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斷
第二百三十章;斷</br> “啊貴,你都說清楚了?”</br> “啟稟郎君,都說清楚了,大將軍也說了,長安城里,那些將軍們找出來十幾個鋪子,很容易的。”</br> “找十幾個鋪子是很容易,問題是都扎堆在一排有個什么用處?</br> 本郎君說的是,在長安城里找的鋪子,要在各個角落里都有才行。</br> 你到底是怎么聽得,又是怎么跟叔父說的?</br> 你從頭說,碰上你們倆我真是服了,大牛像啞巴一樣總不說話,你又是個指望不上的,唉……</br> 李鈺又后悔的不行,不該安排這倆人去長安城報信的。</br> 兩人回來兩天了,這眼看再過六天就過年了,</br> 讓他倆去通知秦瓊,安排好鋪子,明天準備去長安大動干戈,</br> 生怕出了差錯,還提前兩天讓他們去說,結果回來兩天了,還是說的驢頭不對馬嘴。</br> 阿貴也很郁悶,兩天了,郎君問過來問過去的,</br> 結果把他也給繞迷糊了,這會實在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說清了,哪里沒又說清,只能硬著頭皮再說一遍。</br> 剛要端起茶碗潤潤嗓子,李鈺就看見大牛在傻乎乎的,站在旁邊跟沒事人一樣的表情,李鈺氣就不打一處來。</br> 大牛又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肚子里正好也餓了,咕隆,咕隆叫了兩聲,就順口問道;</br> “郎君,今天的晝食,咱們還吃烤羊腿?</br> 李鈺沒好氣的回了一句;</br> “今天不吃烤羊腿了。”</br> “那今天吃什么,小人覺得總不能老是吃燒,有些太浪費了,那些母雞還能下蛋呢?”</br> “今天也不吃雞,也不吃羊腿,今天吃人腿。”</br> “怎么能吃人……”</br> 正在說話的大牛,被啊貴拽了一下衣角,一抬頭就看見自家郎君,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趕緊閉住了嘴巴。</br> 啊貴眼看郎君就要發(fā)火,趕緊說話解圍;“啟稟郎君,我們倆去了大將軍府之后,先是回了咱們的那個院子里……”</br> “你直接說,就說你們和叔父說話的經過。”</br> 李鈺無語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阻止啊貴再說廢話。</br> “是是,郎君,小人當時跟大將軍說,我家郎君說了,兩日后,會拉著很多五糧液,來長安城售賣,</br> 請大將軍,在長安城的各處,弄出來十幾個鋪子,</br> 再叫下人們,放出風聲,兩日后就有五糧液售賣。”</br> 說到這里,啊貴停了聲,看著李鈺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br> 自己心里也輕松了許多,看來得按照郎君的意思說才對,</br> 至于那天,到底是如何說的,被郎君問來問去的,早就記不住了,不如就順著郎君的話,加幾句進去,也好糊弄過去趕緊吃飯……</br> “后來尉遲大將軍說,他家就有兩個鋪子,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南,現(xiàn)成的,拿去就能賣。”</br> 這一句,阿貴可說的是實話。</br> “嗯,我要的就是這種鋪子,這邊一個那邊一個才好,你繼續(xù)說,還說了什么?”</br> 李鈺聽說尉遲恭兩個鋪子相隔很遠,心里高興了一點。</br> “是郎君,大將軍說,當晚就和老兄弟們弄一起商量商量,又說還要找陛下說了這事,</br> 程大將軍還說,這兔崽子,斷了長安城十幾天的五糧液,都不知饞壞了多少人,”</br> 阿貴模仿者程咬金的模樣說話,還兩個手掐在腰兩邊,架勢倒也像是那回事兒。</br> 李鈺總算聽到些有用的,露出了微笑;</br> “你說說,當時那幾個叔父,還說了什么,咱們十幾天都不去賣酒,他們都是什么意思。”</br> “是,當時程大將軍說,牛大將軍不要臉,騙吃了程府最后幾斤白酒,小人聽他們抬杠了半天,</br> 也聽不大懂,不過其中好像牛將軍說,好幾家大商賈富戶,</br> 托人問了牛將軍,叫幫忙打聽打聽,賣酒的侄兒,到底啥時候再來長安。</br> 還叫牛將軍,到時候也通傳他們個信,也好多買一些存著,免得沒有賣的時候,又要饞嘴。”</br> “嗯,不錯不錯,這就對了嘛阿貴,你說了兩天了,一直不明不白的,今天總算是說了個清楚,大牛,去交代廚房,今天午時吃烤羊腿。”</br> “是郎君,”</br> 看著歡天喜地,去廚房報信的大牛,李鈺忽然覺得,大牛也挺可愛,</br> 這種人也不用想什么麻煩事,吃了睡,睡了吃,真是叫人羨慕。</br> “看來本郎君斷了十天的酒,確實急壞了不少人。”</br> “可不是嘛郎君,別人我也不知道,只看那幾個大將軍的饞嘴樣子,真也急的夠嗆了,</br> 小人想著,這次再去賣酒,和以前就大不一樣了,</br> 第一次的時候,沒人知道咱們的酒有多好,</br> 這一次再去,好多人都等著盼著呢,就不說富戶,單是長安那些文武官員,都不夠賣的。”