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軒轅冽水意識到羅凌已經(jīng)成神，她便明白，就算她一廂情愿的自我犧牲、將這意念的世界完全封閉，恐怕也難以將羅凌真正困住。
    “既然你寧肯我恨你，那你有沒有覺悟？你就不擔心我將你的秘密四處宣揚，使你成為眾矢之的？”
    羅凌神色平靜的看著軒轅冽水，半晌才道：“擔心。我現(xiàn)在最缺乏的就是時間，如果惡魔全力以赴對付我，我的處境會很糟糕。不過凡事總有利弊，你如果那樣做，我們之間就算是兩清了。”
    “原來親情對你來說是一個量值。”
    羅凌坦然點頭，“是的，我認為人與人之間、包括父母與子女的情感，都是通過經(jīng)營而獲得的，既然是經(jīng)營，就有成功與失敗之分，情感投資沒有回報、甚至獲得的是負回報，如果超過了承受底線，那么便再無親情可言了。”
    “之后呢？殺了我？”
    “或許吧。”羅凌以敘述事實的口吻道：“長眠是個不錯的選擇。也可能是囚禁，甚至是折磨，我經(jīng)常兼職刑訊職業(yè)，對這方面很有些心得。”
    軒轅冽水確信羅凌沒有說謊，尤其是看到了云志遠的慘狀后，她覺得羅凌說的實在很保守。
    同樣是躺在邪魔植物治療室的專用艙內(nèi)，云志遠主要是為了恢復(fù)精神損耗，之前云志遠施加在他身上的懲罰是一種非常激烈的精神刺激，事后如果恢復(fù)不得當，很容易落下后遺癥，因此羅凌連他一塊帶回了邪魔植物。
    軒轅冽水醒來的時候，云志遠還沒有從痛苦的余波中完全恢復(fù)，時不時的身上一陣栗抖，讓人看著都替他痛苦。
    五名五階職業(yè)者的死亡，為揩油事件超期待的劃上了一個句號。與之相關(guān)的心結(jié)，軒轅冽水已經(jīng)解開。但對羅凌的恨和愛，她無法釋懷。
    “如何才能看不到你？如何才能不想你？”躺在治療艙中的軒轅冽水聲音顯得很虛弱，傷神而后傷身，她的傷勢需要一段相對較長時間的調(diào)節(jié)，以完成治療。這個調(diào)節(jié)是由內(nèi)而外的，可軒轅冽水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羅凌。
    “既然面對感覺痛苦，那選擇忘記好了。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協(xié)助你對一些記憶進行封印處理。”
    軒轅冽水聽的眼睛一亮，“可不可以完全消抹？”
    羅凌搖了搖頭，“百害而一利，況且我也沒有那個能力。”
    所謂的記憶封印其實就是一種久遠化、邊緣化、模糊化信息的技巧手段，是一種外力幫助下的自我催眠，它秉持的理論是：當某些信息無法引起思想的持續(xù)深度關(guān)注，它所帶給人的感官情緒也就不那么強烈了。
    這種技法最討巧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核心特點是誘導(dǎo)方向而非強行否定，如此一來，本能意識對謊言的排斥性相對要低上不少，術(shù)因此而更易成功，且封印狀態(tài)更為穩(wěn)定一些。
    為了封印的穩(wěn)定性，這次只針對記憶中的一個關(guān)鍵點進行了封印，那就是‘羅凌進入軒轅冽水的意念世界將她喚醒’這件事。這個點做了假，軒轅冽水便無法得出慕軒即羅凌的結(jié)論，不但如此，甚至經(jīng)虛假記憶的誘導(dǎo)，她跟羅凌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對其產(chǎn)生的一些疑慮猜測、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在封印前的最后一刻，軒轅冽水問羅凌：“我可以騙自己多久？”
    羅凌沉吟了半晌，道：“那要看你對慕軒或羅凌的情感有多激烈。”
    無論是愛之深、還是恨之切，都是探尋究竟的原動力，在這種動力的驅(qū)使下，真相必然會暴露。這就像夢終究會醒，如果夢的內(nèi)容舒緩，則持續(xù)時間長些，如果激烈，則會使人驚醒。羅凌現(xiàn)在就等于是幫軒轅冽水編織了一個夢。
    隨著軒轅冽水的沉沉的睡去，受辱事件就算告一段落了。羅凌心里很清楚，這次事件無論從哪方面講，處理的都不能算好，引發(fā)事件的幕后黑手并沒有找到，而軒轅冽水的‘心病’也沒有徹底解決。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干脆爽利的決出勝負的時候并不多，往往是打過一個回合，勝的不全面，敗的也不徹底，然后再進行下一個回合。就像眼前要對付的、潛伏在阿修羅城中的最終敵人，羅凌知道，他手中的牌、并不僅僅是能量柱和邪念拜赫人這兩張。
    能量流被引爆后的第66個小時，能量柱完成了切除部分的修補工作，并以一種從未出現(xiàn)過的能量罩，形成臨時的隔絕層，終止了能量流的持續(xù)激發(fā)。簡單的理解就是原油井基建被修復(fù)了，大火也被熄滅了。
