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父女,劍拔弩張
茶水尚熱,熱氣裊裊,搭著光亮如鏡的玉磚,這一刻竟說不出的詭異,惹得滿堂死寂,一片煞白如紙!
就是端木芳兒,也不可避免的被這一舉動嚇得不輕,瞪大雙眼看怪物似得看著蕭六小姐,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說句話,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抬眸,蕭六小姐沖那唯一神色不變的老爹蕭云軒明媚一笑:“爹,女兒累了,就不陪您了,您自便!”說罷,茶盞啪一聲落回那端茶丫鬟手中的茶托上,扭頭便走。
“啊~,對了。”
才走了三步,蕭六小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停下,回過頭來,笑靨如花:“既然十四多年來都不曾管過我,那么以后,也請不要端著父母長輩的架子管我這兒管我那兒”
“六姐兒!”端木芳兒面色一霾,低喝。
“六姐兒?”
蕭六小姐卻并不買她的帳,嗤笑著重復(fù)那三個字,嘴角一彎,本略顯蒼白的小臉竟就一下明艷了起來:“不提我還差點忘了”頓了一下,又對蕭云軒道:“雖說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可好歹也該有一個,不過這也不勞您費心了,好壞,我自己湊合著弄一個就成。”
蕭六小姐自回蕭家以來,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溫順羊羔,如此忽然而反極端的轉(zhuǎn)變,著實讓人大驚失色,更恐懼于她所言所行可能引發(fā)的未知的后果!
因為未知,才更恐怖,一屋子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嗯,差不多就這樣了。”蕭六小姐似根本沒看到四下的驚恐神色,更懶得再去看那冰凍死尸一樣的爹,扭頭擺手,兀自朝門走去。
“六姐兒”
“六妹”
端木芳兒和蕭如雪猛然回過神來,同時出聲,卻一下被個略顯沙啞的低沉男聲蓋了過去:“蕭如月。”
一旁太過驚愕還在呆滯狀態(tài)的蕭如月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驚慌回神,扭頭看向聲源處的同時,張嘴要應(yīng),卻驚見剛剛還坐著父親的位子現(xiàn)在空空如也,父親不知所蹤,而大家的目光,正隨著母親的,紛紛投向門那邊
心臟一陣緊縮,蕭如月僵僵回頭,就見剛剛還在主位上的父親,此刻已經(jīng)到了門邊,背著身立在六姐面前。
雖然蕭六小姐早有心理準(zhǔn)備,這個爹執(zhí)掌著這么大一個家的大權(quán),不可能只憑氣勢攝人,他應(yīng)該還有不是表面能看到的更可怕更讓人畏懼的東西,卻怎么也沒想到,他武功竟然這么高無聲無息,眨眼間就到了她跟前!
面對意料之外毫無征兆的危險,是人第一反應(yīng)都會釋放出本能,蕭六小姐亦是,那一瞬渾身緊繃如臨大敵般縮了步子,并碎碎連退三步,反應(yīng)相當(dāng)快,卻,竟然脫不開那輕易被隨手拿捏去的圈子
這個男人,這副身體的生父,危險得遠(yuǎn)超她的想象!
蕭六小姐暗暗心驚,第一次如此毛骨悚然,緊緊盯著那緩緩回過頭來瞥著她的蕭云軒,著實揣摩不出他要干什么,更拿捏不準(zhǔn),萬一動手,是自己能先一步攻擊到他并把他放倒,還是他在她的攻擊到來前甚至出手前,先掐上她的脖子捏住她的小命
就在蕭六小姐緊張戒備,所有人驚恐失色的時候,神色一層不變過的蕭云軒淡淡開了口:“王月玥,蕭如玥,你的名字。”聲落,撇下一屋錯愕的人,徑自扭頭便出門出了桂香院。
蕭六小姐竟是最先回過神來的,匆匆追了出去,出了桂香院竟就只能看到蕭云軒和他貼身侍衛(wèi)夜三的背影了,也不知道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她拎高礙事的裙擺就追了上去。
追了幾步,覺得好蠢,便停了下來,沖那頭也不會漸去漸遠(yuǎn)的人高聲道:“你這算什么意思?忽然良心大發(fā)?你以為我會為此感激流涕,從此以后像其他人一樣,傻瓜似得圍著你轉(zhuǎn)討你歡心?”
她憤怒的言辭,只像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不但蕭云軒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就是他身后的那個叫夜三的侍衛(wèi),也依舊那么不緊不慢不為所動。
這樣沒有反應(yīng)的反應(yīng),讓蕭六小姐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一般,更加惱火,壓抑不住的聲音也拔高拔尖起來:“蕭云軒,你不但是個失責(zé)的父親,更是個負(fù)心的人渣,枉我娘一片深情豁著性命為你生兒育女,你倒好,她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娶了她妹妹,都養(yǎng)了八九個女人在院里,還做出那副死人樣給誰看?我娘看不見的,她已經(jīng)死了,為你死的!”
看似不為所動的夜三早已聽得面色大變,而蕭云軒也總算這個時候有了反應(yīng),停了下來,微微側(cè)臉瞥向蕭六小姐,怔住。
那孩子附近的落葉,花瓣,似被什么力量操控著一般,以她為中心,有軌跡的旋轉(zhuǎn)起落旋轉(zhuǎn)起落而她本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的正怒瞪著他!
那情形十分詭異,不像是內(nèi)力外溢造成的,就是他,也前所未見
盡管如此,蕭云軒也不過只怔愣了一瞬而已,快得讓人捕捉不到便恢復(fù)了死人般是淡然,淡淡開口:“我知道!”
那聲音很輕,卻很有貫穿力,隔著這么遠(yuǎn),蕭六小姐也聽得清晰,更猶似聽到“我知道,那,又能如何?”一般,沒來由的愣住,怔怔看著那個這一刻似乎有些微不同,卻又好像并無不同的男人。
她視力很好,可這個距離,還是沒法看真切某些極其細(xì)微的東西,但他為何能如此平靜的如此坦然的就接受了她的憤怒指控?因為無所謂,所以無論她罵得再難聽,也不為所動?
蕭六小姐一門心思全在蕭云軒這個詭異的生父身上,竟如同毫無所覺身邊的落葉花瓣圍著自己旋轉(zhuǎn)一般,也沒察覺落葉花瓣悄悄散了,隨風(fēng)而舞
可,蕭云軒卻看得一清二楚,但也不似剛才般驚愕,如在所料般平淡,一聲不發(fā)轉(zhuǎn)頭離去。
蕭六小姐這一次并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再高聲謾罵,靜默立在那里不知所思,直到曉雨曉露追上來怯怯喚她,才回過神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