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賭約
,陛下他總是假正經(jīng) !
此為防盜章 ……
等到漢王壽辰這日,謝府眾人早早起身, 收拾妥當(dāng)之后, 便相攜出門去了。
男眷騎馬而行, 女眷乘車在后,盧氏抱了帶了長孫謝瀾,身側(cè)是謝華瑯與謝徽。
淑嘉縣主慣來是獨自乘車的,加之有孕,更加不會同她們擠在一起了。
劉夫人與其女謝瑩, 也是單獨一處。
謝華瑯今日出門,不過湊個熱鬧,因起的略早些, 禁不住用團扇遮了, 輕輕打個哈欠,目光微側(cè), 卻見謝徽今日妝扮的十分不俗。
發(fā)上簪了兩支羊脂色梨花釵,耳畔是雙珍珠耳鐺,楊妃色裙踞迤邐如水波蕩漾, 不算華貴, 但都極精巧, 著實是用了心思的。
謝華瑯一直都不怎么喜歡同她打交道, 略微瞥了眼, 便將視線挪開了, 心中卻不免嘀咕一聲。
謝家人到時, 早有賓客到了漢王府, 男眷們自去前廳說話,夫人女郎們卻往后園中去。
劉氏同盧氏說了聲,自去應(yīng)酬,謝瑩卻留在盧氏身邊,同謝華瑯作伴。
淑嘉縣主既知曉隋家人回京,再見盧氏帶了謝瀾來,便知她打算,心知自己留下尷尬,向盧氏請辭,去尋臨安長公主,準備同母親一道拜見漢王去。
盧氏一行人剛進后園,便有人迎上來,謝華瑯觀其面目,認出是隋家人,兩兩相對,彼此不免有些窘迫。
謝瑩輕拍侄子的肩頭,溫柔道:“阿瀾,去拜見外祖母。”
隋家外放幾年,自然見不到外孫,謝瀾年紀太小,更無法前去探望,驟然見了生人,不免有些躊躇。
隋夫人在他稚嫩的面容上察覺出已逝女兒的影子,心中愈加酸澀,上前猛地抱住他,眼淚奪眶而出:“我可憐的孩子……”
既是到了這地步,大家再聚,未免有些尷尬,盧氏回身看一眼,向幾個小輩道:“你們四處走走吧,就當(dāng)散心,我留在這兒陪著。”
那幾人應(yīng)聲,又向隋家女眷行禮,對方回禮,謝華瑯察覺有道目光望向自己,抬眼去看,不禁怔住:“云娘。”
那女郎年歲與她相仿,卻更豐盈些,面如銀盤,眼如性子,頗有些嫻雅之態(tài),見她望過來,目光有些感懷:“枝枝。”
謝家與隋家既能結(jié)親,早先自然極為親近,云娘乃是隋氏的幼妹,與謝華瑯年紀相仿,自然也是手帕交,但后來出了那么一樁事,即便兩家沒有禁止她們來往,彼此也很難回到從前了,等隋家外放出京,漸漸也斷了聯(lián)系。
謝華瑯并非優(yōu)柔寡斷之人,看似圓滑,實則決絕,然而今日再見兒時好友,難免會覺得悵然傷惘。
“今日不便,有機會再聚吧,”云娘也有些傷懷,恬靜一笑,道:“你當(dāng)初送我的小香包,我一直都留著呢。”
謝華瑯心中微酸,應(yīng)道:“一言為定。”
……
因方才這個插曲,三人隨意走動時,氣氛不免沉郁些。
不多時,謝徽便道:“阿瑩姐姐,三娘,我想去東邊看看。”
她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卻有些希冀雀躍:“那邊的花兒都開了,爭芳斗艷,美極了,你們要一起去嗎?”
“不了,枝枝心里怕也悶的很,我陪她走走。”謝瑩手持玉柄團扇,笑吟吟的打了兩下:“你自己去便是。”
說完,又吩咐她身后女婢:“照看好二娘,若出了事,可沒好果子給你們吃。”
謝徽聽出她話中深意來,笑意有轉(zhuǎn)瞬的僵硬,旋即恢復(fù)自然:“那妹妹便先行一步了。”
謝華瑯望著她身影離去,方才沒好氣道:“她又要干什么?”
