跟你們說啊,不給個說法咱們法院見!”</br>
其他人都半也就明白了。看看人群里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右腳暴露在空氣里相當顯眼,大腳趾部位更是觸目驚心,已經(jīng)有點發(fā)黑壞死的跡象了。高順看地微皺眉頭,當然明白怎么回事,原因當然也很簡單很直接,醫(yī)生水平不夠,消毒不徹底,指甲縫里的油紗沒有清理干凈,從而引起感染。當然還有一些技術層面地問題。</br>
旁邊許雅婷終忍不住吐了吐小舌頭,小聲嘟囓:“連我都知道,這個要盡量采取指甲與甲床的鈍性剝離。這是想也不想連甲床都拔了……這也太省事了吧。”</br>
高順面無表情仍舊站著,小孩很可能是疼的急了。放聲大哭地時候當媽的更著急了,上前揪住當事醫(yī)生的胸口破口大罵:“說話啊,現(xiàn)在怎么辦,我兒子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別想好!”</br>
高順一看這人也認識,外科診室六大閑人中的一位,好像是姓吳,具體叫什么也記不住了。</br>
吳醫(yī)生扶了扶眼睛,還在強自推托責任:“這怎么能怪我呢,告訴你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不能沾水,明顯是沾到臟水以后發(fā)炎了。”</br>
孩子的媽再次火大起來:“你這人說話還有沒有點良心了,我們兒子從回家以后就沒下過床,從哪沾上什么水了!”</br>
這邊吵的不可開交,那邊許雅婷還是心比較軟,再看看發(fā)黑的大腳指,很快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擔心的問:“老師,這得切開做個引流吧……”</br>
高順一笑莞爾輕一點頭,引流同時打消炎針,抗生素加適量的止疼藥,一個技術高明而有負責任地醫(yī)生,絕對應該重新切開傷口以后</br>
其煩把里面殘留的油紗清理干凈,多換幾次藥就行了</br>
那邊孩子的媽已經(jīng)急了,把人推開然后找人:“我不跟你說,把你們領導找來,我今天跟你們耗上了。”</br>
吳醫(yī)生作風也很強硬,臉紅脖子粗地抗爭:“那你等吧,我們領導開會去了。”</br>
高順在心里面一陣搖頭,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擠過去的同時善意地打個招呼:“我是醫(yī)生,跟我來吧。”</br>
婦女同志一激動,把他也一起罵進去了:“跟你去哪啊,就你們這水平誰還敢相信,你算干什么的啊……”</br>
高順被她罵的啞口無言,一陣火氣上頭又強行忍下去了,孩子的媽愛子心切,出言不遜也是可以理解的。</br>
身后許雅婷可就不服氣了,小嘴一撇反駁一句:“你這人怎么這樣呢,我們老師也是一片好心……什么人嘛!”</br>
婦女同志倒也不象是不講道理的人,激動過后稍微冷靜了點,卻還是相當強硬的質(zhì)問:“什么老師?就這地方,還能出個醫(yī)學教授是怎么的?”</br>
許雅婷馬上得意起來,怒氣全消替老師大吹牛皮:“不信啊,我們老師可是北大醫(yī)學部出身,反正你愛信不信隨便你吧。”</br>
婦女同志很明顯是不太相信,下意識的嘲諷幾句:“就他還北大醫(yī)學部出身?嚇唬誰啊!”</br>
高順聽的一陣搖頭失笑,往周圍看看那位水平不高的吳醫(yī)生,早就趁機開溜沒影子了。忍不住輕嘆一身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碰上這號當醫(yī)生的也算難得。</br>
同時失去耐心冷下臉來,口氣仍舊保持盡可能的平和:“你兒子需要做麻醉引流,我在處置室等人,就等五分鐘。”</br>
一句話說完面無表情轉(zhuǎn)身走人,話已經(jīng)說到了來不來隨便。身后中年婦女看看兒子疼的齜牙咧嘴,再看看高順嚴肅的表情不象是開玩笑,終于咬牙背起兒子,一路跟著到了處置室。</br>
高順回頭看看人跟來了,無視旁邊許雅婷正在朝他擠眉弄眼,想了一想隨手打開器械柜子拿出幾份器械,引流管三棱針,消毒紗布酒精棉,稍微準備一下然后把孩子抱上軟床,這就準備動手了。</br>
處置室值班的早就知道人家病人家屬來找茬了,這時候也不敢攔著,隨便找個借口開溜。許雅婷是最安心的一個,隨便拽張椅子過來坐下,支起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準備再次欣賞高老師妙手回春的超級醫(yī)術。</br>
突然醒悟過來的時候,她還好心的幫孩子的媽也找了個張椅子,鴉雀無聲的氣氛里,中年婦女終于首先服軟,聲勢也弱下來了:“這位……醫(yī)生,不是我不講道理,這事實在太氣人了。”</br>
高順仍舊面無表情,一支兒童劑量的麻醉針打下去,幾分鐘塞好紗布拿起消毒過的三棱針,手指連彈相當輕巧的做了個穿刺,引流管幾乎同時置放完畢,然后善意的拍了拍小孩的小腿,手法之輕巧就算是外行也看出來了,這才是真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醫(yī)生。</br>
孩子的媽輕出一口粗氣稍微安心了一點,卻終究是母子連心難以釋懷:“醫(yī)生,我兒子沒事吧……這位醫(yī)生怎么稱呼。”</br>
高順正在給子消毒還沒有說話,旁邊許雅婷已經(jīng)忍不住得意的拍胸脯了:“我們老師姓高。”</br>
中年婦女已經(jīng)很驚奇了,很好奇的問了一句:“高醫(yī)生真是北大醫(yī)學部出身的啊?”</br>
許雅婷可就更得意了:“大姐你不信啊,我就是北大醫(yī)學部的學生,不信我給你看學生證。”</br>
中年婦女看過她的學生證以后這才信了,又看了一眼高大醫(yī)生千年不變的撲克牌臉,終于忍不住搖頭感慨:“可惜了,這么好的醫(yī)生硬給發(fā)配到這么爛的醫(yī)院,真可惜了……還疼嗎兒子。”</br>
小孩當然是不會說謊的,搖頭的同時眼淚的也收起來了,高順手底下子相當耐心的輕微動作,幾秒鐘后從膿水里相當輕巧的剝離出一小片的油紗布碎片,皺眉搖頭的同時從子上抹掉,這就是造成傷口感染的罪魁禍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