    之后的層面降溫，要比冒險者們預(yù)想的快很多，非是自然冷卻，而是法則的力量發(fā)揮了作用，滾滾的黑霧從能量柱至凡人圈之間200米寬度的虛空底部不斷噴涌而出，吞噬包括熱能在內(nèi)的所有能量，羅凌通過邪魔植物的觀測設(shè)備經(jīng)行淺顯的分析，發(fā)現(xiàn)這種黑霧的性質(zhì)同黑暗能量有著很多相似之處，卻又有別于他熟悉的黑暗能量，初期理解，這也是能的另一體系的體現(xiàn)形式，其原理倒是相通的——平衡。
    羅凌植入能量柱核心的晶體種已經(jīng)發(fā)揮了效果，然而想要‘造反’，還需要至少20個小時的醞釀期，因此目前沒有任何征兆顯現(xiàn)。
    冷卻用時6小時左右，黑霧消散，第三層終于從極溫地獄的狀態(tài)恢復(fù)到了一個不那么變態(tài)的程度，攝氏105度，熱力的惟一出口是通往第二層的能量柱外圍虛空，而進風口則是第三層的數(shù)十個出入口。羅凌簡單的計算了一下，在接下來至少8小時內(nèi)，這里的溫度都會保持這個度數(shù)，不過沒有了能量粒子的對轟，以荊盟成員的素質(zhì)能力，已經(jīng)可以在限時的情況下活動了。
    羅凌下達了最新命令，全員出動，對地表進行第二次污染處理。之前的極溫使得至少百米深度的地表完成了拜赫人的凈化，也就說如今的第三層地表，又有了一層黃金土地的殼，荊盟的成員們要做的就是將這殼再次敲碎。
    臨時基地從水淵中升起，并繼續(xù)通過消耗水元素能量結(jié)晶產(chǎn)生水，直至讓浮于水面的基地重新矗立于地平線上，載人的懸浮型裝甲車從晶體罩的四個出口駛出，然后進入各自早就分劃好的區(qū)域，配備了火抗能量護盾的荊盟成員們紛紛下車，開始了鉆孔引爆的工作。
    荊盟成員的精銳程度確保了他們的甲胄至少都是時下的頂級產(chǎn)品。這類甲胄的特點之一就是對魔能節(jié)的兼容性比較好。像現(xiàn)在使用的火抗能量護盾，便是臨時基地新加工出來的一批，類屬于偏重型特殊區(qū)域用能量護盾，開啟此護盾，便能忍受高溫，而時間長短則跟環(huán)境的殘酷的程度及魔能節(jié)的能量值、甲胄的護盾性能有關(guān)。這次行動，定下的規(guī)矩是每工作半小時，休息半小時，期間更換魔能節(jié)，休息點就是各小組的裝甲車，對荊盟的成員們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么高危高強度的工作。
    由于深層有污染的底子，鉆探只需過150米，因此10小時后，污染處理便完成了。仍是約500公頃的面積，周圍都是黃橙橙的黃金般的土地，這片區(qū)域卻是黃土碎石，就仿佛是在柏油路中央犁出的農(nóng)田地，異常的顯眼。
    “你還別說，沒有了地形匹配，法則力量的束縛確實消弱了很多。”一名五階試著施展了一次能量攻擊，然后對旁邊的同伴說。
    他的同伴點點頭，“盡可能的消除對方的主場優(yōu)勢，只不過看這架勢，不是要進行第二場陣地戰(zhàn)吧？”
    另外一個五階湊過來，道：“是不是陣地戰(zhàn)，要看那兒。”他說著指了指能量柱。
    能量柱外層的護罩只維持了大約2小時就消失了，也不曉得是因為過于耗能、還是控制程序在起作用。如今能量柱表面的能量流動已經(jīng)恢復(fù)，雖然表層的煙霧狀效果表明并不穩(wěn)定，但持續(xù)4個小時沒有惡化，這便已經(jīng)算是良性的表現(xiàn)，相信如果沒有什么大的變化，用不了多久，能量流就能恢復(fù)最初的穩(wěn)定液態(tài)流動。
    “我確定慕軒已經(jīng)對能量柱做了手腳。”靳云和石驚天也在邊工作邊議論。每一個看到這能量柱的冒險者，都會想到它是阿修羅城重新煥發(fā)活力的命脈，不管大家要面對的敵人是誰，掐斷它，絕對是正確的。
    石驚天感慨道：“當初見了這東西，我都有些絕望，拜赫人的這個工程，實在是當?shù)钠稹陚ァ延^’這樣的稱贊。光是能量流的沖刷，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更別說還有巡游環(huán)那樣的自檢裝置以及大爆發(fā)類的反侵蝕機能。”
    靳云嗯了一聲，道：“假如要我們想解決之法，恐怕會從第五層的能量柱根基下手吧！”
    “恐怕也只有這樣一個選擇了。”石驚天道：“可是，那顯然不是步好棋。”
    靳云認同的點頭，誰都清楚根基的重要性，拜赫人在設(shè)計制造這能量柱的時候，肯定會考慮到這一點。正因為這樣，深入第四層、第五層，一路上險阻絕對少不了，而且在能量柱根基處，很可能有大量順勢而為的陷阱，玩的就是守株待兔的把戲，最可恨的是入侵者拿能量柱沒轍，明知是陷阱，也得闖一闖，以破壞這根基。
    靳云甚至認為，‘黃道’、‘樹盟’，就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而與之比較，羅凌的選擇就顯的高明了很多，當然，這與其掌握的技術(shù)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但至少一點要承認，那就是羅凌對整個大局的把握一直非常清晰有力。
    “能量柱中埋下的伏筆我想很快就會發(fā)作了，慕軒給這里的主人出了個難題。”石驚天如是說。
    靳云一笑，“不是慕軒，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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