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生產(chǎn)
,陛下他總是假正經(jīng) !
此為防盜章 “衡嘉, ”他道:“你看那從花, 像不像枝枝?”
“女郎性情直爽,人亦嬌妍, ”衡嘉望了一眼, 含笑道:“確實(shí)有些相像。”
顧景陽目光柔和了些, 卻沒再說什么。
……
日頭東升,漸趨漸高, 日影落在窗欞上, 有種靜好的安謐。
桌案上是宮中清早送來的奏疏, 顧景陽伏案批閱,衡嘉不敢出聲驚擾, 便悄無聲息的侍立一側(cè), 見未批閱的奏疏越來越少, 方才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沏了茶來。
顧景陽端起飲了一口,目光略過窗欞前的那道日影,忽然頓住了。
“衡嘉。”他道:“枝枝還沒有來嗎?”
“還沒有呢。”衡嘉這才發(fā)覺謝華瑯今日還沒有到, 心中奇怪,旋即答道:“許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 會(huì)來的晚些吧。”
顧景陽眉頭微擰, 算是接受了這個(gè)答案:“去泡壺茶來, 要淡一些, 枝枝不喜歡太濃郁的味道。”
衡嘉應(yīng)聲, 退了出去。
日影一寸寸挪開, 最終離開窗欞,在墻壁上投下了一道灰暗的剪影。
已經(jīng)過去很久,連壺中茶都有些涼了。
顧景陽道:“枝枝怎么沒有來?”
衡嘉也有些不安:“奴婢打發(fā)人去外邊等著吧。”
顧景陽沒有做聲,這便是贊同的意思了。
衡嘉一擺手,便有侍從退了出去,或者到山門處等候,或者到山下去迎接。
顧景陽站起身來,到窗邊去,低垂的眼睫在他面頰上留下兩道陰翳,此刻日頭正盛,天光大亮,衡嘉卻覺他似乎正處于深夜之中,長街寥落,顧盼無人。
如此等了半個(gè)時(shí)辰,便有先前侍從前來回稟:“陛下,奴婢在山門處等了很久,還有人下山去尋,可并不曾見謝家女郎前來。”
衡嘉心頭微動(dòng),卻見顧景陽回身去看他們,目光淡的像是秋天的湖水,他心下一慌,趕忙垂下頭,道:“許是女郎家中出了什么事,奴婢吩咐人去打探一番吧。”
顧景陽蹙眉道:“快去。”
道觀清簡,然而從來不乏人手,只北衙禁軍,近處便有不下千人,衡嘉不敢拖延,親去吩咐人打聽此事,叫有了消息,即刻回來傳稟。
禁軍見他神情如此凝重,更不敢疏忽,自有人飛馬離去,往長安城中去了。
只是片刻功夫而已,衡嘉額頭上便生了汗,連背上都覺有些黏濕,用帕子拭去之后,方才輕手輕腳的往后堂去。
顧景陽端坐案前,案上繪了一半的山中冬雪圖,原是昨日二人一起繪的,他正低垂了眼睫,神情冷淡,拿食指蘸取朱砂,用來染山間那輪紅日。
衡嘉見他如此,反倒不敢言語,屏氣息聲的侍立一側(cè),其余人也垂著手,噤若寒蟬。
約莫過了兩刻鐘,便聽外間有腳步聲傳來,衡嘉心中一喜,微松口氣,顧景陽抬首,連目光似乎都明亮了:“是枝枝來了嗎?”
來人做道士打扮,相貌極是俊秀,年歲尚輕,隱約有些青澀,入內(nèi)之后,見禮道:“皇叔。”
顧景陽眼底光彩暗了,淡淡道:“怎么是你?”
顧明修自他語氣中察覺出幾分不悅,心生忐忑,不安道:“皇叔?”
顧景陽合上眼,有些隱忍的道:“出去。”
顧明修心中委屈,卻不敢做聲,向他施禮,匆忙間退了出去。
衡嘉見狀,更不敢做聲,暗暗祈求謝家女郎早些前來,好生安撫陛下,余光一轉(zhuǎn),卻見禁軍統(tǒng)領(lǐng)武寧立在窗外,以目示意,叫他出門說話。
衡嘉心中微動(dòng),見顧景陽低頭看那副畫,一時(shí)不會(huì)有吩咐,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武寧走出幾步,避開后堂,方才自懷中取出一只雪白信封遞過去。
“這是什么?”衡嘉心中狐疑,不解道:“不是叫去打探,謝家娘子為何沒來嗎?”
