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四 逆天改命
狐仙腕骨支顎,臻首微偏,點(diǎn)墨黑眸微微瞇起,嘴角卻是浮現(xiàn)出了一絲的淺笑。
這個女人也不說什么,右手的食指微翹,尖細(xì)的手指點(diǎn)觸在了我的腹臍下方約莫半寸處的氣海穴上方,然后手指緩緩上移,沿著任脈劃出一條無形的細(xì)線,依次過神闕穴、中脘穴、膻中穴,至于食道上方,臨近喉結(jié)處。
狐仙的眸光依手指而移,劃指的整個動作都輕飄飄,我只感覺到有一陣若有若無的細(xì)沙摩挲著我的皮膚,那陣細(xì)沙在我的腹中上延,一路經(jīng)過胸口中線,最后延伸到咽喉。
“好了?!痹谖业纳砩想S手劃了一線,狐仙便隨意地縮回了手,然后也不多言地看著我,靜觀我的變化。
“這就好了?”狐仙輕輕的一劃,沒有讓我感受到有多大的玄機(jī),如果說是點(diǎn)穴手法的話,狐仙的力道也著實(shí)太輕忽了一些。
可是,我話音未落,突然感到喉嚨里有什么粘滑的物體在往上鉆動,一陣反胃的感覺一路彌漫到了咽喉。
我本能地捂住了嘴,但是喉間的蠕動卻是越發(fā)厲害,下一秒,一股酸水從我的嘴中噴射而出,同時濺落而出的,還有一枚玉白色的圓珠,形狀極似高雪芹的靈元金丹。
在白珠落地之前,我接住了它,混雜著胃酸的靈元金丹在我的掌間滾動,我隨手抓過床頭的毛巾,把珠子表面的水漬擦了個干凈。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我體內(nèi)的靈元金丹,當(dāng)初狐仙給予我靈元金丹時,是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所以我并沒有見到過靈元金丹的正體,現(xiàn)在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色澤倒是差得甚遠(yuǎn)?!蔽夷笾种械撵`元金丹笑道,“該不會還有成色品質(zhì)的區(qū)別?”
“沒有這回事。不過是品性的差別罷了。蓮有青蓮黑蓮白蓮之分,卻無高下之差?!焙删従彽卣f著,從我的手掌心取回了原本屬于她的靈元金丹,靜靜地托在眼前,一對略顯落寞的眼睛,居然是露出了幾分的孤寂之色。
她,好像在猶豫。
看到狐仙又一次露出清寂之色,我微微瞇了瞇眼,淡然一笑,直接把左手之上原屬于高雪芹的靈元金丹一口吞進(jìn)。我感到一股清涼圓潤的感覺像是一只冰制的甲殼蟲,沿著口腔一路下滑,鉆進(jìn)了胃里,最后迅速地滑向了腹部的腸胃處。
看到我一口吞服高雪芹的靈元金丹,狐仙的面上閃過了一絲的清明。
“就這般信我,也不覺我在戲耍你?”狐仙看著我吞下靈元金丹,清冷地笑問道。
“我已經(jīng)懷疑過你兩次了?!蔽也亮瞬磷齑?,看著狐仙絕美的容顏道,“但是我還是覺得對于一只活了四百年出頭的老狐貍來說,耍小孩子的滑頭太降身份了。你給了我我曾經(jīng)想要得到過的所有,我的命是你給的,所以,我沒有資格來懷疑你?!?br/>
狐仙的目光閃爍著,她略微沉吟,沒有對我的話做出評判,只是秀眉微挑。
“呵,你知道我的年齡?”狐仙露出一絲的冷笑。
“大抵上有點(diǎn)數(shù)?!蔽椅⑽⒁恍?。
狐仙的面色略微平靜了幾分,看著我,嘴唇微抿,她側(cè)著腦袋,懶洋洋地道:“倒是有點(diǎn)心眼了。你還知道什么?”
“我還知道,你是辛巳年出生?!蔽铱粗?,笑道,“非常有意思的是,你出生的那一年,這個世界少了十天。在那十天里,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出生。也沒有任何人記得那十天發(fā)生了什么。”
聽到我的話,狐仙的眼神略微有些波動,我很少看到這個女人的眼眸里會有這樣強(qiáng)烈的光波流動,能讓這個心如止水的女人眼神出現(xiàn)這么一絲的波動,已經(jīng)足以說明她內(nèi)心的動搖。
但是,這種波動,只是一閃即逝,很快,這個女人的眼神就恢復(fù)了清明靜和。
“怎么知道的?”狐仙看著我,淡淡地問。
“你也不是不夢囈。”我笑著說,“上次你看了那部你一直在追的電視劇后,晚上還念叨著德赫么、巴步扎、瑪法、馬虎子之類的話,要是這都判斷不出你的身份,我也太沒見識了?!?br/>
聽到我的話,狐仙露出了一絲凄苦的笑容,卻沒有說什么,她輕輕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皓潔的臉上,被無盡的滄桑寂寞給籠罩。
“是么……沒想到我終究還是牽掛著那些無趣的東西呢……那些無聊的情感,我明明……早就該舍棄了……”狐仙的聲音略顯清寂,她垂著首,黑絲散落在床單上,狐仙緩緩搖首,然后,她微微開唇,把手里的白色靈元金丹,緩緩塞入了口中,我看到狐仙的清喉微微蠕動,很快又恢復(fù)了平滑。
吞服了靈元金丹,狐仙靜靜地閉著眼,保持著那個姿勢,半晌都沒有言語,就像是一尊玉菩薩。
緩緩的,她最后還是睜開了雙目。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感覺到服用了靈元金丹后,狐仙這個女人身上的氣質(zhì)大變樣了,她那鋪開在床上的萬千黑絲,居然像是波浪一般一層一層地波動起來,每一根黑絲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居然違反物理定律,升空而起,在半空中上下拂動著。這個女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某種晶瑩潤澤的光膜包裹著似的,沒有毛孔,沒有紋理,更沒有浮現(xiàn)于表面的青筋脈絡(luò),這一刻,狐仙渾身的肌膚都仿佛被重新用玉塑造了一般。
