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結(jié)局(下)
章節(jié)名:265結(jié)局(下)
見肖如玥不反抗,皇甫煜立即軟泥一樣掛在了她肩上,悶聲道:“我是該高興你不用看就知道是我呢?還是傷心你竟然半點不反抗萬一是別人也任由抱?”
蕭如玥保持靜默,事實上她發(fā)不了聲,而他此刻又整個掛在她身上,她就算說什么他也看不到。
倒是,他沒一會兒就又放開她,兀自一聲不吭的走向帥椅坐下,而后拍拍他的腿,笑得滿臉不正經(jīng)的向她展開雙臂:“來吧,我的懷抱已經(jīng)為你敞開。”
他在笑,笑得很自然,似乎透達(dá)眼底。
似乎
也就是沒有!
蕭如玥看的揪心,卻淺淺勾了一抹笑走了過去,柔順的坐上他的腿,圈上他的腰,依偎進他懷里。
如他,明知道他的真實心情瞞不過她,卻仍然端起那張笑臉面具給她看一樣,她也知道她的擔(dān)憂瞞不過他,還是配合他的笑臉面具,帶上相應(yīng)的笑臉面具
這不是自欺欺人多此一舉,這是他們相扶相依的專屬模式,勝過千言萬語!
靜靜的,他抱著她,她靠著他,任時間輕輕流走,直到,他主動再開口
“我竟然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折磨而不救”
他埋首在她耳邊低聲喃喃,很低很低,沙啞粗嘎,像哭一樣。
蕭如玥靜默的聽著,只是聽著。
“玥玥”
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喉結(jié)滑動,卻半天沒有下一句。
他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但她還是知道他想乞求她什么,更知道,那只是一念而過,一念而過而已,短暫得還沒出口自己就已經(jīng)后悔了,來得及后悔的時候后悔了!
蕭如玥捧起他的臉,勾唇而笑:不錯嘛,看來你腦子還很清楚。
“我姑且就當(dāng)這是表揚。”皇甫煜笑了笑,又把腦袋沉回她肩上:“讓我靠一會兒。”
蕭如玥點點頭。
*分啊分啊*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皇甫煜被逼得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明知死耗不是辦法,卻只能跟對方死耗的狼狽境地時,忽然而又總算的,收到了蕭勤玉傳來的好消息
【曜曜逃了,楚燁的人正在找,其他人在我這。】
換言之,皇甫煜這邊被楚燁捏著的人質(zhì),只有兩位師兄,其他師兄也至少還是活著的,已經(jīng)跟蕭勤玉回合,如此一來皇甫煜就無需再去擔(dān)心楚燁留后棋,一不小心會親自葬送兒子的小命!
蕭如玥笑著對皇甫煜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拖了,該是輪到我出面了。】
皇甫煜靜默看著她,嘴邊的笑容慢慢斂起。
蕭如玥淺笑:【相信我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皇甫煜頓了頓,半天只喉結(jié)滑動,沒有下文。
蕭如玥靠進他的懷:【我知道,你是在擔(dān)心我,害怕我應(yīng)付不了他。】
皇甫煜抿唇,慢慢輕輕的抱住她。
仰頸,蕭如玥再他唇上輕輕印了一吻:【我等你來接我。】
*分啊分啊*
夜色迷離。
纖指輕輕一挑弦,旋即發(fā)出一聲淡淡虛渺的低音。
沉而不鈍,輕而有質(zhì)。
而后,卻竟然是連著幾個高亢的亮音,如黎明破曉,山間棲息的飛禽陡然被猛獸長嘯驚起,倉惶拍打翅膀高飛出林。
楚燁陡然驚起,匆匆出帳,眺望著鳳軍扎營的地方,琴聲便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來了!
終于來了
他的嘴角都不禁翹了起來,想也不想就掠出營,往琴聲所在的地方去。
“咦?八”
六皇子恰巧看到,驚呼聲才出便止,楚燁只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蹤影:“三更半夜的,這么匆匆忙忙是要去哪?”
說罷,撇撇嘴扭頭要回營帳,卻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頭,幾個飛掠奔進營邊,而后就聽到了那從遠(yuǎn)處傳來的琴聲。
“原來如此。”
六皇子哼笑了聲,旋即扭頭飛掠折回,直奔主帥大帳,也不管大皇子睡了沒有,一進門就直呼:“大哥,大哥,機會來了。”
大皇子最近心情很不好,楚帝任命他為主帥,他卻因為連吃敗仗被楚燁趁機變相的剝了權(quán),現(xiàn)在全軍上下都聽楚燁指揮,完全把他當(dāng)擺設(shè),而楚燁就更氣人了,明明己方握有人質(zhì)和先進的武器占盡上風(fēng),卻跟對方玩拉鋸戰(zhàn),不進不退,不痛不癢的僵持著打,看的他窩火!
六皇子這么貿(mào)貿(mào)然沖進來,自然就讓大皇子火氣瞬間更上一層樓了,隨手操起東西就砸了過去:“六弟什么時候開始連敲門都不會了?”
六皇子知道大皇子有氣,更為了聯(lián)手共滅楚燁,自然就順勢軟了聲:“大哥,對不起,是我的錯,瞧見八弟匆匆忙忙離營去會那個女人,覺得是個好機會,一時興奮過頭,就忘了敲門,我這就出去,這就”
說著,還當(dāng)真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大皇子暗暗冷笑一聲,道:“行了,進來都進來了。”頓了一下,問:“你說八弟出去會那個女人了?你怎么知道?”
“我跟到營外就聽到了琴聲。”
六皇子道:“大哥,你想,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又三更半夜天寒地凍,誰能有這么閑情彈琴啊?而且我聽說,鳳國武王妃琴技十分絕妙,八弟又匆匆出去,想來必是那個武王妃來了無疑。”
大皇子的眼頓時亮了一下,卻慢條斯理的問:“所以,你說的機會是”
六皇子當(dāng)然沒蠢到看不出來大皇子已經(jīng)心動了,笑得別有深意:“大哥,您 ̄才是主 ̄帥 ̄呀”
*分啊分啊*
一抹身影如風(fēng),輕掠輕落,絲毫不驚動樹下?lián)崆俚娜藘海湍敲赐?吭跇渖希鼓恢须硽璺殴獾男亲樱o靜聆聽自她指尖流淌而出的琴聲。
弦音騰空,婉轉(zhuǎn)曲折,時而沖上云霄,時而又輕落腳下,高亢急促時鏗鏘震神,輕柔飄渺時又絲絲滲心,行云流水收發(fā)自如
如她!
楚燁低眸,借著順風(fēng)搖曳的大堆篝火映照,她的身影清晰入眸。
彈琴,是多么優(yōu)雅的事,她卻一襲玄色勁裝束高馬尾,柔美的五官,冷冽的氣息,正如她指尖流淌的琴音一般,既柔且剛,既剛且柔,明明矛盾,卻巧妙融合,比天上的星子地上的篝火更夾明亮映目,風(fēng)華絕代
“他竟然放心你一個人來見我。”
輕輕的,他笑,不高不低的聲音剛好在琴音轉(zhuǎn)低的瞬間響起,冷風(fēng)吹過,幾近吹散,但他知道,她聽得到。
她確實聽到了,卻猶似并未聽到,纖指不停不歇行云流水依舊,如似并未聽到。
“呵 ̄”楚燁輕笑:“明知道這是陷阱,我還是高高興興的來了,你卻一眼都不肯看我嗎?”
她聽得清楚,琴聲卻一頓未頓,足以證明她此時此刻多心靜如止水,足以證明他,在她心湖里吹不起一絲波紋。
楚燁再度輕笑,苦澀而自嘲,低向她的眸,幽暗無光:“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倘若先遇上你的是我,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無視我嗎?”
“為什么你連一眼都不肯施舍給我?”
他在樹上她在樹下,卻他說他的話,她彈她的琴,明明那么近的距離,卻因為沒有交際,而顯得那么遠(yuǎn),那么遠(yuǎn)
忽的,銀光自樹上射下,輕輕一掠,便頃刻間琴弦盡斷,他吼:“看著我!”
琴,只斷了弦,面板完好,她分毫未傷,斷弦余音嗡嗡被他的嘶吼掩蓋,轉(zhuǎn)瞬又連同他的嘶吼一起隨風(fēng)而散,不留一絲蹤跡。
撫琴的指微定一瞬,而后輕輕落在面板上,抱起殘琴的同時蕭如玥的人也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直接轉(zhuǎn)身便往回走。
“我讓你看著我!”楚燁掠下來攔,落定她面前時,脖頸上卻即貼上一抹冰冷。
烏黑的刀身,短小精干,折射火光卻迸發(fā)出嗜血的妖嬈光澤,如她的眸。
她總算看他,卻
“你當(dāng)真下得了”
楚燁不敢置信,卻更話沒說完,脖頸上的刀身已動,森冷沒膚入肉,分毫不遲疑猶豫。
本能的驚神退身,楚燁險險避開,拂過脖頸的手滿掌鮮紅,他卻仍然覺得不敢置信,但,他也并沒有多少時間去恍惚去遲疑,她就棄了殘琴持刀再度逼來,柔顏冷色,只嘲諷清晰,沒有半分優(yōu)柔憐憫。
“呵呵!”
楚燁笑著避身,擒住她持刀的手,才欲奪刀,刀卻已至她被扣住的手拋至另一手,烏光一閃,逼他撒了手,又快又狠。
“也好”
楚燁忽然笑了,手疾拔劍擋住她手中短刀:“殺了你再自殺,與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就是我了,他縱是想追也追不上。”
說罷,當(dāng)真揮劍就跟她狠拼起來。
嗖嗖嗖,雪地里不斷又時不時的忽然的飛出許多刀劍來,既是矛也是盾,更似一群瘋狂的食人魚般靈活,視楚燁為食,伴著蕭如玥的攻擊,爭先恐后瘋狂撲咬
她要殺他!
她是真的要殺他!
她的一招一式都在證明著,每每她的刀劍直逼死穴而來,楚燁都覺得心痛不已,即便他已經(jīng)避開死穴,刀劍只是擦他身而過,卻也等同貫穿他的心臟一般痛
他功力深過她,而她也有異能傍補,倘若貼身搏殺,她必死無疑,而相反,只要她避開貼身惡斗,她的勝算就遠(yuǎn)遠(yuǎn)大過他,只不過,對手是他,想完全回避貼身近搏,太難!
她的功力到底還是差他太多,兵刃相撞的瞬間她不禁血氣翻涌,一口腥甜直沖上喉自嘴角溢出,殷紅成線,卻觸目驚顫他的心。
楚燁不禁沖她嘶吼:“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倔?你打不過我的,為什么還要跟我拼命?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哧哧哧 ̄
他說話分心的同時,她凌空的刀劍便自他背后刺入了他的身體,更想一舉將他貫穿奪命!
“啊”
心臟如同又一次被她貫穿,太疼太痛,他不禁大吼出聲,渾厚的內(nèi)力灌滿聲中,震得地動天搖耳膜狂顫,她和刀劍一起被震飛
蕭如玥翻身落地,還滑出了數(shù)丈方才停穩(wěn),又一口腥甜自她嘴角溢出。
“玥兒,我不想殺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凝望她冰冷絕情愈發(fā)蒼白的容顏,楚燁沖她大吼,淚都自眼眶落下,可,她卻半點不領(lǐng)情,只才站定,便再一次在凌空的刀劍之后向他沖來,根本沒有猶豫過一分一秒。
“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可,他再吼也不過白費力氣,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他,他只要讓她一分一毫便會立即被她送下地獄,唯有互不相讓,才能跟她持衡不相上下,直到她力氣耗盡那一刻
兩人身影疾如風(fēng)掠如火,雷霆撕天震地一般驚心動魄,第三人想插進去,就是個被絞碎當(dāng)場的下場!
常喜帶人潛伏在遠(yuǎn)處,看的心驚膽顫,毛骨悚然,總算明白蕭如玥那句【跟著也不過是多余】是什么意思。
確實多余,因為他們根本插不進去,箭在弦,弩大開,炸藥都帶著,一切準(zhǔn)備就緒,卻根本尋不著一絲動手的機會。
有人實在忍不住,問:“常姑娘,現(xiàn)在怎么辦?”
“你問我我去問誰!”常喜惱火怒道:“都給我閉嘴,瞪大眼睛好好看著,哪怕一絲縫隙也不要錯過!”
“是!”
然,高手過招,哪是你想幫忙就幫得上?想偷襲就偷襲得了?他們瞪大眼睛,也只是干等而已。
這時,一陣?yán)滹L(fēng)忽然自眾人頭頂掠過,眾人還不及反應(yīng)風(fēng)怎么忽然轉(zhuǎn)向,就看到了那拼殺幾成一體的兩人旁邊多了一個人。
長發(fā)隨風(fēng)袍擺翻滾,很高,偏瘦,卻挺拔如能天壓都不倒,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讓人發(fā)秫的冷冽氣息,靜靜一立,冰封三里!
“蕭”
常喜才驚愕出了一聲,就見那人長劍一舉一落,生生將互不相讓絞殺在一起的兩人強行分開了去。
蕭如玥被迫滑退數(shù)丈,靠著不斷堆高腳后的厚雪穩(wěn)住身形,抬眸看清來人,愣了一愣。
混蛋爹!
蕭如玥看清來人的時候,楚燁也看清了來人,擰眉瞇眸一瞬,驚愕:“你是蕭大當(dāng)家?”
“嗯。”
蕭大當(dāng)家竟然賞臉的應(yīng)聲了,蕭如玥挑眉,而后笑了,若是能發(fā)聲,她肯定扯長嗓門沖他喊:爹大人啊,女兒這正打架呢,真家伙拼命的,您來湊什么熱鬧!
而,蕭大當(dāng)家卻慢慢轉(zhuǎn)眸,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道:“幫忙。”
蕭如玥被嗆了一下,忽然發(fā)現(xiàn)爹大人“活潑”了好多,還盡往詭異的方向發(fā)展。
“不用?”
蕭大當(dāng)家淡淡的又道,似在問,又似只嫌冬風(fēng)呼呼太單調(diào),吐句廢話調(diào)節(jié)調(diào)節(jié)。
蕭如玥立馬咧寬嘴欠身擺開“您請”的姿勢,并發(fā)揮靈活的面部表情和雙眼神韻,完美的詮釋“請您一定不要客氣盡情的玩”的意思。
相信只要是個人,第一次見識這對父女的相處模式都會驚愕傻眼!