“誰知道?”謝瑩漫不經(jīng)心道:“許是想尋個良婿吧。”
謝華瑯亦是失笑,不再理會。
此時時辰尚早,賓客們倒是漸漸到了,偶然間也有男客途經(jīng),時下風(fēng)氣開放,不需避諱,但也有侍從女婢跟隨在后,以免生出些閑話來。
謝華瑯同謝瑩邊走邊交談,倒覺心中那口郁氣抒發(fā)出來了,二人走的累了,便想尋個地方歇腳,目光流轉(zhuǎn)間,瞥見湖邊有座涼亭,原是想過去的,然而見內(nèi)里有人,卻又遲疑了。
竟是淑嘉縣主。
“走吧,”最終還是謝瑩道:“畢竟是一家人,過而不拜,說不過去。”說完,便往涼亭處去。
謝華瑯自然跟上。
“曾叔祖再同江王說話,阿娘留下了,我卻覺得拘束,索性出來透氣,”淑嘉縣主半倚在欄桿上,手中握著把魚食,悠閑的逗弄水中錦鯉,笑道:“不意在此遇上你們了。”
謝瑩溫聲道:“確實很巧。”
謝家人對淑嘉縣主,都有種敬而遠之的疏離,她應(yīng)該也能察覺到,卻不在意,莞爾道:“我方才見到永儀侯府的郎君了,風(fēng)姿俊秀,的確是良配,同阿瑩一道,正是天作之合。”
“永儀侯府?”謝瑩頷首不語,謝華瑯卻覺有些奇怪,順嘴道:“縣主既是去拜見漢王,怎么會遇見永儀侯府的人?”
“永儀侯的族弟娶了漢王胞兄的孫女,兩下里算是有親。”
淑嘉縣主手中魚食撒的多了些,水中錦鯉愈發(fā)密集,如同流動的紅寶石一般,日光下耀眼奪目,她低笑道:“隋閔即將接任侍中,地方上要有人補他的缺,永儀侯八成是想替人運作過去。”
謝偃在家中時,幾乎不會提及政事,謝令也一樣,受他們影響,謝允也不會多說,故而謝華瑯與謝瑩還真不太懂這些,不過聽一耳朵,便這么過去了。
“我聽說三娘有了心上人,那就務(wù)必要善始善終才好,”淑嘉縣主語笑嫣然,美目流盼:“有時候過程會崎嶇些,但是,當(dāng)你到達終點時,會覺得你的付出都值得。”
這句話便有些深意了,既像是再提點謝華瑯,又像是再說她自己。
謝華瑯與謝瑩面色都有些冷,不曾應(yīng)聲,淑嘉縣主也不介意,將手中魚食盡數(shù)灑落,便有女婢上前為她擦手。
桌案上擺著一碟青梅,許是淑嘉縣主令人備的,她拈起一顆,送入口中,輕笑著感慨道:“年輕可真是好啊。”
……
她那些話或有意或無意,卻都叫謝華瑯心中不快,謝瑩也是一樣,一道起身告辭,準備離去,然而還沒走出多遠,便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似乎是往涼亭中去的。
二人對視一眼,心下好奇,回身去看,卻見是個年輕俊秀的俏郎君,紅袍玉帶,氣度雍容,眉宇間貴氣凌然,頗有些清冷出塵之氣。
謝瑩還不覺有什么,謝華瑯卻不覺笑了。
這人若是再俊些,再老些,怕也同九郎一般模樣。
她聽見那年輕郎君笑道:“表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淑嘉縣主柔婉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隱含笑意:“忙中偷閑,躲懶兒罷了。”
原是宗室子弟,只是有些眼生了。
謝華瑯搖頭失笑,正要離去,然而還未走出幾步,便忽然頓住了。
謝瑩見她神情不對,關(guān)切道:“枝枝,你怎么了?”
謝華瑯目光倏然一變,卻顧不得回答,回身往涼亭中去,裙踞搖曳之間,竟有些肅殺之氣。
顧明修正同淑嘉縣主說話,冷不丁見一位美貌女郎入內(nèi),面攜怒意,微吃一驚,旋即認出她是誰,送進口的青梅梗在嗓子眼兒,險些噎的背過氣兒去。
謝華瑯氣的狠了,扯住他衣袍,叫他直視自己,銀牙緊咬:“小道士,你怎么會在這兒?”
