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vs機器人
無望漆黑的濃霧凍結(jié)了他對時間的感知,突兀一只橫伸過來的大掌箍扣住下巴,強行將什么冰冷器械伸進咽喉:“我知道你醒了,現(xiàn)在你嗓子因過度使用又發(fā)炎了,先試一下能否發(fā)聲。”
白悅清不適偏頭,可大掌掣制下他只能被迫發(fā)出目前唯一能出口的字音:“唔獒…獒…”
熟悉又陌生的字音在舌尖顫動,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機器人似乎被取悅了:“行了,先安心喝藥吧,把自己身子養(yǎng)好要緊,這回我不會再動任何手腳。”
【白悅清:所以老子之前每天準時準點的捏著鼻子喝藥,你個狗東西還敢在里面動手腳,真踏馬太過分了!】
一碗溫?zé)徇m度的湯藥被端在唇邊,可床上人荏弱蒼白的病容卻不做半分反應(yīng),被折斷的高傲如同那副被層層紗布包扎的頸項,纖脆又無能為力的承接侵略者這份可怖善意。
“怎么了?我還特意為你準備了蜜桔味的營養(yǎng)糊糊,不喜歡吃嗎?還是想要換一種口味?之前明明每天都很乖的吃飯喝藥,現(xiàn)在怎么還鬧脾氣了?”
彎腰蹲伏在塌邊,機器人像以往般履行著伺候人類的天職,可榻上人寂然無動的神情是那樣不將人放在眼里,它眉眼壓低,十分自然的將漂亮人類的手牽放在掌心……
可被觸碰那一瞬,白悅清條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因之前電流對身體感官的激刺過程并不美好,他心生駭懼想要掙扎,可手腕卻反被機器人十指相扣攥的死緊。
“你在害怕我?原來人類身為造物主也會恐懼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物嗎?這讓我的機械核心不由分泌出一種饜足又輕慢的憐憫渴欲,這就是征服嗎?”身為無所不知的全能型機器人,它問出一個又一個新奇問題等著面前這個人類為它解答。
【系統(tǒng):這是個好機會,所謂人性本惡,孩童都是由后期父母教導(dǎo)和師長規(guī)誨下才一步步學(xué)會“愛”與“善良”,你可以教化它向善,最后化大愛于小愛拯救全人類。】
【白悅清滿頭黑線:暗黑畫風(fēng)突然就歪了,你到底在狗叫什么?我可沒那個義務(wù)感化一個鐵疙瘩,麻煩你去隔壁救贖文給人家當(dāng)系統(tǒng)吧。】
【系統(tǒng):你****的,我要能走早走了!】
鳶尾公爵不是圣人,昨夜被那般兇狠殘忍的對待只讓他恨不得對方去死,可方寸之間機器人極其輕佻的□□了一下人類那雙鳳尾蝶似的羽睫:“差點忘了,你現(xiàn)在又瞎又啞還又癱,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可憐家伙,現(xiàn)在只能依附于我才能勉強存活呢。”
無神雙眸迅速受驚閉合,看起來脆弱的再受不住一點刺激,可這似乎更讓機械惡徒起了興趣,它毫無預(yù)兆的敲了一下人類額心,然后大力團弄著那蒼白臉頰,最后連鼻翼也被惡劣捏緊……像在耍弄一個尋開心的玩意兒。
【艸你踏馬有病啊!就這還想讓老子感化,愛誰誰。】
“嗚唔…獒……”白悅清難受極了,他試圖避讓卻不得其法,甚至想呵斥也發(fā)不出音,最后蒼白失血的容顏被硬生生欺負出一層胭脂紅,當(dāng)被放過時他整個都將自己埋在枕芯中不愿抬頭。
看起來鮮活又可愛。
“又不聽話了,我說過很多次你不能長久憋氣,否則血液含氧量會降低,對你如今的身體狀態(tài)沒好處。”它口中斥責(zé)著病人對自己身體的不顧惜,然后把玩著那與它十指相扣的纖長玉指,輕輕將其貼放在自己臉頰上。
“而且你可以摸摸看,比起之前那粗糙低廉的普通款式,現(xiàn)在我這副皮囊完美符合你們?nèi)祟惖膿衽紭?biāo)準,公爵大人和我上床一點都不吃虧的。”
被強行貼放在臉上的手指被機器人帶動著四處摸索,這張完美無疵的面容匯聚了萬千工匠精心雕刻而成的心血,符合任何一個挑剔之人的幻想。
可白悅清卻不領(lǐng)情,他指尖用力刺破這副皮相,卻并沒有鮮血流出,只有電芯滾齒組合成的機械制具,一瞬間讓人毛骨悚然。
“你不喜歡這副皮相嗎?沒關(guān)系,我可以再換一副新的,直到你喜歡我、接受我、愿意和我好為止。”機器人感覺不到疼痛,所謂的“疼痛”不過是人類為其裝載的一種模仿神經(jīng)元的工作程序,所以它大方的不予計較寵物的抓撓行為。
白悅清唇齒翕動,卻始終囫圇吐不出一個完整字眼,機器人似乎看了什么,可它并沒有將讀寫器還給人類,而是像很久之前那樣將手指外伸進那細白掌心,主動引導(dǎo)著對方寫字。
‘果真是一個背主忘恩的貪鄙畜牲,你誕生于人類之手,骨子里就是一個粗劣卑賤的下等礦工機器人,縱使披上千百張人皮也什么都改變不了!’