楚燁亦然,但他并沒有太多時間驚愕,更沒有機會再開口打招呼聯(lián)絡(luò)感情,勁風(fēng)就卷雪直逼面面門而來,勢凌如人,冷冽絕情,不留半分活地。
這就是蕭大當(dāng)家!與蕭如玥這個女兒,倒真有微妙的相同之處!
蕭如玥趁機喘口氣,發(fā)白的小臉滲出冷汗。
她雖然仗著異能幫補,連添楚燁外傷,卻也始終沒能真正抓到他的要害將他擊殺,再加上功力相差太遠(yuǎn),倒是想跟他玩遠(yuǎn)殺,他卻不肯放開她的直扯著她近搏,每每碰撞,均是渾身震顫氣血翻涌,早已內(nèi)傷不輕,只是搏命拼殺之時稍有遲疑就是斷喉絕命,硬著頭皮撐住而已,如今爹大人冒出來,毫無疑問是救了她!
待她休息一會,再去幫忙吧
額,混蛋爹真的需要幫嗎?
*分啊分啊*
大皇子親手殺了一個對他的命令不從的將軍后,順利定下偷襲鳳軍的計謀,并抓緊時間趕在楚燁回來阻撓前出發(fā),兵分左右兩路準(zhǔn)備繞道夾擊鳳營,卻
半路猛聞身后轟隆震天巨響,竟然有人趁他把大部分軍隊調(diào)開的時候,潛進營地,把儲存在營地里的火藥引爆了!
“糟糕,是陷阱!”
大皇子這才幡然醒悟,當(dāng)即下令撤退,卻已經(jīng)太遲,只見朦朧星光下帶火的箭密密飛射而來,直對大軍之中裝滿火藥車
砰砰砰,轟隆
火藥車遇火即燃,一燃即爆,連貫巨響中火光沖天碎尸亂飛,兵將痛嚎驚馬長嘯,頃刻間陷入無法掌控的混亂。
“大皇子,不好了,我們中埋伏了!”
“我沒瞎,看得見!”大皇子驚慌怒極,氣直接撒在那人身上,長劍一揮斬下他的頭顱,正要下令,就聽到驚天動地的殺聲四面八方傳來
與此同時,六皇子七皇子領(lǐng)的另一隊人馬也遭受了同樣的襲擊。
戰(zhàn)爭如賭博,看似簡單,卻又極難,看似極難,卻又相當(dāng)簡單,高明的陰謀詭計未必能贏,淺顯笨拙的方法未必會輸,一切,終究要看什么人對什么人用什么計!
楚鳳之戰(zhàn),倘若沒有摻夾兒女情長,倘若楚燁和皇甫煜都為主帥,單看指揮能力,最后誰勝誰負(fù)還真難說,但,世事往往充滿戲劇性,偏偏,兩國這一戰(zhàn)夾雜了太多太濃太偏激的兒女情長
鳳軍勝了,因為兒女情長,楚軍敗了,亦因兒女情長,只不過,一邊是利用,一邊是被利用
楚燁癱倒在雪地里,血水不斷自他身上的傷口噴涌而出,將白雪地染出大片殷紅,微弱氣息自口鼻流入冷冽的空氣里,綻成霧花,很淡很淺,越淡越淺。
夜空就映在目間,卻模糊得尋不到星光在哪,而他,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她近來看他一眼,俯身對他說哪怕是譏諷的一句。
不由的,他笑了,慢慢合上眼簾,等待死神召喚。
可,卻忽然有人猛搖猛打他愈發(fā)麻木的身體,急聲哭腔飄渺入耳,是稚嫩的童聲:“壞蛋,告訴我曜曜在哪,快告訴我曜曜在哪,壞蛋”
撐開眼簾,模糊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邊搖他打他,一邊抹淚。
淚不是為他而落,他卻想為她拭去,只因為她是她的孩子,長得像她
而,費勁舉起的手,卻陡然一冷,手掌被平整削去的劇痛,讓意識模糊的他醒了醒,視線暫時清晰,看到的確實她牽著皇甫曦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別走”
他費盡全力喊出最初見她時喊的那一句,卻換不回她回首一瞥。
猛然間,他醒悟了一件事,而后,唇顫抖著翹起,眼簾再度沉沉合上。
原來如此
他第一次見她,就已經(jīng)注定結(jié)局,那時的她也是這么轉(zhuǎn)身離去,雖回眸一眼,卻半分沒有停留的意思
他那時就該明白,她不是他的,不會是他的,可他偏偏不信邪,過分執(zhí)拗,蠻橫強行,最終,她連回眸一眼都不愿再施舍給他!
玥兒
倘若時間可以倒流,事情可以重來,我不鎖你四年,不妄想囚你在籠中,你是否,會視我為知己?是否,我們?nèi)缃竦慕Y(jié)局,便不是這樣了?
*分啊分啊*
武王妃雖然內(nèi)傷有點重外傷也不輕,但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大大幸,可武王大人卻非常郁悶!
首先,他忍著心痛放任心愛的王妃去對付爛人,與唐鏡明一起潛入楚營燒糧倉毀火藥,打算趁亂救下藥癡和六師兄之后再折回去,卻竟然在楚營里撞上了蕭勤玉等人!
尼瑪,早知道蕭勤玉等人會去,他就讓唐鏡明一個人潛楚營去了
其次,他氣也不敢多喘的急急趕回,一雙鞋快跑得著火,當(dāng)然,他心愛的王妃沒事他是真的很高興,可尼瑪?shù)木认滤说娜耸撬栏福慷宜摕o敵的岳父大人怎么還受傷了?
這特么不明擺著,讓他這輩子在岳父大人面前,都要更加滿懷感激之情的低聲下氣嗎?
而且
“岳父大人,這里是前線戰(zhàn)地,小婿誠懇的建議您回后方去養(yǎng)傷。”不要賴在這里不走行不行,玥玥想幫忙結(jié)果卻誤傷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有必要這樣嗎?
某岳父大人卻充耳如不聞,一動不動,將挺尸貫徹到底。
“爹,不要這樣嘛,外公受傷了也,還傷得不輕,您就這樣讓他回去,扯動了傷口怎么辦?”
本就郁悶,寶貝女兒這一出面力挺,就更讓武王大人郁悶升級了,瞬間有種想把岳父大人扔出帳外雪地里醒醒的沖動。
而后,很無奈很可憐很惆悵很憔悴的看了女兒一眼,嘆氣如游絲:“曦曦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好孩子”
可為毛就不站在他這邊考慮考慮他的感受呢?明顯那個混蛋岳父是賴在這里存心扎他的眼好不好?好不好?
皇甫曦大眼一彎,燦若星子,小熊抱著撲上皇甫煜的身,貓兒般蹭啊蹭:“爹,曦曦最愛您了。”
皇甫煜瞇瞇金瞳,這明顯是糖衣炸彈啊,可是那一聲軟膩的“最愛”又好讓人難以招架!
果然,小家伙跟著就趕人了:“爹,您也累了吧,趕緊去休息吧,外公有曦曦照顧就好,曦曦保證一定絕對會看穩(wěn)外公,絕對不會讓他磕著碰著再掉一根寒毛。”
武王大人很想說:寶貝啊,你還是讓他磕狠點最好撞個半身不遂吧
可最終,他還是順了寶貝女兒的愿,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祖孫二人盡情合謀詭計去,他去找他的親親王妃。
一路儲備哭訴詞,準(zhǔn)備狠狠天花亂墜添油加醋一番,卻在見到那迎風(fēng)立在雪里的人兒時,瞬間蕩然無存
她一襲玄色戎裝,長發(fā)束高成馬尾,更顯身段嬌小纖細(xì)不堪一折,小臉微仰,靜默出神的眺望著遠(yuǎn)方,聽到踩雪漸近的聲音轉(zhuǎn)首過來,看見是他,嘴角便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嫣然柔美,如花慢綻,卻讓他心臟一緊,疼
藥癡和六師兄已經(jīng)救回來,雖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人到底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看得到他傷在哪里傷得怎么樣,而,他和她的兒子,卻還不知道身在何處是死是活!
慢慢走過去,輕摟她入懷,明知,卻還是問:“在想什么?”
蕭如玥淺笑,并不隱瞞:【曜曜。】
“至少已經(jīng)從師兄們那里得知曜曜是在哪里走失的”皇甫煜頓了一下,輕道:“別想太多,曜曜很聰明,知道自己人小逃也逃不出多遠(yuǎn),該是就近找了什么地方藏著了。我已經(jīng)跟將軍們商量好了,讓將士們休息一天,而后兵分?jǐn)?shù)路繼續(xù)攻向楚國皇城,盡量避免跟尋常百姓起沖突,特別不要傷害小孩子”
蕭如玥點點頭:【我知道了。】
皇甫煜輕嘆:“玥玥,你可以不知道,不理解,甚至”
蕭如玥失笑:【哭能把那孩子哭回來嗎?抱歉,我的認(rèn)知里,哭起不了任何作用,而無用的事,不過是平白浪費力氣而已,何必呢?】
皇甫煜好一會兒都啞口無言,把她摟得更緊,輕聲溫柔似水:“玥玥,能遇上你娶到你,我皇甫煜三生有幸。”
【我也是】
*分啊分啊*
一下沒了四位皇子,楚軍大敗,朝廷還來不及給殘軍配放主帥和增援,鳳軍就已再度咄咄逼進,短短數(shù)日,生生把十余萬殘軍打得逃的逃降的降,城池一個接一個失守,甚至
兵力薄弱的城池主動開門投降!
誰讓,鳳軍殺敵迅猛勢不可擋,卻又十分善待百姓,只要不反抗他們,他們就絕不為難誰,更沒有奸淫擄掠的事情發(fā)生,但相反,反抗他們的后果會很嚴(yán)重
戰(zhàn)爭是上位者的游戲,卻是平民百姓的夢霾,棋起棋落間尸山血海畫界,不論誰勝誰負(fù),到頭來最大的輸家都是平民百姓,倘若誰當(dāng)王都一樣,又誰愿家破人亡頑固抵抗?
事有一,便有二,有人起了頭自然就會有人效仿,接二連三再而四五六七,楚帝終于承受不住刺激,吐血倒下,沒撐過三天就駕崩了。
因有遺詔,二皇子順利登基稱帝,卻尚不及派使與鳳國議和,夏國和北胡就先后破城打了進來
倒是,在擴展疆土的事情上,夏國和北胡都很有默契不跟鳳國搶地盤!
夏國是因為跟武王皇甫煜交過手,時隔多年依舊心有余悸,不愿再跟瘟神交手,北胡則是忌憚鳳軍有武器又有人氣
楚國很多城池眼見楚國亡國是遲早的事,又見夏國和北胡殺來,就干脆更積極的降了鳳國,導(dǎo)致鳳國疆土越畫越寬,而死傷卻極少,而北胡卻是直接強搶疆土,死傷不在少數(shù),再跟鳳國打,無疑是自取滅亡
所以,很心誠意懇的來使,文明禮貌的一邊喝茶一邊分楚國這塊大餅!
于是,楚國這么一個曾經(jīng)強盛一時的大國,就這么短短時間內(nèi)凋零衰敗,泯滅于生機勃勃的春輝下
*分啊分啊*
大局方定,皇甫煜立馬將事情交給佟大將軍和大帥們處理,去與先一步退身去找皇甫曜的蕭如玥等人會合。
畢竟大局方定,局勢還不是十分平穩(wěn),尋找皇甫曜的事情不宜太大動作,免得楚國某些頑固余黨攪進來,到時反而給皇甫曜造成危險,所以,蕭如玥連先前繞過來的神鷹鏢局的人和蕭家的人都撤了回去,蕭大當(dāng)家都順勢被變相的趕走了,只留下師兄們和常喜常樂一起找。
人固然是少了點,但比較不容易讓人起疑,對倘若只是藏起來的皇甫曜而言,比較安全!
當(dāng)初皇甫曜失蹤的那個小城,蕭如玥等人已經(jīng)翻過來翻過去的找了很多遍,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沒放過,卻就是沒有找到人。
蕭如玥刻意回避了一個糟糕的可能,開始懷疑皇甫曜是不是躲楚燁的時候,陰差陽錯到了什么偏僻的小山村去,畢竟這里交通不便利信息傳的慢,人跡稀少的地方根本無需動用軍隊侵占,說不定就這么錯過了什么
這樣的話,鳳軍直入楚國皇庭皇甫曜都不出現(xiàn)就能解釋過去了!
抱著希望,一行人再度分散開,不放過哪怕是一戶人家的擴大范圍地毯式搜索。
“叔叔,你們這里有沒有撿到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
“嬸嬸,你們這里有沒有人收養(yǎng)了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
“姐姐,你們村里有沒有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個子也差不多高。”
“鳥兒鳥兒,你在附近有沒有看到一個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
半天時間,皇甫曦騎著大花飛了好多山頭好幾個偏僻山村,一家一家的問,一只鳥一只走獸都不放過,嗓子都問干問啞了,腿也跑酸了,卻還是沒有皇甫曜的消息。
她累了,大花也累了,只好找個有水的地方停下來休息一會,喝點水吃點隨身帶的燒餅,而后先回蕭如玥那里。
孤孤單單,燒餅越吃越?jīng)]有味道,皇甫曦兀自扯著沙沙的嗓子罵起人來:“混蛋曜曜,你到底在哪里嘛?趕緊給我出來啊,你再不出來我就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我我倒倒是想快點出來可可我用兩條腿跑你你用飛”
氣喘吁吁的低聲幾乎被奔淌的河水聲掩蓋,但皇甫曦還是聽到了,驚愕順聲望去,就見穿著粗布短衫,滿臉灰土還帶著擦傷,被汗水糊得亂七八糟的皇甫曜靠著樹干跌坐在地,喘著粗氣斷斷續(xù)續(xù):“追追得上就就不錯了還還嫌嫌棄”
大眼倏地又瞪大了一圈,皇甫曦驚呼:“弟弟!”
“叫叫哥哥”皇甫曜喘著說話,邊爬過來,一腦袋浸進河里,咕嚕咕嚕的直喝水。
“哥哥個屁。”
見到人,吊高的心瞬間歸位,數(shù)月積壓的情緒也一下爆發(fā)出來,皇甫曦一腳把他踹進河里去,不想,皇甫曜竟然真那么累,一滾進河里就隨波流走,嚇得皇甫曦慌忙伸手去拉,卻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她被他給拽了下去!
皇甫曜得逞大笑:“哈哈”
皇甫曦坐在水里,才猛然發(fā)現(xiàn)河水很淺,而自己剛剛竟然上當(dāng),頓時氣的爆炸,猛的撲上去就掐住皇甫曜的脖子:“皇甫曜,你這個混蛋!我掐死你!”
