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 站在他身邊唯一的女人(還有更新
這樣的話,見一個人聽一遍,無論真心實意還是隨口敷衍,都聽得八福晉要作嘔。甚至原本可能還好好的,忽然聽得這一句,就滿心怨懟煩躁,對說這話的人,也會不自覺地厭惡起來,而她本就不喜歡惠妃。
當(dāng)然惠妃也不喜歡八福晉,在她看來這個兒媳婦城府極深,若是想讓八阿哥真正成為大阿哥的墊腳石,能換一個憨厚老實的福晉就再好不過。好在八福晉沒福氣,不然有幾個皇孫在膝下,就更了不得了。
于是八福晉在長春宮沒有逗留太久,兩邊都無心說話,坐著也是浪費時間,帶著侍女輾轉(zhuǎn)往東六宮來,要去延禧宮見過良嬪。半道上,前頭有太監(jiān)跑來,明明認(rèn)識八福晉,卻還道:“福晉稍等片刻,公主的轎子要從前頭過,那里正有一段路在翻修,容不下太多人。”
“知道了,既然路上不好走,讓抬轎子的人小心些,別晃著公主。”八福晉本有幾分客氣,可是左等右等好半天,才剛剛等到兩乘轎子往外頭去,本來若讓她先走,早就走過去了根本礙不著什么,白白在太陽底下站了這么久,她是皇子福晉,又不是宮女奴才,憑什么要這樣讓路。
她的侍女因與來攔路的小太監(jiān)說了幾聲,才曉得過去的轎子是永和宮的,扶著自家福晉繼續(xù)上路后,便輕聲告訴她:“前面一頂是溫宸公主的轎子,后面是富察夫人的轎子,說是富察夫人來接公主離宮去散散心。”
八福晉抬眸望著遠去的轎子,冷笑:“自然是公主更金貴了,可我額娘,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
永和宮這邊,送走了公主和富察夫人后,原本人人緊繃著的弦都松了些,嵐琪更是在屋子里舒口氣。外頭奴才擔(dān)憂傷心欲絕的母女倆在一起能不能互相安慰,而嵐琪則是面對可憐的小宸兒,不知怎么安撫才好。總算是富察家的人有心,說娘娘和公主都傷心,只怕不能彼此療傷,傅紀(jì)的母親便進宮來,請旨接公主去家里住一陣子,嵐琪知道他們婆媳相處得極好,見女兒不反感,便答應(yīng)了。
如此她總算能歇口氣,與環(huán)春道:“早知道這樣,我也留在承德不回來了,皇上是把這一切都算計好,卻把我推出來應(yīng)付所有人。”
環(huán)春則幫著皇帝說:“萬歲爺在那兒應(yīng)付太后娘娘,也不容易呢。好在夏天就快過去了,入了秋就能見到萬歲爺,這回往南邊去,娘娘好好享受一回。”
嵐琪苦笑:“我若是有心情享受,旁人就該奇怪,我這個做娘的怎么已經(jīng)不難過了,說白了就是自己心虛,且看吧。”
此時八福晉已經(jīng)見到了良嬪,易答應(yīng)在身邊,同樣說了那令她作嘔的安撫的話,無辜的易答應(yīng)也莫名地就被八福晉討厭了。倒是覺禪氏,看到兒媳婦在聽易答應(yīng)勸慰時眼底的恨意和浮躁,便沒有重復(fù),只是道:“入秋圣駕南巡的計劃沒有改變,到時候跟胤禩走一趟,江南風(fēng)光極好,你的心情也會好起來。”
八福晉卻突然崩潰了似的哭起來:“我以為是誰要害我,找了好多大夫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可是什么不對勁的事都沒有,到頭來還是我自己的緣故,額娘……我注定命中無子嗎?胤禩怎么辦?”
覺禪氏想了想,道:“若是天將降大任于你,幼年的辛酸和如今的痛苦都是磨練的話,為了將來的光芒萬丈,你可愿意承受?你若是痛苦自己命中無子,我無話可說,但你若是擔(dān)心胤禩,那總會有其他女人為他生兒育女,可將來若有登上高位的那天,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只有你一人。”
八福晉聽得心潮澎湃,暗沉的雙眼綻放出光芒,看著婆婆問:“兒臣可以嗎?”