顧明修將那顆青梅囫圇咽下去后,終于明白自己忘記什么事兒了。
他此前離開道觀時,便知皇叔尚未將自己身份告于謝家女郎,衡嘉更是千叮萬囑,叫他千萬別說漏了,哪知他的確是沒說漏,今日卻撞上正主了。
天下之大,誰能叫他執(zhí)弟子禮,侍于身后,無所不從?
再對照年歲等事,即便是頭豬,也能看出不對來。
皇叔著意遮掩的事,卻在他這兒漏了風(fēng),若是知道,還不扒他的皮?
這等慘烈后果,顧明修只消一想便毛骨悚然,為了全力彌補,死不認賬道:“我,我,我可不認得你……”
謝華瑯冷聲道:“是嗎。”
顧明修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當(dāng)然。”
淑嘉縣主見他如此,著實奇怪:“明修?”
“明修?你在叫誰?”
顧明修勉強站起身,滿面狐疑,雙手虛空摸索,踉踉蹌蹌的往外走:“我是誰,我叫什么名字?咦,我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
二人下首處坐了個小婦人,丹鳳眼,柳葉眉,眼似杏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湖水綠的襦裙,頗有些小家碧玉的清婉動人,也隨之起身問安。
謝華瑯打量她一眼,向母親笑道:“阿爹新納的?”
“我倒希望是他新納的。”盧氏語氣微有譏誚,懨懨道:“你大哥房里的。”
長兄房里的人,謝華瑯身為幼妹,素日里是見不到的,是以并不熟悉,瞥了一眼,低聲道:“怎么了?”
盧氏面色微冷,將手中團扇丟掉,吩咐蔣氏與田氏:“你們退下。”
待那二人行禮退走,她方才蹙眉道:“她有身孕了。”
謝華瑯微吃一驚:“啊?”
……
謝家長房有四子二女,長子謝允、次子謝粱、幼子謝瑋與謝華瑯皆為盧氏所出,侍妾田氏生第三子謝檀,侍妾蔣氏生庶長女謝徽。
六人之中,只有謝華瑯的長兄謝允一人成家入仕。
謝允是長安謝氏的嫡長子,身份貴重,自不必說,謝偃與盧氏都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謝允也爭氣,風(fēng)姿秀逸,少有偉才,放眼長安,也是極受人矚目的后起之秀。
十七歲那年,父親謝偃做主,為謝允娶了秘書丞隋閔之女為妻,次年,謝家便添了嫡長孫謝瀾。
謝允與隋氏也算相得,又有兒子在,原也是一樁良緣,然而太過卓爾不凡,未必是件好事。
先帝嫡后鄭氏,出身大族,性情果敢剛毅,識見深遠,頗得先帝信重,夫妻二人和睦,生三子一女。
先帝體弱多病,時常將政事委于皇后之手,朝臣乃以天后稱之,與先帝并稱二圣。
后來先帝辭世,鄭后先以監(jiān)國太后之名臨朝稱制,沒多久便廢黜新君,自己做了皇帝。
女人稱帝,還是開天辟地第一次,宗室震動,驚怒非常,鄭后以鐵血手腕鎮(zhèn)壓,手段酷烈,將高祖、太宗血脈屠殺殆盡,連自己獨女臨安公主的駙馬牽涉其中,都未曾幸免。
駙馬下獄時,臨安公主已經(jīng)臨盆,生下女兒之后,得到的便是丈夫死訊,心中哀慟可想而知。
鄭后對這唯一的女兒心懷愧意,對新生的外孫女更是憐惜異常,賜封淑嘉縣主,份例禮遇比照公主,極為優(yōu)寵。