“救命啊,大花救命”
皇甫曜邊喊邊掙扎著往河岸爬,不過皇甫曦不是真掐得很,但渾身體重是真全壓他身上,所以,他慢得像馱殼的烏龜,好半天才順利上去,又喘上了。
皇甫曦攤成大字躺在他旁邊:“你從哪冒出來的?”
“山頂”
皇甫曜抬手指了指:“山那邊有個小村子,我知道你們會來找我的,所以每天爬上山頂最高那棵大樹等,果然今天讓我等到了,可我還沒來得及叫你,你就忽然落下這里來了。”
皇甫曦反駁:“我今天找你半天了,又累又渴,當(dāng)然要停下來休息休息喝點水。”
“我知道這里有條河,所以猜到了,所以不是抓緊時間飛奔下來了嗎?你看看我臉,瞧見沒有,全是滾下來的證據(jù)。”皇甫曜指指自己臉上的擦傷。
“那么久,你為什么不出去找我們!”皇甫曦踹他:“光等有什么用,要是我們以為你不來找你怎么辦?”
“村里最后一次去趕集的人回來說外面打仗打得正兇,保險起見就是最好哪都不要去,我也覺得不明情況亂闖不好,就只好先在這里等著,等情勢安定下來再想辦法,而這幾個月誰都沒有出去過,我又不是你我上哪得到最新消息?”
回踹一腳:“就算你們不來找,我也會回去,不管一年還是十年,我總會回去。”
猛然想到了什么,皇甫曦忽的坐起來,也一把拖他起來:“我們趕緊回去,娘也來了,我們先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先去跟收留我的好心人打個招呼吧。”皇甫曜頓了一頓,忽然問:“身上有銀子沒有?”
“就一兩。”
“你怎么不多帶點?”
“你以為銀子不重啊,我好好的帶那么銀子出來干嘛?”
“銀票又不重!”
“皇甫曜,你找茬是不是?荒郊野嶺的我揣著幾百兩銀票要干嘛?跟老虎買肉嗎?”
“噗 ̄,好主意!”
兩小家伙斗著嘴隨意擰了擰身上的衣服,就爬上了大花的背,讓大花帶著他們到山那邊的小山村去,而后大花在獨自去把離這里最近的大人帶過來。
正巧,離著最近的是大財神蕭勤玉,于是,小山村的村民們紛紛拿到了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面額的銀票
不過,他們由始至終都不知道,一時善心收留的那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到底什么來頭!
*分啊分啊*
皇甫煜馬不停蹄的趕到時,正好跟聞訊回來的師兄們在門口遇上,從他們口中聽說皇甫曜已經(jīng)找到了,皇甫曦找到的。
“這么巧?”
皇甫煜自然是高興的,也就隨口的笑了一句,卻就被幾位師兄大人轟炸了。
“什么這么巧?這都找了多久了?”
“就是就是,你怎么給人當(dāng)?shù)模俊?br/>
“站著說話不腰疼!”
“算了算了,這死孩子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跟他浪費什么口水,我先進去看看小禍害怎么樣啦。”
“誒,等等我!”
“靠,進就進干嘛踩我!”
孩子找到了,心底繃緊的那根弦自然也放松下來,皇甫煜也有了慢條斯理的心情,笑看著幾位師兄爭先恐后進門,才慢吞吞跟進。
“誒喲,幾個月不見,又長了不少個兒啊。”
“來來來,讓四伯抱抱,嗯嗯,不錯,都有好好吃飯。”
“你臉上的傷怎么回事?”
“這么說起來還真是,抹了藥沒有?”
幾位師兄赫然比正宗當(dāng)?shù)奈渫醮笕烁o張皇甫曜,進門就把他團團圍住,又量身高又比體重。
到底爹還是爹,魅力不是誰想擋就擋得住,這不,被眾星捧月中的兩小家伙,愣是眼尖的他一出現(xiàn)就從人縫里看到了他,高呼著撲抱過來:“爹!”
皇甫煜揉著兩小家伙的腦袋蹲下身來,還沒開口,兩小家伙就先兀自炫耀起來了。
“是曜曜自己逃出來的哦!”
“是曦曦找到曜曜的哦!”
“都是好孩子,都很棒,爹為你們感到驕傲。”皇甫煜笑著將他們摟進懷里抱了抱,四下張望:“你們娘呢?”
“去做好吃的了。”兩小家伙異口同聲應(yīng)道。
皇甫煜笑:“我去看看她,你們先跟師伯們玩著。”
“好。”
*分啊分啊*
火光,油煙,忙碌的身影,畫面如此溫馨,透著濃郁幸福的味道,讓人光看著,都有些癡醉了
站在門口當(dāng)門神的皇甫煜,嘴角越翹越高。
常喜把洗好的菜送上廚臺給常樂切,不經(jīng)意瞥見門口的皇甫煜,正想行禮,就被他擺手示意噤聲了。
常喜意會的笑了笑,點頭,跟常樂擠了擠眉,就假裝沒看到的繼續(xù)忙去了,但,蕭如玥其實卻比常喜更早就已經(jīng)知道皇甫煜在門口,只是正忙著,沒空搭理他。
菜一都做好,常喜常樂立馬上前給蕭如玥解圍裙,并道:“武王妃,您休息一會兒吧,接下來的事交給奴婢們就好。”頓了一頓,笑嘻嘻壓聲:“武王已經(jīng)等您許久了。”
蕭如玥點點頭,轉(zhuǎn)身就看到皇甫煜站在門口沖她笑。那笑總似有感染力一般,讓人看著就不由的,嘴角也跟著翹起來。
“辛苦了,需要按摩嗎?”皇甫煜問著的時候,手卻已經(jīng)捏捏錘錘上她肩,還真有模有樣。
蕭如玥好笑又無語,推開他的手。
武王大人頓時不樂意了:“誒,我堂堂一個王爺親自侍候,你竟然還嫌棄。”
蕭如玥挑眉:【原來你知道你是個王爺啊?】
“我知道啊,我一直知道,但我更知道我還是個妻奴!”
蕭如玥瞬間囧。武王大人啊,您能不能不要老把這種丟人的話說得那么理直氣壯么?
“好了好了,去洗洗手準(zhǔn)備吃飯了,你不餓我可餓了。”皇甫煜笑著推她去水缸邊盛水洗手,順便自己也洗把臉。
皇甫曜回歸,氣氛顯而易見的歡快了許多,眾人圍坐成兩桌,搶菜拼酒,十分熱鬧,鬧至散席,夜都已深
蕭如玥才想動手幫忙收拾,常喜常樂趕緊來攔:“武王妃,剩下的事交給奴婢們就好,您歇著吧。”說罷,還給唐鏡明和七師兄使了使眼色。
“對對對,你閑著就多去陪陪兩小禍害吧,這里交給我們就成。”
“沒錯,去吧去吧,死孩子也等著你呢。”
兩位師兄邊說邊噼里啪啦的就利索收拾起來,還真停熟練。
蕭如玥忍著沒笑,心里卻不禁想,原來妻奴是病,還會傳染!
人家要借干活的名義**,她又豈能不識趣點閃人,出了飯廳,四下張望尋找那一大兩小的身影,就聽到有人道:“他帶曦曦和曜曜洗手洗臉去了。”
順聲抬眸,就看到蕭勤玉坐在屋頂上,正仰臉望月,借著夜風(fēng)醒酒氣。
當(dāng)初的大孩子,如今已長成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俊美非常的容貌絕對青出于藍(lán)而更勝于藍(lán),氣質(zhì)淡然得幾近冷冽卻又不到冷冽,讓人感覺似近又極遠(yuǎn),好像極遠(yuǎn)可似乎其實又很近,飄飄渺渺琢磨不透
說白了,他已經(jīng)完美的蛻變成妖孽!
蕭如玥掠了上去,在他旁邊坐下,也微仰著臉望月,似乎想要那月兒到底有什么好看。
余光斜了斜她,蕭勤玉問:“不是在找他們嗎?”怎么跑這里來搶地盤了?
蕭如玥干脆轉(zhuǎn)頭托腮看著他,定定的,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又問:“干,干嘛?”
柳眉輕挑了下,蕭如玥沒來由的小了。才說他長進了,卻就慫起來了?她不過看看他,又不吃他,那么謹(jǐn)慎做什么?
啟唇:【你很怕我?】
“沒有。”
回答得太快太肯定,反而更顯心虛,蕭如玥笑得花枝亂顫,搞得蕭勤玉更囧:“有什么好笑。”
蕭如玥:【我只是很高興。】
蕭勤玉:“”
蕭如玥笑:【怎么不跑了?】
蕭勤玉愣了一愣,反應(yīng)過來就頓時又窘了,左顧右盼假裝沒看到,卻沒一會兒就想到了什么似得,帶了一抹負(fù)罪感:“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如果他當(dāng)時不躲,皇甫曦和皇甫曜也不會為了找他而冒險跑出燕門關(guān),那么輕易就被楚燁給抓了去,皇甫曜也不會失蹤將近半年
纖指一彈額,直接打斷他的話,蕭如玥沒好氣道:【你是沒腦子還是太閑?不管有沒有關(guān)系是個事就想往自己身上攬?你以為你是擎天柱還是定海神針?剛還想說你長進了,現(xiàn)在看來你丫還差得遠(yuǎn),很遠(yuǎn)!】
那一彈,嘣聲響,很疼,蕭勤玉都不禁擰了擰眉,張嘴想要抱怨,卻被她一瞪話就全縮了回去,而后,又冷不丁的兀自笑了起來。
笑很淡,卻是由心而發(fā),愉悅暢快,只因雖時隔多年但她一點沒變,而他等了許久。
“六姐。”
【嗯?】
“沒什么,只是忽然想叫一聲。”
蕭如玥挑眉,跟著就見他往一向努努嘴:“六姐夫來找你了。”
順眸望去,果然皇甫煜帶著兩個小家伙來了。蕭勤玉則落立馬下去,直接接手又把兩個小家伙帶走了,而她身邊的人,換成了皇甫煜。
“剛才聊什么?似乎挺開心的樣子。”皇甫煜問。
蕭如玥笑:【也沒什么。】
皇甫煜倒也沒有追問下去,很自然的把她的腦袋壓上他的肩,而后,再把他的腦袋枕上她腦袋:“累嗎?”
蕭如玥默默。本來不累,現(xiàn)在這姿勢,累了
“趁著休息的這幾天我把事情交代一下,我們就回家吧。”
蕭如玥驚詫轉(zhuǎn)眸看著他,就見他低眸好笑的問:“只是回家而已,有這么奇怪嗎?”
【不是】蕭如玥失笑:【這里的事你不用】
皇甫煜笑:“暫時讓大堂舅和幾位大帥處理,回頭皇上自會安排,我是武王,只管打仗,處理新疆土的事可不再我份內(nèi)。”
蕭如玥再度失笑,而又一想,她如今算起來已經(jīng)離開武王府那個家已經(jīng)將近五年了,不由點頭:【我確實是該回家了。】
說走就走,一行人很快收拾妥當(dāng)上路,因為有幾號傷員,走得并不快,而這條回家的路,是與最親最愛的人同行,再遠(yuǎn)再慢,也不覺遠(yuǎn)不覺慢
*分啊分啊*
八月,桂花滿枝頭,芬芳滿園。
武王府,清風(fēng)閣,寬敞的八角亭里,老王妃皇甫佟氏淺笑而坐滿面慈祥,與身邊圍滿的京都權(quán)貴夫人小姐們一起聆聽亭外,那一身飄逸淡色長裙的妙齡女子撫琴。
女子生得很美,若要用一種花來形容她,那就是一朵開得正艷的粉中冠,花瓣兒緊促層疊辨不清究竟有幾片,只越往花心色澤才會越深越艷,而離花心越遠(yuǎn)色澤反而越淺越淡,雍容華貴,卻又淡雅脫俗,低調(diào)淡然的綻放著絕代風(fēng)華 【粉中冠是種牡丹,親們可以找度娘看看圖。】
女子生得美,琴也撫得好,只見纖指過弦,琴音便裊裊騰空,似湉湉流水,像細(xì)語呢喃,婉轉(zhuǎn)而纏綿,用琴聲繪出晨霧繚繞間的青山碧水鳥語花香,美得讓人如同身臨其境,忍不住流連忘返,久久回不過神來。
啪啪啪,老王妃皇甫佟氏鼓掌稱贊,立即把眾人迷失的神拉了回來,小姐們不管甘不甘心服不服,都趕緊跟著拍手,夫人們則是一個勁的夸好,壓著心里對女子出身的不削,盡把女子托高往天上捧。
本身商家女就已經(jīng)低人一等,再加上一個庶出的父親,一個嫡出卻不知珍惜而銀賤偷人的母親,這樣的出身,若不是有個得盡榮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王妃堂姐給撐著腰,給人做妾都不夠格,又談何,能在這武王府里伴在老王妃左右,享受著權(quán)貴官家小姐都及不上的待遇?
老王妃皇甫佟氏純當(dāng)沒看到那些暗藏眼底的鄙夷,微笑招手輕喚亭外女子:“云兒,來,進來喝口茶休息會兒。”
蕭如云起身,盈盈一福應(yīng)了聲“是”,才神色淡然不驕不躁的款款入亭來,舉手投足,優(yōu)雅得體,沒有一絲破綻。
夫人們暗暗抿唇,小姐們微微變色。撇開出身不說,這個人,絕對有艷壓群芳高高在上的資本,就是號稱第一才女的丞相府的小姐林嫣然,恐怕都要
這時,又有一妙齡女子領(lǐng)著幾名丫鬟緩緩而來,包括她在內(nèi),人手一只精致托盤,上擺剛剛做好的各式糕點,芳香順風(fēng),誘人味蕾。
這妙齡女子是武王妃另一個住在武王府里數(shù)年的妹妹,蕭如鳶,也生得很美,膚若凝脂眉目如畫,如小橋河畔俯首照影的楊柳,是柔美,是多情,風(fēng)靜時秀色奪目,風(fēng)起時婀娜多姿,能靜能動端看周遭如何。
亭中夫人小姐們又一度心頭郁悶得像壓了塊石頭。
這蕭家什么風(fēng)水?兒子就不說了,女兒一個個出身不是低就是賤,卻一個個長得比人家好就罷了,還個個養(yǎng)得都比人家家的優(yōu)秀,實在
“鳶兒又做了這么多好吃的。”老王妃皇甫佟氏笑對身邊的夫人小姐們道:“你們今天不但有耳福,還有口福呢。”
“是啊是啊,十四小姐琴彈得絕妙,十六小姐廚藝讓人叫絕,我們今兒個真是有耳福又有口福。”
“要我說啊,最有耳福和口福的還是老王妃,天天都能聽著這么美妙的琴聲吃著這么美味的糕點,真真是羨煞了人。”
“是是是,張夫人說得有理,老王妃確實羨煞我們了,哈哈”
老王妃皇甫佟氏點點頭,半點不否認(rèn),笑瞇瞇道:“這話我愛聽。不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么,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啊,就是沒能生個女兒來貼貼心。”略微一頓,拉住已經(jīng)入亭的蕭如云的手,輕柔拍拍,笑意更濃更慈祥和藹:“不過呢,老天待我不薄,不但給我一個文武雙全的好媳婦,還把這兩貼心丫頭送到我身邊來,我知足了。”
老王妃那話的意思是在告訴眾人,她把這兩個出身卑微低賤的丫頭,當(dāng)女兒一樣待!