“只要胤禩可以,你就能站在他身邊。”良嬪淡淡一笑,“你們夫妻能不能一心同體,旁人可是管不了的,至于別的女人來為他生兒育女,我相信你也能與她們和睦相處。”
這是八福晉再次小產(chǎn)以來,聽過唯一讓她覺得必須振作起來重新開始的話,是啊,她所期盼的,不就是做這個紫禁城里真正的女主人,她所期盼的,不就是受盡委屈的夫妻倆,能站在最高之處,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到那時候,再也不用為什么公主曬在太陽底下讓路,所有的人,都要給她讓路。
八福晉幡然醒悟,鄭重地說:“額娘,我會振作,我不能做胤禩的累贅和包袱,我要一直一直地站在他身后支持他。”
日子一天天過,七月時,溫憲公主去世的悲傷終于更淡了些,小宸兒被接去富察家養(yǎng)身體,也終于明白她要好好活下去,要替姐姐照顧額娘,若是她再有什么三長兩短,母親就太可憐了。七夕那日回宮時,女兒的精神氣色都叫嵐琪很安慰,感激富察家的人如此費心地照顧公主,小宸兒更是安慰母親,說她會好好的,決不讓額娘再傷心。
彼時從承德傳來的消息,是讓太子和后宮開始準(zhǔn)備南巡的事,此番出巡計劃不會有改變,想隨扈的后宮都可以隨駕出巡,但榮妃、惠妃幾位都已經(jīng)不愿再長途跋涉地折騰,大多不去,除了德妃被皇帝點名讓她出門散心外,其余跟隨的人寥寥可數(shù)。除了毓慶宮要做準(zhǔn)備,后宮并沒什么要緊的事忙碌,倒是這一日,佟貴妃與榮妃一道來永和宮,與她商議起了明年三月的萬壽節(jié)。
明年皇帝五十大壽,早些時候太后就吩咐要大肆慶祝,彼時皇帝也是答應(yīng)了的,可今年皇帝到處出巡,又出了溫憲的事,不知明年還能不能辦起來。佟貴妃沒有主意也不懂,只推給二人道:“你們要是覺得成,我就向皇上請示,皇上點了頭咱們就置辦,畢竟是五十大壽不能怠慢。”
榮妃道:“太后千秋時的用具都還收在庫房里,照皇上的心思,必然不愿再置辦新的,等我清點后看看有多少能再拿來用,你只管跟著皇上去散心,這些事先交給我打點。”
佟貴妃則道:“高答應(yīng)眼瞧著要生了,我實在沒心思隨扈南下,就勞煩你和宜妃多多照顧皇上和太后,你自己也要小心才好。”
姐妹幾人說話時,外頭通報說太子妃求見,佟貴妃不免嘀咕:“她來做什么?”
等太子妃到跟前,卻不知幾位娘娘在這里,也略有些尷尬,好在說的事并不尷尬,是說她頭一回跟著出巡,不知道該準(zhǔn)備些什么,毓慶宮的阿哥們也要跟著一起走,孩子們上路該帶多少人,這些事她都不懂,才想來問德妃娘娘。
榮妃笑道:“我們怎么把太子妃給忘記了。”便說,“娘娘們年紀(jì)都不小了,路上的事兒太子妃多多費心,好讓她們真真去散心,如今太子妃也是該獨當(dāng)一面了。”
類似的話說了小半天,太子妃離開永和宮時,不由自主地覺得腳步輕快,與身邊宮女道:“我也才發(fā)現(xiàn),娘娘們年紀(jì)都大了呢,你看皇阿瑪都五十歲了,果然是該我們獨當(dāng)一面的時候,再如何,人都敵不過歲月,我們要等得起熬得住才行。”
隨著酷暑退散,天氣漸涼,家家戶戶都陸續(xù)換下夏日的涼席竹簾,四貝勒府里,毓溪并不跟著胤禛和婆婆去南巡,她還要帶著孩子們在家過日子,空閑時就指揮下人將屋子里的東西都換了,下人忙碌時,她帶著弘暉在院子里擺了桌子寫字。
這日胤禛從外頭回來,正瞧見這樣的光景,屋里的人搬家具曬被褥進進出出,母子倆卻依偎著,毓溪把著兒子的手寫字,說說笑笑很是溫馨,經(jīng)侍女提醒才發(fā)現(xiàn)丈夫回來了,趕緊迎上來。
因為阿瑪這陣子每天都板著臉,弘暉害怕父親,遠遠地道了聲阿瑪吉祥,不敢挪步子上前,倒是胤禛這幾天冷靜了,想他被父親要求閉門思過那幾天,家里人個個噤若寒蟬,后來父親雖然饒過他,他卻一頭扎進政務(wù)里忙忙碌碌,為的就是不愿想起失去妹妹的悲痛。
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等悲憤痛苦的情緒終于淡了,他才醒過神,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的家人。
此刻做阿瑪?shù)淖叩搅藘鹤由磉叄瑩е霑熞坏雷拢瑔査骸澳隳軐憥讉€字了?”
弘暉道:“會寫名字了。”
“寫給阿瑪瞧瞧。”
“可是……”弘暉眨著眼睛,朝額娘求助,毓溪溫柔地對兒子點點頭,弘暉才大膽地說,“可是我寫得還不好,阿瑪看了不要生氣。”
胤禛摸摸他的腦袋,便握起兒子的手,叫他一筆一劃寫下“弘暉”二字,小家伙樂呵呵地說:“阿瑪?shù)氖郑阮~娘有力氣,阿瑪我們再寫一遍好嗎?”
胤禛便遂了兒子的心愿,父子倆一口氣寫了十幾個字,他又讓弘暉自己寫字,果然歪歪扭扭不成樣子,便叮囑他:“等明年家里設(shè)了私塾,你若還是寫不好字,我會讓先生打你的手心。”
毓溪便上前來讓兒子去玩兒,嗔怪胤禛:“才好好的,你又嚇唬他。”
胤禛倒是一笑,讓毓溪坐下,挽著她的手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