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黎安縣之行
陸紫清想了想道:“這是前朝的事情,雖是涉及臣妾的父親,臣妾也不該多管的,升遷與否,皇上決定就好。臣妾只望,皇上不要因為臣妾的緣故,而照拂父親,這朝中任何職務(wù),都該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景瀾問道:“皇后可是有什么想法?”
“臣妾不過是深宮中的一介婦人,見識淺薄,哪里會有什么想法。只是覺得,父親在任期間,雖然無過,卻也沒什么功績。突然升遷,難免會叫人議論。”
“沒什么可議論的,陸大人怎么說,都是朕的岳父,階品自然不能太低。”
陸紫清知道景瀾這是已經(jīng)有了決斷了,自己再勸也是無用,便沒再說什么。
“還有一件事情,朕明日打算出宮一趟,皇后就隨朕一起吧。”
“是。”
景瀾見陸紫清應(yīng)了下來,才對著蘇文卿道:“你先下去準(zhǔn)備吧,明日一早,朕與你在北城門匯合。”
“是,臣告退。”
待蘇文卿走后,陸紫清才問道:“皇上明日是要去做什么?”
“陸將軍前幾日來報,黎安縣內(nèi),發(fā)現(xiàn)有人在私自開采礦山。只是黎安縣的縣官和派往那處的督查使,都沒有給朕遞過折子,朕便想著親自過去看看,是否真有此事,也順道帶著皇后,出去散散心。”
“那是什么礦山?”
景瀾神色凝重道:“是鐵礦。”
“鐵礦?”陸紫清一驚,鐵礦一直都是官家統(tǒng)一開采的,私自開采鐵礦,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若是鐵礦,這事情怕就沒那么簡單了,鐵礦多是用來鍛造兵器的。一座礦山,打造出來的兵器,足夠裝備一支幾萬人的軍隊了。”
景瀾笑著安慰陸紫清道:“清兒不必憂心,一切都有朕在。”
陸紫清點了點頭,又想起要給景騫找?guī)煾傅氖虑椋闹杏行╈恢谰盀憰粫狻盎噬希兼幸患拢胝埢噬蠎?yīng)允。”
“什么事?說來聽聽。”
陸紫清起身,跪在了景瀾的腳邊道:“臣妾想給大皇子請一位武師父,教他些強(qiáng)身健體的本事。”
景瀾果然沉默了片刻,也沒拉陸紫清起來,只淡淡道:“朕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對景騫,是越發(fā)的用心了,怎么,真將他當(dāng)作兒子來養(yǎng)了?”
“這幾個月,一直都是那孩子陪在臣妾身邊,時常陪著臣妾說說話,臣妾也確實將他視作了親人。皇上,稚子何辜,景騫心性純善,只要好好教養(yǎng),絕不會給皇上招惹是非的,若他有一日起了反心,臣妾……定當(dāng)親手了結(jié)了他。”陸紫清說完,手心也捏了把汗,不敢去看景瀾的神色。
“朕還以為,清兒的心是冷的,沒想到,你也會有心疼旁人的時候,起來吧。”景瀾嘆了口氣,伸手扶起陸紫清,又說道:“你愿意把景騫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又什么時候能把朕當(dāng)作丈夫?朕該如何是好……”
陸紫清身子一僵,朝著景瀾看去,就見他眼中泛著溫柔,更夾雜著些許無奈。陸紫清不懂景瀾想要的是什么,在她看來,她已經(jīng)盡了身為皇后,身為妻子的責(zé)任,替景瀾打理后宮,保全子嗣,在他心煩時給他添一盞清茶,細(xì)聲安慰幾句。尋常的夫妻之間,不就是如此嗎?自己的父母,也是這樣過了大半輩子的。
“皇上一直都是臣妾的丈夫,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景越被她這遲鈍的模樣給弄的心口堵的慌,覺得自己與景越也都是可憐,竟喜歡上了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冷的像一塊冰,對情愛之事一竅不通。
這一夜,因為明日一早要出宮,景瀾也就沒動陸紫清,只與她相擁而眠。陸紫清起的很早,服侍景瀾梳洗妥當(dāng)后,自己也換上了一襲鵝黃色的長裙,鮮亮的顏色倒是把周身的沉穩(wěn)之氣壓下去了很多,顯得整個人都嬌氣靈動了。
景瀾對她這身衣服很是滿意,眼中閃過驚艷“你平日里的衣服,不是正統(tǒng)的大紅色和黑色,就是那些素凈的顏色,壓的整個人都顯得老氣了幾分,如今見你這身鵝黃,倒是覺得新鮮。”
陸紫清嬌羞一笑道:“時辰不早了,皇上還要不要出宮了?”
“這就走。”景瀾帶著陸紫清上了備好的馬車,陸紫清看了眼車上備好的茶果點心,問道:“皇上不是說要出城嗎?騎馬不是能更快些?”
“朕這幾日可是在清兒身上下了不少力氣,沒準(zhǔn),現(xiàn)在清兒腹中已經(jīng)有了朕的嫡子了,怎能不小心些?”