說者有無心聽者都有意,眾夫人一聽,頓時不禁暗暗心驚變色。
老王妃寵兩個丫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滿京都的人都知道,但,她也從不曾如此公然的這樣表示過,這會兒忽然這么說,到底什么意思?難道看穿了她們的心思,所以,特意站出來給兩個丫頭撐腰,變相的警告她們,兩丫頭出身是出身,到底也是武王府里養(yǎng)出來的?
眾夫人正忐忑揣摩老王妃皇甫佟氏的心思,想著怎么應(yīng)話才不會出錯,就有人一臉喜色匆匆來報:
“老王妃,武王回來了,武王妃回來了,小王爺小郡主都回來了,已經(jīng)進城了。”
眾夫人小姐一聽,多半驚愕,繼而是憂心上喉:那個武王妃真的還活著?真的回來了?不會吧?假的吧?要是真的那兩個丫頭還不腰桿更硬更翻天了!
有人憂也自然就會有人喜,老王妃皇甫佟氏和蕭如云蕭如鳶則是一聽,霎時間喜色寫滿一臉。
“回,回來了?真的回來了?”老王妃皇甫佟氏滿臉喜色,而嘴上卻是不敢置信的喃喃,就怕自己是聽錯了。
蕭如云微微頷首低身,輕聲緩緩,帶著淡淡的沙啞斂著澎湃的激動:“老王妃,您沒聽錯,是武王回來了,是武王妃回來了,小王爺和小郡主也回來了,都會來了,終于回來了。”
得到回復(fù),老王妃皇甫佟氏直點頭,竟不禁兩眼婆娑激動得說不出話。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那還杵著干什么,趕緊到門口迎去啊等等,我的發(fā)亂了沒?衣服,衣服會不會太素了?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要穿鮮艷一些更好?”
看到老王妃皇甫佟氏這么一驚一乍,眾夫人小姐紛紛傻了眼,但一想武王好歹是老王妃僅剩的兒子,小王爺和小郡主又是她的心尖肉,離家了那么久經(jīng)歷了征戰(zhàn),這才回來,自然會激動些,便也就釋然了。
而,眾思紛飛的時候,蕭如鳶已經(jīng)靜靜進亭來擺下糕點,這會兒已經(jīng)彎身淺笑應(yīng)老王妃皇甫佟氏:“老王妃,您的發(fā)沒亂,但您若是覺得衣服顏色太素,鳶兒這就陪您去換一身如何?不是說才剛進城嗎?到王府門口還需要些時間呢,足夠鳶兒給您隆重打扮一番,保證光照四射,把武王和武王妃都驚艷一把。”
“你這丫頭這小嘴兒喲”
老王妃皇甫佟氏頓時被她逗笑了,在她和蕭如云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好,今兒個我就把自己交給你們兩丫頭折騰了,倒要看看,你們怎么把我這老太婆折騰出個光照四射,驚艷一把。”
說罷,對諸位夫人小姐道:“諸位若是沒事兒又不嫌棄,就在此稍等,也好回頭給做個評判,若是有事兒,也可先回去,不過請恕我今兒個失禮,就不送了。”
“沒事兒沒事兒,今兒個特地過來喝茶,府里的事一早就安排好了,只盼著老王妃別瞎話我臉皮厚,賴著不走就成。”
“是啊是啊,我們家也沒事兒。”
“我們家人口不多,事兒跟著就少了,沒事兒沒事兒,老王妃您直管去吧”
眾夫人爭先恐后的應(yīng)著沒事,賴著不走。
首先,武王就是個傳說,雖然時常在京都,卻只聞其名少見其人,這次難得個機會見識見識!
其次,武王妃就是個傳奇,距離上一次在人前活動已經(jīng)是五年前,在座很多人都只聽過她的名沒見過她的人,也想見識見識,讓武王那般榮寵讓老王妃那般中意,甚至連皇上都愿傾國之力去跟楚國強討回來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個三頭六臂!
待老王妃皇甫佟氏和蕭如云蕭如鳶一走,夫人們就悄悄然熱鬧起來了。
“誒,李夫人,你應(yīng)該是見過武王妃的吧?她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女子?”
正在回憶的李夫人聞問回神,點點頭:“我確實有幸見過武王妃。”沉吟片刻,道:“怎么說呢?印象中,她是個很柔美的女子,美到極致。”
有小姐不禁好奇的低聲問:“美到極致?那該是多美?比她兩個妹妹還美?”
李夫人默了默,嘆道:“那是一朵壓得過花王牡丹的玉蘭。”
“啊?”
*分啊分啊*
雖然李夫人那么說,但,眾夫人小姐還是不信。
牡丹花中王,沒有花能壓得過它的雍容它的華貴它的美艷動人,頂多,各花各艷各有韻,就如青菜蘿卜各有所好一樣,鐘愛蓮花的未必覺得牡丹最美,傾心寒梅的未必覺得蓮花最脫俗。
而,當(dāng)她們見到那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颯爽英姿,卻又生了極致柔美的五官的人兒后,恍惚間,不禁紛紛暗自驚嘆:天,這世上竟真有能壓過牡丹的玉蘭花!
本身就已經(jīng)是種詭異近乎妖的美,再加上自行跟步一路排滿武王府外巷子不斷熱情高聲招呼“武王妃”的百姓,就更顯她獨一無二,高高凌駕于萬人之上
福身跪下行禮的眾夫人小姐紛紛暗暗相視,神色微妙,某些小算盤,僅在見到武王妃之后,就瞬間算珠崩裂不敢再撥,怕輕輕一碰,就是支離破碎!
這是男尊女卑的天下,一個女子能受這種敬仰,是不正常的,而武王妃卻逆天一般的做到了,那,她又還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皇甫煜率先翻身下馬,遞了一只手給準(zhǔn)備下馬的蕭如玥,溫柔寵溺盡在微微一笑中。
蕭如玥淺笑,把手交給他,讓他扶她下馬。雖然很多人看著,但她卻并沒有不好意思,或許是一起相處的時間長了,或許,是一起經(jīng)歷的事多了
皇甫煜把蕭如玥牽到老王妃皇甫佟氏面前,俊臉微揚,神采飛揚:“娘,我把玥玥接回來了。”
老王妃皇甫佟氏直點頭,真見到人,竟又一次激動得一時間說不出話,而,她也沒來得及說什么,皇甫曦和皇甫曜也蹦了出來,異口同聲的分功勞:“曦曦(曜曜)也有幫忙,曦曦(曜曜)也有出力。”
被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家伙這么一插聲,老王妃皇甫佟氏不禁一下就笑樂了,壓在嗓子眼那口阻礙發(fā)聲的哽咽感也被沖散了去:“知道了知道了,曦曦曜曜都是乖孩子,都有用。”
余光瞥見蕭如玥要給她跪下行禮,頓時想也沒想就三兩步奔上前扶住,輕斥不禁帶著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些個繁文縟節(jié)就免了,都免了,來,讓我好好看看”
蕭如玥淺笑,看著兩鬢幾近全白的老王妃皇甫佟氏,眼底不禁水汽輕蕩:【娘,我回來了。】
只見唇動不聞其聲,老王妃皇甫佟氏頓時愕住,之前倒也聽說過蕭如玥失聲了,但她以為已經(jīng)這么久,憑著蕭如玥的醫(yī)術(shù),早已經(jīng)好了。
金瞳淡淡一抹暗掠過,跟著唇邊就多了一抹淺笑,皇甫煜輕聲解釋:“娘,玥玥暫時還不能發(fā)聲。”
老王妃皇甫佟氏一聽,心頓時就咯噔一跳往下沉。暫時?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還暫時?這個暫時要多久?
但,她又是那么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人,豈會流露出來再給人添一份堵?當(dāng)即擺開“原來如此那就沒關(guān)系”了的笑臉,拍拍蕭如玥的手道:“只是暫時就好,來來來,有什么話進屋坐下說,先進屋梳洗梳洗歇會兒,千里迢迢趕回來,該是累壞了吧。”
說著,就直接把蕭如玥從武王大人手中搶走,摟著失而復(fù)得的寶貝媳婦兒的手轉(zhuǎn)身進門去。
“祖母,曦曦扶您。”
“娘,曜曜扶您。”
兩小家伙很自然的貼了上去,武王大人頃刻間有種被嫌棄多余的感覺,但很快,他又勾唇而笑,跟了進去,甩下一句:
“都起來回去吧,今天武王府閉門謝客。”
眾夫人小姐一聽,紛紛傻掉了。
*分啊分啊*
“武王妃,奴婢們總算把您給盼回來了。”
不但曉雨和秋月在,連曉露都聞訊飛奔而來,齊齊淚流滿面的跪在蕭如玥面前。
她們一天天黯然傷感,又一天天重振希望,等啊等,盼啊盼,五年,既漫長又煎熬,卻總算是把主子給盼回來了,激動得千言萬語在喉,卻出口就是泣不成聲的哭腔。
蕭如玥莞爾,心頭卻又不禁一片暖。上一世的她,從未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不再孤身一人,不敢去相信有誰肯為誰付出真心忠誠袒護,而這一世,她卻全有了!
擺擺手,示意常喜常樂把地上哭成淚人似得幾人扶起:【我還活得好好的,你們哭什么哭?】
這話是該讓幾人停下水漫金山的,卻,反而讓幾人更加傷心。武王妃失聲了,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曾經(jīng)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傷痛!
蕭如玥無語,當(dāng)然是知道她們的心思,可
啪!
忽然猛一拍桌,聲響如平地一聲雷,頓時嚇得幾人瞬間收聲止淚,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蕭如玥沉顏:【再哭就給我滾出去。】
幾人趕緊紛紛訓(xùn)練有素的抹淚壓抽泣,賣力擠出笑臉討好,兩個牛高馬大已經(jīng)當(dāng)娘,另一個也已經(jīng)二十出頭端莊賢淑,擺開那模樣,實在滑稽可笑。
蕭如玥忍俊不禁。
見她笑了,幾人的笑也不禁跟著自然了許多。
這時,屋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蕭如云和蕭如鳶也來了,禮貌的沒有直接就闖進來。
常喜代蕭如玥發(fā)話:“武王妃請兩位小姐進來。”
蕭如云蕭如鳶這才相伴而入,在蕭如玥幾步外站定,盈盈福身:“六姐。”
當(dāng)年的小丫頭如今已經(jīng)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風(fēng)華氣韻各有千秋,但,都成長得超乎預(yù)計的出色。
雖然蕭如玥實際的錯過了她們真正成長的這五年,但還是忍不住自戀的有種,親手栽下的花苗長大開出漂亮的花兒的自豪感。
“武王妃請兩位小姐免禮,到她跟前來。”常喜再度幫忙“翻譯”。
蕭如云和蕭如鳶又禮貌的微微一福謝過,才直起身來,慢慢走向那個改變她們?nèi)松呐樱齻兊慕憬悖?br/>
對她們而言,她是姐姐,但,又不僅僅只是姐姐,她是恩人更是良師,是她把她們從深淵里拉出來,教會她們活下去,唯有堅韌的活下去才能創(chuàng)造并擁有美好!
她們銘記在心,一刻都不曾忘過,不敢忘過
如同她們定定看著她一樣,蕭如玥也定定看著她們,待她們近到身前,才挑了挑眉:【怎么都沒哭?瞧瞧她們,哪個不是哭成一灘水似得,你們卻竟然沒有哭?幾年不見,就這么沒心沒肺了?】
“抱歉,對于一個幾年不見,卻依舊張嘴就惹人討厭的人,我實在擠不出一滴眼淚。”蕭如云的話尖酸刻薄,語氣卻不快不慢不高不低,甚至還透著一股慢條斯理的優(yōu)雅,真真是把罵人都是好聽的發(fā)揮到了極致。
蕭如鳶淺笑:“六姐,十四姐哭了的,只是怕您說她不長進,才特地端出無禮放肆的模樣來掩飾而已。”
蕭如云一聽,頓時橫眉瞪向蕭如鳶,而臉上,卻不禁因為被揭穿而不好意思的浮上了淡淡的粉暈,覺得說話辯駁更顯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就把氣勢用在瞪眼上了。
蕭如玥笑:【我想也是。】
蕭如云瞬間更窘,卻倒不像幾年前一樣,為了扳回一層而偏激發(fā)言,而是挺直腰桿,盡量當(dāng)成什么也沒聽到。
蕭如玥笑了笑,看向蕭如鳶,這個當(dāng)初說話總是謹(jǐn)慎小心的孩子,如今都能在她面前開蕭如云的玩笑了,顯然活潑開朗了不少。
忽然就笑得多了一抹詭異的對她道:【鳶兒,八師兄催我了來著。】
蕭如鳶一聽,瞬間紅透了臉,直接左顧右盼假裝什么也沒看到,可蕭如云卻幸災(zāi)樂禍的撞了撞她:“六姐跟你說話呢,你左顧右盼的看那里!”
蕭如鳶抬眸向她,又羞又窘,小臉愈發(fā)緋紅,卻說不出什么來。
蕭如云卻踩著尾巴就不放,又道:“別看著我啊,是六姐再跟你說話又不是我再跟你說話,看六姐去。”
蕭如鳶紅著臉回道:“沒關(guān)系,初一十五也差不了幾天,十四姐,我等著你。”
蕭如云直接當(dāng)沒聽到,神色倒是自然,不過
若是真沒什么,也就不比回避不是嗎?想來,那位的心思兩丫頭也不是完全不知的,只不過,以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而言,那位的身份太高高在上如是天,而面前的丫頭,身份卻是低低在下腳底泥,不是跨過千山萬水就能在一起!
