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夫人 乖(1)
守衛(wèi)見人神色淡然,語氣凌厲,心下惶惶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作何狀,一膽子大的侍衛(wèi)站出來,冷哼斥道,“你說你是縣主我等就信了,且縣主出行哪有你這么寒酸的,去去去,別擾了大爺?shù)呐d致,一氣之下送你去神機營,苦有你受的。”</br> 顧寕不離去,這會兒又是大中午,來來往往的人眾多,不到半炷香的時候,太尉府門口人聚的越來越多,指指點點。</br> 達官貴人家的閑事,老百姓最喜嗑了,且這太尉府剛死了公子,懸梁上還掛著白布,看熱鬧的人更多,這么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里頭的人,一褐布圓領,外罩一件灰白色對襟襖禙子的管家走了出來,目光威嚴。</br> “怎么回事?”</br> 守衛(wèi)弓劍抱拳,“來了個找麻煩的,趕不走。”管家探頭看了看外頭的情景,百姓圍觀,一女子赫然玉立正中,低聲斥道,“這么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侍衛(wèi)啞然不語。</br> “太尉府的侍衛(wèi)不著調,管家總該見過點世面,我是顧寕,官家親賜安樂縣主,隅月嫁給寧相,因著寧相忙于汪公子的事兒,幾日未歸,方來尋人,豈料被太尉府的侍衛(wèi)打了出來。”</br> 此話一出,人人赫然,百姓看戲,侍衛(wèi)又怒又駭,管家已經(jīng)大步踏了出來,他曾有幸在胭脂閣見過閨閣時的安樂縣主,下了臺階,走近幾步,看清了人,心下乍然,彎腰行禮“見過夫人。”</br> 顧寕笑道,“想要進一趟太尉府真是不容易。”</br> “來人,將武二帶下去,關進地牢。”管家看起來挺會來事兒的,悄悄打量了一下顧寕的臉色,武二大駭,地牢的折磨生不如死啊,忙大喊饒命,頭嗑在硬邦邦的地上,一點不留情。</br> 顧寕沒理會,大步上了石階,走至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武二,你隨我進來。”</br> 武二微楞,被管家踢了一腳之后,人一咕嚕跳了起來,忙賠罪,“是是是。”管家吩咐人驅散了百姓,關門進府。</br> 汪家嫡公子死了,一進院,便擺著黑黢黢的靈堂,燒紙的,守靈的,一應下人候著,顧寕穿過走廊,被管家?guī)У搅撕笤海靖吧硎窍瘸晃幻麑⒌母。苁欠比A。</br> “相爺在后院。”顧寕皺眉。</br> “夫人隨老奴來即可。”</br> 顧寕沒作疑惑,行地卻越來越偏僻,直到被關到了一方小院,顧寕才猛然回神,門咣當被關上,落了鎖。</br> “管家何意?”</br> 門外傳來嗤笑聲,“安定王府今下都是破落戶了,昔日高貴的安樂縣主不過是相爺?shù)囊活w棋子罷了,還當自己什么寶貝玩意呢,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也敢來汪府鬧事。”</br> 顧寕后背猛地冒上了涼汗,父王被貶,繼母殉情,宛華入宮,而她被迫下嫁給一個奸臣,整個安定王府嫡系一脈損的損,亡的亡,樹倒猢猻散,主家沒了,旁系枝節(jié)也都散了,有的被暗殺,有的被送回了老家的莊子上,那宮里的人,自然也容不下她們,這樣一想,顧寕靠在墻上的身子緩緩的滑落,窩在了墻角,低著頭不說話。</br> 外面聽見沒了動靜,吼道,“安安分分的在里面呆著,等相爺忙完了事兒,自然派人來接你。</br> “是相爺吩咐你這么做的?”</br> 一眾趾高氣揚的聲音傳來,辱罵諷刺鄙夷說什么話的都有,顧寕握著拳靠在墻上,直到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離開。</br> 顧寕的頭埋在膝蓋里,很久都沒有說話,夜色寂籟,月色爬上了梢頭,隱隱,有喪事吹打的聲音傳來,顧寕抬起了頭,起身,在雜亂的院子里找了好久,才看到了藏在破敗屋子后的一些工具,拿了一把斧頭,顧寕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了門口,彭的一下,將鎖鏈劈了開來,人人都道的端莊才女一斧頭就劈開了木門,若有人見了,該驚掉了大牙。</br> 她穿過一片竹林,入目是錯落不一的小院子,繞過了四門五院,方才到了大堂的院子里,汪弗言的棺材擺在靈堂里,守靈的只有一個小廝,正在燒紙。</br> 頭七還沒過,棺材蓋還沒蓋上。</br> 顧寕撿起一塊板磚,見四下無人,貓著腰繞到小廝的身后,一板磚直接敲了下去小廝順勢跌倒,顧寕立馬跑到棺材旁。</br> 她趴在棺材上,借著燭光,看到了臉色慘白的汪弗言,閉著眼,那副樣子,像個真正的死人,顧寕掃視了幾眼陪葬品,皺眉,汪家財大氣粗,若汪弗言真的死了,守靈的人不會這么含糊,陪葬品也不可能折磨敷衍隨便,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查到真兇,心一橫,顧寕伸手往死人臉上一抹拉,使勁捏了捏,那股死人的腐臭味兒也隨之散發(fā)了上來,手上的味道十分難聞。</br> 突然,那雙抹拉的手停了下來,顧寕紅唇上宛,果然,這人不是汪弗言,她立馬將假人皮貼合上,順著路回去。</br> 且說這端,寧卓宗從太尉汪鶴的書房出來,便聽到管家說顧寕來找他的事兒,“人呢。”</br> 管家顛顛的笑,“老奴見相爺在忙,便讓她去等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