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貴少爺vs薄情姐夫
此后生死榮辱仿佛都局限在這個房間中,頹靡微茫的病容好似仿佛一陣風(fēng)就會吹散,而伶仃腳踝處的黑色鎖鏈則帶了一種粗暴凌辱的狎玩感,床上人似乎隨時都會在這種殘忍對待下碎成四分五裂。
“咔嚓”一聲臥室門被打開,厲諸看著枯坐榻上摟著抱枕不知在想什么的病弱男子,他輕嘆一口氣,然后將手中碗擱置在床頭,俯身半攬著那具單薄軀體。
“乖,鬧脾氣糟蹋的也是自己身體,我給你新注冊了一家公司,到時你可以擺脫這條鏈子正常出門走動,然后重新掌權(quán)成為一位鐘離總裁。”接著各色文件合同如籌碼般一一擺出,這樁似曾相識的買賣重新上演……
“只要你同意簽字,到時候不僅可以憑借自己本事將鐘離家重新收復(fù),如果翅膀硬了想推翻我的掌控那在下也奉陪到底,畢竟你還是有機會的。”充滿鼓勵的暗啞音調(diào)宛若老師給予學(xué)生的第二次機會,雖然獸類結(jié)情期的承諾就好比男人床上說的調(diào)情話,可等厲諸徹底冷靜下來后也愿意費心去哄人。
畢竟他確實是想修復(fù)關(guān)系的,希望今后兩人就像以前一樣相處……在相惡相殺相怨中互相與自己仇人糾纏一輩子,等一個永遠不會到來的婚禮,這或許對于厲諸來說就是最理想的相處狀態(tài)。
“嗤,為一縷虛假曙光而奉上一切,如同跳粱小丑般用丑態(tài)百出的表演去取悅你,然后贏得泡沫般一戳就破的權(quán)勢?這就是你給我的所謂機會嗎?”白悅清烏沉眸子透出一絲譏誚。
然后他猛然一把將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各色合同和資金盤掃落在地,抬頭毫不客氣的評擊道:“你當(dāng)真虛偽的讓人惡心!”
“敬酒不吃吃罰酒?”大掌掐著這張?zhí)摪撞B(tài)的臉審視半響,厲諸忽而一笑:“算了,我的小狼崽子早晚會想通的,咱們放下抱枕先吃飯好不好?畢竟那玩意兒又不頂飽。”
“別碰我!”白悅清自水下那一遭后就格外害冷,他緊緊摟著懷中抱枕試圖汲取一點溫暖,畢竟這是唯一一件與鐘離家有關(guān)系的物件了……
厲諸從容收回被抗拒的指尖,向來手段強硬的他如今對這病秧秧的狗崽子也多了幾分寬容:“這枚抱枕我倒有幾分印象,那天晚上你因為害怕就特意來房間里尋我,然后仰頭摟著抱枕委屈傾訴自己做噩夢了,那時的你當(dāng)真可愛極了。”
雙腿交疊眸帶戲謔的高大男人回憶往昔不由輕笑出聲,可奈何白悅清腦子里只余一片荒蕪,波瀾不驚的情緒甚至讓他覺得眼下這副場景有幾分搞笑。
“你這副表情可真讓人不討喜,畢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陰影交錯中冷硬五官帶了幾分喜怒無常的陰鷙,厲諸冷漠伸手將那枚礙眼的抱枕奪走:“我希望你能夠盡快想通,與其抱著這等死物不肯放手,倒不如抱著我說一句軟話來的實在。”
“不,還給我……你還給我,不準(zhǔn)碰我的東西!”白悅清拼命護著自己懷中那枚抱枕,可孱弱無力的身軀根本無法和對方抗衡,伴隨著空中一道布帛撕裂聲,抱枕碎裂所帶來的白色棉絮飄飄悠悠灑落一地……
仿若置身于雪窟冰窖中,可強壓下的觸底反彈只會帶來無法自控的暴怒,白悅清且怒且憎下一把將床頭那碗粥劈頭砸了過去,歇斯底里的咒罵聲混合著鎖鏈掙鳴聲
“敢動我的東西!你這個從貧民窟爬出來的狗雜種,誰稀罕吃你做的飯?我鐘離堯即便是餓死也絕不吃你一口飯,因為我嫌臟,臟死了你知道嗎!”腕骨被鎖鏈硬生生絞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藥膳混合著瓷器碎裂一地……
氣氛隨著那一聲聲咒罵陷入死寂,厲諸臉色冷了下來,他倏而掐住那截細白喉嚨:“你為什么就不能乖一點?是不是非要讓人將你嗓子毒啞了,你才能學(xué)會好好說話!”
本就還未病愈的身體經(jīng)不得這般大力,白悅清面色青白幾欲瀕死,可他最鋒利的那把刀依舊不肯罷休:“哧……厲家的殘渣余孽……你做的東西…狗都不吃!”