所以,丫頭自認(rèn)為自知之明的,連想都不去想
蕭如玥抿唇,笑隱在心里。
這樣也好,她有的是耐心等那位自己跑上門來求,到時候舊賬新交易,一起算錢比較厚!
“哈啾”
一個大大的噴嚏,突兀震響御書房,立即驚得內(nèi)侍趕緊上前詢問:“皇上,您著涼了嗎?要傳御醫(yī)嗎?”
“大熱的天朕著什么涼?”鳳子墨斜了內(nèi)侍一眼,繼續(xù)埋首成山的奏折,卻沒一會兒,又抬起頭來,一本正經(jīng)的說:“不過朕脊背泛寒,當(dāng)真是有些不舒服。”
“那奴才給您傳”
“不用那么麻煩。”扔下筆站起身直接往外走:“朕出去稍微走走就行。”不等內(nèi)侍跟上,他又加了一句:“不用跟。”
內(nèi)侍默默。皇上,您這一走走,不會又半天都不見人吧?
*分啊分啊*
武王大人一進門直接趕人:“這么半天了也聊夠了吧?我們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還讓不讓我們梳洗去?走走走,統(tǒng)統(tǒng)走。”
眾人默默:武王大人,咱們也就是圍著武王妃而已,也沒攔著您呀,您要怎么梳洗不行?
當(dāng)然,大家不至于這么不識趣的說出來,秉持識趣是美德,紛紛都告退散去了,轉(zhuǎn)戰(zhàn)清風(fēng)閣陪老王妃皇甫佟氏去,再順便
看住兩個小的,免得他們一個不小心闖到不該闖的地方去,壞了武王大人的興致!
后山溫泉潭,闊別已久,但
蕭如玥斜眸向某人:武王大人您不覺得八月天泡溫泉太熱了嗎?
“不覺得。”
皇甫煜咧嘴一笑,拽著賞他個白眼后就要走的她就往下跳。
蕭如玥沒好氣的,半空踹了他一腳,卻根本不痛不癢,只惹來他一陣笑:“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沒泡夠之前,別想回去。”
蕭如玥只來得及瞪他一眼,就撲通撲通兩聲,先后落進潭里
趁他松手的瞬間,她果斷游離他,只是沒處幾步,就被他扣住腳踝,拖了回去。
瞪著那張要多無恥笑得多無恥的臉,蕭如玥偏開臉,雖然無聲,但還是用力了嘆了下。表示對他的行為灰常灰常無語。
長眉輕挑,皇甫煜笑:“你覺得嘆氣有用嗎?”
當(dāng)然沒用,只是聊表安慰自己行不行?
“呵呵”
皇甫煜笑著摟緊她,讓她的身體完美無縫的緊貼上他,才要低頭吻上去,她鳳眸一抬來了句:【我熱!】
她橫眉怒目,似在宣言滿面通紅是熱而不是羞的,皇甫煜當(dāng)即沒忍住爆笑出口:“哈哈哈,咳咳,沒關(guān)系,我們到岸上去,天為被石為席,絕對不熱!”
蕭如玥瞬間更窘了,惱羞成怒,干脆倏地一抬手就抱住他的頭拉低,仰頸火辣辣的啃吻上去。
尼瑪,不就是那么回事,早翻來覆去滾過不下八百遍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今天,她就上他上個夠!
鳳眸中“不成功便成仁”的熊熊烈焰,逗樂了皇甫煜,金瞳里笑意滾滾,一面期待被她玷污蹂躪,一面不緊不慢的回應(yīng)她難得的熱情,免得緊了直接把她的火給撲滅,直接沒戲,慢了,又讓本就不易激動的她提前清醒冷靜過來
唇舌不甘示弱般追來逐去,誰也不肯先放過誰,氣息粗沉愈發(fā)紊亂蕩成誘人的音符,兩條人影擰成一體,翻來轉(zhuǎn)去間衣袍漸松漸敞直至脫身而去。
“玥玥,你好美,真美,我都要醉了”
換氣的短暫時間,他都忍不住用在贊美她之上,只因為她實在美得讓他情不自禁,而如此美的她,是他的!全部是他的!
一想到如此,他就高興得無法形容,興奮不已得不待氣緩,就再度低下用力的吻上她嫣紅誘人的小嘴兒,貪婪的席卷她滿腔甜蜜。
唇輾轉(zhuǎn)游移一路向下,吻過纖細(xì)優(yōu)美的頸,吻上xing感的鎖骨,不是第一次碰她,卻每一次都能比第一次更加沖動,更加急切。
她無法嚶嚀出聲,而粗沉紊亂的氣息,卻足以證明她在為他意亂情迷,那與他而言便是最棒的獎勵,最美的贊揚,只是,這一次,她竟真的不愿再全受他掌控,竟猛的一撲,將他按進水里壓在身下
身體與身體交融,一次又一次帶給彼此感官上的愉悅,兩顆心,似乎又更近了。
崖下水霧氤氳,像是碾碎了一地芳菲隨風(fēng)彌漫,飄蕩沉浮盡是旖旎,香洌如故
*分啊分啊*
夕陽落盡,天色由沉轉(zhuǎn)暗,武王大人終于舍得把他最愛的王妃帶去了清風(fēng)閣,來個中場休息,準(zhǔn)備填飽肚子繼續(xù)再戰(zhàn)。
不過,清風(fēng)閣卻來了個不那么受歡迎又不能不歡迎的人
鳳國現(xiàn)任皇帝,鳳子墨!
“我來就是想跟武王叔叔說一聲,您征戰(zhàn)楚國有功也辛苦了,這才回來,無需急著上朝細(xì)稟詳情,盡管多陪陪才回來的武王妃嬸嬸休息個三五十天沒關(guān)系。”
鳳子墨一開口就先放低身份大塞蜜棗,把人嘴喂甜了人喂高興了再說,免得這就被丟咳咳咳,請回宮去。
蕭如玥僅是柳眉挑了挑,沒再多反應(yīng),但這也讓鳳子墨心肝不禁暗暗顫了顫,不及多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可能有多少種意思,就聽到皇甫煜抱拳高聲唱道:“臣 ̄謝主隆恩。”
鳳子墨趕緊去扶,夸張的垮著一張臉:“武王叔叔,這里又沒外人,您就別逗我玩兒了。”
“臣 ̄不敢。”
你丫有什么不敢鳳子墨默默了句,臉上卻就堆開笑來,把武王大人這尊大佛把餐桌邊搬,免得大佛想著一出是一出,愣是逼得他賴不下去:“武王叔叔,來來來,坐,您不餓,老王妃和武王妃嬸嬸也餓了,曦曦和曜曜就更餓了,我們還是先開飯吧啊。”
喲 ̄,那口氣,還真當(dāng)自己是這個家的一員了
蕭如玥又挑了挑眉,倒也不在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事上為難他,應(yīng)了老王妃的召喚坐入席間她老人家旁邊去,也招呼兩個小的坐到自己身邊來。
依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蕭如玥似乎并無不快,鳳子墨不禁暗暗松了口氣,就發(fā)覺武王大人正在瞪他。
頓囧。
竟然差點忘了,這武王有武王妃在,就到哪都扛著幾大缸醋隨身,見一個淹死一個,現(xiàn)在他占了本來屬于武王妃的位子,弄得武王妃坐到了老王妃另一邊去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把武王妃請過來換位子,免得武王大人一個抽風(fēng)嫌他坐過了還給武王妃坐什么的,只好腆著臉轉(zhuǎn)移注意力,裝傻充愣猛給武王大人布菜:“武王叔叔,征伐楚國辛苦來,多吃菜!多吃菜!”
唉,他堂堂一國之君一個皇帝是也,不過就是想要個皇后而已,他容易么他!
老王妃皇甫佟氏也是何其眼尖的人,有些事,哪能不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某些人不開口,有些人又嚴(yán)格上算起來輪不到她管,也就這么裝聾作啞的拖到現(xiàn)在了,不過嘛
現(xiàn)在能管事的回來了,就稍微不一樣了!
忍著笑,老王妃皇甫佟氏瞥了瞥蕭如玥。
蕭如玥卻把剔好魚骨的魚肉送到老人家碗里,淺笑招呼:【娘,您吃魚。】
眉梢?guī)撞豢梢姷膿P了揚,老王妃皇甫佟氏直接笑了出來:“別只顧著我,你也吃,多吃點,你太瘦了,一陣風(fēng)兒都能把你吹跑似得。”
蕭如玥微笑點頭,也夾了點魚吃,并仔細(xì)均勻的給兩小家伙都布菜。
倒是,蕭如云很快就吃飽了,并以去煮茶為由,迅速閃了個不見人影。
蕭如鳶跟著也想放筷去陪,卻被萬歲爺不露痕跡略帶警告的飛了一眼,只好硬著頭皮抓牢筷子,繼續(xù)撐。
倒是萬歲爺也沒想到,他那頭把蕭如鳶給威脅了,這頭自個兒才想放筷子,就被幾雙眼迅速的扎了一下,生生扎得他僵了一僵。
飛快的掃了下蕭如玥,見她只看了他一下便就又轉(zhuǎn)頭去照顧兩個小的,神色并無不悅,貌似也沒有想要作惡,額咳咳,阻攔的意思,當(dāng)即膽子就肥了起來,筷子干脆利落一放:“我去”
話沒說完,蕭如玥卻忽的又一抬眸就定準(zhǔn)了過來,頓時就把鳳子墨那后半聲“茅房”給嚇縮回了肚子里,大腦光速的思索了零點一秒后,果斷坦白要求從寬:“我也吃飽了,想去幫幫忙。”
“噗 ̄”蕭勤玉童鞋頓時嗆了個結(jié)實,斜眸鳳子墨:你有必要這么怕她嗎?
你不怕她嗎?
鳳子墨挺了挺胸膛用力斜回去,而后,一轉(zhuǎn)向蕭如玥就立馬堆起滿臉討好的笑,雙手合十:“武王妃嬸嬸心明眼亮又心地善良慈悲為懷我那么點小心思怎么瞞得過您,您就看著我這么誠意的份上,發(fā)發(fā)慈悲成全我吧啊。”
不是他這個皇帝沒尊嚴(yán),而是她這個武王妃太強大,后面有武王撐腰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是她隨隨便便就能給人洗腦,本來云兒就太有自知自明的老躲著他了,要說武王妃再給云兒洗洗腦,我勒個去,他這輩子不就要當(dāng)個光桿皇帝了嗎?
所以說,寧肯不要臉,也別得罪這位武王妃,這是他總結(jié)的至理!
蕭如玥微笑,卻問:【皇上,那個林奇峰是您故意放到我面前去的吧?】
有一瞬想過否認(rèn),但很快他就覺得否認(rèn)后果很嚴(yán)重,只要弱弱的承認(rèn):“是。不過武王妃嬸嬸您聽我說,這是有原因的,也算順?biāo)啤?br/>
蕭如玥唇角翹高了些,似乎笑深了點:【皇上,我一介女流,又現(xiàn)在在吃飯,您能不能不要跟我談?wù)文欠N倒胃口的話題?】
鳳子墨一臉討好頓時被扔進脫水機榨過似得,瞬間干癟癟。
他就知道,那幾萬斤霉?fàn)€米面會惹毛她,可他后來不是第一時間就追放了多一倍的米面糧草給她了嗎?還順勢把盧大人一伙連鍋端了,把靠著林丞相的關(guān)系上位的林奇峰打回原形,變相的削了林家的銳氣還讓林丞相承了他的恩情,在立后一事上不敢囂張
好吧,他承認(rèn),他利用了武王妃大人無比強大的魄力威懾了全場,一箭數(shù)雕,為接下來的事埋下更多伏筆,可,他這么煞費苦心,不就是為了給自己討個皇后而已嗎?他沒有皇后哪來的子嗣繼承大統(tǒng)?她愿意把曜曜過繼給他么么么?
當(dāng)然這些話也就是心里抱怨,面上,他素不敢噴一句滴,還要厚著臉皮不懼恥笑:“武王妃嬸嬸,我錯了,我有在反省,深刻反省,如果您要悔過書,我也完全可以寫。”
說罷,向兩個小的使眼色:趕緊幫忙,要什么作交換都行!
兩個小的今天好乖好乖,飛了他一眼后就把他當(dāng)空氣,一個勁的埋頭吃東西再也不抬頭。
兩小家伙配合得都讓蕭如玥差點沒直接笑出來,不過,她也不再揪著不放,暫時的先低下頭去,只當(dāng)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鳳子墨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沉默等同默認(rèn)的意思,瞬間榨干水的笑臉又重新粉潤飽滿起來:“老王妃慢用,武王叔叔慢用,武王妃嬸嬸慢用,諸位慢用”
一邊說一邊往外閃,生怕蕭如玥一個反悔又拽著他似得,哪像個當(dāng)皇帝的,簡直算了,好歹也確實是個皇帝,就不去太仔細(xì)形容讓他下不來臺了,看官們自行歪歪吧。
不過,他這模樣,倒是瞬間讓很多人找到了平衡感,比如,武王大人,比如,蕭勤玉童鞋,又比如
瞧,人家當(dāng)皇帝的都這么怕,他們又算什么,是不是不?
*分啊分啊*
幾乎不出眾人意外,茶很快便煮好送來了,蕭如云一臉淡然,更似知道一旦再離開鳳子墨就會跟上去而不再起身離座,若無其事的坐在人群之中“出神”賞月。
鳳子墨滿眸幽怨,頗有棄夫相,求援左也無門右也沒窗,只好悻悻然暫且離去,預(yù)備改天武王大人休息夠了肯主動去上朝了,再找蕭如玥慢慢詳談。
好在,鳳子墨雖然說讓皇甫煜休息夠了再上朝也沒關(guān)系,但皇甫煜卻并沒有持功而傲,再加上一路上因為有孩子有傷員,走得并不快已經(jīng)拖延了許多時間,所以,皇甫煜還是就在第二天就準(zhǔn)時上朝去了。
而,這一天武王府也門庭若市,官家夫人小姐們紛紛爭先恐后的帶禮前來“朝拜”那位傳說中的武王妃。
林丞相夫人林喬氏自然也帶著女兒林嫣然來了,這位林喬氏,還自稱是佟大將軍夫人佟喬氏的同宗的姐妹,有族譜可查的。
這事老王妃皇甫佟氏都只是淡笑帶過而已,蕭如玥又豈會放在心上?倒是對那位號稱是第一才女,皇后人選呼聲最高的林嫣然多看了兩眼。
不可否認(rèn),林嫣然也是個大美人,尤其那雙眼,明亮攝人璀璨光彩,卻是鋒芒太露不懂收斂,亦或者,她是根本不愿收斂,不覺得誰值得讓她去收斂,她就是要用她的鋒芒蓋過所有人,包括,換下戎裝斂去鋒芒,一身素色青絲簡綰的武王妃蕭如玥。
蕭如玥根本無需費心,就可以從林嫣然的眼神看出,自己在這位林大小姐眼里就是一只做工精美的花瓶,再精致再完美,也就是能插個花擺看擺看而已!
