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貴少爺vs薄情姐夫
窗外金輝灑落在病床前面容姣好的女子身上,鐘離月持手看書,眉眼開合間仿若一副仕女圖般溫暖美好,而背陰角落里無聲隱蓋了殘缺雙腿,外人只能看到她完美無缺的一面。
【其實在某種意義上這姐弟倆性格倒挺相似的,同樣愛重顏面,在外人面前都要保持絕對的光鮮亮麗。】
白悅清推開病房門,在看到那道熟悉人影時不禁鼻子一酸:“姐姐……”
女子似乎毫不意外白悅清的到來,她放下手中書,面色如常的招呼道:“堯堯來了。”
“姐姐,我好想你啊,爺爺他已經(jīng)走了,我如今只剩你了……”白悅清終于卸下身上重任,他似獨自背負(fù)痛苦的受傷小獸般輕俯榻邊汲取這片刻溫暖。
鐘離月嘆息一聲:“逝者已逝,堯堯不要太過傷心,姐姐現(xiàn)今能活下來已經(jīng)很幸運了,只可惜沒見到爺爺最后一面……”
【氣氛逐層遞進(jìn),情緒飽滿有度,既然姐姐也是飆戲高手,那弟弟自然不逞多讓。】
白悅清看著姐姐即使心中難過也強顏安慰他的模樣,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看重爺爺,竟忽略了姐姐此刻更需要自己安慰:“姐姐…你的腿……”
被子下空空蕩蕩,他伸手想碰卻又不敢碰,指上那枚族徽尾戒隨之暴露在陽光之下,耀眼亮光不知刺痛了誰的眼。
“咳咳咳…咳咳……”鐘離月捂著胸口嗆咳不止,她吃力呼吸著,突如其來的發(fā)病讓人措手不及。
白悅清瞬間亂了陣腳:“我…我馬上去叫醫(yī)生,姐姐你堅持一下。”
可下一刻女子羸弱雙手死死攥住少年胳膊,尖利指甲無情刺破肌理:“不用麻煩醫(yī)生了,姐姐沒事,只是我的腿……”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是我不好,是我不會說話。”即使胳膊染血白悅清也不敢掙扎一絲,只滿眼懊惱的為自己魯莽而道歉。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姐姐都不會怪你,畢竟一看你這冒失性子就知道你姐夫把你照顧的很好,有你幫忙維持兩家婚約關(guān)系姐姐也就寬心了。”嘴角弧度依舊是精心仗量出來的溫柔,鐘離月似是而非的話語仿佛在映射著什么。
“姐姐,你在說什么,姐夫……姐夫他…我…”有那道背德丑事橫擱在兩人中間,白悅清一瞬間坐如針氈不知該說什么。
“你是我和你姐夫緩和關(guān)系的重要樞紐啊,要知道在醫(yī)院快堅持不下去時是你姐夫陪我的,我們之間聊了很多關(guān)于你的事。”被緊握住的手似乎是真心實意的感激,可似乎又摻雜了某種耐人尋味的譏嘲,白悅清竟恍惚中有種自己當(dāng)小三的不恥感。
“是…是嗎…你們聊什么了…”他面色僵硬如一尊快要融化的蠟像,口舌遲鈍到自己也辨不清在說什么。
可在這種類似正宮示威的反諷中鐘離月始終寬容且大度:“介時我和你姐夫若結(jié)婚了,不僅要感謝堯堯幫姐姐維持這段婚約,還得請你當(dāng)我們婚禮的見證人呢。”
被人窺破的慌張情緒似毒蛇侵蝕心肺,白悅清徹底失去了對自己面部神態(tài)的控制,鐘離月則靜靜看了半天才倏然一笑,然后眸帶憊懶地開始趕客:“姐姐如今身體疲乏就不便招待你了,堯堯還是先跟你姐夫回去吧,你姐夫人品我放心,有他照顧你再合適不過。”