景瀾笑的邪魅,伸手摸著陸紫清平坦的小腹,似是那里真的揣著一個孩子一般,又調(diào)笑道:“再者,這么嬌滴滴的小娘子,朕也舍不得叫外人看了去,自然要藏在馬車?yán)锪恕!?/p>
陸紫清見他無賴的樣子,轉(zhuǎn)過頭去不想理他,幸而景瀾也沒有多做糾纏。馬車駛出了北城門,停在了官道的一邊,陸紫清挑開簾子向外看去,就見陸思瑾與蘇文卿,正一人牽著一匹馬,等在那里。
陸思瑾見到陸紫清,很是驚訝道:“皇后娘娘怎么也跟著來了,此去吉兇難料,娘娘不該來的。”
景瀾順著陸紫清的目光看向陸思瑾,道:“是朕帶著皇后出來的,陸大人不必?fù)?dān)心,朕會照顧好皇后的,快些趕路吧。”
陸思瑾只好騎上馬,走在前頭帶路。黎安縣就在京郊,坐著馬車沒多久便到了,陸思瑾找了處干凈的客棧,開了三間上房,確認(rèn)四周無人后才對著景瀾稟報道:“臣已經(jīng)暗中查過了,那片礦山叫做惡狼山,聽這黎安縣里的人說,山中常有惡狼出沒,晚上還能依稀聽見狼嚎聲,凡是誤入惡狼山的人,都會尸骨無存,那里是黎安縣的一處禁地,沒人敢進(jìn)。”
“礦山里面的情況呢?”
“臣曾悄悄潛上山去,擄下來了一個采礦的奴隸,想要審問一番,卻不想,那人已經(jīng)被拔了舌頭。”
陸紫清并沒有避開,坐在一旁聽了陸思瑾查探的來的情況,這才知道事情有多嚴(yán)重,憂心道:“能將整片山林控制住,想來他們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皇上怎能以身涉險?”
景瀾柔聲安撫著陸紫清道:“你放心,朕不會去那惡狼山,只不過是去縣衙一趟,哪里會有什么危險。”
幾人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朝著縣衙而去。
蘇文卿遞了拜帖后,沒過多久,知縣就急慌慌的迎了出來,躬身道:“不知大人遠(yuǎn)道而來,實在是失敬,還請大人移步廳,我這就叫人用茶。”
蘇文卿把玩著手中的扇子,笑道:“麻煩知縣大人了,本官奉了皇命,出京辦差,途徑這黎安縣,就想進(jìn)來歇歇腳,討口茶喝。”
“不麻煩,不麻煩,大人里面請。”
陸紫清跟在景瀾身后,進(jìn)了前廳。蘇文卿對著知縣道:“這是京中的貴人,此次同本官一道而來,隨行的夫人路上有些勞累了,還請知縣大人找個屋子,好叫夫人休息休息。”
“是,我這就叫內(nèi)人過來,帶著夫人去內(nèi)院休息。”
陸紫清跟著知縣夫人去了后院,一路上見了院中的景色,不由贊道:“夫人這院子,看著就讓人舒心,今日坐了許久的馬車,現(xiàn)在也是睡不著了,不知夫人可有時間,陪我去園子里走走?”
“自然是隨夫人的意思,我姓姚,看著又比夫人年長幾歲,若夫人不嫌棄,不妨喚我一聲姚姐姐,也親近自在些,不知夫人該如何稱呼?”
“我姓陸,勞煩姚姐姐照顧了。”
“妹妹不必客氣,老爺可都交代了,陸妹妹是貴客,我自然要好好陪著妹妹了。”姚氏是個熱情的,一路嘴上不停的說著話,想要搏陸紫清一笑。
陸紫清也不反感,轉(zhuǎn)了一會兒才問道“姚姐姐,我看這園子雖大,怎么仆人竟這般少?”
“嗨!這園子雖不算小,但我家老爺院子里沒有什么妾室,通房,只有我和一對子女,也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來伺候。”
“沒有妾室?后宅里這樣清凈,姐姐真是好福氣呢。”陸紫清這話是發(fā)自真心的,但凡有些權(quán)勢的男人,就算不貪好美色,后院也總有幾個女人的。
“我剛及笄就嫁給了我家老爺,沒考上功名前,著實跟著他過了幾年苦日子,家里有時候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好在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當(dāng)了知縣,也沒將我這糟糠之妻忘在腦后,姐姐我也知足了。本想著給他納兩房妾,充一充門面,他卻不肯。我勸了幾回,也實在拿他沒辦法。”
姚氏雖是這樣說,但眼中卻洋溢著滿滿的歡喜,想來也對丈夫不肯納妾的事情很是滿意,說著說著,就問起了陸紫清來“妹妹府中,可有通房或是侍妾?”
陸紫清不知該怎么回答,只點了點頭。
“有幾個?可都還安分?”姚氏顯然來了興趣,繼續(xù)追問道。
“……有幾十個吧,姐妹們都很好相與。”
“幾十個?”姚氏瞪大了一雙杏目,訝然道:“這么多侍妾,都快比上皇上的后宮了。”
陸紫清嘴角抽了抽,心想著,那本來就是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