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收集證據(jù)
一行人走進內(nèi)宅,歐陽修的府宅是官宅,占地并不大,只有五畝,很快便走完一圈,情況大概就清楚了,歐陽修府宅內(nèi)確實沒有兩層的樓房。 范寧又問歐陽明遠,“貴府在別處可有房產(chǎn)?” 歐陽明遠搖搖頭,“在京城就在這一座宅子,另外在家鄉(xiāng)還有一處祖宅。” “你伯父有多久沒有回家鄉(xiāng)?”范寧追問道。 “差不多快四年了。” 范寧和李唯臻對望一眼,吳春燕是三年前嫁入歐陽家,或許她回過歐陽家祖宅,但肯定沒和歐陽修一起回去過。 李唯臻又低聲對范寧道:“沒有看見水塘!” 這也是個關(guān)鍵問題,歐陽修府中既沒有小樓也沒有水塘,完全和詞中的描繪不符。 范寧點點頭,“去和歐陽前輩談一談吧!” 眾人來到內(nèi)堂,歐陽修請范寧和李唯臻入坐,范寧關(guān)切地問道:“歐陽前輩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 歐陽修嘆口氣,“我的身體估計垮了,走幾十步路就支撐不住,前幾天眼睛什么都看不見,現(xiàn)在也是,眼睛里有個白斑,現(xiàn)在我看書都困難。” 歐陽修是出了名的高度近視,現(xiàn)在年紀大了,白內(nèi)障也出來了,后世或許還能做做手術(shù),現(xiàn)在嘛!范寧也只能苦笑。 “請問范知院,現(xiàn)在調(diào)查情況怎么樣?”旁邊歐陽倩焦急地問道。 范寧看了她一眼,緩緩道:“這件事其實經(jīng)不起推敲,告發(fā)者是用一首詞來作為證據(jù),但貴府的環(huán)境和詞中描繪不符,所以我們認為誣告的成份比較大。” “就是的!” 歐陽倩憤怒道:“我們家人口這么多,住宅緊張,怎么可能有那種齷齪事情發(fā)生,分明就是誣告我父親。” 范寧見歐陽修沉吟不語,便對歐陽倩道:“能否請倩姑娘回避一下?” 歐陽倩一怔,“為什么?” 歐陽修嘆口氣,“倩兒,你先回避一下吧!” 歐陽倩一臉疑惑地起身退了下去。 范寧這才對歐陽修道:“歐陽前輩請說!” 歐陽修沉吟良久道:“這首詞是我前年所寫,描繪的其實是東門教坊,里面的女人是個官妓,叫做朱彩眉,她可以作證這首詞是寫給她的,她那邊有一份這首詞的原稿。” 這種事情確實難以啟齒,但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歐陽修也只得豁出去了,畢竟風(fēng)流的名聲要比亂*倫好得多。 范寧點點頭,“我會盡快查清楚,然后向官家匯報,歐陽前輩盡管安心養(yǎng)病。” 歐陽修心中卻很無奈,查清又能怎么樣,自己名聲已經(jīng)被徹底毀了,一時間,他心中萬念俱灰。 范寧記錄下口供,讓歐陽修簽字畫押,便從內(nèi)堂出來,歐陽倩一直將他們送到大門處,范寧笑道:“倩姑娘請留步!” 歐陽倩想說點什么,但嘴唇動了動,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范寧看了她一眼,便轉(zhuǎn)身離去了,李唯臻和其他官員都紛紛跟了出去。 眾人上了兩輛馬車,返回諫院。 范寧沉吟一下,對李唯臻道:“你去一趟東門教坊,做兩件事,一是把圖紙繪制下來,其次要到官妓朱彩眉的口供,并把歐陽修這首詞的原稿要來。” “卑職這就去!” 兩人分兵兩路,范寧返回諫院,而李唯臻則帶著兩名官員趕去東門教坊。 范寧剛回到自己官房,一名官員便抱著厚厚一疊文書進來,“啟稟知院,近五年的控訴歐陽修的上書都找出來了。” “有多少?” “一共有七十四份!” “有這么多!”范寧吃了一驚。 “大部分都是去年科舉后,士子們的告狀,這七十四份上書我們整理了一下,其中有七份有價值。” 官員將其中一疊上書交給范寧,范寧翻了翻,這七份都是薛宗孺對歐陽修的各種控訴。 其中一份是薛宗孺控訴歐陽修泄露試題,那是去年五月,薛宗孺當(dāng)時還沒有出任御史,是以一名普通官員的身份通過諫院上書,最后證明,他的控訴是想當(dāng)然的無稽之談。 