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神秘大家長
第八百五十三章;神秘大家長</br> 貞觀五年九月二十八。</br> 長安城皇城,李世民書房。</br> 一個玄甲軍匆忙跑到書房門口。</br> “快速稟報皇帝陛下,十萬火急。”</br> “好好好,校尉稍待片刻,咱家立刻進去。”</br> “好,快快。”</br> 看守書房大門的內(nèi)侍慌忙跑了進去,皇帝正在和左右仆射商量事情,看到進來的內(nèi)侍一臉慌張,就停住了話題,等待稟報。</br> “啟稟圣人,玄甲軍谷校尉來了,說是十萬火急……”</br> “快宣。”</br> “唯!”</br> 沒多大一會兒,玄甲軍的校尉快速走了進來。</br> “啟稟皇帝陛下……”</br> “直接說什么事情?”</br> “唯!吐谷渾大王子歸去的路上,在寶雞前方金雞嶺,遇到敵襲……”</br> “嗯?”</br> “什么?”</br> “老天!”</br> 玄甲軍還沒有把話說清楚,杜如晦和房玄齡都驚呆了。</br> 李世民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接來到玄甲軍面前。</br> “你胡說什么?我大唐境內(nèi),怎么可能有賊人闖入?并且斬殺他國來朝拜的使臣?到底什么情況?”</br> “陛下,啟稟陛下,千真萬確,吐谷渾大王子的隨從折損近百,剩下的一百多人逃命到下一關(guān)求助……”</br> “人呢?人呢?”</br> “陛下……”</br> “我問你吐谷渾的大王子呢?他人在何處?是不是逃得了性命?”</br> 李世民臉上的肉都在顫抖,他盼望著玄甲軍能說出,吐谷渾王子安然無恙的話來,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十有八九是被刺殺了……</br> 果然,玄甲軍接下來的話,叫李世民的心涼到了谷底。</br> “回陛下的話,吐谷渾王子身中兩劍,一劍斬了半個臉,不過這不算致命傷,致命傷乃是第二劍,吐谷渾大王子的脖子被割掉了一半。”</br> 李世民一聲不吭,一步一步走了回去從新坐下,手指頭不停的敲打著面前的桌案,面沉如水,頭上還在冒汗。</br> 杜如晦黑著臉詢問;</br> “哪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各處反應(yīng)如何你可知曉?”</br> “回仆射,六天前的黃昏!”</br> 杜如晦瞬間就瞪大了眼睛;</br> “六天前?下頭是怎么做事的?六天了才報到長安?”</br> “啟稟仆射,吐谷渾逃跑的那些兵不敢回去,在山里又迷了路,兩天后才折返回去收尸,然后他們也知道躲避無法解決,才帶著大王子的尸體上路,到了關(guān)城之后找到了守關(guān)的將軍……”</br> 杜如晦長嘆一聲;</br> “唉!他們回去好幾天了吧?”</br> “是的仆射,守城的將軍趕緊派人回去調(diào)查,可是山谷中已經(jīng)人去谷空,連尸體也找不到半個,一無所有,將軍大驚,趕緊叫人報信。”</br> “末將在百里外巡查其他事情,得知消息后趕緊回來……”</br> 杜如晦來回不停的走動著,嘴里嘀嘀咕咕;</br> “四天,你回來報信,兩頭都不會閑著的,如此推斷下去,邊關(guān)的信使應(yīng)該也要到了,恐怕……連吐谷渾來質(zhì)問的信使也要到了。”</br> 好像在應(yīng)驗杜如晦的話一樣,外頭已經(jīng)響起了尖銳的哨子聲。</br> 杜如晦扭頭看了眼不言不語的李世民;</br> “陛下,八百里加急到了。”</br> “嗯。朕也聽見了。”</br> 杜如晦扭過身子和房玄齡四目相對,兩人除了搖頭別無行動。</br> “報……”</br> 八百里加急的紅翎信使不用等待通報的,叫喊聲直接一路進了書房。</br> “報!”</br> “報皇帝陛下,邊關(guān)八百里加急。”</br> 李世民黑著臉一聲呵斥;</br> “拿來。”</br> “唯!”</br> 李世民拆開書信仔細查看一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br> “兩位愛卿也看看吧,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山谷里打掃的干干凈凈,連那些草原人的尸體都不見了。”</br> 房玄齡接過書信,來不及查看,就忙著先來安慰皇帝;</br> “陛下且慢驚慌,天塌不了的,先不說不是咱們的人馬干的,就是咱們的軍隊殺了吐谷渾的大王子,也不是什么塌天的禍事。”