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流澌如半璧
華年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錦瑟,一邊靜靜感受著鷺川的身體。時隔多年,他重新體會到了活著的美好。
溫?zé)岬难涸诮?jīng)脈里游走,胸膛里的心臟平穩(wěn)有力地跳動著,咻咻的呼吸隨之一吐一納,供給著源源不斷的生息。包括額角的痛覺,都是那么值得回味。
華年遠(yuǎn)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奇異,他亦猶疑真假。害怕是發(fā)了夢,到頭來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的空念。
直至在又一次切實地觸碰到錦瑟,他才松了口氣,緩緩說道。
「恰如崔小姐所言,此前做為魂魄形態(tài)的我,是無法直接影響到其他人和事的。就比如,在看到阿姊傷心難過時,我想要安慰她,可無論怎么說,她都不會聽到,皆是徒勞的自言自語。我想要給她一個擁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在虛空之中穿過?!?br/>
回憶起那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一次一次地折磨著他,真是很糟糕。
錦瑟聽著,滟紅的眼尾又泛起了潮濕的水意,瞧瞧她都做了些什么?
活著的前十幾年里,為她欠的債、做的孽,他過得生不如死,守著一份難以訴之于口的愛,沉默地吞下滿腹絕望。死后里,因為一份羈絆,還要讓他繼續(xù)遭受禁錮,不得解脫。
頃刻間,愧疚與愛意交織,期待與憂懼矛盾…現(xiàn)在她似乎終于有了機會可以補償,縱使她已做下那么多錯事,但她知道華年從沒有、亦從不會怨她…然而自己的那一關(guān),又該如何釋懷呢?
華年不怪她,錦瑟卻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拿現(xiàn)在這個滿身泥濘污濁的自己,再去和他齊肩而立。
她已不再是她,他卻還是當(dāng)初的他,以后的路,究竟該怎樣走呢?白壁有瑕,碎鏡難全。他們,終究是已經(jīng)無法回到從前了吧。
個中升騰的情緒亂做一團,想著想著,錦瑟幾乎要難受的喘不過氣。一時沒忍住,低低抽噎出聲。
「阿姊」,華年自是聽見了,輕輕喚她,聲如軟玉,包含關(guān)切。
錦瑟反應(yīng)過來,旋即低頭斂目,意圖掩蓋自己起伏的心緒,極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可數(shù)載的陪伴,已經(jīng)使得華年了解她更甚于她了解她自己。哪怕是一個細(xì)小微末的情態(tài),便能洞悉她的所思所想。
華年既心疼又無奈,他知道她所有的顧慮。
知道她錯把慕容明月當(dāng)作是他,幾近瘋癲的去施舍懇求愛意,甚至不惜作踐自己嫁給陳雪懷來置氣。在這個過程中,牽扯了太多無辜,如李氏一族,如顧氏兄弟,如那個慘死的孩子…
但這并不是她的錯,更不該她一人承擔(dān)。實際上最初,是他主動請求慕容明月替代自己去照顧她。他天真的以為此舉是為她好、為她做打算,沒有料到,結(jié)果卻是把她推入深淵。
歸根結(jié)底,她經(jīng)歷的這些,都源于菩提寺里自己錯誤的決定。
華年想要解釋,她一定有許多話想和他說。同樣地,他亦有許多話想對她說。但眼下的情況,卻是不適合大庭廣眾下說出來的。
他只得按捺著性子,拍撫著她的肩膀以做安慰。既而轉(zhuǎn)向明琮,認(rèn)真回答著他的問題。
「盡管早就知道我起不了什么實際性的作用,但在剛剛鷺川受傷昏厥之前,我仍是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扶他??蓽惤耍虐l(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br/>
「他神思游離,對我的感情太過強烈執(zhí)拗。他恨我,又渴望成為我…我一走到他跟前,便有一股白光吸引著我,強迫地拉扯著我。而后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也沒了意識。再醒來時,我便莫名其妙的成了他。」
聽完他的話,明琮下意識看了一眼崔云珠,想看她能給出什么解答。目之所及,卻見她擰著眉,表情陷入沉思,顯然是還沒有想出結(jié)論。
他考慮了一會兒,又問:「那么你可知,鷺川去了哪里呢?」
華年苦笑:「我不知道,也許他像之前的我一樣,仍然在,只是我們看不見他。小師叔,我看過他的相,也略略卜測過他一生的命格。雖有波折劫數(shù),卻都能順利度過,后福無盡,命中還會有一貴子。所以,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就這么出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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