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咧咧咧咧咧
初嵐背對著門,??不禁產(chǎn)生一絲懷疑,是不是今早開門的姿勢不對。然而就算重來,齊君也不會消失。
初嵐默數(shù),??一息,??兩息,??三息。
吱呀一聲,她面不改『色』推開門,??依舊是分神期尊者風范。
蓮戮掐著腰間銀龍鞭,猩紅的唇抿得死緊。
柯然黑少白多的眼中喜悅滿滿,顯得有些制杖,推了推齊君:“沖!”
只聽初嵐冷冷道:“蓮戮,??帶你的人先進來。”說完折身回去。
蓮戮猛地抬頭!
“遵命。”她揚起下巴,自上而下睨了柯然一眼,施施然進了院,??身后跟著一大群金丹期,浩浩『蕩』『蕩』,好不威風。
柯然瞪大了眼:“??”
怎么肥四?
他看向齊君,??后者依然波瀾不驚,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昨晚柯然引了齊君回檀城,和夏兒挨坐在八仙桌邊,看齊君沐浴更衣出來,撩了衣擺也坐下,二人欲言又止。
“什么時候帶我見尊者。”齊君淡聲道。
柯然咽了咽,取出臨時趕制的檀山令,??遞給他,又問了一遍:“你真的確定?”
只怪齊君完全不像靠臉上位的人,他這么心急是——
“仰慕尊者嗎?”
齊君接令牌的手一滯,??隨即冷玉般的長指一根根扣緊了紫檀木牌,雙唇動了動。
“以前,見過而已。”
長夜安寂,燭火的暖黃在他眉睫上跳躍。
柯然剛要再問,腰間一痛,夏兒朝他使眼『色』。
只見齊君額邊幾縷半濕的發(fā)梢散下來,肩上纏著繃帶,捏著令牌安安靜靜的樣子……活像個被前任遺忘腦后的小可憐。
柯然閉嘴了,一雙眼卻滴溜溜轉(zhuǎn),腦子里塞滿地攤文學的十萬個狗血橋段。
結果,初嵐這么一關門,直接印證柯然心中所想。他這么前前后后一捋,終于明白為什么蓮戮先進去了。
——尊者躲著前任啊。
幾個金丹魔修出來時,就見柯然一臉『迷』之傻笑。
“……”
他們抱著刻有日神仙魔號的牌位,一邊哭慶幸逃過一劫,還因禍得福跟了一個不發(fā)瘋的尊者,陸陸續(xù)續(xù)下山了。
不知為何,蓮戮出來時,神『色』古怪地盯著齊君,見他望過來,又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你進去。”
咔嗒一聲,院門關了。
樹蔭下,蓮戮站在柯然旁邊,面帶憐憫:“你的美夢要落空了。”
柯然:“……?”
蓮戮看看四下,小聲道:“我發(fā)現(xiàn)了尊者一個大秘密。”
柯然猛地精神起來,一時好奇蓋過了恐懼:“是什么?”
“我臨走時,為投尊者所好,進貢了一冊采補道修之術,聊表心意。”
采補、雙修之術在魔域多如牛『毛』,大部分魔修都修過幾樣。柯然并不稀奇,嗤了一聲:“多此一舉,尊者定有更好的,哪輪得上你的?”
蓮戮『舔』了『舔』猩紅的嘴唇:“嘖,你知道尊者見了采補術,什么反應?”
柯然:“什么?”
當時,不明所以的初嵐接過圖冊,隨手翻開,只見上面畫像『逼』真詳細,栩栩如生。
——嘭!
她直接合上了。
初嵐背后直冒冷汗,暗中瘋狂吐槽,光天化日的不要公然拿這種東西騙她翻閱啊,況且還有個道修在外面呢。
蓮戮瞇了瞇眼。
一室沉默。
“……當時我就奇怪,我們跟著尊者已有不少時日,為何從沒見過尊者身邊有人?”蓮戮緩緩道。
柯然也一頓,對啊,魔修到分神,不少都行采補術,尊者還是個大『吟』魔,怎么就從沒見過她身邊有人呢?除非——
蓮戮:“我就問,尊者不喜歡嗎,你可知尊者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尊者說她,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
柯然恍然大悟!