</br> 房玄齡的話音落地,旁邊的杜如晦也緊跟著點頭;</br> “然也,陛下不必驚慌,該吃什么就吃什么,該睡還睡,沒多大的事情,只要穩(wěn)住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小小的吐谷渾,他孤掌難鳴。</br> 我天朝的十六衛(wèi),更是兵強馬壯,又連年豐收,不缺糧草,還帶著大勝的威勢,他吐谷渾敢亂來一步,咱們正好趁著機會,滅了這個墻頭草。”</br> “兩位愛卿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是朕心里還是有所顧忌!兩國交兵還不斬殺來使的,如此大的事情,發(fā)生在我唐地境內(nèi),不給人家拿個說法,實在不好搪塞過去。”</br> 房玄齡眼睛轉(zhuǎn)了好幾圈,仔細想過了許多事情,這才小心的開口建議;</br> “陛下,可叫邊疆守軍,佯做四面調(diào)查,多處放風,再尋一處山匪土窩,盡數(shù)斬殺,為吐谷渾的大王子報仇雪恨!不知陛下以為如何?”</br> 杜如晦動了動嘴沒有吭聲,李世民長嘆一聲;</br> “也只能出此下策了。”</br> 君臣三人都沒有想著趕緊找幕后主使的事情,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怎么解決麻煩上頭,畢竟已經(jīng)發(fā)生了,怎么善后才是主題。</br> 焦慮彌漫了整個朝廷四天,吐谷渾的使臣還沒有到來,連封叫囂責問的書信都沒有一個……m.</br> 李世民這四天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實際上他也是坐如針氈,每天都要詢問玄甲軍士。</br> 黃昏時分,一個黑衣服的玄甲軍出現(xiàn)在李世民的寢宮里。</br> “啟稟陛下,四方安靜,放出去的探馬都回來了。”</br> 李世民雙手背后看著墻上的地圖,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四個菜,兩個肉餅,一鍋小米粥,沒有動過。</br> “真的安靜了嗎?”</br> “回陛下,草原上各方勢力都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yīng),吐谷渾更是兵馬不動,一如往昔。”</br> “一如往昔?”</br> “那伏允的半生都在廝殺,傲氣一身,現(xiàn)在有人殺了他最聰敏的大兒子,還是他重點培育要繼承他汗位的兒子,他卻連封質(zhì)問的書信都沒有送來,還一如往昔?”</br> 背著手的李世民輕輕的搖了搖頭。</br> “若是他氣急敗壞,叫使臣來蹦跶蹦跶,那是正常現(xiàn)象,可是他沒有任何動靜,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天了。</br> 他只是安靜的埋葬了他的兒子,別樣的動作半個都沒有,這才是最大的麻煩,許多大臣們都越來越輕松,覺得吐谷渾不來找茬最好,可是朕清楚,伏允不甘心,他也咽不下這口氣的。</br> 他一定是認為是朕派的兵馬去斬殺了他的兒子,朕認識伏允多年,知道他的脾氣,所以朕斷定,他肚子里一肚子的火氣,不撒出來,他不會罷休的。”</br> “可是陛下,派出去的都是好手,玄甲里的老卒,草原上的各個部落,確實沒有異樣,臣想著……”</br> “你不用想了,你想不透伏允的,朕所料不差的話,他應(yīng)該在聯(lián)絡(luò)鐵勒和薛延陀,當然還有吐蕃了,退下吧,注意這幾處的動靜,但有風吹草動,立刻回報。”</br> “唯!臣請退。”</br> “去吧。”</br> “是陛下。”</br> 谷校尉剛走出偏殿就碰到了兩個同僚,三人對視兩眼,都是苦笑著搖頭。</br> 兩個玄甲軍稟報之后進入偏殿。</br> “拜見皇帝陛下。”</br> 李世民還在盯著墻上的地圖,頭也不回。</br> “免禮吧。”</br> “謝皇帝陛下。”</br> “查的怎么樣了?”</br> “回陛下的話,附近五百里內(nèi)所有軍隊,在出事的前后五天,都沒有調(diào)動過一兵一卒。”</br> “嗯,和朕猜的一模一樣。”</br> 另一個玄甲眼睛轉(zhuǎn)了幾圈,想說話又忍住了,都看出了皇帝的難受。</br> 能不難受嗎,剛剛平靜下來的局面又被打破了,吐谷渾雖然地盤不大,可是兵強馬壯,又和另外的幾個大部落來往密切,關(guān)系深厚,</br> 現(xiàn)在人家的兒子來祝賀你,結(jié)果死在半路上了,這叫怎么個說法?</br> “兆良,你手下的人馬,都忙完了吧?”</br> “回陛下的話,忙完了,附近百里之內(nèi),最大的山匪就是寶雞南邊的烏鴉嶺,但是……只有四十九人,想要斬殺吐谷渾大王子,力有未逮。”