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惜君如常
對蕭子焱,已經(jīng)連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了嗎?這畢竟讓他還是傷感的,還是難過的。
“好了,回去了。”郎君輕輕拍一拍解晚晴的肩膀,其實,他也知道,究竟很委屈到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嗯。”解晚晴傷感的點點頭。
但是解晚晴并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而是想,既然她在這里,自己何不就三顧茅廬呢?以至于,當(dāng)解晚晴想明白后,第二日早早的就再一次來到了恩義寺,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盡管,解晚晴已經(jīng)來的很早了,但寺廟里,卻早已經(jīng)有一人離開了。
燈燭熒煌,惠明法師今日禪房里,今日,她是準(zhǔn)備過來道別的,老法師回頭,看到是惠明法師,那雙睿智的眼睛,似乎就將一切也都看透了。
“師父就知道,你來這里,早晚還是要去的,這也就是你梯度之前,師父卻為什么推三阻四的緣故了。”
“師父。”惠明法師痛哭流涕,“非是弟子塵緣未斷,只是弟子,想要幫助他。”
“我們是話外之人。”老法師起身,撥了撥面前的燭芯,火焰燃燒起來,將屋子里映襯的好似白晝一般,“是不應(yīng)該去做這些事情的,但為師支持你,當(dāng)今的天子,為師是見了,如此草菅人命暴戾恣睢,讓為師也是想要懲惡揚善。”
“你離開后,做你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為師就很欣慰了,不過為師還是提醒你,那得不到的東西,就如同火焰一般,該熄滅卻也是會熄滅的,讓一切隨風(fēng)而逝就好,這就是心經(jīng)里的,無掛礙故,無有恐怖了。”
“弟子,受教了。”說起來,來這里也不過是九個月的時間,但現(xiàn)如今,熱辣辣的一個去字兒,卻也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悲催的心緒,說走就走,別人只怕是能做到的,但在他這里,卻好像不能。
她是想要依依惜別的。
但師父呢,卻好像沒有太感傷的心,師父點燃了香燭,順手給了惠明法師,“你離開之前,拈香一次,菩薩在上,會保佑你的。”師父的手顫顫巍巍的。
“師父!”惠明法師握著香燭,卻悲涼的嘆口氣,懷疑的問道:“這世界上果真有菩薩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一個尼姑連想都不能想的,更不要說問了。
但惠明法師問到這里,師父卻很平常的看向她。
“有沒有,心誠則靈。”
“是,師父。”惠明法師禮佛完畢,硬了心腸,離開了,惠明法師的離開,有人說是逃離,有人說,是讓昨日的女子給召喚去了,也有人說,是惠明法師不堪其擾,離開了。
版本是很多的,但在師父這里,卻告訴眾人,惠明法師圓寂了,眾人雖然不知道究竟師父為什么要這樣說,但后來,也全然都改版了。
解晚晴今日又是來了。
“阿彌陀佛,施主又一次來了,是找惠明法師嗎?”老法師出來了,雙手合十。
“是。”解晚晴驚喜的道:“她已經(jīng)同意和我好好的聊一聊了?”
“非也,非也,施主此言差矣,惠明法師于今日一大清早,就離開了這里。”
“這……”解晚晴半信半疑的看向庭院,最后,將東張西望的眼睛,警覺的落在了老法師的面上——“你是扯謊了,我來的這樣早,她要是下山,總是會和我不期而遇的,但我們卻沒有相逢,可見,你是胡言亂語。”
其實,解晚晴也想過,自己圍追堵截會造成的可能性與后果,但是卻想不到,事情會這樣糟糕,這樣快。
“施主,所謂不期而遇,說的是有緣人,只怕施主今日與他卻是無緣無分了。”老法師慈眉善目的樣子。看這老法師的確不像是在撒謊,解晚晴嘆口氣,閉上了沉重的眼瞼。
“那么……”她激動了,聲音急切,動作癲狂,“她究竟去了哪里,你可能告訴我?究竟……究竟是去了哪里啊?”看到他這模樣,老法師連連嗟嘆,“云深不知處啊,施主。”
“這……”解晚晴好像讓人當(dāng)胸一拳似的,只感覺難過,“她終于還是不情愿幫助他,呵呵,我是看錯了人,我是看到錯了人啊。”解晚晴一邊說,一邊趑趄了一下,離開了。
“施主請留步。”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解晚晴回目。
“或者,將來你們會不期而遇。”聽到這里,解晚晴一笑——“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對嗎?是暗示?你剛剛明明說,我們是無緣之人,但現(xiàn)在,你卻又說我們會遇到,卻究竟怎么一回事。”
“施主,一心向善就是緣啊。”老法師恭恭敬敬的念誦一聲阿彌陀佛,解晚晴雖不能當(dāng)即就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但似乎,也逐漸搞清楚了狀況。
她下山去了。
解晚晴的爹爹,乃至于曲靖婉的爹爹,現(xiàn)如今,都一落千丈,但是在朝廷里的人,無論起點是多么低矮,總是不會忘記蹦達(dá)蹦達(dá)的。
好在,他們是名副其實的三朝元老,遺老遺少,雖然岌岌可危,但說起來,蕭子睿暫時是不會拿他們開刀的。
未央國,帝京。
