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感(4)
徐品羽家門口有三棵樹,一棵是銀杏,一棵是銀杏,另一棵也是銀杏。</br> 天氣預(yù)報,要連著下幾天的雨,提醒市民出門記得攜帶雨具。</br> 她的包中藏著兩把傘。</br> 剛離家沒幾步的距離,樹葉間的雨水落下,冰涼涼的掉到她鎖骨上,往下滑。徐品羽一縮脖子,從包里掏出傘。</br> 將到校門口時,雨勢漸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傘面上。</br> 站在辦公室門前,徐品羽突然覺得鼻子很癢,“哈欠——”</br> 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伸手拉開門。</br> 林宏讓她準(zhǔn)備迎新祭結(jié)束那天,作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給一年級的新生演講。</br> “不要緊張,就是讓你和他們交流一下學(xué)習(xí)經(jīng)驗,分享些學(xué)院生活交友的心得?!?lt;/br> 徐品羽愣了下,“為什么是我?”</br> 林宏猛地一拍她的胳膊,差點沒把她呼到地上,“多大的榮譽啊還不樂意是怎么了!”</br> 徐品羽哭喪著臉,“樂意啊?!?lt;/br> 林宏才笑,“老師們是看你成天跟我這吹牛吹得挺好,都推薦你去?!?lt;/br> 搖滾的演奏蓋過雨水打在窗沿的聲音,潮濕的風(fēng)一陣陣吹進教室里。</br> 下雨也澆不滅同學(xué)們對美食的熱情,各種小吃的攤位前支起了雨棚。</br> 徐品羽咬下最后一粒丸子,把竹簽扔進垃圾桶。</br> 她嘴里嚼著東西,對陳子萱含糊的,“我去幻三?!?lt;/br> 老話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br> 空白標(biāo)條下,門是虛掩著。里面是學(xué)生會專用的休息室。</br> 徐品羽站定,深吸一口氣。</br> 她輕輕敲了兩聲,推門進去,“請問,沈佑白同學(xué)在嗎?”</br> 此時休息室里僅有的三雙眼睛,同時看向她。</br> 其中沒有沈佑白。</br> 陳墨問她,“你有什么事嗎?”</br> 徐品羽抬手,“我來還雨傘?!?lt;/br> 周崎山盯著她手里的靛藍色折傘,一字一字的緩慢復(fù)述,“還雨傘。”</br> 他把這三個字拆開揉碎咽下去,之后不由得笑了,“他借你雨傘?”</br> 語氣帶著點不太敢相信,和別有深意的打量。</br> 不等徐品羽回答,周崎山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攬過她的肩頭,“來,我們到外面聊聊,他們要談事情?!?lt;/br> 看著周崎山把人帶走,秦然茫然的問陳墨,“我們有事要談?”</br> 陳墨用更茫然的表情,加上兩手一攤的動作,回答他。</br> 在走廊。</br> 周崎山問,“同學(xué)你是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br> 徐品羽膝蓋一曲,往后退半步鉆出他的胳膊。</br> “3年K班,徐品羽?!?lt;/br> 頓了頓,她補充,“品味的品,羽毛的羽?!?lt;/br> 周崎山是被K這個英文發(fā)音吸引,但仍舊友好的笑,“羽毛啊?!?lt;/br> 他問,“你和佑白是朋友嗎,”</br> 徐品羽剛想回答,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br> 周崎山卻猛然間記起,“咦,你是不是……”</br> 他仔細瞧著徐品羽,眼睛睜大了下,“昨天樓梯上的路障情侶!”</br> 徐品羽一怔,“我和魏奕,我和那個男生不是情侶,只是很好的朋友?!?lt;/br> 周崎山抬了抬眉,“那,沈佑白知道嗎?”