“原來尊者不是『吟』魔啊……”
“還『吟』魔?”蓮戮嗤笑,“尊者根本沒修過合歡術好嗎!”
“沒想到,尊者自稱能日神仙,背地里卻是個寡頭。”
“興許連對方腰都不敢『摸』。”
“太慘了太慘了。”蓮戮柯然兩個經(jīng)驗豐富的魔修『露』出唏噓的笑。
-
與此同時,院門內(nèi)。
初嵐沉著臉。
乍然看見齊君,初嵐的確很震驚,但冷靜三息,還是優(yōu)先處理了金丹魔修的事務,畢竟事關檀山發(fā)展,再者,讓一群人等在外面也不好。
這一弄就是兩個時辰過去,等蓮戮出門,初嵐有點疲憊。
齊君一進門,她就折身往屋中走,邊走邊嘀咕:
“柯然這么弱的魔修你怎么就——為什么還上檀山,這可是魔修窩!今晚你就哪兒來的給我回哪兒去,我這里不要道修。現(xiàn)在巫千星估計已經(jīng)得到消息,就沖著我來了,大軍壓境我一個人還能跑得了……”
日頭正好,樹上落著一對小麻雀,初嵐說一句,那麻雀喳喳一句,此起彼伏。
齊君望著樹梢,眸中光芒流動,忽然道:“尊者,柯然找我來服侍您。”
初嵐沒被服侍兩個字嚇到,先噎住。
“你……叫我什么?”她驀地回頭。
“尊者。”齊君站在門邊,挺拔的身姿天然帶著一種“理應如此”的氣質(zhì),好似初嵐才有問題。
初嵐:“??”
齊君關了門,動作利落,回身看她時又問:“不然,尊者想讓我喚您為何?”
初嵐陷入沉思,大師兄知道她魔修身份,師父知道,二師姐應該也知道。
她下意識認為齊君也知道。
難道師父看齊君是記名弟子,就沒同他說?
初嵐上下打量齊君,而他不偏不倚回視,一副任她打量的模樣。
初嵐:“。”
齊君不會在演她吧?
她甩甩手:“你,轉(zhuǎn)過去。”
齊君微微一滯,隨即聽她話背身。
初嵐:“走到門口。”
齊君走到門口,眼中劃過笑意。
“保持不動。”初嵐緩緩掏出太虛宗傳訊令,幾乎一個眼睛瞄令牌,一個眼睛瞄齊君,拿出上學時偷偷在桌肚里玩手機的架勢,傳訊大師兄:
你們沒給齊君說嗎?!?
傳訊令沉默。
初嵐:快回我啊啊!
那邊死寂。
初嵐這時才看見,昨晚大師兄的傳訊她還沒拆。
康燁:御劍大會明天開始,魁首有二十萬下品靈石,十日內(nèi)不來就要再等十年,到時候你早元嬰了。
康燁:師妹你人呢??
初嵐倒抽一口涼氣,回了句:勇者忙著擊敗魔王,拯救世界。
她收起傳訊令。
不論演不演,齊君必須回去。
“好了你過來吧。”初嵐抱臂,眼看著齊君坐下,扯了扯嘴角,“柯然讓你服侍我,你就來?”
