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忘了重要儀式
朱佩走上前,探頭看了看,淺淺笑道:“是茶具!” “這可不是一般的茶具,你看看這瓷色如瑪瑙,明亮而不刺目,真有雨過天晴云**、千峰碧波翠色來之美妙,這是官窯汝瓷啊!” 禮盒子里是一只茶壺,四只茶盞,還有茶盤,熟盂、水方、茶罐等等十幾樣,是完整的一套茶具,全部都是汝窯燒制。 范寧忽然醒悟,那其他三只禮盒是不是都是瓷器。 宋朝的官窯汝官哥鈞定,除了哥窯是南宋的以外,其他四大官窯,天子趙禎每一種送范寧一套,這真是大手筆啊!要知道就算是宋朝,官窯瓷器也是極為稀罕之物,只有宮廷和權(quán)貴才能使用。 當(dāng)初范寧在大相國寺淘到一只汝窯的青釉八瓣南瓜壺和一對茶盞,一直把它們視為珍寶,雖然后來作為壽禮送給了堂祖父范仲淹,但范寧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撿漏,真正的汝窯官瓷百貫錢可買不到,賣給富商大賈千貫錢都不止,關(guān)鍵是有錢買不到。 那個賣貨的人是把它當(dāng)做民窯汝瓷賣給自己,后來范寧才請人鑒別出,那真是官窯汝瓷,賣貨的人虧大了。 另外龐籍也送給自己一套鈞窯茶具,說是官窯,但范寧后來發(fā)現(xiàn)并不是官窯,而是民窯精品,是目前京城市場上最好的茶具之一,五百貫錢一套。 到目前為止,范寧手中茶具有好幾套,但真正的官窯茶具一只都沒有,實在是太珍貴,就連朱元甫自己也只有一套真正的官窯鈞瓷。 今天天子給自己的婚禮賀儀居然是四套官窯茶具,怎么能不讓范寧歡喜欲狂。 朱佩見夫君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不由撇撇嘴,又掀開另一擔(dān)禮盒,一股濃郁的茶香撲鼻而來,“啊!是龍茶。” 朱佩不愧是大家閨秀,她能準(zhǔn)確區(qū)分鳳茶和龍茶,龍茶養(yǎng)的時間更長,香味更濃郁,但也只能皇室宗親和核心權(quán)貴才能享用,像朱元甫都還差一點,只能享用鳳茶。 “是龍茶!” 范寧笑道:“天子昨天手諭上說,賜我一百斤龍茶。” 范寧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天子送他茶具和茶,在火器司試驗場,自己給天子說過,鯤州缺茶,自己準(zhǔn)備買點帶回去,天子便批給自己三萬擔(dān)建州茶。 但那是給鯤州的,今天送的茶具和龍茶才是給自己的,應(yīng)該是對自己造出鐵殼火雷的獎賞。 想通這一點,范寧心中不由暗暗苦笑一聲,自己還指望鐵殼火雷再升一級呢!看來不可能了。 其實也難怪,自己這幾年升官太快,短短五年,從正八品升到從五品,已經(jīng)引起朝廷不少高官微詞,認(rèn)為天子破壞了朝廷的晉升體制,趙禎壓力也大,他只能在財物上補(bǔ)償自己了。 借婚禮賀儀的名義,賜給自己四套官窯精品和一百斤龍茶,這還真是花一萬貫錢也買不到的厚賞。 朱佩也驚喜道:“我給祖父也送十斤去,他一定會很高興。” 范寧笑著點點頭,“給三祖父和我堂祖父也各送十斤。” “那想想還有誰?” 范寧嚇一跳,一把抱住茶擔(dān)子,“其他誰也不送了,我自己留著慢慢喝,你可別給我送人!” 朱佩見夫君小氣鬼的樣子,忍不住一陣大笑,笑聲如銀鈴般的清脆悅耳。 她摟住夫君脖子,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吟吟又道:“小阿呆,姐姐不會把你的糖送人,這下滿意了吧!” 范寧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頭向屋里走去,還理直氣壯道:“當(dāng)然不滿意,我的心受到了嚴(yán)重傷害,我要加倍補(bǔ)償回來。” 朱佩小粉拳在他肩頭一陣捶打,“你這個死驢子,快放下我,現(xiàn)在可是白天啊!” ......... 小兩口貪圖風(fēng)流快活,卻把一個重要的儀式忘記了,成婚次日五更時分,新娘要在一張擺放著鏡臺的高桌前拜一拜,這叫‘新婦拜堂’,是婚禮的最后一步,時辰必須在五更。 一般都是婆婆五更時分來催新兒媳去拜堂。 這其實勸勉新人不要過于放縱自己,給婆婆一個叫兒媳起床的借口。 不過朱佩的婆婆并不住在這里,昨晚回芙蓉巷府宅訓(xùn)夫去了,這便給了兩人盡情享受魚水之歡的條件。 朱佩雖然昨晚剛開始有點放不開,但隨著開發(fā)的深入,她也算食髓知味,如癡如醉的沉迷進(jìn)去了。 梅開二度后,兩人再度沉沉睡去,直到中午才起床梳洗。 朱佩梳洗完畢,便匆匆來到前院,直接上了翠云樓,早在范寧買宅后,她便把這里視為自己的領(lǐng)地,現(xiàn)在她作為女主人,更加名正言順享受這座讓貴婦人們羨慕不已皇家園林式府宅。 不過她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兄長,兄長昨晚住在這里可好?朱佩知道兄長很認(rèn)地方,父親去青州任職,準(zhǔn)備讓兄長住到三祖父那里去,但住了幾個月,兄長便不習(xí)慣,還是返回了自己家中,就不知道兄長是否習(xí)慣住在這里?不過昨天兄長很安靜,便看得出他不是很排斥這里。 