</br> 她疑惑,“什么?”</br> 難怪昨天沈佑白抽煙抽得那么狠,把休息室熏的跟仙境似得。</br> 他表情微妙,“沒什么。”</br> 周崎山笑,“這雨傘我?guī)湍憬o他吧,還有什么話需要我轉(zhuǎn)達嗎?”</br> 著,他便伸手去,想要接過她手中的雨傘。</br> 徐品羽下意識的縮回胳膊,退了一步,“謝謝你。但我覺得,還是我當(dāng)面還給他,比較好?!?lt;/br>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他笑得有點,不懷好意。</br> 徐品羽對他點了點頭,立馬轉(zhuǎn)身走人,仿佛避之不及。</br> 她身影消失在視線內(nèi),周崎山輕輕著,“嘖,不好騙啊?!?lt;/br> 臨近傍晚收尾,徐品羽幫著用布蓋起架子鼓。</br> 背上包,關(guān)好教室的門窗。她看了看手表,差不多A班話劇也結(jié)束了。</br>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吧?!毙炱酚鹫驹谠?,對往前走的幾個人著。</br> 魏奕旬回頭瞟了她一眼,“哦,那你自己小心,別太晚回去?!?lt;/br> 這個時間,已經(jīng)沒剩多少學(xué)生,在學(xué)院里飛竄。</br> 所以目前只有她一個人走上樓梯的腳步聲。</br> 在三樓,徐品羽未防,突然有人一把將她拉到旁邊。</br> 她腳下不穩(wěn),扶住墻,才看清是誰。</br> 周崎山笑,“又見到你了徐品羽同學(xué),有沒有興趣玩?zhèn)€游戲?!?lt;/br> 徐品羽一怔,“什么游戲?”</br> “罐頭游戲?!?lt;/br> “哈?”</br> 他解釋,罐頭游戲就是指,需要每個人都藏在不同的,封閉的,就像個罐頭的環(huán)境里。</br> 如果有兩個人藏進相同的地方,那么他們就自動融為一體,一起去找下個藏匿地點。</br> 直到大家都變?yōu)橐惑w,剩下最后一個人,那么這個人就輸了。</br> 周崎山煞有其事的,“這是我們學(xué)生會每年迎新祭都要玩的,傳統(tǒng)游戲。”</br> 徐品羽有幾分懷疑的看著他。</br> 他蹙眉,“我騙你干嘛!”</br> 這時正好有人出現(xiàn)在走廊。</br> 周崎山喊著,“誒,秦然!”</br> 徐品羽轉(zhuǎn)過頭看去。</br> 秦然回了句,“別喊我,我正找地方藏呢?!?lt;/br> 完匆忙跑下樓梯。</br> 她回頭,周崎山一臉‘你看我沒騙你吧’的表情。</br> 徐品羽將信將疑,“可我不是學(xué)生會的啊?!?lt;/br> 周崎山推著她的肩,向走廊盡頭走,“不是學(xué)生會的才更有意思,出其不意嘛!”</br> 不給她留話的機會,他打開一間門,“來來,你往這里面躲?!?lt;/br> 徐品羽仍在發(fā)懵的狀態(tài)下,站在昏暗的房間內(nèi)。</br> 周崎山急忙提醒,“躲衣柜里!”</br> 徐品羽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打開了衣柜。里面挺空的,就掛了幾件衣服。</br> 周崎山見她鉆進了衣柜中,就慢慢將門帶上。</br> 他走時,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標(biāo)條。</br> 男更衣室。</br> 房間內(nèi)的光亮全來自薄紗簾后,一扇緊閉的窗戶。是夕陽的余暉。</br> 她從衣柜門的縫隙中,看見一張長桌上,擺著許多手工用品。</br> 一道桔紅的光也落在她身上。</br> 徐品羽是這么打算的,既然是學(xué)生會的游戲,如果碰上沈佑白的話,還能把傘還給他。</br> 要是第一個碰上他就更好了,還能和他呆在同一個空間里。</br> 想象很美好,現(xiàn)實更迷幻。