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五十七 試探
    部署完一切,我的心緒才重新平定下來,整個過程中狐仙都斜賴在床上,像是看舞臺戲一樣默默地盯著我看,時不時還揉捏著她那自認(rèn)為平常女人無可企及的烏黑細(xì)發(fā)。
    “看你一臉火燒屁股眉毛的猴急樣,又得提褲子上京趕考了呢?!焙擅男χ粗业?。
    “少給我碎碎念吧。這一次恐怕麻煩不小,我有直覺?!蔽覜]有像以往那樣和狐仙斗嘴,“狐仙,家里你照顧著點(diǎn),要是有人來,你第一時間給我發(fā)訊息。”
    “為什么我要聽你的?你以為我是誰兒?”狐仙收緊細(xì)眉看著我。
    “信不信我讓整座無錫市****攤主都打道回烏魯木齊?”我用最簡單有效的殺手锏把狐仙接下來一堆牙酸的話語統(tǒng)統(tǒng)給斷絕了。
    狐仙果然閉嘴不語,一對鳳目睜大成杏仁眼看著我,露出不滿之色。
    “總之,把你泡工夫茶的心思花點(diǎn)在家里,我會輕松很多。”我一面給狐仙拋話,一面彎下腰,從我的黑色挎包里翻出了一張白色卡片丟向了狐仙。
    “對了,這個給你。好好收著,別掉了?!?br/>
    狐仙玉手隨意地凌空一撩,虛并的食指和中指正好接住了我丟給她的卡片。
    她低下黑瞳,打量著我丟給她的卡片,翻來翻去地掃了幾眼。
    “這是……?”
    “一個月前我去街道辦和辦證中心跑了一趟,給自己做了五分假戶口本和身份證,也順便給你辦了一張。這張身份證你好好保留著。”我對狐仙說道,“別給我搞丟,你那丟三落四的性子也該改改了?!?br/>
    “犯不著你來教?!焙捎脑沟仨斪擦宋乙痪洌缓髴醒笱蟮匕鸦⒖陂_成C字型,高高舉起打量著身份證上的照片,“喂,王一生。哪弄到的我的相片子?”
    “一個月前,你用我的手機(jī)自拍的時候在我的手機(jī)里留了幾張。清晰度還可以,就給辦證中心的人了,也省得你跑一趟?!蔽倚χ?,“你倒是還挺喜歡自拍的嘛。自戀的女人。”
    狐仙伏在褶皺的床單上,不為所動的眉毛微微跳了一跳。
    “胡冰冰?……還能更難聽一點(diǎn)么?”狐仙看著身份證上的名字,頓時眉頭打緊,碎碎念了起來。
    “要不然呢?而且,這個名字好像不是我開的先河的吧?”我瞟了狐仙一眼道。
    “……俗,”狐仙輕啐了一口,把手里卡片上上下下地把玩著,殷紅如抹了胭脂的唇角則是翹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弧度。狐仙卷著被子,翻了個身,盯著身份證不停地看著,像是一只得到了線球的波斯貓。
    “俗不可耐?!?br/>
    雖然嘴上說著不滿,但是當(dāng)自己有一個叫得出名字的身份時,終歸是喜悅的吧。
    畢竟,在今天之前,狐仙這個女人,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黑戶口。
    “就這樣了。這一周你少出去走動。我是拴不住你,但是你也別太給我閑云野鶴了?!?br/>
    “得~令~”狐仙悠懶地吐氣了一聲,一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的閑散模樣。
    看到這個剛剛度過死劫卻又回復(fù)了本性的女人,我也真是頭疼腦熱,卻又只能顧自生悶氣。
    從衣柜里翻出了一件雜牌的雪紡衫和一條黑色打底褲和一頂圓頂寬邊草織帽給狐仙后,我終于打開門走出了房間,涼涼的清風(fēng)吹在我的臉上,帶給我些許的清涼。
    誰能想到,才不過一個夜晚的時間,就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變遷了滄海桑田?
    剛出門,一道嬌俏的身影卻是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一頭披散在肩膀上沒有打理的黑發(fā),一件蕾絲寬邊小睡衣,一雙橡膠底的白色塑料拖鞋,正是我妹妹阿雪。
    阿雪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哈欠,一只還粘著白色結(jié)晶的黑色大眼睛看著我:
    “哥,起得好早啊。剛才誰打的電話?”
