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逃出生天
自帳外被幾人推搡著進(jìn)去,沉玉一眼就瞅見白一全身邊低眉順眼的海棠。奉茶時,眼角瞥向自己掠過微微的得意之色,就知此次被召見,肯定是她做的好事。
</br>
</br>心里盤算著如何脫身,沉玉朝座上之人躬身行禮:“小人黑頭,見過白都尉。”
</br>
</br>“嗯,”抿著唇,白一全斜眼看著她,神色傲慢。
</br>
</br>也難為他如此,監(jiān)軍和其他將領(lǐng)數(shù)次諫言,鄭發(fā)富嫌他們啰嗦又煩人,早就打發(fā)回去了。如今鄭發(fā)富和胡可一死,這兵營里官職最大的便是他了。
</br>
</br>海棠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旁邊,如同伺候人的平常丫鬟。帳子里亦絲毫不見旖ni之色,沉玉挑挑眉,沒想到這白一全倒是忍得住,這么漂亮的小娘子在身旁竟然碰都不碰。
</br>
</br>“黑頭,你可知罪?”
</br>
</br>上回問過的話,白一全冷著聲又說了一遍。沉玉惶恐地低下頭,對他毫無變化的問話暗暗撇了一下嘴角。“回大人,小的不明白……”
</br>
</br>“不明白!”他拍案而起,怒喝一聲:“營中糧草不翼而飛,還道是芮國的人偷了去,沒想到竟然是自己人所為。你原是伙頭營的士兵,此事怕也撇不清干系!”
</br>
</br>轉(zhuǎn)頭朝帳外的近衛(wèi)下令道:“將人帶上來!”
</br>
</br>沉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吳伙頭一臉灰白,被人拖進(jìn)帳子來。心下一痛,急忙上前推開那些近衛(wèi),扶著了他。“吳叔,你醒醒,別嚇我……”
</br>
</br>“哭什么,他還死不了!”白一全冷哼著,坐回去灌下茶水,又開口道:“姓吳的沒有招供,但軍營中糧草不足,這后山卻突然多出幾十車的糧食,你們?nèi)绾谓忉專俊?br/>
</br>
</br>沉玉恨得咬咬牙,這人根本是想屈打成招。當(dāng)初糧草被芮國所劫,未曾上報,如今怕是想將此事推到她頭上來。若不承認(rèn)這批糧食是從糧倉所得,就勢必得說出攔截商賈糧車之事。
</br>
</br>聽聞那些商賈正向官府叫囂,此時承認(rèn),白一全恨不得立刻把她送去交差。但是不說出事實,竊取糧草之罪,誅九族也不為過。劫糧更是牽扯到營內(nèi)百來名兄弟,還有小虎和胡梓兩人。
</br>
</br>認(rèn)也不是,不認(rèn)也不是。沉玉咬著唇,沉默不語。不認(rèn),百來條性命就得跟著她賠上,還得連累吳叔;認(rèn)了,自己就得到下面和師傅團(tuán)聚了……
</br>
</br>白一全見底下半晌沒有吱聲,甚為不耐:“不開口是么?來人,把這老伙頭兵給我拖下去——”
</br>
</br>“慢著!”抱進(jìn)懷里的人,沉玉低喝道:“都尉大人,后山的糧食是將軍生前派小的到樊城采買的,真金白銀換來,并非偷盜所得。”
</br>
</br>聞言,白一全冷笑起來:“采買的糧食竟敢私吞,你的膽子夠大的!”
</br>
</br>“大人應(yīng)該沒有忘記上回芮國劫糧之事,將軍恐防糧草再失,才會秘密下令小人將部分糧食藏匿。”她定了定神,晶亮的雙眼直視著他,答得理直氣壯。實際上,不但心跳如鼓,藏在袖中的手更是微微顫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認(rèn)下!
</br>
</br>“將軍和軍師均已殉國,如今死無對證,而且你殺害兩人嫌疑尚未洗清,你以為這些鬼話會有人相信么?”白一全叫沉玉來,根本就沒想過給她辯解的機(jī)會。好不容易找到個理由除掉這眼中釘?shù)臋C(jī)會,他又豈能錯過!
</br>
</br>“大人,當(dāng)日小的采買所到的店家可以作證!”沉玉仍舊不死心地叫嚷著,柯柔曾帶著她去店里,他們定然能認(rèn)出自己來。
</br>
</br>“派去的人說了,你曾去的‘第一當(dāng)鋪’,早就人去樓空。想必是擔(dān)心事情敗露,早早逃跑了!”白一全涼涼地說著,揮了揮手。“拖出去,明日正午在城門前斬首示眾!”
</br>
</br>沉玉滿目愕然地被人拽了出去,被扣上手銬和腳鐐?cè)舆M(jìn)一處地窖,她才反應(yīng)過來。朝出口沖去,卻只看見光亮一下子暗下來,什么也看不見了。甩甩頭,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地窖里的黑暗,瞅見也被扔進(jìn)來的吳叔,她慌忙靠了過去。
</br>
</br>抓著他的手,滿掌冰涼。沉玉將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又把外袍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好了,吁了口氣。幸好吳叔沒有發(fā)燒,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br>
</br>后背抵著冰冷的土墻,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明日午時斬首,自己就快要死了?