</br> 四周靜悄悄的,聽見腳步聲愈近。</br> 房門被打開。</br> 她屏住呼吸。</br> 緊接著,徐品羽捂住嘴,眼也不眨了。</br> 竟然真的是沈佑白,還穿著演話劇的服裝。</br> 但問題就在于,他走到了徐品羽對面的衣柜前,背對著她,脫下了外套。</br> 他抽出領(lǐng)帶的聲音流暢。</br> 徐品羽鼻子一癢,心想完了。</br> 然后她就,“哈欠——”</br> 沈佑白手頓住,轉(zhuǎn)身。</br> 她深深的一閉眼,認(rèn)命的推開衣柜。門框木頭摩擦,咿呀聲響。</br> 更衣室很小,徐品羽和他之間,不過也只有兩步的距離。</br> 沈佑白極為平靜的看著她,“你怎么在這里?!?lt;/br> 她剛想解釋,腦袋里梳理了遍,就知道被耍了。</br> 罐他的鬼頭游戲。</br> 徐品羽回答不了他,但他只是沉默。</br> 在詭異的安靜中,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停留在他的頸間。</br> 他要換衣服,所以襯衫的紐扣開到了腹部。</br> 到底她為什么會走上去,還伸出手去觸碰。</br> 鬼迷心竅,是唯一的解釋。</br> 因為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br> 徐品羽想知道那么好看的喉結(jié),摸上去是什么感覺。</br> 她都對自己感到驚愕不已,而沈佑白卻站著沒動。</br> 他抿唇,喉間的弧線滑動。</br> 徐品羽如夢方醒,急忙收回手。</br> 可惜來不及了。</br> 沈佑白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柜門一按,整排柜子震晃了下。</br> 她背抵著柜門,眼睜睜看他靠上來,捏住徐品羽的下巴,低頭,重重吻下去。</br> 他托住她的后腦勺,指縫間是她的發(fā)絲。</br> 沈佑白的唇有點涼,禁錮著她,激烈的像要咬斷她的舌頭。徐品羽嗚咽了幾聲,全被他吞下肚。</br> 她無路可退,只好攥緊了沈佑白的襯衣。</br> 他不停的掠奪,但速度漸漸慢下來,變得緩慢有力的攻伐。手卻依然按住她的腰,往自己懷里緊推。</br> 徐品羽腳底發(fā)軟,頭腦昏脹,而沈佑白的膝蓋不知何時,已經(jīng)頂進她兩腿之間。</br> 他松開那張甘冽清新的嘴,她隨即張著口呼吸氧氣,像快要溺死的魚。</br> 對上她迷離的眼睛,沈佑白沒有辦法再忍耐。</br> 他頭低的更下,來到她的頸上,嗅到淡淡的花香。</br> “他給你什么,為什么要在他身邊?”</br> 沈佑白近在毫厘的聲音,蠱惑她的心跳急促。</br> 她困惑,“你在什么?”</br> 實際上困惑的時間沒有兩秒,沈佑白的手正從她的裙擺下探進,沿著大腿細滑的皮膚,逐漸往上走。</br> 他帶給她頭皮發(fā)麻的觸感,讓她驚呼,“你摸哪里??!”</br> “無論魏奕旬給了你什么,我能給你的,比他多?!?lt;/br> 徐品羽愣住。</br> 忘記了他手心灼熱的氣息,仿佛包裹在她的下體。</br> 沈佑白抬頭,眸色深的可怕。</br> 緊接著,他的指腹隔著內(nèi)褲,往花瓣中心一壓。</br> 徐品羽尖叫著猛將他推了一把,踉蹌著躲開,撞到了桌腳。</br> 桌上有個罐子在搖晃后倒下,罐中塑料珠子劈里啪啦的落下。在地面上彈跳。</br> 她撲到門上,抓住門把手上下提按,又兩手握住使勁掰了幾下。</br> 是誰把門……</br> 鎖死了。</br> 校門外。</br> 和周崎山約好去他家打游戲。</br> 秦然上車關(guān)門,順便問著,“你為什么要騙剛剛那個女生?”</br> 周崎山頗受冤枉的,“不是我?!?lt;/br> 他又笑,“是會長大人命令我這么干的。”</br> 喜歡贈我予白請大家收藏:贈我予白言情888小更新速度最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