    “是公安局來的電話……”我解釋道,“別緊張,你看你的表情,眼球都快從眼眶里飛出來了。公安局的人找我只是因為張國華判刑了,所以要我去對一下口供,沒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來?!?br/>
    “是嗎?真是那樣就好了?!卑⒀┎亮瞬裂劬?,原本的睡意已經(jīng)蕩然無存,提到張國華,阿雪的臉上就閃過了憤恨和憂傷的色彩。煙煙的死對阿雪的沖擊太大了。
    但是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較肯定和愜意,絲毫沒有沉重之色的緣故吧,阿雪也算是松了口氣,突然壞壞地笑了笑,露出小虎牙,道:
    “對了,哥,昨天晚上,你的房間好鬧啊。你和胡仙姐睡得好晚啊,好像一直在說話,說到了很晚,我睡著了都還在說!而且哥啊,你還特地把房門給反鎖了起來。哥,你該不會是,和胡仙姐姐……那個那個了吧?”一邊說著,阿雪一雙清純的大眼睛里還閃爍起了邪邪的笑容,一邊笑著,這個丫頭居然還把兩根嫩蔥芽似的食指尖對在了一起,一分一合,對碰了幾次,似乎在做某種暗示。
    “你個丫頭,哪里學(xué)來的這些不良思想。要不要哥我拿塊肥皂把你的腦袋瓜子洗洗?”我笑罵著,賞了阿雪被額前短發(fā)遮住的額頭一記暴栗。
    阿雪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但是眼里的好奇和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神情卻絲毫沒有減淡。阿雪拉著我的手,臉上的笑意更濃郁了幾分:
    “到底有沒有啦,哥,你說,你說?!?br/>
    “沒,真沒。我哪里敢。我跟她,現(xiàn)在不過是同居關(guān)系。哥保證,在交杯結(jié)拜之前,都不會做那種提前預(yù)支的事的。男人要有責(zé)任心,哥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只圖一時痛快卻不顧忌后果也承擔(dān)不起任何責(zé)任的無腦無能力的男人,不是么?”我對阿雪鄭重其事地保證著,就差舉手立誓了。
    “可是胡仙姐昨天還特地?zé)瞬杞o哥你喝呢,光是煮沸水就反復(fù)燒了三次呢。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胡仙姐在什么事上這么勞心?!?br/>
    “她這是閑得慌。”我撇撇嘴說道,“不相信我?”我盯著阿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嗯……不信?!卑⒀┚镏∽?,有些半開玩笑地看著我。
    但是,在我咄咄逼人的注視之下,10秒后,她還是敗下陣來,臉上涌起一抹緋紅,然后低下了頭。
    “好吧,信?!?br/>
    “時間不早了,我去蒸饅頭,吃完了就早點(diǎn)上學(xué)吧?!笨吹桨⒀尚呖扇说哪?,我微微一笑,輕輕撫摸了阿雪那光滑的腦袋一把。
    洗漱打理,刪繁就簡地解決了早餐后,我給媽服了藥,然后就準(zhǔn)備上學(xué)。
    因為我要去局里受審,所以阿雪先我一步出家門。在理順了一些可能面對的情況和險境和思路后,我又和狐仙頂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嘴,把這個女人氣惱地掄起枕頭丟在我提前半秒關(guān)閉的房門上后,我終于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家門。
    只是,剛走出樓道口,我的后腳就追上了前腳,最終雙腳立定,生根。
    一輛沒有開報警燈的黑白公安警車正靜靜地停在我前方五米開外的地方,而阿雪則是滿臉驚愕地站在警車前,緊張地打量著。
    而我大腦里也是霧煞煞的一片。
    警車居然親自到我家門口來了,這是什么情況?
    也許是警車?yán)锏娜丝吹搅宋?,警車副駕駛座的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名身穿著標(biāo)致貼身的刑警制服的高長男子緩緩地走了出來。
    那名刑警的外貌沒有什么特色,一米八出頭的個頭,三角眼,寬下巴,高挑略挺的鼻梁,除了眼神略為凝定有幾分威嚴(yán)外,倒也沒有什么讓人印象深刻之處。
    “王一生?”前方的刑警也不客氣,直接走上前來,出示了刑警證,沉著聲說道?!拔覀兪菬o錫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人,來接你去局里問話?!?br/>
    我瞇起眼,盡量保持著冷靜。不讓自己失態(tài)。
    才剛剛給我打了電話,就派警車來接我,這算是什么情況?
    稍微動一下腦子我就明白了:這是刑偵支隊的人在試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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