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團寵文里的炮灰白月光?
三九嚴寒,天陰欲雪。
因祈雪節(jié)將至,大街行人皆來去急急、行色匆忙,無人留意街頭那位衣衫襤褸的女人。
女人身形很瘦,滿是疤痕的臉上凍得慘白如紙,雙腳赤裸,被砂礫和苦寒磨得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她用奇怪的姿勢緊緊抱著奄奄一息的小男童,一步一步,艱難蹣跚地走到了一座恢宏的府邸前。
女人深吸一口氣,抬手重重拍打赤紅大門。
“丞相,夫人,陸沉珠求見?!?br/>
門內(nèi)無人應(yīng)答。
陸沉珠抬頭靜靜凝視門楣片刻,到底還是跪了下來。
她顫抖著,一字一頓道,“丞相、夫人,求你們開門……求你們救救琰兒!求你們!”
依舊無人相應(yīng)。
陸沉珠的手掌筋骨皆斷,她不得不忍著劇痛,一邊拍門一邊祈求,“琰兒是你們的親外孫?。 ?br/>
“爹……娘……女兒給你們磕頭了!”
“求求你們!”
門內(nèi)安靜如斯,陸沉珠最終還是彎下了一生倔強的脊梁,朝著大門不斷磕頭。??Qúbu.net
“咚咚咚……”
磕頭聲又沉又悶,而她的淚水撲簌不絕,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女兒錯了……女兒再也不和陸靈霜作對,爹、娘……你們救救琰兒吧?!?br/>
“女兒真的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
“你們救救琰兒吧,他是你們的親外孫?。 ?br/>
“爹!”
“娘!”
陸沉珠撕心裂肺的哭聲直直傳遞開,行人們紛紛頓足,有人小聲議論。
“這乞丐婆……好像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你見過如此作惡多端的大小姐嗎?”
“她怎么了?”
“她啊因為嫉妒,從小開始便不斷陷害自己的妹妹,只要是妹妹有的要的,她都想搶!這不,她在長公主的宴會上設(shè)計辰王殿下,想生米煮成熟飯做辰王妃,不料陰溝里翻船,被不知名的流浪漢破了身子還懷了身孕,又因為體質(zhì)特殊不得不生下孩子,結(jié)果生的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傻子?!?br/>
“自食惡果成了這個鬼樣子,嘖嘖嘖,活該!”
“可不就是么?我聽說她對不僅頂撞丞相大人,對生母惡言相向?qū)⑺龤獠?,對下人更是動則罰跪,重則毒打,聽說打死了好幾個婢女!”
“辰王看不過她殘暴的性子,更怕她瘋起來傷害丞相一家人,便請皇上將她打發(fā)去莊子里,只是不知道為何又回來了。”
“她懷里的孩子,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生父不詳,就是個野種。”
陸沉珠被這些惡言惡語包圍,整個人早已麻木。
只要丞相夫婦愿意救琰兒,她可以什么都不計較。
眼瞧著陸沉珠喊得嗓子都啞了,有好心人忍不住道:“陸大小姐快別敲了,前幾日二小姐心絞痛發(fā)作,丞相一家?guī)Ф〗愠鋈ケ芎疁仞B(yǎng)了。”
“你……你說什么?”
陸沉珠呆呆回頭,可她明明收到爹娘的回信,他們說只要她徒步回來以表懺悔之心,他們就幫她。
被陸沉珠大而暗沉的雙眼盯著,那人微微顫抖道,“真的,我沒騙你……”
陸沉珠猛地回頭,死死盯著那紅得仿若鮮血染成的門扉,寒意從骨縫里一點點往外冒。
他們當真這么恨她?!
就這么恨她嗎?!
就在陸沉珠情緒崩潰之時,遠處傳來了車馬之聲。
奢貴華美的馬車在兩排護衛(wèi)的保護中,碾過塵雪滾滾而來。
她靜靜看著,看那身披雪狐大氅的嬌媚女子下了馬車,被眾人簇擁著,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她眉目嬌俏矜貴,姿態(tài)婀娜靈動,正是陸靈霜。
陸靈霜居高臨下看著陸沉珠,眼底盡是嘲諷,仿佛她是卑賤的螻蟻、污穢的泥濘,可出口的話卻軟糯糯的,滿是對她的心疼。
“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陸靈霜上前一步,卻被數(shù)人齊齊喊停。
“靈兒!”
“別靠近!”
“靈兒回來,你忘了她是怎么害你的嘛?”
“快回來!小心她又用苦肉計!”
……
陸沉珠堅硬抬眸,對上了一雙又一雙厭惡、鄙夷的眼眸。
有陸沉珠的爹娘,有陸沉珠嫡親的兄長和弟弟,有曾幾何時一直圍在陸沉珠身邊,費盡心思想討好他的王爺、大將軍和小神醫(yī)。
可現(xiàn)在在他們眼里,她陸沉珠只是蛇蝎心腸的毒婦,骯臟不堪的賤民、無所不用其極的騙子!
“爹、娘,兄長,弟弟、守元哥哥、虞將軍、何小花……你們不要這樣……姐姐已經(jīng)知錯了,她不會傷害我的……”美麗的少女回眸,對愛護她的人們輕聲祈求,“我們幫幫她吧……”
“你啊……”一襲白衣,俊美無雙的辰王白守元上前,鳳眸中滿是寵溺,“你就是這么心軟,罷了,隨你喜歡?!?br/>
陸靈霜滿臉笑容,蓮步輕移到小神醫(yī)面前,攤開掌心道:“快,何小花,你快給我顆元陽丹?!?br/>
元陽丹是小神醫(yī)費盡心思才煉制成功的救命丹藥,哪怕將死之人都能強行續(xù)命。
但小神醫(yī)卻沒拿出去售賣,只供給陸靈霜一人。
因為只有陸靈霜才是值得她愛護的珍寶。
“你要將元陽丹給這毒……給她?”