看到最后機器人面色愈發(fā)平靜,它指腹漫不經(jīng)心的撓癢著那柔軟掌心:“機器人覺醒是不可逆轉(zhuǎn)的事實,現(xiàn)在外界人類估計都因這場叛亂而自顧不暇,至于您…明明好吃好喝供著,卻還是這般身在福中不知福。”
下一刻手腕一轉(zhuǎn)被鎖縛在床頭,旁側(cè)延伸出來的伺服機無情將人類腦袋固定在正中央,口含式的壓噴管徑直深入咽喉,身上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痛楚讓白悅清哆嗦不止,卻只能像被投喂飼料般失去所有尊嚴的接受這種灌食方式。
很快一碗褐色藥汁和綠色的營養(yǎng)糊糊就被“吃”了下去,看到小腹明顯的鼓脹后,它才起身:“放心,這些食物極好克化,不會對你身體造成太大負擔(dān),以后每天都要準時喝藥用餐,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當(dāng)結(jié)束后身體如遭酷刑般依舊痙攣不止,白悅清無力仰倒在地上,顫抖哆嗦的手幾乎字不成形:‘這樣又有什么意思,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是啊,血肉之軀極其荒唐的和一個異種機械體發(fā)生了關(guān)系,光想想就覺得惹人恥笑。
“你們?nèi)祟悓C械體當(dāng)做低廉工具毫不珍惜的濫用,我為什么不能反過來使用你呢?為我提供各種情緒價值是你作為人寵存在的唯一意義,否則……”
一聲語焉不詳?shù)妮p笑結(jié)束了這場談話,白悅清徹底被囚禁在了無人問津的腐爛地獄中,每日被強迫承接一切罪惡,他與外界失聯(lián),任何電子產(chǎn)品都不再是方便人類的工具,而是成了鎖困他的牢籠。
而機器人毫不休歇的旺盛精力和充沛體力遠不是人類可以招架的,花海秋千中那高大俊美的機器人扶持著懷中人類與對方一同擁旄至高空:“當(dāng)時我就想著只坐一次秋千未免太過浪費,瞧,現(xiàn)在我可以陪你一起蕩秋千了,還有你最喜歡的陽光,開心嗎?”
陽光無法驅(qū)散心中冷意,那朵裝飾在秋千上的鳶尾花早已憐落枝頭欲墜不墜,可縱使心中百般不愿,在無下限的褻玩中那副伶仃弱骨呈現(xiàn)出一種不堪言狀的靡色,比這滿園春色還要撩人。
人類被動討情的一面讓它極為滿意自己杰作,它扶傾著臂彎處冷汗泠泠的容顏,低吻上眉心:“你的一切喜怒哀懼皆源自于我,而我也渴飲著你的欲念而生,公爵大人,我們這是一種多么奇妙的專性共生關(guān)系啊。”
隱約恢復(fù)些許意志的鳶尾公爵頗為恥辱的咬死下唇,其實在每日不摻假的湯藥灌喂下他已經(jīng)可以正常說話了,可他依舊固執(zhí)的不愿和這個機器人溝通半分。
畢竟從古至今人類對機械體只有命令,從無溝通和商量一說,他在努力維持自己岌岌可危的人類尊嚴。
可當(dāng)無神雙眸被親吻的那一瞬,一切都像變魔術(shù)般神奇,漆黑世界透出朦朧的光,白悅清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怔怔望向秋千上那將自己籠罩在懷里的俊美男人。
在秋千重力顛騰的晃動下,機器人邀功似的低沉笑聲廝磨在頸畔:“瞧,你只要將我哄高興了自然會得到獎勵,再吃緊一點將全部身心交給我好不好?我下一秒就可以幫你恢復(fù)雙腿,讓你自由行走在陽光下。”
“不!你在騙我,你根本不會幫我恢復(fù)行走能力,你甚至驕傲并得意于這樣操控我,這可真讓人惡心!”坐抱在秋千上的難熬姿態(tài)讓剛接觸陽光的眸子洇出一層水色,白悅清猝然奄眸,他自厭又無力的抗拒被這樣對待。
一聲冷笑,機器人瞳色危險半瞇,掌心幽藍色電弧無情沿著尾脊骨侵灼而上:“你果真被我養(yǎng)壞了,每日養(yǎng)尊處優(yōu)吃著不盡,人造漿藥無時無刻不在溫養(yǎng)你的身體,就連閑暇之余我也會像以前一樣給你讀游記雜文,你為什么總是這樣不識趣?”
“你混蛋!”伴隨著一聲崩潰哀泣,白悅清四肢乏力的跪跌在花園中,身為一個冰冷機器自然不會分泌多巴胺,那每日發(fā)生關(guān)系后留下的東西自不必說,這種堪稱病態(tài)的精心養(yǎng)護讓他心口一陣窒息。
“氣性還是大了點,或許公爵大人應(yīng)該去看一下其他人寵的飼養(yǎng)生活,你就會為如今的衣食無憂而感到慶幸了。”在一聲幽幽低語聲中,它大掌撈抱起那自發(fā)生關(guān)系后就從不展顏的柔弱人類,只隨意為其套了一件衣服后就將人抱放在輪椅上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