淡淡笑了笑,蕭如玥轉(zhuǎn)眸看向蕭如云,顯而易見的戲謔。
這種人你也怕?
若是五年前,蕭如云會就被蕭如玥一個眼神一句話輕易點爆,但五年后的她,確實是長進了,瞧見了蕭如玥的眼神,瞧分明了意思,卻若無其事猶似不見,自然的自顧看向他處。
蕭如玥不禁又笑了笑,就聽到林喬氏道:“素聞武王妃琴技超群無人能及,嫣然,還不趕緊給武王妃奏上一曲,若得她給你點評一二,你也受益匪淺!”
林嫣然真當(dāng)蕭如玥瞎的,瞧不見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憑她又能點評我什么”,自認(rèn)落落大方的低眸福下身去:“是。”
而后,便直接來到蕭如云面前,又是輕輕一福:“不知可否借十四小姐的愛琴一用?”
倒看似落落大方十分有禮,卻,來者為客,母子倆竟半句都不征詢蕭如玥這個正主的意思,便兀自決定兀自行動開來了
無非,就是要當(dāng)眾賣弄一下琴技而已罷了!
蕭如玥直覺好笑,可笑,都懶得出聲去阻攔。再說了,既然敢肆無忌憚的顯擺出來,自然就是有點斤兩的,免費音樂,不聽白不聽。
倒是蕭如云,若是五年前,肯定會甩林嫣然一句“不借”,而現(xiàn)在,她雖然滿臉不求深交的淡然,卻也半點不失禮,點頭應(yīng)諾并道:“我別的沒有,琴倒是不少,林小姐不嫌棄的話,可以親自去挑一把喜歡的。”
本來這話沒什么,還是禮貌,可聽在林嫣然耳里,卻多了抹炫耀。
蕭如云在武王府確是寄人籬下沒錯,但日子卻過得遠(yuǎn)比在蕭家還好,比很多官家小姐都好,尤其,平常不但蕭勤玉會大把大把的甩銀子給她和蕭如鳶花,老王妃也三不五時的會給點所謂的打賞,如此一來,她和蕭如鳶每月的月錢就都不是哪個官家小姐想比就能比的,她又是個懂琴的人,她買的琴又豈能不是讓官家小姐們夢寐以求卻因為價格而望而怯步的珍品?
件件珍品,官家小姐買一件都要肉疼上幾年,她卻輕輕松松不痛不癢的說她有十幾把,可以任林嫣然挑,林嫣然哪能不受刺激?
倒是,林嫣然雖然被刺激了,卻也是個能忍的,嘴角的笑只僵了一瞬便緩和下來,淺笑著道:“十四小姐肯借琴給我已經(jīng)讓我受寵若驚了,更何況,十四小姐是有眼光的人,我信賴十四小姐,所以,還是全憑十四小姐做主吧。”
蕭如云點頭,道:“我平常偏愛焦尾多一些,林小姐倘若沒有異議,我這就去取。”
眾小姐一聽焦尾,頓時驚呼嘩然起來,多是來過武王府做客的,自然聽過焦尾的琴音,那種美妙的音色時常讓她們流連忘返,做夢都想摸一摸彈一曲,如今蕭如云卻竟然輕易的就將它借給林嫣然,實在
太慷慨了!
而,林嫣然卻不禁紅唇顫了顫,稍稍的停頓之后,才笑道:“看來,等會兒我要傾盡所學(xué)才不枉十四小姐厚待了。”
敢在高手面前放大話,林嫣然確實有些斤兩,一曲《春醒》音色精準(zhǔn)無比半絲不錯,全美的詮釋了大地復(fù)蘇的景色,引得在場夫人小姐們不禁頻頻拍手贊好,不過
蕭如云沒有,蕭如玥更沒有。
蕭如云神色始終處在淡然,蕭如玥則始終定位于溫婉之內(nèi),比蕭如云更恬靜得不起半絲微波,確實在聽沒錯,卻,完全從她臉上看不出到底是覺得是好,還是壞!
林嫣然是林喬氏的驕傲,蕭如云如此也就罷了,可以說她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面上沒露什么心里其實早不是滋味了,在妒忌林嫣然,而蕭如玥也如此
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自然渾身不舒服,一直忍到一曲罷,眾人掌聲轟鳴結(jié)束,才微笑著單刀直入:“武王妃,嫣然這琴彈得如何?”
蕭如玥淺笑著動唇,由一旁的常喜代為翻譯出聲:“武王妃說,林小姐琴技很好,音色精準(zhǔn)半分不錯,相當(dāng)難得。”
這是實話,也算贊揚,畢竟也只是嫁人時加分的才華而不是能謀生的工具,換做別人,已經(jīng)值得高興了,可林嫣然卻被捅了一刀子似得,面色頓時一變就沉了下去,林喬氏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喬氏正要說話,林嫣然卻就站了起來,微微向蕭如玥福了一福:“嫣然愚鈍,還望武王妃不吝賜教。”
眾夫人小姐一聽,多數(shù)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的傻在了那里,想不明白那番“夸獎”哪里不好,為什么還要求“賜教”?
院里擠滿了人,也只是有人糊涂而已,不是個個都這么糊涂,在座的也有心明眼亮耳尖的,聽到蕭如玥的點評時就瞬間明白了,已經(jīng)覺得林嫣然丟面子而好笑,可偏偏,林嫣然還要不知死活的求“賜教”!
且不說武王妃是否能大度不計較她不識抬舉,就算能,光憑她能給下“音色精準(zhǔn)半分不錯”的評價,就足以證明人家武王妃至少琴一方面是名不虛傳確有真本事的,肯定能技高至少一籌,所以,這“賜教”,倘若武王妃肯賞臉,她林嫣然就是個丟臉,倘若武王妃不削而不肯賞這個臉,她林嫣然也還是個丟臉
林喬氏也是個精明的,自然明白這當(dāng)中的厲害,當(dāng)即就不悅的先埋怨了女兒林嫣然一眼,而后就轉(zhuǎn)眸欲想跟蕭如玥說幾句稍微挽回一點,卻不想,不但女兒林嫣然不理她的埋怨,連蕭如玥也直接就轉(zhuǎn)眸去跟蕭如云說話。
【你去彈。】
蕭如玥只說了三個字,又說得慢,倒是她面向的這一面的夫人小姐們都看得清楚,更何況常喜也特地翻譯了一遍:“十四小姐,武王妃請您去彈一曲。”
蕭如云愕了瞬,雖然抿了抿唇暗有微詞,卻并沒有反駁的起身應(yīng)了諾,只是她這邊還沒轉(zhuǎn)身出亭,那邊林嫣然就不樂意了,高聲道:“嫣然希望得到武王妃的親自賜教,還是說,嫣然還不夠格勞動武王妃賜教?”
一聽這話,蕭如云頓時沉了眸。別人說她怎么樣都行,因為她確實出身不好,但絕不能說她六姐!
怒起才要動作,就察覺了蕭如玥的視線,訝異轉(zhuǎn)眸,就對上那雙眼底滿滿是“這就受不了了”的揶揄的笑的眸。
頃刻間,一陣無語,僵了動作。
不得不說,林嫣然這一句禮貌的不敬,很有威力,不僅蕭如云都動怒了,其他在座眾人更是直接紛紛變色,尤其林喬氏。
武王妃在鳳國,就是個傳奇,關(guān)于她的傳聞很多很多,或許當(dāng)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夸張的,可至少有一點絕對不會錯武王寵妻如命!
武王若不是寵妻如命,誰也無法替代,武王又怎會在完全沒有武王妃消息的這些年不續(xù)弦不納妾,連個暖床的丫鬟都不收?更一聽說武王妃被囚在楚國就立馬揮兵楚國,滅泱泱大國于短短數(shù)月之間?
再有,別人可能忽悠人,自家兒子總不會騙人,林奇峰數(shù)月前就是因為輕看了武王妃才被刷下來的,而且據(jù)他所說,武王妃實際上的脾氣不似看著那么好說,林喬氏豈敢不忌憚在心里
“嫣然!”
林喬氏趕緊趁著蕭如玥來不及發(fā)話前低喝:“怎么可以對武王妃如此無禮!還不趕緊進來敬杯茶,給武王妃賠不是!”
說罷,就堆起賠笑的連轉(zhuǎn)看向蕭如玥,討好的道:“武王妃,嫣然從小就被我們家丞相爺寵壞了,就是說話有些有口無心,絕對沒別的意思,您大人大量,別往心里”
不見林嫣然動作,就又轉(zhuǎn)眸橫向林嫣然催促:“嫣然,還不過來,爹娘平時都怎么教你的?過來,趕緊過來。”邊說著邊給丫鬟使眼色,倘若林嫣然不過來就將她拖過來。
林嫣然抿抿嘴,儼然不甘心,心想武王妃不就是嫁得好,有什么了不起,日后她嫁了皇上榮登后座,武王妃還敢如此輕怠她么?
可想歸想,武王妃勢就在當(dāng)下,林嫣然也不敢不軟,所以,不甘不愿卻還是走了近來,接過林喬氏匆匆塞來的茶,正要敬,卻就聽到常喜照著蕭如玥的嘴型報出聲道:
“武王妃說區(qū)區(qū)小事,她不會放在心上,林小姐無需如此多禮,更不必敬茶,再有,她并沒有說不指導(dǎo)林小姐琴技,只是她現(xiàn)在還無法出聲,想要指導(dǎo)也不容易,便讓十四小姐也彈奏一曲,想著以林小姐聰慧,到時定能一點即通事半功倍,卻不想林小姐竟然誤會了,實在不好意思。”
林嫣然一聽,漂亮的臉蛋兒險些就當(dāng)場扭曲了。
這么說來還是她的錯不成?而且,干嘛不早出聲,偏等到她端了茶來才開這個口?這不明擺著是讓她當(dāng)眾更難堪一點嗎?而,人家擺著大人大量的譜兒說得頭頭是道,她心中有氣,卻又能怎么樣?
當(dāng)然,在場也不是個個都是腦子不會轉(zhuǎn)彎的笨蛋,自然瞧得出當(dāng)中的奧妙,更有平素跟林嫣然合不來的小姐當(dāng)著她的面就故意抬高紈扇,掩嘴竊笑。
林嫣然頓時一肚子氣囤得更鼓了,那杯茶敬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僵在那里。林喬氏的面色哪能好看,卻還是要干著一臉笑靠輕斥女兒打圓場:“嫣然,你以后可不能這么沖動了,錯怪了人家的好意可不好。”
蕭如玥只是禮貌性的微微一笑。
在座的夫人小姐們這時候也都見識到了蕭如玥的厲害,自然不敢貿(mào)然開口幫腔引火上身,于是,氣氛根本緩和不到哪里去
好在,蕭如云這時候開口了:“既然武王妃這么說,那我就只好獻丑了。”
說罷,盈盈一福后便轉(zhuǎn)身去了琴邊坐下,抬手上琴時又看向眾人,道:“我也彈林小姐剛剛彈過的那曲《春醒》吧。”
蕭如玥點頭,當(dāng)即誰也不敢有異議。
蕭如玥在,蕭如云反倒有些緊張,不禁暗暗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后,纖指才輕撥琴弦,挑出第一個很輕很輕的,錚
就像冬去春來,暖陽下第一聲冰破,很輕卻很脆,讓人聞之不禁精神一振,順聲挑目,竟見滿江冰裂,緩緩化水順流而淌,潤出一葉葉嫩綠綻出點點嫣紅粉白,風(fēng)徐徐,綠浪輕擺小花輕搖,淡香陣陣蝶舞蜂忙,鳥兒停枝歡唱,小兔兒探身偷食,鹿兒成群嬉鬧,全然不知山王悄無聲息踩步逼近,陡然一聲吼,地動山搖鳥驚兔喪鹿兒狂奔
春醒了,萬物都跟著醒了,大地一片生機勃勃!
陡然一陣風(fēng)拂過,是秋的涼,將林嫣然自幻景中猛的就拽了出來,碧天秋日桂花香,現(xiàn)在哪是什么春天
霎時間,她面色難看至極!
論琴技,她輸了,無需再有人提點她也知道了,自己輸給蕭如云一大截,但驕傲卻不容許她低頭,執(zhí)扇的手骨節(jié)緊至發(fā)白,她倏地別開臉,不愿去看蕭如云勝利者的嘴臉,卻,竟然跟蕭如玥對上了眸。
粉唇微勾,蕭如玥沖她淺淺一笑,什么也沒說,但林嫣然卻就不禁兩頰一燒,頓感無地自容。
這時,蕭如玥唇動了動,常喜讀唇翻譯道:“武王妃說,林小姐不愧是我們鳳國的第一才女,確實聰慧過人一點即通,既然已經(jīng)自己悟到了,她就不必再多說什么了。”
什么狗屁一點即通,這分明是在侮辱!
聽著那話,不但林嫣然面色難看,林喬氏更不好看,一向端莊高貴人一等的母女兩,就那么當(dāng)眾的表演起面目扭曲來。
不少人竊笑,也不少人心驚,看蕭如玥的眼神都暗暗不同起來,也相對的,看蕭如云和蕭如鳶的眼神也謹(jǐn)慎了許多。
*分啊分啊*
人都走后,蕭如云忍不住道:“你才回來,而人家卻到底是連任了四年的丞相府上的嫡夫人和嫡小姐,這樣好嗎?”
蕭如玥挑眉,只是看著她。
蕭如云瞬間沒來由的囧了囧,動動唇,卻又總覺得橫豎在這個姐姐面前說什么都似乎不會對,就干脆來一句:“當(dāng)我沒說。”
蕭如玥頓時忍俊不禁的笑了,拉住她:【丞相府的人,我早在回來之前就得罪了。】
蕭如云并不知道林奇峰的事,不禁愕了瞬,又坐了回來,略顯緊張的問:“怎么回事?怎么還沒回來就先把人給得罪了?”