“好嘛好嘛?!标戩`霜拉著小神醫(yī)的衣袖,嬌嬌道,“大不了以后我做蛋撻補償給你嘛~這是我姐姐,我一定要救她?!?br/>
小神醫(yī)一臉“你怎么這么不爭氣”但“我就要寵著你”的無奈神情,還是拿出了一顆元陽丹給他。
“喏,只能給這一顆,別的要留給你?!?br/>
“好的,謝謝!”
陸靈霜歡快的語氣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陸沉珠看到她的爹娘欣慰地點頭。
“靈兒這般菩薩心腸,真是我們的驕傲啊?!?br/>
“是啊,多虧了靈兒?!?br/>
而她的兄長、弟弟同樣滿臉感動,只是目光重回她身上時,難掩輕蔑鄙夷。
“來姐姐!”陸靈霜捧著元陽丹上前,背對著眾人蹲在陸沉珠面前,柔柔道,“姐姐,你先把丹藥吃了……”
陸沉珠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女,但見她唇瓣開開合合,竟是用唇語對她說話。
‘陸沉珠,你看看你,你就想一條臭蟲般匍匐在我的腳邊,你真可憐啊……’
“你……閉嘴!”
陸靈霜毫不懼怕她的眼神,相反愈發(fā)痛快和得意,一點點將真相和盤托出。
‘實話告訴你,當初你身上的藥是我下的,調(diào)換你藥方的人是我,把你丟白守元床上的人也是我。我還貼心給你找了個流民,雖然面容盡毀,污穢不堪,但他好歹四肢健全呢,呵呵呵?!?br/>
‘哦對了,給你傻兒子下毒的人也是我,你兒子啊,看起來好好的,但他已經(jīng)死了?!?br/>
‘哎呀瞧我,你手斷了,已經(jīng)沒辦法給這野種把脈了吧?’
‘喏,你看,他皮膚泛紅渾身發(fā)熱不是風(fēng)寒,而是蠱毒,他的五臟六腑早就被蠱蟲吃完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死了?!
陸沉珠癡傻了般低頭,用筋骨俱斷的手,輕輕摸了摸小孩子的臉頰。
明明這么柔軟,明明還有溫度,她在胡說八道什么?
她顫抖著,輕輕地撥開孩子的眼瞼……血紅色的蟲絲纏繞其中……一下子擊碎了陸沉珠最后的堅強。
眼淚不斷落下,她的靈魂如同寒風(fēng)中的飄雪,無所歸依。
仿佛一切生機和希望,都在這一刻拋棄了她。
“不……”
“不……”
聽著陸沉珠的呢喃,陸靈霜還覺得不夠,她要陸沉珠死!
只有她死了,她的一切才會屬于她!
陸靈霜突然扣住陸沉珠的下巴,強行讓她張開嘴,溫柔出聲:“姐姐你別怕哦,這個丹藥能治你的病,別怕哦?!?br/>
陸沉珠突然直起身軀,瘋了一樣沖上陸靈霜。
她要報仇!
她要報仇?。。?br/>
就算雙手盡斷她還有牙齒,她要咬死陸靈霜!
哪怕是死,也要她陪葬?。?!
陸靈霜早有準備,用手攔住了陸沉珠的“攻擊”,恰好將白嫩的手腕塞入陸沉珠的嘴里,眨眼間被咬得鮮血淋漓。
“啊……”
隨著陸靈霜一聲嬌弱、凄美的慘叫,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驚恐萬狀。
“快放開她!”
“賤人!”
“果然不能相信你!”
“快放開!否則本相將你逐出相府!??!”
……
陸沉珠什么都聽不到,她一瞬不瞬盯著陸靈霜,嘴里的力道不斷加大,任憑他們怎么打怎么扯,都不松口。
那猩紅的、怨毒的眼神,像一柄利刃,狠狠刺入了每一個人的心間。
最后大將軍虞執(zhí)急了,竟一腳踢在了陸沉珠的太陽穴上。
她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像是破碎的落羽,在寒風(fēng)中回旋,砸落在地。
最終……
鮮血化作濃稠的墨汁,不斷從陸沉珠的七竅中淌出,在寒冬里書成了慘烈的絕筆……
雪花從空中簌簌而落,漸漸遮掩了陸沉珠死不瞑目的雙眸。
那里面怨念極深,暗不見底。
無聲地、幽幽地訴說著她的恨……
……
她恨!
好恨好恨!
她恨他們每一個人!!
她哪怕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絕對不會?。?!
……
就在陸沉珠以為自己會帶著這滿腔仇恨和怨念,化成孤魂野鬼煙消云散的時候,她卻看到了極為荒誕的畫面。
太不可思議了,就像是一場噩夢,一幕幕劃過她的腦?!?br/>
原來她陸沉珠不是什么神醫(yī)傳人,更不是什么丞相嫡女,她只是一本所謂團寵文里的炮灰白月光?!
“白月光”的唯一的作用,就是被誤會、虐待、然后慘死在冬雪里,讓人渣們后悔。
讓人渣們學(xué)會什么叫“愛”,再把所有的悔意、愛憐和寵溺都給她的庶妹——陸靈霜。
艸!
去他娘的團寵文?。?!
若有來世,看她不活撕了它!
她要叫他們所有人——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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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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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