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興農(nóng)九策
很快三人又回到了考試院,這時,考試結(jié)束的鐘聲剛剛敲響,大批考生從考試院中涌了出來。 考生們大多神情輕松,臉上洋溢著笑容,看來普遍都感到今天考得不錯,正如趙修文的評述,今天的議論題比較容易上手。 “范寧!” 遠處有人大喊,范寧一眼看見了蘇亮和段瑜,又看見了李大壽,他在向這邊招手。 三人連忙走上前,董坤和藺弘也在,這時陸有為也奔了過來。 “大家今天都考得不錯吧!”范寧笑問道。 “還不錯,至少檢查了幾遍,沒有發(fā)現(xiàn)錯字。” “今天題目不難,容易上手,好像都考得不錯。” 這時,蘇亮建議道:“范寧,我們找地方吃飯吧!中午都沒吃飽,要餓死了。” 范寧欣然笑道:“我們?nèi)巧骄茦牵艺埓蠹遥 薄 巧骄茦蔷嚯x考試院不遠,一般而言,過了中午后,酒樓都歇業(yè)了,變成了茶館的天下。 但科舉這幾天卻是例外,科舉期間是平江府各家酒樓生意興隆的時刻,從早到晚都有酒菜供應(yīng)。 一行人來到吳山酒樓,已經(jīng)有不少剛考完試的士子坐在酒樓內(nèi)。 眾人在二樓靠窗處拼了三張桌子,九人圍坐一圈。 一名酒保上前問道:“各位小官人可是參加科舉的考生?” “正是!可是考生有優(yōu)待?” 酒保笑道:“府衙有規(guī)定,考試期間不準向考生賣酒,小店會送一份好菜給各位。” 范寧擺擺手道:“酒就不喝了,你們店的水八仙各來兩份,糖醋鱸魚、清蒸桂魚,藏書炙羊肉,燜蹄髈,清燉小雞,清蒸大螃蟹,再來一些時蔬,差不多了。” “螃蟹要多少只?” “每人兩只,要母蟹!” 酒保有點為難,“一般都是公母蟹各一半,小官人全要母蟹,小店不好辦!” “可以,公母各一半。” “多謝小官人理解,不知小官人要什么飲子?小店有荔枝膏水、楊梅渴水、甘蔗水、姜蜜水、綠豆水、甘豆湯。” 范寧問眾人,“大家想喝點什么?” “喝甘蔗水吧!” 董坤笑道:“這里的甘蔗水不錯,很甘甜。” “我也要甘蔗水!”蘇亮也笑道。 “我也是!” 范寧見眾人意見統(tǒng)一了,便對伙計笑道:“那就來九杯甘蔗水,要大杯的。” “好咧!各位稍坐,馬上就來。” 酒保下去了,只聽他在樓梯上大喊:“二樓九大杯甘蔗水!” 范寧笑著問身邊陸有為,“怎么無精打采的?” 陸有為搖搖頭,“今天議論文我有點寫偏題,題目是《春秋無義戰(zhàn)》,我卻在長平之戰(zhàn)上花費太多筆墨,寫成了《戰(zhàn)國無義戰(zhàn)》,這次我肯定栽了。” “你是圍繞著戰(zhàn)爭來寫?”范寧又問道。 “是啊!” 陸有為哀嘆一聲,“我主要是圍繞著吳越爭霸和長平之戰(zhàn)來寫,寫了差不多三千字,光長平之戰(zhàn)就寫了一千字,后來我覺得太啰嗦,想把長平之戰(zhàn)刪去,可如果刪掉,整篇文章的框架就亂了,關(guān)鍵是時間上也來不及......” 說到最后,陸有為難過得哭了起來,嗚咽著抹淚,“第一門就考砸,這次我真沒有希望了!” 眾人都同情地望著他,長平之戰(zhàn)居然寫了一千字,就算審卷官再寬容,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這篇文章。 大家都知道明仁和明禮肯定先淘汰,沒想到第三個被淘汰的人居然是陸有為。 坐在另一邊的明仁伸手攬住陸有為的肩膀安慰道:“想開一點,等發(fā)榜的時候,陪你哭的人有兩千七百多個。” 這話雖然過分,卻是事實,兩千七百八十余名考試,最后只錄取五十五人,可不是兩千七百多人要跟著痛哭。 范寧也笑著安慰陸有為,“你是第一次參加科舉,考不上很正常,人家都是考了多少次,不斷積累經(jīng)驗,才終于考上,你想想看,上一屆咱們縣學學生只有兩個人考中舉人,其他全部落榜,也沒有看見誰痛哭流涕,心態(tài)要放平和一點。” 李大壽也誠懇地勸他,“阿陸,我就沒有想過自己能考上舉人,關(guān)鍵是我想知道解試到底考什么,是什么樣的氛圍,演練百場,不如實戰(zhàn)一場,有了這次經(jīng)歷,下一次科舉我就有信心了。” 眾人紛紛勸說陸有為,陸有為這才不再哭泣。 這時,兩名酒保端著大盤之快步走來,他們的甘蔗水榨好了,兩大盤紅黃色的大螃蟹端了上來。 眾人紛紛倒上姜汁醋,撿起一只大螃蟹擰腿剝殼,滿滿的蟹黃和蟹膏令人垂涎欲滴。 這時,從樓梯口上來一群士子,足有七八人之多。 