武寧用手指了指那信封。
衡嘉明白過來:“打探來的消息,都寫在這里邊了?”
武寧輕輕頷首。
“統(tǒng)領(lǐng)怎么還繞這些彎子?”衡嘉捏著那信封,失笑道:“既然有了結(jié)果,向陛下直言便是。”
武寧抬手去指自己咽喉,示意染了喉疾,不便言語。
“原來如此。”衡嘉會(huì)意,謝道:“辛苦統(tǒng)領(lǐng)了。”
武寧擺擺手,示意無礙,向他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副統(tǒng)領(lǐng)便在墻后等待,面有急色,武寧將信交出去,便覺如釋重負(fù),扯住副統(tǒng)領(lǐng),停也不停道:“快跑!”
衡嘉將那信封撕開,便見里邊是張信紙,刻意折了三折,極是嚴(yán)謹(jǐn)。
“武統(tǒng)領(lǐng)粗中有細(xì)啊。”
他感慨一句,將那信紙展開,瞟了一眼,身體忽然僵住了。
信上就一句話:謝家女郎去揚(yáng)州玩了。
衡嘉如墜冰窟,忽的領(lǐng)悟出武寧為何驟然得了喉疾,不便言語。
女郎,你要去揚(yáng)州玩,沒人會(huì)攔,但你好歹也同陛下說一聲啊!
就這么不聲不響的走了,你知道陛下會(huì)如何驚怒嗎?!
還有武寧這奸詐小人!
這廝分明是怕被陛下遷怒,故而有了結(jié)果,也不敢直言,倒叫他去趟雷!
天氣還不算是熱,衡嘉卻出了一腦門兒汗珠,冒了就擦,擦了再冒,活像是一汪泉眼,生生不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內(nèi)里有人喚自己,心中一凜,趕忙將信紙收起,進(jìn)了內(nèi)室。
“陛下。”他垂首應(yīng)道。
“朕聽見你同別人說話,”顧景陽抬眼道:“是枝枝來了嗎?”
衡嘉又開始冒冷汗:“回陛下,不是。”
顧景陽略微頓了一下,語氣卻愈見柔和:“枝枝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嗎?”
衡嘉干巴巴道:“這個(gè),這個(gè)……也算是吧。”
“枝枝到底是怎么了?”顧景陽見他如此,便冷了神情,道:“你直言便是。”
衡嘉躊躇片刻,終于將懷中信紙取出,雙手呈上。
他沒敢抬頭,自然不知陛下此刻是何神情,但只看他先前反應(yīng),也能猜度一二。
內(nèi)室中無人言語,連呼吸聲都被侍從們縮減到最低,空氣似乎也凝滯了,那信紙上不過短短八九個(gè)字,一目了然,然而顧景陽卻看了很久,仿佛那是一封萬言書,值得琢磨上幾個(gè)時(shí)辰一般。
衡嘉額頭上的汗珠子匯成一滴,“啪嗒”一聲落在地上,他在心里忖度這聲音會(huì)不會(huì)太響,驚擾到陛下,然而下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不必為此憂心了。
“啪”的一聲脆響,案上那只白瓷盞碎濺開來,落到人耳邊,恍若驚雷。
早已冷卻的茶水與碎瓷迸濺到人身上,有種異樣的痛楚,侍從們慌忙跪地,卻無人敢做聲。
過了半晌,顧景陽方才道:“她既然要走,朕何必強(qiáng)留。”
底下自然無人敢應(yīng)聲,他自己也知道,靜默良久之后,顧景陽有些疲憊的合上眼,道:“收拾了吧。”
……
第二日晨間,顧景陽沒有再提及謝華瑯,衡嘉心中忐忑,更不敢主動(dòng)開口,便如同先前謝華瑯不曾出現(xiàn)過的那些年月一般,度過了這一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都是如此。
到了第六日,衡嘉奉茶時(shí),便見他正垂首看先前那副山中冬雪圖,心中一突,正待退下,他卻忽然道:“枝枝回京了嗎?”
