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3 一嘴毛
林小冬心頭狂跳,這家伙說話向來不會這么隨意,估計是了解到了些什么,所以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延伸下去,便道:“我倒是有些奇怪,雖然人事權(quán)和常委會都是黨委一把手所必須掌握的,但是作為政府一把手,也不至于一點力量都不想爭取,今天你明顯有些不在狀態(tài)啊。”</br>
文立淡淡一笑:“動物園里有幾只年輕的老虎,還有一只大老虎,可是年輕的老虎斗得比較厲害,完全不管大老虎,你知道為什么嗎?”</br>
林小冬默然片刻,緩緩道:“跟一只病虎有什么好爭的。”</br>
文立笑道:“你很聰明。”</br>
林小冬還沒說話,文立又道:“他把你留下來,是不是在編排我?”</br>
林小冬沒有正面回答,也說了一個故事:“山里有一只老虎,一只獅子,都在為自己的統(tǒng)治力而相互爭斗,可是旗鼓相當(dāng)。山里還有一只豹子,老虎想讓豹子幫助他,獅子也希望豹子能幫自己,你知道豹子說了什么嗎?”</br>
文立也沉默了片刻,道:“豹子說,不關(guān)我事。”</br>
林小冬搖頭道:“錯了。”</br>
文立道:“哦?”</br>
“狗咬狗,一嘴毛。”</br>
文立怒道:“你把我們形容成狗了。”</br>
林小冬道:“沒有啊,那是你自己想的,我只是不知道,你們誰是虎,誰是獅。”</br>
文立道:“豹子的話就是你的態(tài)度?”</br>
林小冬道:“說句過份的話,你經(jīng)歷的事情太少,最起碼比我少,我真的已經(jīng)厭倦了那精力放在內(nèi)耗上,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yún)⑴c,你們喜歡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我沒意見,只不過別把我扯進去。你不覺得目前的滄州與文家陸家之爭異曲同工嗎?我特么就不明白了,你們打的頭破血流,拼個你死我活,那是你們的事,關(guān)我特么屁事啊,最瞧不起你們這樣的作派,要打就明火執(zhí)仗地打,遮遮掩掩,拿一個第三方角力,特么有意思嗎?”</br>
文立從未見過林小冬爆粗口,更沒見過林小冬發(fā)脾氣,也是一怔,苦笑道:“如果把它比作一盤棋,身在棋盤子中的,誰又不是棋子?別說你,就算是我和高軒,不同樣也是棋子嗎?最終,這般棋上還能留下幾枚棋子,又有誰能知道?”</br>
林小冬又點上了一根煙,悠悠道:“你不覺得現(xiàn)在考慮這些太早了嗎?無論是高軒還是你,有能力造福一方嗎?老話說得好,不掃一屋何以掃天下,你自己回頭看看,你在滄州的這段時間里,為滄州帶來了什么,為滄州百姓又帶來了什么。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現(xiàn)在真的只想干點事情,哪怕是一點點的微末之事,哪怕只能給百姓帶來一丁點兒的益處,那我也心安理得。我拜托你,我懇求你,好么?”</br>
文立忽然笑了出來:“別搞得跟個怨婦一樣,是的,我鉆牛角類了,可是你不覺得你也鉆入了牛角尖了嗎?我告訴你,無論什么樣的官員,清官也好,貪官也罷,沒有誰只想著自己,而不想干出一番事業(yè)來,可是,水至清則無魚,發(fā)展了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已墨守成規(guī),改革并不能一蹴而就,這是事實,也是規(guī)律。你的想法是好的,出發(fā)點也是好的,可是真在實施的過程中,就受不到一點掣肘嗎?不錯,我從京都到滄州來,經(jīng)歷就這么多,沒你那么坎坷,可是那又怎么樣,透過表面看本質(zhì),而本質(zhì)就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沒有人不以自我為中心。”</br>
林小冬毫不退讓道:“那你的中心是什么?”</br>
文立緩緩道:“權(quán)力越大,成事的機率才越高。就以滄州為例,方春水是一把手,有一票否決權(quán),我的決策他如果真的想否決,就憑這一點,他就是能否決掉的,在這種情況下,權(quán)力是不是比決策更重要?權(quán)力是一把雙刃劍,用的好就能造福百姓,用的不好,就會深信荼毒生靈。”</br>
“你也不是沒有權(quán)力,你是造福百姓了,還是荼毒生靈了?”林小冬淡淡道,“這個問題你不必回答我,因為對于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恰恰相反,對你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秤一秤自己的良心,給自己一個答案吧。”</br>
文立在試圖觸摸林小冬的內(nèi)心深層,而林小冬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文立的底線,林小冬覺得很累,可是這種累他必須要經(jīng)歷,文立說得沒錯,是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就像公安局常務(wù)副局長這個位置,林小冬一直懸而未定,已經(jīng)有人通過各種渠道各種關(guān)系想得到這個位置,幾位副局長之間又何嘗不是在明爭暗斗?</br>
“小冬,雖然你是我的下屬,也曾出過一些狀況,但是通過這么長時間的接觸和了解,我知道你為官的原則,這一點我非常欣賞,也非常佩服。不過不管怎么樣,我希望你能記住一點,我和你,不是敵人,是不是能做朋友,那就需要看機緣了。”文立似乎敞開了心扉。</br>
林小冬道:“我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一直都會記著,誰做過什么,我心里有一本賬,我未必睚眥必報,但有些事情,我永遠無法釋懷。”</br>
文立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很多事情,都非本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小冬,希望你能理解。”</br>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多說無益。”林小冬輕輕地掐滅了煙頭道,“時候不早,散了吧。”</br>
與文立的對話,林小冬并沒有全部去回味,躺在床上,林小冬仍然在想著常委會上的事情,文立的態(tài)度顯得極度詭異,那種與世無爭的態(tài)度顯然不是他的風(fēng)格,而綜合他所說的話——與一只病虎有什么好爭的,看得出來,他的手里有掣肘方春水的殺手锏,由此也可見,他的心機很深,換了別人早就拿出來了,他偏偏按兵不動,由得方春水一馬平川,那么,他在圖謀什么?(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