淑嘉縣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成,如何高傲貴重,自不必說,有日出城踏青,返回府中時,卻見謝家郎君打馬經(jīng)過,人如玉樹,貌似芝蘭,一顆芳心便丟了,得知他身份后,親自去求鄭后賜婚。
鄭后那時已經(jīng)稱帝,對這個外孫女格外疼惜,權(quán)柄在握,并不覺得拆散一樁姻緣有多了不得。
為叫顧氏皇族與鄭氏一族相融,她甚至賜自己兒女“鄭”姓,又賜死侄子妻室,令娶臨安公主為妻。
隋氏之父隋閔為秘書丞,三朝老臣,長安謝氏也不容輕侮,故而鄭后只降旨令謝允與隋氏和離,不曾殺人,又賜公主儀仗,將淑嘉縣主風(fēng)光嫁入謝家,做了謝允的妻室。
隋氏遭受這等飛來橫禍,返回母家,更與兒子生離,心中悲郁可想而知,不過三月,便憂憤而死。
淑嘉縣主真心喜愛謝允,加之謝家亦是赫赫高門,故而入門之后,對公婆都頗敬重,對兩個小叔和謝華瑯這個小姑也沒的說,可即便如此,因隋氏之死,終究也是隔了一層。
隋氏歸家后,盧氏便將長孫謝瀾接到自己身邊照看,淑嘉縣主嫁入謝家之后,對此也沒說過什么。
大家族里默許的規(guī)矩,主母生子之前,侍妾通房是不能有孕的,盧氏也是生了兩個兒子之后,才停了府中侍妾的避孕湯藥,謝令之妻劉氏也是如此,等到了淑嘉縣主,盧氏盡管不喜這兒媳,卻也沒有打破規(guī)矩的意思。
然而淑嘉縣主嫁與謝允幾年有余,一無所出,石頭砸到水里還有個響兒呢,她的肚子卻一直都沒動靜。
臨安公主最為優(yōu)寵長女,鄭后也憐愛她,疑心是謝家人做了什么,令她不能生產(chǎn),還曾專程令名醫(yī)入府請脈,又留了醫(yī)女相伴。
這事惹得盧氏極為惱火,淑嘉縣主終究是長子妻室,若有兒女,也是嫡出,遠比庶出貴重,她再是不喜,也不至于厭惡自己的嫡孫。
再則,淑嘉縣主遲遲未有身孕,謝允房里的侍妾通房當(dāng)然也不會有,難道她見兒子膝下只有一根獨苗,心里便很高興嗎?
因這緣故,她干脆免了淑嘉縣主每日問安,眼不見心不煩。
鄭后稱帝后期,今上與中書令謝偃、還有門下省的兩位宰相一道,聯(lián)合宗室,發(fā)動元革政變,復(fù)顧氏神器,幽禁鄭后于大安宮,盡殺鄭氏一族,也終結(jié)了屬于鄭后的女帝時代。
鄭后倒臺,淑嘉縣主的靠山也倒了一半,然而她的生母是臨安公主,新帝是她嫡親的舅舅,仍舊不容輕侮,加之她嫁入謝家之后,并無大錯,謝家人待她倒仍如從前一般。
謝華瑯聽母親講那侍妾有孕,便能明白她心中矛盾之處:長子好容易有了孩子,她自然舍不得打掉,然而倘若留下,倒像是謝家寵妾滅妻,見鄭氏倒了,有意欺辱淑嘉縣主似的。
“怎么有的?”她悄聲問母親。
“原是喝了湯藥的,偏她貪嘴,吃壞了東西,嘔吐不止,那藥吐了大半,為此還專程請了大夫,”盧氏明白她的意思,反而更加頭疼,秀眉蹙起,道:“就那一次,誰知道就有了呢。”
若是那侍妾刻意求孕,偷偷將湯藥倒掉也就罷了,盧氏容不下這種心大的,然而只是湊巧,又機緣巧合有了孩子,她便有些不忍心了。
謝華瑯今早請安,見她面有郁色,想必便是為這事了,她頓了頓,方才道:“縣主知道嗎?”
盧氏揉了揉額頭,道:“從早到晚,都快一日了,想也知道了吧。”
謝華瑯輕嘆口氣,轉(zhuǎn)向那侍妾,道:“你姓什么?”
那侍妾屈膝行禮,神情有些不安:“妾室姓柳。”
“算了,不說這些了。”盧氏擺擺手,示意柳氏退下,有女婢奉了香茶來,她端起飲了一口,目光忽然停住了:“枝枝,你的耳鐺呢?”