衡嘉勉強(qiáng)笑道:“還沒有。”
顧景陽道:“知道了。”
那天之后,他沒有再問過此事,可衡嘉覺得,那位謝家女郎或許就像是陛下的影子一樣,從此再也不會(huì)從他心里消失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好些時(shí)日,某天傍晚,衡嘉見他立在窗邊,輕輕說:“枝枝走了二十一日了。”
如此又過了九日,到謝華瑯離京一月整的這日清早,有人打馬前來,踏破了觀中近乎死寂的安寧。
顧景陽正臨窗翻閱典籍,見有侍從快步前來,眼睫抬起,旋即又垂下了:“是枝枝來了嗎?告訴她,朕今日不想見她。”
“陛下,”侍從幾乎不敢開口:“是江王來了。”
顧景陽的手停在那一頁,久久沒有翻過,神情清冷疏離,似乎在隱忍什么,半晌之后,終于道:“不見。叫他走。”
侍從不敢久留,應(yīng)聲之后,匆忙退了出去。
……
這些時(shí)日以來,不只是顧景陽身邊侍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朝臣們都能察覺到皇帝近來心中不悅,較之從前,更見端肅冷凝。
前些時(shí)日,門下省有官員出了疏漏,被皇帝冷臉當(dāng)朝詰問,天威之下,兩股戰(zhàn)戰(zhàn),汗出如漿。
門下省兩位侍中皆是老臣,跪地為下屬請(qǐng)罪,皆被皇帝駁斥,顏面掃地,那官吏也被削職,貶謫他鄉(xiāng)。
有這前車之鑒在,近一月以來,朝臣們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唯恐哪里出了疏漏,被皇帝問罪。
這日朝議結(jié)束,卻還有些不好在前朝明說的,顧景陽便令內(nèi)侍將相關(guān)之人請(qǐng)到御書房商議,即將結(jié)束時(shí),目光卻落到沈國公面上去了。
他神情冷肅,淡淡道:“朕聽說沈國公世子往揚(yáng)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國公的錯(cuò)覺,陛下這么問了之后,同僚們都默默同他拉開了那么一點(diǎn)距離。
兒子往揚(yáng)州去時(shí),是告了假的,又是回鄉(xiāng)祭祖的正事,無可指摘。
沈國公想了想,確定這事沒有疏漏,頷首道:“是。”
顧景陽道:“游手好閑,玩物喪志。”
……就是回鄉(xiāng)祭個(gè)祖而已,陛下你說的有點(diǎn)過了啊。
沈國公身體僵硬,扯出一個(gè)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是。臣會(huì)好好管教他的。”
顧景陽又道:“莫名其妙。”
……難道會(huì)比陛下你還莫名其妙嗎?
沈國公心中腹誹,臉上卻只能訕笑:“是是是,莫名其妙……”
顧景陽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臣工們離去后,他少見的失儀,抬手掩面,有些疲憊的靠在了椅上。
“衡嘉,”半晌,他道:“方才是朕說的過了,賜沈國公府五百金,請(qǐng)沈國公不要介懷。”
衡嘉應(yīng)聲道:“是。”
正是午時(shí),日影中正,也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盛的時(shí)候。
顧景陽垂眼去看太阿劍上的玉墜,抬手撥弄一下,輕輕喚了聲“枝枝”。
“枝枝,你隨我來。”謝偃面上有些疲憊。
謝華瑯跟著入府,卻悄悄給堂兄謝朗遞了一個(gè)眼色。
后者會(huì)意,溫聲勸道:“枝枝還小,愛玩些也是有的,伯父累了一日,便不要為此勞神了。”
“我還沒有說你!”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卻是捅了馬蜂窩。
謝偃恨鐵不成鋼,訓(xùn)斥道:“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為幾只蛐蛐兒跟人打架,被人告到我那兒去,丟人現(xiàn)眼!”