至于這個女人白如璞玉的絕世臉龐之上,也更平添了幾份的圣潔和清凈,一對清亮的眸子,更是多了幾分讓人不敢直視的實(shí)質(zhì)感。如果沒有靈元金丹的狐仙是為螢火,那么,只此一刻,重新得到了靈元金丹的狐仙,卻更像是一顆超新星,那燦爛的光華,足以把人籠罩其內(nèi)。
在和狐仙目光對視的那一刻,我的心臟猛然一陣抽跳,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了,本以為再美的女人也該審美疲勞產(chǎn)生抵抗力,可是此刻看著狐仙,我卻不得不坦白承認(rèn),我有些被攝神取念的感覺。
我明白,這一刻的狐仙,才是完美的狐仙。
得回了靈元金丹的狐仙,才是真正的狐仙。
這才是這個女人真正完美的時刻。
美麗。
完美。
華貴?高潔?典雅?靜美?純色?亦或是圣美?或許都有吧。
“怎樣?”狐仙看到我一動不動的目光,眼瞼微垂,輕聲問道。
“美。美地芳澤無加?!蔽一剡^神來,笑著道,“如果要用花語來形容,花語為永恒的美麗的優(yōu)曇花算是最貼切的。當(dāng)然,畢竟人要衣裝,如果你再穿上日本的藤色錦鯉振袖褥絆或者小紋的十二單衣,腰間再佩上九百佐賀錦久通袋帶,提八重櫻繡花手袋,挽上精致丸髻,肯定能把你這根膠質(zhì)差不多的潤膩皮膚、海棠般的長發(fā)襯托得相得益彰,就算充當(dāng)輝夜姬和紫姬也是綽綽有余。”
“倒是有幾分當(dāng)裁縫的潛質(zhì)?!焙奢笭柕馈?br/>
“當(dāng)然,我是專業(yè)的?!蔽野腴_玩笑地道。
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事實(shí)上,不管狐仙穿什么樣的服飾,都是絕對合身的。我這么說,不過是想給我自己留一分微薄面子而已。
或許是孩子氣,或者是執(zhí)拗,只是在這個女人面前,我總是不肯全盤被她壓在身下,總是要掙扎個寸許才覺得舒心。
狐仙沒有對我的冷笑話露出笑容,她那飛揚(yáng)的發(fā)絲已經(jīng)重新落回到了床單之上,但是讓我驚奇的是,這個女人似乎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她的每一根發(fā)絲,如果仔細(xì)觀察,我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身上的每一根發(fā)絲,都像是狐尾似的能夠被她給控制。
從這一點(diǎn),我知道,這個女人,恐怕已經(jīng)恢復(fù)了妖術(shù)。
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此刻完全可以對我使用妖術(shù)。
再者,我也沒有忘記,這個女人,是有讀心術(shù)的。
狐仙靜靜地看著我,淡淡地道:“放心吧。我不會時時讀取你的心思。我也沒那個興致?!?br/>
聽到狐仙的話,我的手筋都是一陣抽搐。
這個女人,果然能已經(jīng)能夠使用讀心術(shù)!
但是,想到這一點(diǎn),我卻沒有太多緊張的感覺,有的,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其他任何人會讀心術(shù)對我來說都是個威脅。但是,這個女人,不是。
“還是不太舒服?!蔽倚α诵Γ案蝗税枪饬艘路佋诖笸V眾之下沒兩樣。但是既然你恢復(fù)了法術(shù),我也可以省幾分心。這一點(diǎn),終歸要好好謝謝高雪芹。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狀況?!?br/>
“法術(shù)全失,淪為凡人??蓾M意了?”狐仙攏了攏一頭黑發(fā),用疑問地語氣道。
我摸了摸下巴,搖了搖頭,最后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果真是這樣,估計(jì)以他的性子打擊不會小。但他對我終究已經(jīng)不是個威脅了?!蔽乙蛔忠痪涞卣f道。
“你就慶幸吧,還有一事不妨相告你,王一生?!焙珊鋈粶\笑著說道,“高雪芹的命重為二兩五。恭喜了~你有了帝王命相。”
狐仙用懶洋洋的聲音說著,一字一句,都足以撥動我的心弦。
當(dāng)然,我卻沒有什么所謂驚喜的情緒。
“是么。”這就是我的回答。
“不高興?”狐仙雙眸微睜開,閃過淡淡的異色。
“有必要么?”我反問道,“先不說我不怎么信稱骨算命這回事。就算真有這回事,我現(xiàn)在有勾魂術(shù),還需要講究什么八字命格?”
“自然需要。你太輕忽了。王一生。”狐仙有些鄙薄地端視著我,細(xì)聲道,“你當(dāng)真認(rèn)為,就借著你那未開光的法術(shù),足以橫行無忌?若真是遇上高人,你也不過是夾著尾巴逃竄的命。如同今日對上高雪芹那個小二世祖?!?br/>
“我可沒有夾著尾巴逃?!蔽铱粗傻?。
“怎樣都好,但是王一生,你若是不記在心頭,有朝一日撞了山可別怨我?!焙深D了頓,目光直視著我,道,“這個世上,能逆天改命的,可并非只有你一人。至少,我還識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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