齊君:“身負重傷,并無選擇。”
室內(nèi)昏暗,清晨好似變成黃昏。
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漸漸地,緩緩地,拭過他眼角眉梢。
初嵐暗地里嘆了口氣,取出一塊透明空靈的晶體,注入純凈的水靈氣,晶體瞬間凝結成冰。
“拿著,先冰敷。”初嵐拋出去,冰晶揚起一道弧線,準確落在齊君手里。
初嵐心里裝著事,坐不下來,喝不進茶,在屋中踱步。
她指指冰靈石:“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要么安安穩(wěn)穩(wěn),回到宗門,好好修煉。要么留在魔修窩里,說不定明天巫千星找上門,你就是個靶子。”
這是道送分題,她相信齊君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會選——
“留下。”齊君說。
“???”初嵐上下掃視齊君,怎么就想不開非要待在這兒。
“柯然說,尊者每日都很無聊。”
初嵐『揉』了『揉』眉心,在魔域半年,每天與蓮戮柯然為伴當然無聊,初嵐不敢掏傳訊令找姐妹一起哈哈哈,不能每天出門逛街,連游山玩水都怕撞到別人洞府。
她不能驅(qū)使魔氣,給魔修消遣的玩意兒又玩不了,這破地方就她一個道修——
思及此處,初嵐頓住了。她瞟了下齊君,若有所思。
……還是安全為重。
初嵐把腦子里那些『騷』『操』作趕出去:“你離開。”
齊君:“我留下”
初嵐:“不行。”
齊君:“我行。”
初嵐:“我不行。”
齊君:“你行。”
初嵐:“你走。”
齊君雙唇微動——
初嵐瞪他:“此處反駁,終身孤寡。”
“……”
齊君側(cè)目看著她,二人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初嵐冷哼,近兩年不見,她徒弟膽子大了。
十日內(nèi)他必回宗門。
初嵐心中如是說。
-
傍晚,檀山。
蓮戮身著紫衣,單手按腰間銀龍鞭,從后山巡邏歸來。穿過幾座院落,她驀地看向右邊那間。
青瓦白墻,幽趣十足。但兩個新來的筑基期杵在門口,當守衛(wèi)。
看來尊者的道修就住在這兒。
她兩步上前,元嬰魔修的威壓倏然鋪開,兩個筑基期身形搖晃,慌忙低頭:“魔、魔君……”
蓮戮慣例下馬威,正要再敲打兩句,院門忽然打開。
即便向晚日微,來人依舊光風霽月。
蓮戮哪敢動尊者的人,趕快收起威壓,瞟了一眼齊君,直接走了。
見狀,左邊那個女魔修回頭,抹了把額間汗水:“多謝道友及時出來。”
右邊的男魔修侍衛(wèi)靠著白墻,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齊君看著他,忽然一頓。
左邊魔修不到二十,逃亡來到檀山,正是愛說話的年紀,被分配到守院不到半個鐘頭,見了齊君,她臉上不自覺掛起笑,又忽然一愣:“你居然真是道修?”
齊君頷首。
她一時不知說什么,捏著衣擺邊卷來卷去,反倒問起了右邊魔修:“道友,你見過尊者嗎?”
右邊魔修一愣:“算見過吧。”
左魔修瞟了眼齊君,支支吾吾:“那、那你見過么……”
“見過。”齊君忽然主動挑起話頭,“你們來看守,就是因為尊者想趕我走。”
左魔修睜大眼,似是不敢置信,連齊君都會被拒絕,那尊者眼光得有多高!
右魔修面無表情:“尊者比我們都挑剔多了,拒絕你沒商量。”
齊君垂下眼,嗯了一聲。
左魔修點點頭,心中某個念頭漸漸發(fā)芽:“尊者好心不殺你,你不如就此離開尊者,另覓他人?”
聞言,右魔修眼中一亮,不斷點頭:“是啊是啊,大兄弟,你還是走吧,道魔終究殊途。”
左魔修:“。”
齊君倚在門邊,抱臂聽著,忽然反問:“那你們說尊者眼光到底有多高?”
左魔修陷入沉思,右魔修一挑眉:“哦,我聽說尊者連巫千星都看不上。”
左魔修張目結舌,連魔尊親自來,尊者都看不上嗎?
“那豈不是,只有神仙下凡,才能入尊者的眼了?”
右邊偽裝成魔修的初嵐撓撓耳朵,敷衍道:“嗯嗯差不多吧,也不看看尊者魔號,那肯定只有真神仙下凡了啊。”
她靠在白墻上,睨向齊君:“你?還是歇了算了吧。”
“。”
齊君依舊抱臂倚在門邊,一動不動。
他好像神魂不太穩(wěn)當,卻要努力維持平靜。
初嵐瞄他幾眼。
……她剛剛說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