謝華瑯這說情的人選挑的委實(shí)不好,謝家滿門芝蘭玉樹,謝朗也極聰慧,只可惜無心仕途,喜好交友玩樂,每日招貓逗狗,時(shí)不時(shí)的還捅個(gè)簍子,叫二叔操碎了心。
她先前還道這位堂兄怎么會(huì)同阿爹一道回來,現(xiàn)下方才恍然。
提及此事,謝偃余怒未消:“滾去祠堂跪著,等你父親回府,聽他發(fā)落便是。”
謝朗道:“伯父,阿爹會(huì)打我的!”
“打得好!”謝偃道:“即便他不打,我也要打的!”
謝朗求救的目光投過來,謝華瑯自己尚且是泥菩薩過江,哪里敢開口說情,在心里道了一句自求多福,便輕咳一聲,側(cè)目避開了。
謝朗憤怒的瞪她一眼,垂頭喪氣的往祖祠去了。
謝偃早察覺他們這些眼神官司,只是懶得理會(huì),等到了書房,屏退侍從,落座之后,方才開口道:“我近來朝中事多,無暇照看府中,也沒怎么同你說話,你倒好,每日早出晚歸,比我還要忙碌幾分。”
謝華瑯便站在他面前,眼珠一轉(zhuǎn),便要上前撒嬌:“阿爹。”
“你給我站好了。你阿娘吃這一套,我可不吃。”
謝偃手中折扇敲她一下,哼笑道:“枝枝,你坦白說,到底是相中了什么人?”
謝華瑯迂回道:“對(duì)于我而言,自然是世間最好的人。”
“避重就輕。”謝偃搖頭失笑,道:“倘若真是個(gè)上好人選,你早就直言了,何必遮遮掩掩到現(xiàn)在?”
他微微肅了神情,沉聲道:“莫說是良賤不婚,士族通婚時(shí),若是彼此門第差得多了,仍舊會(huì)有人非議,你既說他門第不顯,卻不肯說別的,可見他身上其余的問題,必然比門第之間的差別更大。”
姜還是老的辣,謝偃宦海沉浮多年,歷經(jīng)太宗、先帝、鄭后、今上四朝,眼光之精準(zhǔn),遠(yuǎn)不是謝華瑯此時(shí)能比的。
她靜默半晌,一時(shí)說不出話來,謝偃也不開口,只靜靜注視著她。
如此過了許久,謝華瑯方才小聲道:“他就是很好。”
謝偃微笑道:“那你便叫他來,讓阿爹見一見。”
謝華瑯怎么敢應(yīng)?
阿爹或許不會(huì)介意門第上的差別,可橫亙?cè)谒麄冎g的,不僅僅是門第,還有別的東西。
不說別的,只說他們彼此之間相差的二十歲,就足以叫全家人一起反對(duì)了。
謝華瑯少見的有些忐忑,手指緊捏住壓衣的玉佩,方才勉強(qiáng)叫自己有了些底氣。
謝偃端坐椅上,腰背挺直,只是平靜看著她,并不曾出聲催促。
“……阿爹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哥哥嗎?”謝華瑯腦海中靈光一閃,試探著道:“哥哥見過他之后,可是贊不絕口。”
謝偃面色果然柔和了些:“真的?”
“我拿這個(gè)騙阿爹做什么?”謝華瑯見有門兒,忙道:“再晚些,哥哥便會(huì)歸府,阿爹一問便知。”
長子看似溫和內(nèi)斂,心氣其實(shí)是很高的,這也是高門子弟的通病,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一般人看不進(jìn)眼里去。
謝偃總算有了幾分滿意,輕嘆口氣,道:“你們兄妹幾個(gè)啊,沒有一個(gè)叫人省心的。”
已經(jīng)是傍晚時(shí)分,書房里光線昏暗,謝華瑯去掌了燈,燈光幽微間,卻見阿爹鬢邊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
也不知怎么,她忽然間想起小時(shí)候阿爹帶自己去放風(fēng)箏,叫自己騎在肩頭時(shí)的模樣了,那時(shí)他正年輕,意氣風(fēng)發(fā),可現(xiàn)在,畢竟不是當(dāng)年了。
謝華瑯心中忽然生出絲絲縷縷的酸楚,其中摻雜著愧疚,到他近前去,低聲道:“阿爹,我是不是又叫你憂心了?”
謝偃握住她手,哼道:“原來你也知道?”