一聽說要回去,仿佛一股涼氣從頭頂灌入四肢百骸,白悅清反應(yīng)頗大的站了起來:“不!我…想留在醫(yī)院照顧姐姐,不…不想回去。”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他幾乎抑制不住喉中哭腔,捏到泛白的指骨最終還是經(jīng)受不住道德譴責(zé),白悅清不管不顧的開口:“姐姐,其實厲諸不是良配,他強行和我……”
“你們聊什么呢?”徒然從背后伸出來的大掌搭扣在少年肩上,只一瞬間就讓白悅清渾身僵硬的閉嘴。
鐘離月似乎沒發(fā)現(xiàn)異樣,她微笑著開口:“堯堯這么大了還鬧小性子呢,正好你姐夫也在,如果他敢對你不好就說出來,姐姐幫你做主。”
后頸處那只手似有若無的刮蹭過耳珠,厲諸嗓音低沉,一唱一和道:“是啊,若姐夫做的哪里不對你就說出來,不要害羞。”
猶如毒蛇纏繞脊柱骨的可怖觸感讓白悅清身子不自覺瑟縮了一下,下頜因過度恐懼而發(fā)出細(xì)微顫栗聲:“姐夫…姐夫他對我…很好。”
可這般狼狽失態(tài)的神情在場兩人皆視而不見,四目相對中一場交鋒消弭與無形,鐘離月眸色冷淡道:“多謝首席官大人照顧幼弟,待我養(yǎng)好身體后自會履行兩家婚約,以結(jié)秦晉之好。”
厲諸眉梢一挑,他似警告著什么:“你身體不好我們就不過多打擾了,畢竟我自會照顧好鐘離家主。”
說完就強攬著懷中人轉(zhuǎn)身離去,白悅清隱約感覺到那里不對,他不由掙扎著:“不…不,姐姐,我好……”害怕啊,可話根本沒說完,頸處那只大掌就無聲無息將人嘴巴牢牢捂住。
厲諸低頭一派自然:“不可以再打擾你姐姐休息了,我們該回家了。”
躺在病床上的鐘離月應(yīng)該是看不到這一幕的,畢竟少年被男人半強制拖走的畫面實在太過可憐無助,她那個生性驕傲的弟弟怎能承受這種委屈?
……
這邊白悅清已經(jīng)被強行帶到車上,他身子被重重摔在后座,前方男人冷漠開車:“你想對你那個姐姐說什么?說你不知廉恥勾引姐夫?還是說你已經(jīng)取代她成為了新任鐘離家主?”
狹小逼仄的車內(nèi)空間中白悅清一把將族徽尾戒扯下扔了出去:“姐姐已經(jīng)醒了,我不想和你繼續(xù)維持這種畸形惡心的關(guān)系,我們該結(jié)束了!”
戒指將車內(nèi)后視鏡硬生生砸出一道裂痕,一絲細(xì)小刺拉聲在兩人爭吵聲中被掩蓋:“結(jié)束?你算什么東西?你有什么資格說結(jié)束?”
“所以你究竟把我當(dāng)什么了?”似乎被傷到了,白悅清嗓音哽咽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脆弱:“明明一開始不是這個樣子的,是你把我從黑暗噩夢中拉了出來,明明你該是我的英雄……”
突如其來的感情牌讓人心尖一顫,恍惚讓人憶起當(dāng)初兩人歡鬧融洽的時光,那時候會撒嬌耍賴的少年最喜歡在做飯時黏著他轉(zhuǎn),可如今……
因后視鏡被破壞的緣故厲諸無法看到少年動作,只胸中升起一股郁躁,對方不會哭了吧?想到這里他不由偏頭:“乖,我們回家,給你□□吃的……”
“簌簌”一陣白色粉末迎面襲來,白悅清揚塵入眼的同時指尖迅速按下控制開關(guān),一張毫無淚意的臉冷漠到了極致:“家?那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地方,想起就讓人做嘔!”