蕭如玥的笑,忽然變得詭異起來:【這你得去問皇上。】
蕭如云聞言心咯噔就狂跳起來,卻也跟著,因為蕭如玥嘴角那抹笑而頭皮一陣陣的麻,想問,卻又不敢問,糾結(jié)了會兒,含含糊糊的“哦”了一聲,到底是沒敢問。
哪想,蕭如玥竟當(dāng)即噴笑起來,花枝亂顫的,讓人無不窘。
“咳咳”
蕭如云尷尬,更怕蕭如玥問她什么到時候她回答不上,率先道:“鳶兒,走,我們?nèi)タ纯蠢贤蹂!?br/>
蕭如玥自顧繼續(xù)花枝亂顫,倒也沒攔她,只是不想,蕭如云才把蕭如鳶帶走,眼前就被忽然蹦出來的三位師兄大人蓋出一大片昏黑,
抬眸,笑不收:【怎么?這架勢是想打我還是怎么地?】
唐鏡明嘴角一抽,道:“姑奶奶,我們怎么敢打你?我們現(xiàn)在都想把你當(dāng)佛一樣供起來了!”
七師兄一抬手,竟捧出杯香氣裊裊的香茶來,滿臉討好的送到蕭如玥面前:“小師弟妹啊,七師兄拜托你個事兒唄,放心放心,絕對小事,就是張張嘴說句話的事兒。”
八師兄也不知哪摸出兩只小竹制按摩錘,力道適中的噠噠噠給蕭如玥捶肩:“小師弟妹,力道還好不?要再輕點還是再重點?”
蕭如玥忍著沒笑,故意挑高了眉:【四七八師兄大人啊,你們這是要唱的哪一出?】
三人倒是異口同聲的應(yīng)得干脆:“急著討媳婦!”
蕭如玥差點噴笑,卻又再度忍住,一本正色道:【你們急著討媳婦跑我這兒來圍什么?我記得我就一個女兒啊,你們也很熟,就皇甫曦,才五歲,配著你們實在太小啦,明顯不合適嘛。】
三人頓時臉一黑,青筋竄了竄,又很快消隱了下去,人家皇帝為了討個皇后還無恥沒下限呢,他們這算什么?為了今天的腰桿沒了明天的娘子,不劃算啊,太不劃算了,所以
唰的,三人一個臉比一個垮。
“姑奶奶啊,你看現(xiàn)在都幾月了?八月了啊,下個月就是九月,再下個月就是十月,再再下個月就是十一月,要下雪了啊,一個人睡很冷的。”
“祖奶奶啊,你就別逗我們了,可憐可憐我們都已經(jīng)是二十老幾奔三十的老光棍了吧啊,急需推銷啊,再不銷就沒人要了。”
“祖宗祖宗,你就行行好吧,當(dāng)然,只要你肯開口,你想要什么做交換都行,拜托拜托。”
蕭如玥沒來由的黑線:【我什么時候變成她們的娘了?還得包辦她們的婚事?】
“你當(dāng)然不是她們的娘,你怎么可能是她們的娘!”
“你明明是她們的神,她們最敬仰的神。”
“你一句話敵過我們?nèi)找共煌5恼f三年。”
蕭如玥莞爾:【喂喂,師兄大人們,馬屁可以有,可也要有個限度啊。】
“我們說的就是實話啊。”
“我們這輩子還沒說過這么實在的實話!”
“我們誆天坑地也不敢在你面前弄虛作假啊 ̄”
【節(jié)操啊】蕭如玥嘆:【師兄們,你們的節(jié)操碎一地了。】
“節(jié)操?節(jié)操是什么?”
“那種東西能吃嗎?”
“能賣錢嗎?”
“能冬天抱著睡不冷嗎?”
“能給我們生孩子嗎?”
“不能!”異口同聲:“既然不能,我們要它干什么?”
蕭如玥汗了汗:【你們贏了。】
三人一聽,頓時臉就笑開花了,三顆腦袋一下湊近齊聲問:“那你什么時候去說?”
蕭如玥推推推,沒好氣:【還說了,扯了這么半天,你們到底要我說什么!】
“當(dāng)然是讓常喜趕緊嫁!”
“當(dāng)然是讓常樂趕緊嫁!”
“當(dāng)然是讓蕭大當(dāng)家趕緊點頭!”
三人異口同聲,只八師兄內(nèi)容偏差很遠(yuǎn),蕭如玥不禁轉(zhuǎn)眸瞥去,還沒開口,八師兄又說話了:“我提過了,還是揣著厚厚的聘禮去的,可是蕭大當(dāng)家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純當(dāng)沒聽見,到底是他女兒,他不明確同意我總不能強娶吧,為此還特地跟小七討教過,結(jié)果小七讓我找你,這不是之前一直有事耽擱著,我也忍著沒吭聲了嗎?現(xiàn)在沒事了,總該給我解決了吧”
【活該!】蕭如玥直接潑他冷水:【叫你去找那個活死人,沒凍你個半身不遂算是客氣了!】
八師兄沒好氣:“他是她爹,她又說她的事全聽她爹做主,我不去找他找誰去?”
蕭如玥好心提醒:【說慢點,小心閃了舌頭。】
“好了好了,老八你說夠了沒有?閃邊去,輪到我了。”
“就是就是,老八你都說了半天了,走走走,別礙事!”
“你們兩個才給我滾!你們兩長輩那邊都已經(jīng)點頭了,只差常喜常樂點頭,也就是小師弟妹回頭一句話的事?跟我這個八字一撇還不知道怎么寫的人爭什么爭?好意思爭嗎?再爭再爭,小心我詛咒你們洞房花燭夜早x!”
“嘿,本來聽你說得那么可憐還想讓讓你,但現(xiàn)在就為了最后那么一句,老子我不讓了!”
“沒錯沒錯,詛咒詛咒你以為就你會詛咒啊?小心我們詛咒你陽y!”
蕭如玥覺得這里已經(jīng)沒她什么事,起身準(zhǔn)備離開,卻就三只手啪啪啪按上肩頭來把她按回了椅子里,個個滿臉猙獰的笑:
“小師弟妹,做人要厚道,問題沒解決怎么能就這么走了呢?”
“就是就是,我們這些年待你和死孩子以及那兩小禍害這么厚,也不求你們都能全數(shù)回報,就只盼著你稍微念點好關(guān)照一下而已,有這么難嗎?”
第三個還來不及出聲,一道輕笑聲輕飄飄就飄來了:“玥玥,今晚你想吃紅燒狼爪呢?還是清蒸豬蹄?”
聲落的瞬間,三只按住蕭如玥的爪子主動撤離。
見皇甫煜回來了,蕭如玥也就不跟幾位師兄玩笑了,邊起身邊道:【晚上我就跟常喜常樂說,至于八師兄,你要去蕭家提親的話,率先該找的人是夜三叔而不是那個活死人!】
“啊?”八師兄傻了下,眼瞬間瞪大,張嘴,出聲卻一下低到最低:“你不要告訴我她是夜三的女”
【這倒不是。】蕭如玥笑:【總之,你去找夜三叔就對了,當(dāng)然,事情最好做得安靜一點你懂的。】
八師兄又懵懂又覺悟,點點頭:“懂懂懂。”
“那還不趕緊滾蛋!還需要我提醒你們圍著的是我的女人嗎?”武王大人沉聲道。
“不用不用。”
“您請你請。”
“我滾我滾。”
然后,如來時一般,三人轉(zhuǎn)身還蕭如玥眼前一片明亮,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蕭如玥好笑的搖搖頭,抬眸,就見武王大人站在那里沖她微張雙臂,金瞳閃閃狂放電,寫滿“快到我懷里來”。
不禁,再度好笑的搖了搖頭,卻還是走了出去。
因為上朝,他今天長發(fā)束高成馬尾,穿了武王袍,一身艷紅的王袍上繡著白金色,張牙舞爪云間翻騰的蛟龍,再搭著那雙詭異的金色瞳孔,橫豎怎么看都該是威風(fēng)凜凜殺氣騰騰的,卻偏偏
被他那么一陣沒正經(jīng)的擠眉弄眼,全毀了!
沒好氣的抬手還沒戳上他眉心,就被他一把扣住腕,拖進懷里去,一下就抱了個死緊,險些把她滿肺的氧氣榨了個干。
她直接捶了他兩拳!
“真舒服,不過再用力點就更好了。”
耳邊的笑語,頓時讓蕭如玥好笑又沒好氣,懶得再浪費力氣了,可他卻就又嚷嚷了:“誒,怎么不捶了?我一大早就進宮,卻眼看太陽都要下山了才回來,站一整天腰酸背痛腿抽筋,趕緊給我捶捶揉揉。”
蕭如玥瞇眼,才不信誰敢讓他站一整天,還腰酸背痛腿抽筋呢,呸
“玥玥”武王大人慢條斯理的在耳邊吹氣:“不要在心里罵我。”
蕭如玥嘀咕,武王大人,您確定您真的不會讀心術(shù)?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什么讀心術(shù),不過我太 ̄了解你了。”皇甫煜呵呵笑著低下頭來,額不斷的輕撞她的額:“就像不論我嘴上如何掩飾,心里在想什么也還是瞞不過你的眼一樣。”
蕭如玥抿唇不語,而小臉卻柔和了許多。
“聽說今天家里來了很多人?”皇甫煜樓著她往亭子去:“若是嫌太吵,日后不讓她們進門就是了。”
蕭如玥抬眸哭笑不得的看著他。
“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皇甫煜申辯:“反正那些人來,脫不開就是道張家長李家短,又或者探點口風(fēng)瞧些熱鬧惹點麻煩,來不來都差不多。”
蕭如玥沒來由覺得好笑。他一個大男人,倒是總結(jié)得挺透徹,可是,人在其位謀其職,她既然是個女人又是武王妃,某些個麻煩自然就不是想免就免得了的,總不能一輩子跟外面的人斷絕往來不是?更何況
【皇上今天說了什么?】
“噗哧 ̄”
皇甫煜忍俊不禁噴笑出聲,卻也并不急著說,進了亭子里坐下又拉她坐上自己腿后,才道:“還不就是為了十四。”
蕭如玥笑:【他怎么就看上十四了?】
“當(dāng)初那個一捅就爆的小丫頭,如今已是端莊賢慧進退有度的大姑娘,她的成長確實最為讓人驚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人的心理應(yīng)該都是一樣的吧”皇甫煜頓了一頓,低眸笑凝著她,道:“親眼見證一個人的成長,參與她的點點蛻變,看她在呵護下綻放,說是成就感也罷,總之,在他眼底她就肯定是獨一無二最好的。”
蕭如玥挑眉:【皇上這么說?】
皇甫煜挺了挺胸膛:“本人經(jīng)驗之談。”
蕭如玥哭笑不得。
皇甫煜卻不滿的申辯:“這可是本人的經(jīng)驗之談,還會有錯不成?”
蕭如玥莞爾:【武王大人,您這么想而已,人家皇上可未必這么想吧,而且】
“任你百花再俏再艷再香,我也只想要那一朵粉中冠。”仿著某皇的聲音道了一句,皇甫煜笑:“這話是他說的。”
蕭如玥撇嘴:【他可是一國之君,整個鳳國天下都是他的不假,可有些事,也不一定能他想做主就做的了主吧。】
皇甫煜笑:“你其實是擔(dān)心他不能堅定到底,到時十四要與人爭夫而傷心吧?”
蕭如玥抿唇默認(rèn),而皇甫煜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忽然摟緊她就低下頭來親了又親,親得她滿頭霧水時,方才解釋:“玥玥啊玥玥,你總是這么嚴(yán)厲又這么溫柔,才把那些丫頭收得這么服服帖帖,以至于你不再,她們就一個個都不肯嫁。”
蕭如玥頓時沒來由的有點尷尬:【我只是】
“我知道。”大笑收斂,淺笑吟吟眸光更是柔似水暖如陽,薄唇輕輕移近她的小嘴兒:【你只是一不小心,情不自禁,不知不覺,就珍惜起身邊每一個人來。】
曾經(jīng)不曾敢奢望,一朝卻忽然間擁有,本能的,就比別人來得更仔細(xì)更珍惜,而這一份心情,完整的傳達(dá)給了所有被她所珍惜著的人心里,所以,他們才會毫不猶豫遲疑的緊追她腳步,盼著有朝一日能真的與她平行
于她而言有些丟臉的心理,卻被他那么透徹的看了去直白的說出來,蕭如玥有點窘,又恰好,這時候兩個蘿卜頭兒冒了出來。
余光掃見的瞬間,蕭如玥不由趁機推開皇甫煜,招手讓又想走的兩小家伙近來。
皇甫煜莞爾,倒也沒有糾纏她不放。兒女面前,還是要給她留點“面子”滴
“笨蛋弟弟,我說不要來的吧,你偏不信,現(xiàn)在好了吧。”
“妹妹,你講點理好嗎?明明說不要過來的是我,怎么這就成了你了?”
“我才是姐姐!”
“我就是哥哥!”
兩小家伙邊吵邊掐打,走近時猛的就各撲一邊:“娘(爹),您看弟弟(妹妹)!”
蕭如玥笑著揉揉撲進懷里的皇甫曦,而皇甫曦卻不依:“娘,您快說,曦曦和曜曜到底誰大誰小?”
武王大人和皇甫曜一聽,立馬飛眼“威脅”過來,好似蕭如玥真要說皇甫曦大的話,他們就怎么她似得。
蕭如玥哭笑不得,又迫于武王大人真的很銀威,只好道:【我也不知道。】
這答案,不只是兩小家伙傻了傻,連武王大人都不禁愣了愣,而后,忍俊不禁的噴笑出來,滿眼促狹的看著她:乖 ̄ ̄
【我是說真的。】
蕭如玥沒好氣道:【一般觀念里,應(yīng)該是先生為長,但如果是同卵雙胞胎就應(yīng)該不分大小,因為他們的年齡是完全一樣大的,受精卵第一次分裂后分裂成兩個,同時形成了兩兄弟或兩姐妹,所以完全一樣大。但如果是異卵雙胞胎,后出生的是先發(fā)育的可能性就比較大,因為在母體子宮內(nèi)的發(fā)育位置問題,但是這個也不是絕對的,所以你們硬要問我到底誰大誰小,我也說不出個準(zhǔn)】
一大二小三張驚愕的臉,讓蕭如玥猛然醒悟過來,囧囧有神。
也就兩個小的鬧一鬧,大的不正經(jīng)摻合一下,她干嘛這么較真的說這么清楚?現(xiàn)在好了吧,等下要怎么收拾,啊對了,她畢竟是沒有出聲的,他們只靠嘴型應(yīng)該
“娘,什么是同卵雙胞胎?”
“娘,什么又是受精卵?為什么分裂?”