“就這一次,以后我再不胡鬧了。”謝華瑯鼻子發(fā)酸,低聲道:“阿爹,我是真的喜歡他。”
“你啊,從小就倔,長大了還是這樣。”謝偃長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手,溫柔道:“好了,隨我一道去用飯吧。”
謝華瑯聽他如此言說,便知是默許了,心中雀躍,歡喜道:“謝謝阿爹。”
說完,又極殷勤的讓開路:“阿爹先走。”
謝偃搖頭失笑,站起身來,繞過桌案,正待出門時(shí),目光卻忽然頓住了。
謝華瑯在他身側(cè),微垂著頭,內(nèi)室里雖然掌著燈,但也不算十分明亮,故而也不曾察覺到他身體驟然的僵硬與面上一閃即逝的驚駭。
“枝枝,”謝偃捉起她腰間玉佩,聲音隱約發(fā)澀:“這塊玉佩——你從何處得來?”
謝華瑯見他握著那玉佩細(xì)看,有些忐忑,也不曾注意謝偃此刻有些奇怪的神情,支支吾吾道:“他給我的。”
“怪不得我看著眼生。”謝偃面色如常,心中卻慌亂如潮,勉強(qiáng)自持,道:“給你的時(shí)候,他沒說什么?”
謝華瑯想了想,道:“什么都沒說。”
謝偃將心底的驚濤駭浪壓下,平靜道:“那他為什么要送你玉佩?”
“他那么悶,也不愛說話,我們見面,都是我在說,”謝華瑯想起此前之事,仍有些好笑,道:“后來我生氣了,說以后不要理他了,他就給了我這塊玉佩。”
謝偃靜靜看她半晌,忽然道:“你說,你哥哥見過他?”
“嗯。”謝華瑯想提高情郎在阿爹心中的印象,忙不迭道:“哥哥那么挑剔的人,都說他很好呢。”
謝偃嘴角抽動(dòng),背對(duì)女兒,笑的咬牙切齒:“是嗎。”
謝華瑯尤且未覺:“是呀。”
今日是十五,謝家長房的人照例聚在一起用晚膳。
女眷在時(shí),席間是不談?wù)碌模凑障惹皯T例,往往都有說有笑,氣氛和睦,然而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謝偃沉著臉,一聲不吭,其余人自然也不敢開口。
謝朗犯的事府中人都已經(jīng)知曉,三娘近來早出晚歸,被叫到書房中去,也沒瞞過別人,盧氏見丈夫默然不語,免不得溫言勸慰:“三郎年少,輕狂些也是有的,他也有分寸,從沒鬧出過什么大事,玉不琢不成器,你別太憂心。”
謝偃面對(duì)滿桌珍饈,真有些食不知味,停了筷子,道:“不是因?yàn)檫@個(gè)。”
他既停了筷子,其余人也趕忙擱下,謝偃擺手道:“我今日沒有胃口,你們照常用便是,不必理會(huì)。”
“阿爹明日還要上朝,不用晚膳怎么行?”謝徽莞爾道。
她肖似生母,原就是十分小家碧玉的相貌,謝家熏陶使然,儀態(tài)也好,頗有些婉娩柔則:“三娘有了心上人,這是好事,又是兩廂情愿,阿爹不必介懷。”
謝偃心中郁結(jié),想的是謝家來日應(yīng)當(dāng)如何,哪里有心思應(yīng)對(duì)這些小女兒之間的機(jī)鋒官司,瞥她一眼,淡淡道:“吃的你飯去。”
謝華瑯原還在觀望,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其余人也是忍俊不禁,唯有謝徽面色微紅,有些訕訕。
謝華瑯身側(cè)是她的幼弟,謝家最小的郎君謝瑋,今年才十歲,見狀奇怪道:“阿姐,你們?cè)谛κ裁矗俊?br/>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謝華瑯挑眉道:“只管笑就是了。”
謝瑋道:“可我笑不出來。”
“這也簡單。”謝華瑯伸手過去,在他癢癢肉上撓了一把。
謝瑋最是怕癢,身體哆嗦,險(xiǎn)些歪倒,驟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此外又是求饒。
“好了枝枝,”謝允目光含笑,輕聲責(zé)備道:“家宴之上,不許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