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朕心里不踏實(shí)
這倒是有點(diǎn)難辦了。</br>
本來李信不方便親手殺了李慎,他是想用國法把這對夫妻給殺了,但是太康天子居然又把這個麻煩給推了回來。</br>
靖安侯爺微微皺眉,低頭道:“陛下,這人是造反的國賊,理當(dāng)千刀萬剮,但整個天底下只臣一人不好動手殺他,陛下把他交給三法司也好,讓人直接正法了也好,放在臣手里,太過難為臣了。”</br>
“沒有什么好不好殺的。”</br>
天子微笑道:“平南侯李慎已經(jīng)死了,你手里那個只是平南軍賊首,你想怎么殺便怎么殺,無人會說你什么。”</br>
李信心里悶哼一聲。</br>
這個所謂平南軍賊首的名號,只是個公開的秘密,京城里三四品的官員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李信把李慎殺了,現(xiàn)在固然沒有什么壞處,但是幾十年之后如果有人要用這個做文章,那他就難逃一個弒父的惡名。</br>
如果李信不殺李慎,那就更說不過去了,這是造反的頭目,按律車裂都不為過,李信不殺他,就是包庇反賊!</br>
靖安侯爺微微低頭,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皺起的眉頭。</br>
好在這些都是小問題,李信有足夠的能力處理,所以他也就沒有再爭什么,低頭說道:“臣,謝陛下厚愛。”</br>
天子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繼續(xù)開口道:“長安,有人造反,就得有死人。”</br>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但其實(shí)意思還是很分明的,天子的意思是,得有人為這次造反付出代價。</br>
每朝每代,最嚴(yán)重的罪行永遠(yuǎn)是造反二字,原因無他,因?yàn)檫@個活動威脅到了天子,以及既得利益者的地位,也是皇帝最痛恨的活動,因此只要是造反失敗,無一不是殘酷的重刑。</br>
什么凌遲,車裂,腰斬等等殘忍的刑罰,大多都是因?yàn)檫@個。</br>
這是殺給老百姓看,殺給天下人看的。</br>
明明白的告訴這些老百姓,你干其他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個死,但是你要是敢造反,我就用最可怕的法子弄死你!</br>
這便是所謂的“以儆效尤”。</br>
而這一次平南軍造反,就有些特殊了,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叛亂平復(fù)了,卻沒有罪犯。</br>
平南軍那些被俘虜?shù)娜耍€在西南沒有來得及送到京城來,而平南軍的上層軍官,有一部分逃了,另一部分像程平,李延這些,死在了這一次戰(zhàn)事中。</br>
身為主謀的兩個人,一個李慎兩年前就“死”了,另一個廢太子殿下,也不太好用殘忍的法子弄死。</br>
所以天子需要另外找一些雞來,殺給猴兒看。</br>
這一個環(huán)節(jié),是李信早就預(yù)料到的,他微微低頭,沉聲道:“陛下的意思是?”</br>
“朕要找一些能殺的來殺。”</br>
靖安侯皺了皺眉頭,開口道:“平南軍有接近一萬多的俘虜,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押解進(jìn)京的路上,等進(jìn)了京城,陛下便可以殺他們以正人心。”</br>
“他們也是大晉將士,受制于人而已,何至于死?”</br>
天子沉聲道:“朕要?dú)⒁恍├罴胰耍再有в取!?lt;/br>
李信皺眉道:“陛下是說?”</br>
“趙郡李氏在京城里還有不少家人在,遠(yuǎn)的就不說了,李慎也還有一個堂兄在…”</br>
李鄴!</br>
李信心里默默嘆了口氣,這位曾經(jīng)的京兆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因?yàn)槠侥虾罡仁潜唤导墸偈莵G官,現(xiàn)在好容易辭官不做可以清凈一些,就連性命也要丟了!</br>