</br>
</br>忽地嗤笑一聲,最怕死的自己,這會竟然沒半點恐懼。興許是十年前滿山的殷紅,讓她麻木了吧……
</br>
</br>十年前她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如今才死,算是守住了師傅的承諾。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她與師傅親如父子。誰不想自己的子女成龍成鳳?唯獨師傅只求自己平凡無憂,安安靜靜地過完這一輩子。
</br>
</br>正想著,腿上的人動了動。沉玉回過神,關(guān)切地問道:“吳叔,你還好嗎?”
</br>
</br>“……沒事,”他伸手撐起上身,低問道:“這是哪里?”
</br>
</br>沙啞的聲線,聽起來卻有些古怪。沉玉心下有些疑惑,依舊開口答道:“豬頭將軍早前讓人挖的地窖,儲酒用的。吳叔,你身上的傷怎樣了?”
</br>
</br>“皮外傷而已,”他似乎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問道:“白一全把我們關(guān)在這里做什么?要處決了?”
</br>
</br>風(fēng)輕云淡的語氣,好像處決如同吃飯睡覺一般平常。
</br>
</br>沉玉忍不住用掌心覆上吳叔的額頭,難道被那些侍衛(wèi)打傻了?
</br>
</br>誰知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片刻道:“脾胃受了小傷,是被他踢的一腳吧?”
</br>
</br>“對,”沉玉傻傻地點了下頭,才后知后覺道:“吳叔原來跟胡梓一樣懂醫(yī)術(shù)?哦,胡梓就是大頭,這是他的真名。”
</br>
</br>他低聲一笑,“胡梓?這名字比‘大頭’順耳多了。”
</br>
</br>說著,從懷里掏出顆藥丸吞了,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顆。“此處寒涼,你這身子會受不住的。”
</br>
</br>入口有些甜,沉玉怔忪間就咽了下去。皺皺眉,她怎么就覺得吳叔轉(zhuǎn)眼之間好像變了個人?
</br>
</br>不等她細(xì)想,就見他起身在地窖里摸索起來,便出聲道:“沒用的,吳叔。地窖的出口只有一處,已經(jīng)被侍衛(wèi)封住了……”
</br>
</br>他淡淡應(yīng)著,感覺著手下的觸感,輕笑道:“黑頭,過來幫忙。”
</br>
</br>沉玉扶著墻靠了過去,他拉著她的手貼上一處松動,她不由驚喜道:“吳叔,挖開這里我們就能出去了?”
</br>
</br>片刻又垂下頭,沮喪道:“佩劍落在帳子里,手邊什么都沒有……”
</br>
</br>還沒說完,手心被塞下一物,又冷又硬,沉玉瞬間便摸出應(yīng)該是一把匕首。
</br>
</br>吳伙頭怎會隨身帶著武器,還不止一把……
</br>
</br>疑惑了一下,她的心思立馬回到土墻上。管它的,只要能離開這鬼地方就行!
</br>
</br>兩人不敢太用力,生怕引來侍衛(wèi),只得一點一點地往外摳。挖了小半個時辰,沉玉突然覺得腳上涼涼的,俯身一抹,一手的水珠。“吳叔,這墻的隔壁是小溪……”
</br>
</br>“嘩啦”一聲,水沖開他們摳開的小洞,猛地涌了進(jìn)來。沉玉只覺手臂一緊,就被吳叔抓住往外游去。好在小時愛玩水,閉氣的功夫不錯。猶是如此,她趴在岸上,仍是止不住地喘氣。
</br>
</br>回頭一望,他們已經(jīng)離得頗遠(yuǎn)。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極為不舒服,沉玉打了兩個噴嚏,問道:“吳叔,我們?nèi)缃裢翁幦ィ俊?br/>
</br>
</br>可岸邊除了她,只得一年輕俊秀的男子,哪里還有吳叔的身影。沉玉急了,想著他該是被沖去了別處,不禁起身要到附近找找。
</br>
</br>“黑頭,”那人笑了笑,喚了一聲。“不過洗了把臉,你就連吳叔都不認(rèn)得了?”
</br>
</br>愣神了好一會,沉玉咆哮道:“說,你把吳叔藏哪里去了?”
</br>
</br>握緊匕首,如果那人不說真話,就要沖過去插一刀。
</br>
</br>瞅見她兇神惡煞的模樣,他更是滿眼笑意,拱手道:“在下吳漢鐘,此番隱藏容貌也是逼不得已,請姑娘莫怪!”
</br>
</br>雖是一身濕衣,有些狼狽,卻半點不減他的風(fēng)采。
</br>
</br>既然胡梓發(fā)現(xiàn)了她的女兒身,自己又與姓吳的日夜相處,對于他能看出來,沉玉絲毫不見驚訝。上下打量著那人,她暗暗咬牙:這模樣頂多年長幾歲,還假裝長輩那么久,她真是虧大了!
</br>
</br>————
</br>
</br>吳叔的真面目出來了。。。。。
</br>
</br>來,砸張票子歡迎一下吧,呵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