【萬年不發(fā)一言的系統(tǒng):咱們高大上一點好不好?不要整的和惡毒炮灰一樣,就你這種作法咱們能活下來都是一個醫(yī)學(xué)奇跡。】
【白悅清:嘿嘿嘿,我就喜歡這種能隨意放嘴炮的人設(shè)。】
“啪”的一道巴掌聲在室內(nèi)格外刺耳,白悅清整個人收勢不住的跌撞在床頭,他面色懵然的捂著面上那道巴掌印疼的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甚至空白大腦好半響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果然只有疼了之后才能長記性!”厲諸冷冷看著那被教訓(xùn)后縮成一團的小家伙,他強硬攥著鎖鏈將人拖過來,然后將對方手腕掰開……看著那道被自己生生打出血印的面頰微皺了下眉。
可即便如此,那該給家犬上的規(guī)矩也一分都不少,厲諸將一管針具無情切入掌下皮肉,淺綠色營養(yǎng)劑順著那截瘦弱胳膊被強行灌入人體:“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既然不稀罕吃我的飯,那你以后都別吃飯了!”
只輕飄飄一句話就猶如籠中馴獸般被人強制戒除十幾年來的吃飯習(xí)慣,白悅清在面上疼痛和前所未有的糟糕待遇下竟直接一個閉氣昏了過去,身體軟軟的倒在塌上任由對方施為……
厲諸下意識半攬住那截纖弱腰身,指尖懸落半響后給人重新蓋好被子,然后開始上藥:“早告訴過你了,與其摟著一個沒用的抱枕充當(dāng)慰籍,還不如求求我,畢竟……我可比一個死物有用多了。”
——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白悅清每天僅靠那一針?biāo)巹﹣砭S持生命所需,一切娛樂書籍都被收走,不吃、不喝……甚至?xí)r常處于昏睡狀態(tài)中也要被強制喚醒,用以兼顧男人的生理所需,徹底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玩物。
昏昏噩噩不辨日夜,只有地上那份新合約的存在是如此醒目,只要白悅清同意簽字,不說可以得到一切,至少可以改變糟糕現(xiàn)狀,可他翻來覆去想了又想,斬刑和凌遲之間的區(qū)別真的很重要嗎?
與其循環(huán)反復(fù)的在無望地獄中掙扎,還不如耗干生命最后一滴血去抗?fàn)帲僧?dāng)又一夜被生生餓醒時…他潛意識里知道自己身體機能一切正常,可大腦卻受以往記憶蒙騙再不停發(fā)布進食指令,胃部灼熱感侵蝕著每一根神經(jīng)……
夜深人靜,腰部那雙強健胳膊的存在是如此醒目,白悅清只能一動不動的挨過那一股可怖饑餓感,可突兀小腿肚痙攣一瞬,身子控制不住的一哆嗦,耳邊卻出乎意料的沒聽到任何鎖鏈錚鳴聲。
平日里厲諸都會用鏈子栓著他,可今日似乎玩的太過火了,事后竟然忘記了……
床頭那一盞幽藍色睡眠燈灑落一片陰影,當(dāng)饑餓吞噬一切理智時白悅清最終還是忍不住睜眼,他軟手軟腳的自男人懷里鉆出來,然后目標(biāo)明確的朝一樓廚房走去。
【系統(tǒng):呵呵,哪個狗說不稀罕吃人家做的飯?現(xiàn)在真香了是吧?】
【白悅清:略略略,我又不吃,只看看又不買。】
房門的輕微閉合聲使床上男人睜眼,隨后又若無其事的閉上,厲諸確實在明面上不允許那人吃飯,可如果…寵物忍不住偷吃的話應(yīng)該也不算違背禁令,畢竟太瘦了也影響手感,還是養(yǎng)的白白胖胖抱著才舒服。
短短一截樓梯白悅清幾次腿軟的差點摔在地上,當(dāng)終于到達廚房時身上已經(jīng)出了一曾冷汗,而說不清是巧合還是故意…廚柜壁臺上極其醒目的擺了一盒牛奶,是溫的,甚至冰箱里的蛋糕依舊香氣撲鼻,鍋里熱的一碗澆汁蓋飯余溫猶在……
一切都做好了隨時讓人食用的準(zhǔn)備,都不需要多費一根手指頭就可以直接開吃,那因饑餓而失去理智的人是來不及多想的,白悅清迫不及待的端起食物吞了下去,然后:“啊……嘔…”
想要進食的欲望有多強烈,那源于心底的厭憎情緒就有多排斥,濃烈胃酸刺激著神經(jīng),白悅清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就吐了一地,明明他是如此饑餓,可卻渾身哆嗦著什么都吃不下……
香濃可口的食物混合著牛奶組成了一地狼藉,白悅清神色空茫的站在原地發(fā)了一會呆,然后跌跌撞撞的開門跑了出去,腦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這個窒息牢籠。
就在樓下人離家那一瞬,樓上那本該重新平復(fù)呼吸的男人驀然睜眼,黑暗中傳來一道喜怒不辨的嗓音:“真不乖,看來吃點教訓(xùn)也是極好的。”
凌晨的夜冷風(fēng)呼嘯,空蕩無人的街道只有那一襲單薄白衫被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一身病弱無力的男子猶如迷途羔羊般幾次摔倒又幾次爬起:“回家,如果爺爺還在……絕對不會有人敢這么欺負我!”
當(dāng)渾渾噩噩的腦子看到遠方那座燈火通明的鐘離老宅時才得幾絲清明,在極度傷痛和饑餓疲憊下他如歸巢游子般推開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