范寧又翻了翻其他六份上書,有控訴歐陽修貪污受賄,有控訴歐陽修在京城有多處房宅,錢財來歷不明,還有控訴歐陽修抄襲前人詩詞。 這七份控訴書都蓋上了檢院‘查無實據(jù)’的印章。 現(xiàn)在各種證據(jù)已經(jīng)逐步合攏,就等李唯臻調(diào)查的最后一步。 ……… 范寧回到府中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飯?zhí)脙?nèi),飯菜已經(jīng)擺好,朱佩笑道:“我還以為夫君今天要和同僚去喝酒,迎接新官上任。” “本來要去的,但今天有個案子,耽誤了,改天再說吧!” 朱佩給范寧斟了一杯酒,笑道:“夫君這么快就進入狀態(tài)了?” “是歐陽修的案子,比較特殊。” “我看《小報》上天天在說他的事情,說他不管家人死活,一半的俸祿都花在飲酒和狎妓上,說他風(fēng)流無度,外面有幾個私生子,夫君,這些都是真的嗎?” 范寧冷笑一聲道:“這種《小報》就是這樣,九句真話中夾一句假話,偏偏最重要一句是假話,他喜歡喝酒狎妓不假,家人過得比較貧困也不假,但私生子絕對沒有。” “那他和兒媳那件事是真的嗎?”朱佩托著腮好奇地問道。 她和其他女人沒有什么區(qū)別,特別喜歡聽這種花邊八卦新聞。 范寧還是搖搖頭,“根據(jù)我目前的調(diào)查,這件事應(yīng)該是誣告。” “找到證據(jù)了?” 范寧笑了起來,“其實從常理推斷就知道有問題,他的親家是學(xué)士吳錚,也就是兒媳吳春燕的父親,如果歐陽修真和兒媳有染,吳錚會放過歐陽修?據(jù)我所知,吳錚也準備上書朝廷,要求嚴懲薛宗孺。” 朱佩眉頭一皺,“既然沒有任何證據(jù),《小報》為何還要整天渲染這件事,弄得天下人皆知,徹底毀了歐陽前輩的名聲。” “《小報》要賺錢,說起來這件事并不是它杜撰,而是朝廷確實發(fā)生了這種事情,《小報》怎么可能放過這種吸引人眼珠的事情? 其實關(guān)鍵還是歐陽修自身比較風(fēng)流,加上他又得罪了《小報》的幕后東主,否則為什么我堂祖父范仲淹沒有這種事情,因為大家根本不相信,所以也渲染不起來。” “夫君說得對,自己本身風(fēng)流,遇到這種事情,就算無辜也說不清楚了。” 范寧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剛才和妻子的一番話,讓他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應(yīng)該再調(diào)查一下吳錚的態(tài)度。 。。。。。。。。。。 次日天不亮,范寧又早早起來準備上朝,收拾停當(dāng)便坐上了馬車,今天是小朝會,但他也要正常參加。 不過今天馬車里多了一個小茶童,叫做小文,長得很清秀,他父母都是朱家的仆婦,名義上都是自由身,但實際上還要依靠朱家生活。 小文今年只有八歲,去年開始給朱元豐當(dāng)茶童,朱佩見他聰明伶俐,點茶、煎茶都不錯,便把他要來,給丈夫做跟班茶童。 朱佩給他父母五貫錢一個月,這在朱府也是高工錢了,比之前的工錢多了兩貫,他父母便歡天喜地地將他送來。 小文身材不高,在馬車上,他便搬一只小凳子坐在車門處,拿一只純銀打造的湯瓶,隨時給官人添加,這些事情他做了一年,早已很熟練了。 “小文,你姓什么?”范寧溫和地笑問道。 “回官人的話,我就姓文,叫文小乙,因為朱府里已經(jīng)有三個小乙了,所以大家都叫我小文。” 小乙是大宋市井男子最常見的名字之一,就像今天叫什么‘老二’一樣,一抓一大把。 范寧點點又問道:“你識字嗎?” 小文搖搖頭,“我只認識自己的名字。” 這倒不錯,不識字可以放在官房里。 馬車先去了諫院,諫院大門已開,已經(jīng)有打雜的人在清掃院子,范寧讓人把小乙?guī)У讲璺康群颍约簞t坐馬車繼續(xù)前往皇宮。 盡管朝會枯燥無聊,但他也必須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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