</br> “你做事向來穩(wěn)妥,朕清楚的,你肯定不止搜查百里,對不對?”</br> “是的陛下,東南方兩百八十里處,有一座山,叫惡虎坡,山里有馬匪四百七十多人,還不包括廚子,丫鬟,婆子,也不包括婦小。”</br> “哦?既然你說出這些,他們肯定是有一定的實力了。”</br> “是的陛下,這四百多人,都是有經(jīng)驗的老卒,前朝的兵,有一個都尉領(lǐng)著,隱居在惡虎坡的山里,加婦人孩子近千人,分在三處山窩里,不與周圍的百姓來往。</br> 打劫多次過路的商人,其中太原王氏二房的第四支,組織的商隊就被搶過一次,清河崔氏三房門下,也被搶過一次,五姓七望的商隊被搶的前后加起來六回,折損人命三十二條。</br> 他們躲藏的微妙,隱藏的也很深,可是陛下您交代的,不惜一切代價,所以臣就調(diào)動了五百玄甲,把范圍擴大到周邊的三百里,果然找到了這一處。”</br> “傳令下去,叫李大亮查出吐谷渾大王子遇刺的事情,給吐谷渾一個交代,給朝廷一個交代。”</br> “唯!”</br> “退下吧,就這樣了。”</br> “是陛下,臣等請退。”</br> “準。”</br> 兩個玄甲軍退出去之后,李世民正想要吃飯,忽然聽見墻壁里的小動靜,趕緊擺了擺手;</br> “都退下吧,朕也清凈清凈。”</br> “唯!”</br> 等偏殿里的內(nèi)侍宮女走完,李世民才對旁邊的錢得海點了點頭,后者去到后間屋里,沒多久帶著一個全身黑衣服蒙著臉的男人過來。</br> 此人身高中等,不胖不瘦,走路和貓一樣,沒有任何聲音,全身上下都是掩蓋不住的煞氣,</br> 來見皇帝竟然還在左手抓著一把唐刀,也算是古怪的狠了,和朝廷里的唐刀不一樣的是,此人的刀全部是黑色,刀鞘也是黑色,這個人渾身上下除了黑色再也找不出別的。</br> “臣拜見族長。”</br> 聽聲音,來人似乎已經(jīng)很蒼老了,至少要比李世民大上許多,李世民趕緊上前抓住來人的雙手。</br> “陳大家長快快免禮。”</br> “謝族長。”</br> 此人就是皇家李氏九房的禁軍大家長,這就是玄甲軍里,最神秘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禁軍總統(tǒng)領(lǐng)了。”</br> “大家長且坐。”</br> “謝族長。”</br> 來人把唐刀放在了一邊,氣定神閑的坐在李世民的對面,正好也是屋里的南方位置。</br> 看看兩人話音落地,太極殿大總管錢得海這才抽空上來拜見。</br> “兒拜見三阿公。”</br> “起來吧。”</br> “謝阿公。”</br> 李世民笑的有些尷尬;</br> “這次要勞動大家長出手,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大家長都在修養(yǎng)身子的年齡了。”</br> “無妨,族長有命,臣萬死不辭,孩子們辦事總有些不足之處,臣也不放心他們,畢竟二房的勢力不可小看半點的。”</br> “額,聽說……阿耶這幾天身子不舒服了?”</br> “回族長的話,阿郎無事,就是吃火鍋太多上火了,下頭人弄了些去火的苦藥在吃,不用三天就能恢復(fù)的。”</br> “哦,那就好。”</br>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這才重新開口;</br> “有一樣,需向族長稟報清楚的。”</br> “大家長請說無妨。”</br> “是。”</br> “阿郎的身子沒事,但是五行之氣互不相生,又陰陽二氣紊亂,恐怕……時候不多了,族長但請心里有數(shù)。”</br> “大家長乃醫(yī)國圣手,所斷定是精準無誤了,就不知阿耶他老人家……還有多少時光?”</br> “最多三年,少則兩年。”</br> “哦……我心里有數(shù)了。”</br> 兩人再次沉默,旁邊威風凜凜的大總管錢得海老鼠遇到貓一樣的安靜,站著規(guī)規(guī)矩矩,紋絲不動,和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似乎生怕被挑出毛病一樣。</br> 好大一會兒,李世民才打破了寧靜;</br> “不知大家長查的怎樣了?”</br>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黑衣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br> “附近沒有二房的族人居住,二房族人住的最近的幾個村子也在五百多里之外,調(diào)動來回過遠,應(yīng)該不是他們,且也叫孩子們查清楚了,二房老窩里的族人沒有挪過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