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要不,我把小安子給你
然而沒能逃過兒子的眼睛,胤禛無奈地說:“額娘,您還笑……”
德妃努力繃著神情,搖頭:“沒笑,額娘怎么會笑呢。”
胤禛道:“方才在門外聽您對十四說的話,好似哄他一般,外人不懂您的用意,只會當(dāng)您溺愛放縱,傳出去,又該編排您的是非,何苦來的。”
一旁的小十四禁不住嘀咕:“就我們幾個人,誰要傳出去?”
胤祥趕緊攔著弟弟,沖四哥尷尬地笑。
德妃好脾氣地說著:“是,額娘知道了,這不是先頭你還沒來,我可狠狠訓(xùn)斥了他,怎么會哄呢。”
胤禛嚴(yán)肅地看著弟弟,說道:“方才額娘對你說的話,你聽進(jìn)去多少,又明白了多少?”
十四還真用心地回想了一番,說道:“額娘要我記著,皇阿瑪罰額娘,不是為了嚇唬我,更不是利用額娘來逼我學(xué)乖、學(xué)老實(shí)。”
德妃欣慰地笑了,胤禛也松了口氣,心里知道,弟弟的聰明,不僅僅是會念書。
“好了,你們兄弟說說話,額娘去張羅午膳,都餓了吧。”
兒子們都在眼前,德妃就心滿意足,全然沒有被今日的事擾了過節(jié)的興致,叮囑胤禵不可頂嘴,不可對哥哥沒大沒小,就留下孩子們,起身往門外走。
胤禛送母親到門前,為她掀起門簾,德妃輕聲道:“把君臣父子的道理,給弟弟們說說,你不來額娘就自己說了,剛好你來了。”
“是。”
“他們不聽話該罵,可你別著急。”
“額娘就是偏心小兒子。”
德妃笑著拍了拍胤禛的胳膊,安心地離開了。
放下簾子,胤禛轉(zhuǎn)過身,便見倆弟弟竊竊私語,不知是算計(jì)著怎么對付他,還是沒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你們嫂嫂生怕我動手,派人傳話千叮萬囑,一定要我先把事情弄明白。”胤禛坐下,說道,“那就說吧,書房里發(fā)生了什么,胤禵你又為何要穿著縫補(bǔ)過的褲子出門?”
十四問道:“我說了,四哥你能保證不打我嗎?”
胤禛的笑容里,分明是不怒而威的氣勢:“要不先打你一頓,再來講道理,如此你不必?fù)?dān)心,我也不必保證。”
十四立刻躲到了十三哥身后,胤祥忙道:“四哥,我來說。”
于是書房里發(fā)生的事,胤禵只怎么與皇阿瑪對話的細(xì)枝末節(jié),胤禛都有了了解,心里無奈地一嘆,怪不得額娘要他給弟弟們講,什么是君臣。
“你們坐下,胤祥,給四哥倒杯茶。”
“我來……”
十四倒是殷勤,大丈夫能屈能伸,雙手給哥哥奉上茶碗,胤禛瞧見那又紅又腫的手掌心,實(shí)在心疼又生氣。
他順勢抓了弟弟的手,摸了摸骨頭,十四疼得眉頭打結(jié),也咬著牙不吭聲。
“倘若皇阿瑪來永和宮考你們的學(xué)問,只有哥哥姐姐們在一起,不提你們好不好時,你才可以問皇阿瑪為什么。”
胤禛進(jìn)門不久,腰上掛的玉佩還是冰涼的,便用來鎮(zhèn)著弟弟發(fā)燙的手掌心,十四的眉頭,頓時就舒展開了。
“但在書房里不可,在永和宮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可隨意向皇上發(fā)問,今日這么多人的情形下,你們和皇阿瑪就不是父子,而是君臣了。”
十四聽得很認(rèn)真,問道:“可是朝堂上,大臣們是會和皇阿瑪爭辯的。”
胤禛道:“胤祥的話里,皇阿瑪是不是說了句,若為天下百姓?”