蕭子焱回來了,沒有一個人告訴蕭子焱,關(guān)于鳳無塵的事情,蕭子焱也在打聽,但眾口一詞,都說無塵失蹤了,這期間夜榕也在找,但夜榕比任何人俄歐清楚,現(xiàn)如今的她,早已經(jīng)粉身碎骨。
天氣一天比一天還要冷了,原來,到了秋天后,郾城與未央國是基本上沒有什么差別的,冷徹心扉的寒風(fēng),嘩啦啦的吹過來,摧枯拉朽。
在帝京,蕭子焱的心情也沒有好很多,反之,比之前似乎還更要暴跳如雷了。
“都出去,出去,出去啊。”蕭子焱暴躁的吼叫,地上,幾個醫(yī)官面面相覷,只能灰溜溜的出去了。
他們是元嘉公主安排過來的,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很簡單,是想要看一看蕭子焱的身體,但蕭子焱就是站不起來。
“他們也是為了你好,蕭子焱,你不應(yīng)該這樣吼叫他們,你太暴躁了。”一直以來,元嘉公主都在忍讓蕭子焱,但今天,在思想上,在行為上,元嘉公主卻要據(jù)理力爭了。
“你對他們吼叫,就能好起來嗎?你現(xiàn)如今站不起來,你就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難道就能好起來了?我不過是想要告訴你,在帝京里,普天之下,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人家都在自食其力,但你呢,你就因為這件事情,整個人都變了。”
“你不提,難道這個缺陷就不存在了嗎?”元嘉公主氣鼓鼓的呵責(zé)完畢,離開了,丟下蕭子焱一人,蕭子焱的內(nèi)心似乎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正五味雜陳。
是的,在帝京里,比自己痛苦的人多了去了,世界上殘障的人多了去了,然讓人家都沒有輕賤自己,反而是,生活的多姿多彩,那么,自己為什么就不能自強自立呢?
元嘉公主轉(zhuǎn)過身,淚水卻滾落了下來,那淚水的顆粒很大,好像晶瑩剔透的鉆石一般,從屋子里出來,她也沒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感覺心里窒悶,就一個勁兒的朝著安謐的地方去了。
秋風(fēng)吹過,吹的一池塘衰敗的荷花,都東倒西歪的,遠(yuǎn)處,有湖心亭,那湖心亭,是修筑在太液池里面的。
“你不要跟著我啊。”湖心亭,是元嘉公主的目的地,然而,他一邊走,這面具人卻一邊追趕了過來。
“停下!”元嘉公主氣惱的很,用力的跺腳,但愿這個家伙不要幸災(zāi)樂禍的追趕過來了。
丑八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但元嘉公主剛剛起身,剛剛往前走,這丑八怪就追趕了上來,元嘉公主看向丑八怪,這一次是真正的怒發(fā)沖冠了。
“你這個家伙,聽到?jīng)]有啊,你不會說話,難道你的耳朵都聽不到任何的東西嗎?”元嘉公主用力的跺腳,盯著眼前人去看。
“我恨你,蹲下,別走了。”元嘉公主愛搭不理的看向丑八怪,丑八怪無奈,只能蹲在元嘉公主面前,兩人一前一后走著,一會兒,丑八怪追趕元嘉公主進(jìn)入湖心亭,元嘉公主是真的慍怒了。
對著面具人就拳打腳踢,但丑八怪卻完全沒有還手的意思,元嘉公主卻抱著丑八怪抽噎了起來,用力的拍著丑八怪的后背,用力的拍著,淚水卻好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的,潸然。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啊。”
丑八怪抱著元嘉,伸手,撫摸到了元嘉公主那雁翅骨,原來,她這樣瘦削嗎?他有一種將她據(jù)為己有的沖動啊,然而,他也明白,抱著他,其實是他在找一個支撐,是情緒崩潰后的本能反應(yīng)。
是完全都沒有感情色彩的啊,但自己呢,卻忽而不想要松開她了,元嘉公主被抱著,被丑八怪輕輕的拍著,一會兒,暴躁的情緒就消失了,他似乎是個和風(fēng)細(xì)雨之人。
“我想要看見,你面具之下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張臉。”元嘉公主說。
“嗯。” 丑八怪點點頭,元嘉公主又道:“我下去,找人將這個東西給打開你說如何?”其實,他是有恐懼的,但一想,自己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還有什么好恐懼的呢不禁連連點頭。
“我剛剛,是不是刺激了他,我是不是太過分了呢?”元嘉公主別過連,用錦帕擦拭淚水,一邊擦拭,一邊嘟囔,算是道歉,但卻連一絲絲的誠懇態(tài)度都讓人捕捉不到。
倒是那丑八怪好像一點點都不在意似的,面頰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笑痕,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元嘉公主笑了。
“坐下來,看看你受傷沒有,剛剛啊,是我不好,我呢,向你道歉,你不要告訴哥哥,更不要告訴蕭子焱你說怎么樣?”元嘉公主拉著他坐在美人靠上,現(xiàn)在,他們兩人的距離比剛剛還要近了,以至于,元嘉公主吐氣如蘭,他都能感覺到。
那種香馥馥的氣息,是很耐人尋味的,讓他心旌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