謝華瑯早有準備:“路上掉了一只,我就把另一只收起來了。”
盧氏伸手戳她額頭,養(yǎng)尊處優(yōu)之下,她雙手潔白如玉:“你這冒失毛病,很該改一改了,不然日后出嫁,又該怎么辦?”
“怎么,”謝華瑯聽得心頭微沉,試探道:“我的婚事,阿爹有想法了?”
“你大哥前后兩樁婚事,皆是為了謝家,你阿爹也不忍,說郎君也就罷了,實在不行還能另娶,再不行房中還能納幾朵解語花,女郎卻不一樣。”
盧氏說到此處,倒有些欣慰,握住女兒纖細手掌,笑容溫婉:“你的婚事,便叫你自己相看,他最后掌眼便是了。”
“真的嗎?”謝華瑯不意還有這等意外之喜。
“其實還有另一層考慮——你父親做了宰輔,叔父執(zhí)掌國子監(jiān),長兄又是黃門侍郎,謝氏富貴已極,不必再嫁女尋求聯(lián)姻。”
盧氏悄聲道:“宗室選出的幾位王爺,還沒有擇定王妃,儲位之爭何等兇險,謝家離得越遠越好。”
今上是先帝與鄭后的嫡長子,他降生時,先帝尚是太子,太宗喜愛長孫,又覺太子性情仁弱,太子妃強勢剛決,唯恐長孫將來受制于鄭后,便將他接到太極殿去,親自教養(yǎng),也是因這關(guān)系,鄭后與今上雖有母子之名,卻無母子之情。
太宗心懷去母留子之意,然而他去的突然,甚至沒有來得及冊立長孫為太孫,先帝登基之后受制于老臣,朝堂之上頗覺掣肘,鄭后言說老臣心中只敬太宗,卻無新君,為肅清朝政痼疾,便以為大行皇帝祈福為由,令長子離宮潛修,隨即又立第二子為太子。
先帝性情綿軟,不得不依仗強勢的妻子,局勢使然,也沒有反對。
四年前,今上與幾位宰輔宗室聯(lián)合政變,在鄭后倒臺之后登基稱帝,卻沒有立后娶妃之意,甚至連選秀都不曾進行過。
時下風(fēng)氣開放,胡漢交融,實乃盛世雍容,胸襟之寬闊,歷代少有,連女帝都出了,再出個不近女色的君主,根本不算什么事。
至于來日新君如何,想必便該從宗室之中過繼,收為嗣子了。
鄭后當(dāng)政時期,高祖、太宗血脈被屠殺殆盡,然而也并不是一個不留,更不必說今上還有兩個胞弟,子侄不在少數(shù)。
謝偃身為中書令,也是宰相之一,長安謝氏頗有聲望,盧氏之父邢國公,亦是當(dāng)朝重臣。
謝華瑯在府中行三,人稱三娘子,然而論及身份貴重,卻要勝于前邊兩個姐姐,加之容色嬌妍,不只是勛貴子弟有意求娶,更有宗室子弟明里暗里詢問,意圖娶一個背景強硬的妻室,為來日過繼鋪路。
謝氏富貴已極,著實不欲再摻和進這些事里,謝偃近年來,也有了急流勇退的意思。
謝華瑯原還憂心,聽母親這樣說,自是歡喜:“我該好生謝過阿爹才是!”
盧氏見她眉宇含笑,神情欣喜,心頭微動:“枝枝,你有心上人了?”
謝華瑯倒不害羞,明眸微轉(zhuǎn),道:“算是吧。”
“還真有了!”盧氏目露訝異,低聲詢問道:“人怎么樣?”
“唔,”謝華瑯想了想,笑道:“很俊。”
“也好,我們枝枝美貌,若尋個丑的,也不像話,”盧氏愛憐的撥了撥她微亂的發(fā)絲,道:“年歲如何?”
謝華瑯故意含糊其辭,道:“比我略大些。”
“大幾歲有大幾歲的好處,會疼人,”盧氏果然會意錯了,又笑問道:“身邊清凈嗎,有沒有人?家風(fēng)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