十四記得很清楚,點(diǎn)頭應(yīng)道:“皇阿瑪不許我油嘴滑舌,要我把嘴皮子的功夫,將來用在朝堂,為天下百姓而爭。”
“難為十四阿哥能聽懂皇阿瑪?shù)脑挘母缭谀氵@么大時,沒這么好的悟性。”
“是十三哥教我,也許過兩天我能悟出來,但我這會兒氣大著呢。”
“你還有臉生氣?”
胤禛抬腳輕輕踹了弟弟,十四被抓著手,躲也躲不開。
“哥,別打我,皇阿瑪回頭也要教訓(xùn)我,怎么每次犯錯都要挨好幾頓打,你們都輪著教訓(xùn)我。”
只聽胤祥說:“因?yàn)槟阌谢拾斢蓄~娘,有哥哥姐姐,所有人都疼你,胤禵,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有福氣。”
心思尚未被塵世浸染的孩子,當(dāng)真比較了一番,畢竟受罰挨打不常有,胤禵覺得,這福氣確實(shí)很珍貴。樂文小說網(wǎng)
胤禛被氣笑了,讓弟弟們都坐下后,再次嚴(yán)肅道:“皇阿瑪疼你們,外人都有眼睛看,你們自己更是比誰都明白。可越發(fā)大了,再不可言行如小兒狀,要明白君臣父子的不同,不然皇阿瑪一定會嚴(yán)厲責(zé)罰你們,如此,別人才不能為難他的兒子。”
胤祥答得干脆:“四哥,我記下了。”
十四也不落下,說:“哥,我知道,今天挨打不是因?yàn)榇┢蒲澴樱俏屹栽搅司贾Y,皇阿瑪不問話時,我不該多嘴。”
胤禛實(shí)在奇怪:“你到底為什么,穿縫補(bǔ)過的褲子出門?”
十四抓了抓腦袋,有些難為情地說:“皇阿瑪突然問我,想挨打還是想挨夸,那我當(dāng)然想挨夸,就顯擺起來。但是哥,真是練習(xí)摔跤撕裂的,我可厲害了。”
胤祥拉了拉弟弟的衣袖,十四知道是話題偏了,猶豫了一瞬,才繼續(xù)道:“最近我可費(fèi)料子做衣裳,新做的洗干凈送來后,我的奶娘沒及時收起來,不小心被炭盆燎著,幸好撲滅的及時。那會兒額娘在鐘粹宮,回來后沒察覺什么,但這是險(xiǎn)些釀成走水的大禍,若被環(huán)春她們知道,奶娘就算不被攆走,也會挨頓板子,我不忍心。”
“是奶娘告訴你的?”
“是,沒有新褲子穿,都破了,她本想讓我穿十三哥的,可十三哥的奶娘看管得整齊,沒找著機(jī)會,也不敢開口。”
胤禛道:“這件事前前后后,許多過錯,四哥若說,奶娘必須要離開永和宮,你能接受嗎?”
十四難過地看著兄長,聰明如他,說道:“因?yàn)槟棠锶鲋e,還讓我?guī)退黄鹑鲋e,是不是?”
胤禛點(diǎn)頭,溫和地說:“你知道這樣不對,可你還是幫她了。”
十四低下頭,畢竟是將他奶大的乳母,額娘每日有許多事要忙,且有哥哥姐姐那么多的兒女,再如何疼愛他,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在身邊,在十四的眼里,從小對自己寸步不離的,就是乳母。
可這一次,連他都明白,乳母不小心燒了料子不是大事,但說服自己幫她一起欺瞞,不論他答沒答應(yīng),都是罪過。
“我聽四哥的。”胤禵紅著眼睛說,“但、但是四哥能不能向額娘求情,給她個好去處,她待我很好。”
胤禛道:“就說十四阿哥大了,不該再讓奶娘跟著,讓她體面地離開。”
挨打都沒吭聲的孩子,竟是眼眶濕潤了,倔強(qiáng)地揉了揉眼睛,使勁抿著嘴唇。
胤祥抱過弟弟的腦袋揉了揉,笑道:“要不,我把小安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