靖安侯爺苦笑一聲:“陛下,李府君是武皇帝時候的三朝老臣,因?yàn)檫@個殺了他全家,恐怕…”</br>
“有些說不過去罷…”</br>
“沒有什么說不過去的。”</br>
天子冷然道:“按國法,謀反應(yīng)該誅殺九族,李鄴一家未出三族,自然該死!”</br>
“朕已經(jīng)讓內(nèi)衛(wèi)拿李鄴一家下獄,不日即將斬首示眾,以儆世人!”</br>
李信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么。</br>
沒有辦法,這個時代的法律就是這么野蠻,不僅禍及家人,甚至?xí)溂班従优笥眩翢o道理可講。</br>
如果嚴(yán)格來說,李信也在李慎九族之內(nèi),也是該死的。</br>
他正在思考能不能稍微幫一幫李鄴一家的時候,天子又給他倒了杯酒,笑著說道:“長安,那個漢州義軍,是個什么情況?”</br>
這才是問到了點(diǎn)子上。</br>
李信精神一振,從袖子里取出一本厚厚你奏書,放在天子面前,低頭道:“回陛下,臣與葉大將軍已經(jīng)詳細(xì)整理了這一次西征的詳細(xì)情況,寫在了奏書里,正要呈給陛下。”</br>
天子接過了這份奏書,隨手丟在一邊,笑著說道:“你我兄弟面對面,要這些廢紙做什么,你直接說給朕聽就是。”</br>
李信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口道:“這些漢州義軍,就是先前臣與陛下所說的南蜀遺民,臣進(jìn)了西南之后,與那個南蜀遺民的大殿下商談了數(shù)次,終于說動了他們幫忙攻打平南軍。”</br>
說到這里,李信緩緩說道:“攻錦城一戰(zhàn),這些漢州義軍出了死力氣,如果不是他們,臣現(xiàn)在可能還在西南苦戰(zhàn)。”</br>
天子緩緩說道:“他們的條件…”</br>
“就是之前臣與陛下說好的,給他們一個義軍的名號,然后再給他們一個漢州將軍的名分,讓他們能夠正大光明的生活在我大晉的青天之下就行。”</br>
“他們選擇的這個漢州將軍,就是之前曾經(jīng)在羽林衛(wèi)里做事的沐英,沐英已經(jīng)跟臣一起回京了。”</br>
天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皺眉思索了一番,然后問道:“他們有多少人?”</br>
“五萬。”</br>
李信緩緩說道:“不過錦城一戰(zhàn),他們也損失過半,如今恐怕只有兩萬人左右了。”</br>
天子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問道:“這個沐英,封了漢州將軍之后要回去帶領(lǐng)這個什么漢州義軍?”</br>
李信搖了搖頭。</br>
“漢州義軍,是那個舊南蜀皇室李興在主事,沐英只是他們推出來的一個傀儡,之所以讓沐英出面,是因?yàn)樗?jīng)在羽林衛(wèi)里做事,任將軍也算合情合理,不是那么突兀。”</br>
當(dāng)然不能讓皇帝知道漢州義軍是沐英在帶,畢竟沐英曾經(jīng)跟過李信,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會怎么想呢。</br>
太康天子微笑道:“既如此,朕明天便讓人擬制,給朕這個羽林衛(wèi)郎將,封一個漢州將軍做做。”</br>
李信深深低頭。</br>
“臣謝陛下。”</br>
太康天子啞然失笑:“你謝朕做什么?”</br>
“臣謝陛下,是因?yàn)楸菹驴犊瑳]有讓臣失信,否則臣真不知道如何跟那些死傷慘重的南蜀遺民交代了。”</br>
“非我臣民,其心必異。”</br>
天子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長安你留心留心,如果可能,盡量還是讓這個沐英想辦法主事漢州義軍,不然有幾萬人扎在西南,朕心里不太踏實(shí)。”</br>
靖安侯爺緩緩低頭。</br>
“臣,遵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