只聽有人笑道:“大家今天盡管放開肚子吃,我請客!” “老范今天大方了!” 范寧停住了嚼蟹,抬頭向樓梯口望去,他一眼便看見了四叔范銅鐘,只見他滿面春風,看樣子他今天也自我感覺良好。 “喲!你們也在這里。” 范銅鐘眼睛毒辣,一眼便看見范寧,他走上前得意洋洋道:“阿寧,你今天考得不錯吧!” 范寧笑了笑,“我考得一般,應(yīng)該沒有四叔考得好!” “那是!你科舉經(jīng)驗還不夠,再積累幾次,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 這時,范銅鐘目光一轉(zhuǎn),又看見明仁和明禮兄弟,他頓時笑了起來,“真巧,你們也在這里!” 明仁和明禮沒有范寧的底氣,連忙起身陪笑道:“四叔,好久不見了。” “你們兩個過來,我正好有件事情要找你們幫幫忙。” 范銅鐘不容分說,把兄弟二人拉到樓下。 范寧搖了搖頭,這兄弟二人就像兩只撞在蛛網(wǎng)上的小飛蟲,被四叔這只蜘蛛抓住了,后果可以想象。 片刻,范銅鐘眉開眼笑走上樓,向范寧揮了揮手,“阿寧,你慢慢吃,我們?nèi)巧涎攀遥惺裁蠢щy,盡管來找我。” 一群府學生笑哄哄地上了三樓,這時,明仁和明禮才慢慢吞吞走上樓來,兩人就像霜打的葉子一樣,整個精氣神都蔫掉了。 兩人一屁股坐在位子上,皆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明仁、明禮,怎么了?”眾人還從未看見一向樂觀的兩人居然也有如此沮喪的時刻。 范寧笑問道:“這次被他敲詐了多少?” 明仁嘆了口氣,“我剛?cè)〉奈鍍摄y子被他借走了,明禮也是!” “既然只是借走,那肯定要還的,畢竟他是你們四叔啊!”藺弘有點不太理解兩人的沮喪。 明禮也嘆息一聲,“算了!算了!家丑不可外揚,這次算我們倒霉。” 他這句話說完,眾人都笑了起來,看來范家兄弟這位四叔也是屬貔貅的,只進不出。 ......... 次日,科舉繼續(xù)舉行. 今天的考試是重中之重,考對策,對策題在整個科舉中占分比最大,約占了近一半的分。 所以,有句話就叫做得對策者得科舉,這句話不光是指解試,省試甚至殿試也是一樣,殿試只考一道對策題,臨時出題,完全就是考士子的真才實學。 不過,如果別的科目失分太多,就算對策題答得再好也沒有意義。 范寧兩個多月之前就已經(jīng)告訴了所有同伴,這次對策題會考勸農(nóng),范寧也不知道他的伙伴們準備得如何? 別人不清楚,但范寧知道蘇亮和李大壽是認認真真聽從自己的建議,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深入田間地頭,了解農(nóng)民的疾苦。 天還沒有亮,考試院前點滿了燈籠,燈火通明,將考試大門處照如白晝。 今天沒有再驗身份,隊伍進度快了很多,搜完身便可以進入考試院中。 “范寧!” 蘇亮從后面快步追上了范寧,小聲笑道:“說實話,我很期待啊!” 昨天晚上,趙學政給他的議論文評分為甲等,令蘇亮大受鼓舞,加上他深入鄉(xiāng)村調(diào)查了一個多月,對大宋的農(nóng)業(yè),對農(nóng)民的疾苦了解得十分透徹。 使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范寧微微笑道:“我就送你兩個字,冷靜!把握好這兩個字,相信你今天一定能拿高分。” 蘇亮點點頭,“我記住了,范寧,也祝你今天發(fā)揮出高水平!” ........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范寧坐在考房內(nèi)耐心地等待著開考的鐘聲,桌上的硯臺里已經(jīng)磨好滿滿的墨汁,筆也擱在硯臺上。 卷子上已寫好了名字和卷號。 晨曦穿透了烏云,褪去濃厚的夜色,給大地染上一層朦朦朧朧的灰明,灰明中又透出一縷青色。 范寧很喜歡清晨的感覺,他深深呼吸一口氣清冽的空氣,空氣中深深的涼意使的頭腦變得格外清爽。 ‘咚——咚——’ 開考的鐘聲終于敲響,考官手中的鈴聲也隨即響起。 幾乎所有的考生的摒住呼吸,等待著題目在自己的眼前出現(xiàn)。 終于來了,士兵舉著木板走來,范寧看清楚了木板上的題目。 《興農(nóng)九策》 范寧心中弦驀地一松,輕輕吐了一口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