朱佩上了四樓,開門的是兄長的乳娘邢氏,兄長兩歲起,邢氏便開始照顧他,一直到現(xiàn)在,差不多二十年了,幾乎寸步不離,恐怕在兄長心中,對這位邢氏的感情比母親還要深。 當(dāng)然,王氏對自己的兒子也十分慷慨,每月付給邢氏一百貫錢的高薪,使她能養(yǎng)活自己的父母和弟妹,邢氏有一次短暫的婚姻,成婚不到五年丈夫便病逝,沒有留下孩子,她便把朱哲當(dāng)做自己的兒子,盡心盡力照顧他。 “大娘,哥哥怎么樣?” 邢氏側(cè)身讓開,小聲道:“很安靜,和老宅一樣。” 邢氏也很驚訝,她也想不通這孩子在這里為什么會這么安靜,朱佩看見兄長胖胖的身軀背對自己,正全神貫注地刻著什么,她心中泛起一縷柔情,又低聲問道:“他下去走過了嗎?” 邢氏點點頭,“沒有出去,早上就在幾座樓層里逛了逛,他好像也很喜歡三樓,四樓也是,但一樓和二樓他不太喜歡。” 朱佩點點頭,她能理解一樓和二樓都是大堂式布置,哥哥一直就不喜歡的。 她想了想,那就把四樓讓給哥哥住,每天讓他爬爬樓,對他有好處,回頭去給夫君說說。 “姑娘,我們什么時候回去?”邢氏又問道。 “再住幾天吧!不會超過十天。” 朱佩仔細(xì)考慮過,她半個月后就要跟隨夫君南下?lián)P州,不能走的那天才讓哥哥回去,他肯定要鬧的,提前五天讓他搬回去,自己那些天再多去看望他,然后自己離去時他也能習(xí)慣。 給邢氏交代幾句,便下樓了,在門口正好遇到莫管家婆。 “小夫人,現(xiàn)在中午了,你看午飯怎么辦?” 下人們稱朱佩母親王氏為夫人,朱佩已經(jīng)出閣,不能再稱姑娘(剛才邢氏叫她姑娘完全是習(xí)慣),那只能叫小夫人,但這是因為這些下人都是來自朱府的緣故,如果是新招來的下人,那就必須稱她為夫人了,這是下人對主母的尊稱,和年齡無關(guān)。 朱佩一時有點撓頭,她在家里從來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不管府中之事,昨天還這樣生活著,僅僅隔了一夜,她的身份就變,責(zé)任也壓在肩頭,讓她著實不習(xí)慣,也有點不知所措。 “這個....要么就去清風(fēng)酒樓吃吧!” 莫管家婆心中好笑,他們家的姑娘還真沒轉(zhuǎn)變過來呢! “小夫人,我的意思是說,飯菜都都準(zhǔn)備好了,是不是現(xiàn)在開飯?” “可以啊!” 朱佩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二樓就是飯?zhí)茫覀冞@邊五個人,你們自己隨意。” 其他他們就三人,她和夫君,還有個小使女阿雅,至于兄長和乳娘,兄長從來都是單獨吃飯,乳娘喂他,他自己吃飯會弄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了,這就去準(zhǔn)備。” 莫管家婆快步走了,朱佩剛要去叫夫君來吃飯,卻見夫君急匆匆過來。 “夫君,怎么了,這么著急?” “說是我娘來了,人呢?” 朱佩一怔,一回頭,正好看見她婆婆張三娘從樹林里走出來,剛才她在樹林中,朱佩居然沒看見。 朱佩連忙上前行個萬福禮,“媳婦給婆婆見禮!” 張三娘頓時笑逐顏開,連忙挽住兒媳的手,她從前就一直喜歡朱佩,現(xiàn)在她終于成為自己兒媳,張三娘怎么能不心花怒放。 “我本想早點來問問你們,五更時你們應(yīng)該拜堂了吧?” 朱佩猛地回頭,驚恐地望著夫君,這個儀式她居然忘記了。 范寧心中也暗暗叫苦,他們早忘得一干二凈了,不過他一向會裝,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笑道:“娘,拜是拜了,但不是五更,有點晚,不要緊吧!” 張三娘笑道:“你們昨天成婚折騰了一天,肯定也累了,睡過頭很正常,只要拜了就好,不一定非要五更。” 朱佩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慌亂,他們是睡過頭了,但不是累了一天,而是累了一夜的緣故,她不敢看婆婆,又偷偷看了一眼夫君,兩人迅速交換個眼色,范寧吐了吐舌頭,意思是好險,朱佩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說,‘都怪你!’ 張三娘卻沒有注意到兒子和兒媳的小動作,她嘆口氣道:“我來是要告訴你們,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還是乘坐明仁的船回去。” 范寧一怔,“娘,為什么這么急?” “原因你當(dāng)然知道的,我和你爹爹昨晚談判一夜,達(dá)成了協(xié)議,我要回去重新訂家規(guī),你幾個叔父和舅舅也都各自有事,他們也急著要回去。” “那要不要我去給父母和祖父說一聲?”朱佩連忙道。 張三娘拍拍她的手笑道:“你現(xiàn)在不能回去,要三天后才回門,我和你公公下午去拜訪親家,也算是告別,你們小兩口就好好過日子,早點讓我抱上孫子。” 張三娘吃完午飯后又和朱佩聊了半個時辰,便匆匆離去了,她下午和丈夫拜訪完親家后,還要帶女兒去買上好的衣裙胭脂,再給自己父母買些禮物,事情一大堆,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和兒媳聊家常,只有等以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