視網(wǎng)膜無情被異物侵蝕,極強意志力使厲諸悶哼一聲,然后直接被彈射出的弧形鎖拷束縛在駕駛坐上,在眼睛無法視物的情況下車輛已經(jīng)失控,可當(dāng)嗅到刺鼻濃煙自引擎噴薄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揭露了這輛車的結(jié)局。
嘴角裂開一抹笑,該說不愧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學(xué)生么?下手果然夠狠!
白悅清可沒同生共死的打算,他低頭帶好防護(hù)工具利落打開車門:“我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所以你現(xiàn)在可以去死了。”
在理論知識已趨于完美,姐姐安全得到保障的前提下這個欺他辱他的男人還有活的必要嗎?
明明身處任人宰割的糟糕狀態(tài),可厲諸除了最初的微微詫異和疼痛外再無一絲反應(yīng),那覆著一層白翳的眼珠空洞無神的“望”著白悅清:“小狼崽子會咬人了,這一手釜底抽薪到是玩的絕,主人可真為你感到欣慰。”
怪誕夸張的詠嘆調(diào)讓人不覺皺眉,可白悅清深知反派死于話多的屬性,他恐生變數(shù)根本不愿過多糾纏,下一秒就直接引爆了車內(nèi)液化炸.彈,然后利落跳車……
“這么怕我啊,怕到連話都不愿意和我多說一句。”厲諸面色幽冷的靠座在椅背上,極速飆行的車輛帶著生死一剎的致命危機繼續(xù)前行,可面對這場死亡盛宴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掙扎過一絲。
在沖天火光和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殘骸洗禮下白悅清胸中積壓的屈辱憎恨終于得以疏解,光影灰燼中那漸長身量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少年模樣,徹底長開的容顏也透著凌厲殺伐的狠色。
再不必受制于人,權(quán)勢、地位、財富…又哪里需要別人施舍給自己?那座不堪牢籠里埋葬的情人關(guān)系也將隨著這爆炸消失凈盡,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啊!
——
“叮咚叮咚……”刺耳鈴聲擾了一室清靜,在厚重窗簾遮掩的黑暗中床上一只枯瘦纖白的手接起通訊:“呦,當(dāng)真好興致啊,什么……合作?”
下頜微揚,紅唇勾起一道嘲諷弧度:“將人寶貝的那么緊,我的人手被你拔了一個又一個,現(xiàn)在你跟我談合作?真可笑。”
通訊對面不知說了什么,一本書突兀順著空蕩蕩的床榻掉落在地:“好!我答應(yīng)合作。”
通訊被掛斷,不透光的房間森冷極了,可似乎只有在這樣陰暗腐朽的角落里那半截枯骨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發(fā)泄自己脾氣:“族徽尾戒?眾望所歸的鐘離家主?嫡系唯一男嗣……還不是要和個女人一樣躺在床上伺候男人?傳宗接代啊!當(dāng)真笑死人了。”
“這種勾引姐夫,不知廉恥靠賣身來維持營生,活該被男人騎的貨色比我又高貴多少?所以為什么我永遠(yuǎn)都不被選擇?”
因為是女人,所以她即使再優(yōu)秀也始終不被承認(rèn),要時刻為那個廢物做好讓位準(zhǔn)備,再后來啊……只因那人說了一句想當(dāng)鐘離家主,她又被安排了命運,醒了卻被當(dāng)做沒醒,活著也相當(dāng)于死了。
誰又甘心呢?
誰又不恨呢!
算了,她努力平復(fù)尖銳嘈雜的呼吸聲,又想這些做什么呢?畢竟那永遠(yuǎn)壓在她頭上的“規(guī)矩”已被推翻,而唯一活下來的人也付出了一雙腿的代價,不重要了不是么?
是啊,不重要了,因為一切榮耀權(quán)利她都將重新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