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買人
送走了裴子墨幾人,裴子慧正帶著丫鬟往暖秀閣走,胡氏身邊的丫鬟蓮香走了過來,福身道:“少夫人,夫人說如果您走送了客人,就請您到荷花齋去一趟?!緹o彈窗】”
“好!”本打算回暖秀閣的,結(jié)果半路上又拐到了荷花齋。
這一進門才看到,各房各院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原來就在房間的顧守義的一妻和兩位姨娘,接著又來了已故顧家二老爺?shù)钠拮佣蛉藚鞘?,還有三夫人譚氏。還有顧蘭亭、顧蘭黛、以及聶薇涼,還有聶薇涼的哥哥聶道遠,甚至是一直病著的邱素玉也來了。最后門口處還站著杜管家,人到得如此之全想必這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了。
見面的人互相見了禮。
胡氏就打開了話匣子,“今天把你們都叫來就是說一說過年的事。這過年呢是個大事兒,老爺那邊忙,大少爺也忙,二少爺雖然不忙吧,可也早出晚歸的,看不到人影。所以家里的男人們是指望不上,都得靠我們自己?!?br/>
一群人統(tǒng)統(tǒng)頷首,就等著吩咐。
胡氏繼續(xù)道:“剛才我已經(jīng)和杜喜商量好了,有些事都已經(jīng)用筆記好了。有需要你們辦的,我隨時會差人去請。今天最主要的事,就是你們的院子里還缺不缺什么,可以適當?shù)难a貼一下,缺什么可以告訴我,也可以找杜喜做個記錄。只要合情合理的,我都能點頭。再者,有幾個院子里說下人不夠使喚,這年關(guān)將近,人手確實不夠。趁著有許多人家用姑娘做丫頭的錢過年的時候,我們府上也要去買回來幾個。你們哪個院子里缺人,趕緊說。別到時候又嚷著下人不夠使?!?br/>
顧蘭黛不等長輩先說,倒是第一個開了口,“娘。給我一個丫頭吧!我屋里那個翠香身子不大好,三天兩頭的鬧毛病。我想把她打發(fā)了?!?br/>
“好,給蘭黛院子一個丫頭。”胡氏點頭應(yīng)了。
二夫人臉上繃了繃,肅著臉說,“大嫂,給我院子兩個吧!陳媽媽年紀大了,兒子要接回去養(yǎng)老了,再者青暉那邊也缺個侍候的。”
青暉是二夫人的親生兒子。她自然是護著。不過這個理由也光明正大,胡氏自然也沒有理由拒絕,只好點頭。
接著裴子慧沒說需要丫鬟,顧蘭亭和秦姨娘也沒說??乱棠锔情]嘴不言。三夫人譚氏似乎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夫人。給我院子一個丫鬟一個小廝吧,丫鬟在內(nèi)屋侍候,小廝灑掃修理?!?br/>
夫人?同樣是顧家的媳婦,二夫人可以叫胡氏大嫂,怎么三夫人就叫夫人呢?從稱呼上是不是可以看出遠近不同來?
不過三夫人與二夫人也確實不同。
一來三夫人無所出。二來她早逝的丈夫是庶出。
胡氏聞聽譚氏要人,不由眉頭一皺,就問:“要小廝?你不知道內(nèi)院最好不要用小廝嗎?你又是個寡婦,不怕嫌話?”
譚氏頓時臉就紅了,但仍舊辯解?!敖衲甓煅┐?,沒有一個小廝收拾,真是吃力得很?!?br/>
“丫鬟可以,小廝待我問了老爺再說?!焙系恼Z氣就有點冷。
“家生子也可以。”譚氏有些緊張地補充道。
“問了老爺再說?!焙嫌悬c不耐煩。
大家都說完了,聶微涼兄妹也沒有找到機會開口。聶薇涼臉上就有些微微變色。
聶道遠似乎是想說,卻被邱素玉的眼神瞄了回來。
聶微涼只好冷聲道:“舅母,我不要了?!?br/>
胡氏一愣,奇道:“前段時間你不就說院內(nèi)的下人不夠使嗎?怎么這會兒又不要了。”
“反正我就是個吃閑飯的,不夠使就不夠使吧!”話氣中明顯帶著怨氣。
“這孩子,”胡氏也不和她一般見識,直接命杜喜,“給表小姐也買一個來。薇涼那院子里本來人手就不多,前段時間還打發(fā)了兩個不守規(guī)矩的,人定是不夠使喚了。”
“是,夫人?!倍畔苍陂T口應(yīng)聲。
緊接著,胡氏又瞄了一眼聶道遠和邱素玉。
這眼神就有點復(fù)雜了。
其實近幾年來,聶家兄妹的處境是完全不同的。聶薇涼自以為手里有顧青城這張底牌,所以幾乎是以顧家少夫人自居,缺什么少什么,張口就來。不止是她自己,就連顧家所有的下人都以為這少夫人的位置非聶薇涼莫屬,皆對她畢恭畢敬。
而聶道遠夫妻可沒這個待遇了。他們這種寄人籬下是介于主人與仆人之間的那種。侍候的人與主人一樣多了,那自然于禮不合,可太少了,看著又不妥。
這倒是令胡氏有些為難了。她也感念聶薇涼的父親救了顧守義,但是這十多年,聶家兄妹二人在顧家錦衣玉食,像培養(yǎng)自己的兒女一樣相待,而且還給聶道遠娶了親,現(xiàn)在聶家也有了后,怎么說也算對得起他們死去的爹娘了。
邱素玉看胡氏半天不語,笑著上前說道:“舅母,我們那邊使一個婆子過去就行了。”她歉意地笑了笑,又道:“本來也不缺人,就是我這身子不爭氣,病懨懨地做不了什么。宇兒又淘氣,所以……”
“成?!焙蠞M口答應(yīng),“一個婆子還是有的。”
這事兒看著就這么解決了,但裴子慧的心里卻多了一件事。
為什么越看聶道遠夫妻越覺得他們非池中之物呢?