</br> “嗯,雖然那些世家門閥,功勛貴族,大門富戶也能他賺不少,</br> 不過以后的眼光,還是要長遠一些的,咱們最終的目的,</br> 是要將五糧液賣給天下百姓,可不能只盯著那些高門大戶。”</br> “那是,小人就是再糊涂,也懂這些的,高門大戶有幾個,還是老百姓占據(jù)了多數(shù),賣給百姓當然會賺更多的銀錢。”</br> “這點上,你倒是明白了不少,算啦不問了,叫他們上菜上飯,</br> 吃過了飯,也去幾個作坊里看看,這幾天那些新來的,都干的怎樣了。”</br> 吃過飯的李鈺獨自帶著秋香,幾個侍女去了東廂房后院,</br> 這里接著七個小院子,如今都劃分給了蕭統(tǒng),不是釀酒就是存放成酒,</br> 走進院子里,遍地都是端著碗吃飯的青壯漢子,都是二十多歲,正是龍精虎猛年齡,看家主來了,都要起身行禮,被李鈺強烈的制止了下去。</br> 扭頭一看,蕭統(tǒng)也在角落里和劉管事邊吃邊聊。</br> 李鈺明顯覺得很是詫異,已經交代過廚房了,自家兄長可以吃小鍋飯,而且府里又不是就一個廚房,一處是給主家做飯的,</br> 一處是給下人做飯的,一處是專門給這些管事做小鍋飯的,</br> 如今釀酒的家生子來了兩百多個,又專門騰出來一個大廚房。</br> 蕭統(tǒng)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要來處理釀酒的事情,一問三不知那可不行,所以這幾天一直和匠人們一起吃飯,干活的時候,他也親自下力,把整個釀酒的過程熟悉了兩遍,還要不停的請教劉管事的半生經驗,可謂是深入人心,</br> 本來對一個外頭人來坐鎮(zhèn)總管事,這些家生子是很有意見的,奈何家主說了,誰也無法反駁。</br> 卻不相這縣尊大老爺出身的總管事,居然和他們一同干活,吃飯也不去管事的小灶臺。</br> 頓頓都是和他們吃一樣的大鍋飯,還吃的津津有味。</br> 眾人這才慢慢的改變了看法,與蕭統(tǒng)親熱了起來。</br> “賢弟,你來啦,”</br> “兄長不用起來,你吃你的,吃你的。”</br> 就看著大家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靠在墻角,有的蹲在墻邊,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了劉管事的對面。</br> 惹的秋香幾個侍女,不停的埋怨,說地上太臟,豈能是家主坐的。被李鈺又給制止了。</br> “兩位,明天就要去長安城售賣了,這存酒到底有多少?”</br> 蕭統(tǒng)直接張口就來;“賢弟,眼下,共計存了,兩千六百八十斗。</br> 明天若是全拉長安,一車也只能裝下二十壇,一次拉過去大概要一百三十車。</br> 是否一次拉走,賢弟你自己定奪就是。”</br> “這有了兄長在,就是不一樣,數(shù)目詳細,連多少車都算的現(xiàn)成的,小弟佩服,看來小弟很有眼光啊。”</br> “賢弟見笑了,隨便來個記賬的都能弄清楚,為兄也沒出多大的力氣,</br> 這幾日一直在學習劉管事釀酒的活計呢。</br> 賢弟將大事托付,為兄可不敢大意,想著既然要做這個差事,就得從里到外,都心里清楚明白,才能踏實。”</br> 匯報完畢,蕭統(tǒng)咬了一大口,胡肉餅,又開始吃喝了起來。</br> 長安城,太子東宮,太和殿東偏殿,李世民正與皇后說著話,錢得海就湊了過來;</br> “陛下,翼國公大將軍秦瓊,覲見。”</br> “哦,宣,”</br> “諾。”</br> “宣,翼國公,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秦瓊上殿。”</br> “臣拜見陛下,吾主圣安。”</br> “愛卿免禮,賜座。”</br> 謝陛下。</br> 臣拜見皇后殿下。</br> “大將軍無需多禮,快快坐下。”</br> “謝殿下!”</br> “愛卿午后進宮,可有要事?”</br> “陛下容稟,藍田李縣子,逼逼人來報,說要來長安城售賣五糧液白酒,叫臣安排一些店鋪子,</br> 臣昨日已經和老兄弟們都商量過了,大小找出來,二十六家鋪面,分散在長安城各處坊里街面上,今日特來稟報陛下知曉。”</br> “哦,總算來了,這五糧液的辛辣,與厚純,天下也只此一家,別處再也無法尋找。</br> 李縣子,斷了長安的美酒已經一十三天了,所有人只能挨打餓十三天,</br> 朕也十幾天沒吃到了,明日就不必再辛苦忍耐了。</br> 說起來,這斷貨的十幾天,愛卿可知道各家的反應?”</br> “啟稟陛下,這十幾天,臣的家中,就從來沒有斷過客人,</br> 每日里不太交厚的同僚,都來糾纏五糧液的消息,文武都有,</br> 還有那些商賈富戶,也都托了人情,想在來酒的時候,搶先購買一些。</br> 大朗若是今冬不來,恐怕這長安城的元正,都要過得失去一些顏色了。”</br> “這孩子,不好好的賣著,非要斷上十幾天,</br> 前幾日本宮去給太上皇請安的時候,還被問起此事,只好將存下那五斤,送去給太上皇享受。</br> 弄得前日里,楊妃妹妹來本宮那里,都無有美酒助興。</br> 這不知又是倒騰的什么怪主意,整日里就沒個正形的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