若說聶薇涼,雖然言語輕狂,但看起來并沒什么城府,這樣的人反而問題不大。可像聶道遠夫妻這樣的,才真是強勁有力的對手。
邱素玉從剛才胡氏的一陣猶豫中就看得出胡氏的心思。因而從想要丫鬟,機智中轉(zhuǎn)換成了只要一個婆子。而聶道遠面色沉著冷靜,言語極少。這樣的性格或許是和他從小寄人籬下有關(guān)系,但或多或少的也說明,他是啞巴吃餃子心里有數(shù)。
大伙各自散了之后,裴子慧便回到了暖秀閣。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暈乎乎的,直有一種想睡覺的感覺。
歪在榻上一直睡到了晚飯時分,隱隱聽到丫鬟門開始進來燃燈,緊接著又聽到擺飯的聲音。再接下來又聽到幾個丫鬟的對話,“怎么辦?少夫人還在睡,我們要不要叫醒她?”聲音很是焦急。
“萬一少夫人不高興我們叫她……”
“那再等一等再去叫?!?br/>
“可是少爺就快回來了。”
……
裴子慧聽在耳中,本想翻身起來,可連眼皮都抬不起來,更別提是翻身起床了。
又過了一會兒,見她依然不醒,妙玉終于忍不住了,輕步走到榻前輕喚:“少夫人,天都快黑了,您快醒醒吧,少爺要回來了?!?br/>
裴子慧卻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歪頭又睡了過去。
妙玉再喚,她已無反應(yīng)。
妙玉一咬牙,直接上前掀開幔紗后,當即面上一聳,低聲輕呼,“少夫人是不是病了?”
盧媽媽聞聲跑了過來,拋開主仆規(guī)矩,直接伸手摸上裴子慧的額頭,手剛觸上肌膚,她“呀”的一聲,就將手縮了回來。隨即驚恐地望著妙玉,“少夫人好燙,快,快找大夫?!?br/>
這下暖秀閣內(nèi)都慌了。晚秋也不顧外面地滑,甩開手臂就奔沙溢的藥房跑去。
妙玉和盧媽媽將她身體放好,一邊喂她喝水,一邊在她額上覆布巾降溫。
沙溢那邊來得也快,診脈之后,確癥風寒。當即揮筆開藥,廚房那邊就煮了起來。
待顧青城回來時,沙溢正背著藥箱往出走,兩人走了個對面。
顧青城一見這俊美的小大夫又跑到自己院子里來,當下心情不悅。好在自己的娘子沒有親自出來相送,否則他定又氣又惱。
沙溢早就感覺到這位大少爺對自己不太友好,所以已經(jīng)處處避而遠之。沒想到再次碰到,他只好欠身行禮,并且在心中祈禱,希望這位大少爺不會揪住自己不放。
豈料,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顧青城眉毛一動,冷著聲音問道:“沙大夫,我的院子里又是哪個丫頭病了?”
“回少爺,不是丫頭病了?!?br/>
“那是婆子?”
“也不是婆子?!?br/>
顧青城的臉又青了幾分,既然丫頭沒病,婆子也沒病,那他這大夫沒事跑來暖秀閣玩嗎?正想趁機警告他一番,話沒出口時,沙溢卻是首先說話了,“大少爺,是少夫人病了!”
“啥?”顧青城瞪了瞪眼睛。
沙溢卻不慌不忙重復(fù)道:“是少夫人病了?!闭f完,沙溢也不理他有些發(fā)呆的表情,略一欠身就出了暖秀閣。
顧青城腳下用力,疾步如飛。走到正廳門口時,正遇到了從廚房出來的蝶舞。他見蝶舞手里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心下確定沙溢的話沒錯了,趕緊問道:“怎么了?少夫人怎么病了?”
“是風寒?!钡枭屡獮⑺幹?,纖瘦的身子正顫顫巍巍地往前走著。
顧青城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裴子慧的藥碗給砸了,所以也不怕燙,直接伸手接過藥碗,并且甩給她一句:“我來端。少夫人在哪?”
“在,在,”顧青城從沒主動和蝶舞說過話,所以她一緊張就有些結(jié)巴,“在寢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