兩個小的瞬間打碎蕭如玥的妄想,而武王大人永保犀利地位不倒,眸光一落停在她小腹下某處,道:“難道母體子宮是”
啪,蕭如玥以防萬一直接一巴子把他有可能冒出來的后半句先拍飛。
皇甫煜立馬委屈道:“我沒打算說出來呀,再說了,我就算說了他們也聽不懂吧。”
“為什么聽不懂?”
“怎么會聽不懂?”
兩小家伙異口同聲一問,蕭如玥立馬就笑了,坐等武王大人答案,卻哪知,他竟微笑著把問題踢給她:“這個嘛,得問你們的娘,沒人能比她解釋得更清楚。”
我擦
“噗哧,哈哈哈”
*分啊分啊*
風(fēng)過,桂花紛落,芬芳滿園。
在武王府住了這些年,蕭如云和蕭如鳶早已習(xí)慣了不用丫鬟貼身侍候,當(dāng)然,老王妃還是有分丫鬟給她們的,只是她們大多時候都讓丫鬟去忙別的事不用跟著她們,出府除外。
此時,她們各挎一只小籃子,穿梭于桂花樹間,忙著多采些桂花熏香做糕點,不然,錯過了季節(jié)就得等到明年了。
可,蕭如云卻在不知不覺間想事情想得失了神,舉手站在那里許久不動。
蕭如鳶暗暗輕嘆一聲,走過去:“十四姐,六姐已經(jīng)回來了,你心里那個解不開的結(jié)兒,可以”
蕭如云捏枝的手一松,桂枝便往蕭如鳶打去,倒是沒打到她的臉,卻也嚇了她一跳斷了聲,桂花如雨霎時間落了她滿頭。
“胡說八道什么,趕緊多采些花吧,要做香囊,要熏香,還要做桂花糕,不知要多少桂花,還有空在這里偷閑。”蕭如云直接岔開話題,移到另一棵樹下繼續(xù)采花,明擺著不愿繼續(xù)話題。
蕭如鳶抿抿唇,到底還是忍不住,幽幽道:“十四姐,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相信六姐也是”
“我現(xiàn)在也很幸福啊。”蕭如云直接打斷她的話,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大家都待我很好,我該知足了。”
“可是”
“可是什么?”蕭如云回首,嫣然淺綻卻也明艷動人:“難道,一個女子,非得嫁人非得嫁得顯赫,才能叫幸福嗎?不是我說,像六姐那樣的人兒,若不是遇上了武王,她恐怕多半是不會嫁人的。”
“雖然我確實及不上她,永遠(yuǎn)不可能達(dá)到她那種程度,可我也不差不是?我相信,現(xiàn)在的我,即便是不去依靠誰,也能過得很好。”
蕭如鳶擰眉:“可是”
“忘了我娘嗎?”
蕭如云轉(zhuǎn)回身去繼續(xù)采桂花,緩緩道:“如果非要嫁人不可的話,我與其拼命去追那遙不可及根本不屬于自己的,還不如,找個老實本分的莊家漢嫁了,守著幾畝田地愁吃愁喝,也好過去愁他究竟在哪里花天酒地,愁自己生不出兒子而讓他有名正言順娶小的借口”
“十四姐”
“鳶兒,你不羨慕六姐和武王那樣的恩愛嗎?”
蕭如云輕笑著又打斷蕭如鳶的話:“再看看曉雨和白侍衛(wèi),曉露和柳大哥,還有常喜常樂,雖然她們都還沒嫁,可唐大哥和陸大哥還不都因為她們一句話而老老實實等了她們五年?哦對了,秋月也是,雖然衛(wèi)風(fēng)只是個小小的侍衛(wèi),可他也夠死心塌地呀,那頭做夢都想娶了秋月,卻還不是因為秋月沒點頭而就這么耗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呵呵,大家都被六姐和武王帶壞了呢。”
“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他們那樣?”
突兀插進來的男聲,嚇得蕭如云一顫僵了僵,蕭如鳶轉(zhuǎn)眸就看到鳳子墨往她們這邊來,趕緊欠身行禮,卻被他擺手示意不用了。
“只許你們被那兩個人影響了帶壞了,就不許我也被影響了帶壞了?”
鳳子墨定定的看著蕭如云,緩緩走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是我想要的啊,上窮碧落下黃泉不離不棄,也是我所向往的啊,我是皇帝又怎么樣?誰規(guī)定皇帝就不能一心一意?誰說做皇帝就一定要后宮三千?”
蕭如鳶覺得自己好多余,想走,卻見蕭如云緩緩轉(zhuǎn)身過來,給鳳子墨行禮的時候卻鳳眸盯著她,擺明讓她留下別走。蕭如鳶很為難。
“參見”
“你憧憬你六姐和武王之間的深情,羨慕身邊每一對幸福深情的愛侶,卻為何不肯仔細(xì)看看我?你怎知我就不能給你那樣的深情?”
鳳子墨近在蕭如云面前才停了下來,看著因為他打斷而福身僵在那里的她,是質(zhì)問,卻又輕得只是在講道理:“你耿耿記懷你母親執(zhí)拗所造成的不幸,卻可曾,仔細(xì)看過我的過去?”
他的過去?
蕭如云愣了一愣,不禁抬眸看向他。
“不要跟我說,要不斷往后宮填充有家族勢力的女人才能穩(wěn)住江山社稷那種屁話,那是天底下最爛的花心借口了,借你六姐的話說,那就是無能者的托辭!”
鳳子墨挺了挺胸膛,問:“我是無能者嗎?我這皇帝也當(dāng)了好幾年了,沒立后沒納妃,怎么也不見江山往哪倒?”
蕭如云一陣無語,蕭如鳶卻抽了抽嘴角,差點笑出來。不過人家好歹是皇帝,在十四姐面前不要臉而已,可不代表在她面前也肯不要臉,她還是忍著點吧
鳳子墨淡淡又道:“我父皇一生謀算,有很多妃子美人,一夜臨幸便拋之腦后的更多不勝數(shù),可結(jié)果呢?他得到了什么?要不是武王叔叔無心,江山早易主了,他到頭來,也就是利用了一群女人又被一群女人利用了,最后深陷謀算漩渦之中脫身不能,貪上毒癮死不瞑目而已。”
蕭如云面色有些微妙,但還是低眉頷首的輕聲道:“皇上,您是皇上,整個天下都是您的,您說什么都不會有人敢說您不是,但是,請您不要在武王府里”
“好,我聽你的,明天在朝堂上去說。”
鳳子墨干脆果斷一句,驚得蕭如云不禁又抬眸瞪眼,滿臉寫著“關(guān)我什么事!”。
“我想把真實想法傳達(dá)給你,你卻不敢聽,我就得憋著了嗎?與其憋出內(nèi)傷永遠(yuǎn)邁不出下一步,還不如豁出去公告天下,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樣一來,你也就沒理由去顧忌了!”
他一本正經(jīng)說得還挺有那么點道理的樣子,卻讓蕭如云又一陣無語,蕭如鳶更覺自己多余想離開。
“鳶兒,花也采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蕭如云轉(zhuǎn)首對蕭如鳶道了一句,就對鳳子墨盈盈福身:“皇上,告辭。”
鳳子墨抿唇,抬手一把拉住想走的蕭如云,瞥了瞥蕭如鳶。
蕭如鳶立即領(lǐng)悟,匆忙告退,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鳶兒!”
蕭如云氣急敗壞,卻又掙不開鳳子墨的手,不禁擰眉:“皇上,男女授受不親,您這樣若是讓人看見”
“看見就看見,我巴不得早點娶你。”
鳳子墨直接打斷她,看著愕然又一度瞪大眼看著他的她,不禁笑了:“不要再把眼睛從我身上移開了,我喜歡你用這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我。”
蕭如云卻立馬低下頭去別開了眼
小臉微燙,心兒狂跳,她慌得不知怎么隱藏亂了的心神,弱弱無力的道:“皇上,您這是何苦,我不過就是個卑微的庶出民女,根本配不上您。”
“我配得上你。”
*分啊分啊*
蕭如鳶灰溜溜遁出小院,就見蕭如玥站在院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正想打招呼,就又見蕭如玥抬指點唇,示意她不要出聲。
蕭如鳶點點頭,輕步走過去,跟著蕭如玥離院遠(yuǎn)了一些,才忍不住道:“六姐,你怎么看?”
蕭如玥轉(zhuǎn)眸看著她,笑:【八師兄去蕭家了。】
蕭如鳶一聽,頓時兩頰飛上紅云,嬌嗔:“六姐,人家在跟你說十四姐,你說他做什么?”
【跟你我當(dāng)然說八師兄。】蕭如玥一本正色。
俏臉頓時更紅了,蕭如鳶好一會兒不說話,不知道該說什么,等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蕭如玥笑著拍拍她:【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雖然防患于未然是必要的,但預(yù)想的未必一定會發(fā)生,唯有往前走了,才會知道前面等著你的是什么。】
“嗯。”蕭如鳶不由的跟著展露淺笑,點點頭,眸光微落,看了看蕭如玥的手臂
蕭如玥何其眼尖聰慧,豈會不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禁淺笑,手肘微往蕭如鳶遞了遞。
蕭如鳶頓時又紅了紅臉,卻還是大方的圈上蕭如玥的手臂,像個撒嬌的孩子般往比她個頭稍矮的蕭如玥肩頭靠去,雙眸淡淡有些水汽:“六姐,謝謝你,一直一來都是,所有的事都是。”
蕭如玥僅是淺笑。
如此走了好長一段,蕭如鳶不禁又想起了蕭如云,忍不住道:“六姐,我一直以為你會找十四姐談?wù)劇!?br/>
蕭如玥失笑:【為什么?】
蕭如鳶愣了愣,張嘴,卻沒出口就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對啊,六姐為什么一定會找十四姐談?wù)劊?br/>
雖然理解,可一想到蕭如云,又不禁心里悶悶的。
蕭如玥笑:【她已經(jīng)長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去思考,可以自己做主,也應(yīng)該和有義務(wù),承擔(dān)下自己的將來。】
蕭如鳶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不是沒聽懂,也不是覺得沒道理和不認(rèn)同,而是覺得蕭如云太壓抑自己的情感,不會快樂!
【人生漫漫,不可能一點苦惱波折都沒有。】蕭如玥淺笑道:【你放心吧,時候到了,她自然會主動來找我,現(xiàn)在,就給她一點時間吧。】
蕭如鳶笑著點點頭。
她相信六姐!
*分啊分啊*
蕭勤玉去找并蒂崖蓮十多天,回來就察覺氣氛明顯不同了,尤其那個三天兩頭鬧罷工的皇帝,更加不務(wù)正業(yè)的往武王府里跑,還逢人就炸開一臉“我正春風(fēng)得意”的笑。
“哈哈,小七,我們很快就會是一家人了。”鳳子墨拍拍他的肩。
蕭勤玉頓悟,而后面無表情的潑他冷水:“送你一句我六姐的名言,不做死就不會死!”撥開他的手:“走開,我很忙。”
鳳子墨卻完全不在意的又黏上去:“我說大舅子,你就不能念著我點好的嗎?”
“不要亂叫。”
蕭勤玉淡淡甩下話便不再理他,任他一路跟,帶他回房放下東西,又出門,一路直去茅房
換做別人,早跟不下去了,可是鳳子墨什么人,他在國子監(jiān)的時候就跟蕭勤玉一個寢室,一起上茅房還少么?再加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少跟那兩霸王無敵黑打交道,哪可能被這點小意思就打了退堂鼓?
倒是蕭勤玉童鞋終于忍不住:“你跟著我有什么用?”如云是他妹妹沒錯,可她的婚事又不是他能說了算!事實上,他也搞不清楚如云這個妹妹的婚事,到底誰能說了算
當(dāng)然,鳳子墨是皇帝,直接下圣旨最快,至少他們蕭家是沒人敢攔,不過那個皇甫蕭氏會不會攔不攔,就誰也不敢擔(dān)保!
“我知道,你們?nèi)叶悸犇隳俏渫蹂愕模渤姓J(rèn),我怕她給我出幺蛾子怕得晚上都做惡夢,所以,這不是很有耐心的在等嗎?”
鳳子墨杵在茅房外摘樹葉玩:“不過,我已經(jīng)表明意思,她卻并沒有表示什么,似乎也沒有找云兒聊過,估摸是在看我的表現(xiàn)和等云兒的意思”
蕭勤玉出來,沒好氣道:“那你黏著我干什么!”
“武王妃回來了,我再拖著武王下棋說得過去嗎?人家武王也不肯!兩個小的忙著圍小安子這武王府,我除了能黏你之外,還能黏著誰?”鳳子墨倒是理直氣壯。
“我說你,干嘛非賴在這不走?”到底有什么意義?
“等你情竇開了就知道了。”鳳子墨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到時候你就會明白,跟朝思暮想的人在一個府邸里分享同一片空氣,都是幸福的。”
蕭勤玉黑線:“包括茅坑味?”
“對。”
“神經(jīng)病!走開,少礙事,我要去搗藥,遲了花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蕭勤玉瞇著眼鄙視鳳子墨:“我去采藥的事,兩個小的告訴你的?”
他弄藥的時候,蕭如云和蕭如鳶都會在旁看著學(xué)習(xí)并打打下手,所以鳳子墨賴著不走黏著他的目的就是
變相的多跟蕭如云相處!
“什么告訴?他們是明碼標(biāo)價賣給我的好不好!”鳳子墨激動道:“那兩黑到底怎么教孩子的?怎么這么不厚道?大家這么熟,竟然還不給我個熟人價!”
蕭勤玉挑眉。無聲的詢問賣了什么價。
“一人一道保證不給他們賜婚的圣旨。”鳳子墨好笑又好氣:“我說,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誰教他們的?”
蕭勤玉忍俊不禁的抽了抽嘴角:“反正不是我。”
*分啊分啊*
蕭如玥都開了口,常喜常樂自然再沒拖著不嫁的借口,而且,她們也已經(jīng)是二十好幾的老姑娘了,又讓唐鏡明和七師兄等了這么久
常家的女兒,父母長輩均健在,沒道理在武王府出嫁,因而,姐妹兩承了蕭如玥和老王妃賞賜的嫁妝,就回武王陵的家里待嫁去了。
那頭人一走,這頭衛(wèi)風(fēng)也揣著聘禮來向蕭如玥提親了,表明要娶秋月。
秋月跟蕭如玥年紀(jì)相近,因為蕭如玥失蹤四年多,又雜七雜八的耗了點時間,以至于生生耽誤了秋月五年,再加上衛(wèi)風(fēng)守得住五年這一點加了分
蕭如玥并沒有為難,直接便點了頭,并很快跟老王妃商量,把日子定在十月二十,而那個日子到來之前,先近的是八月二十五蕭大當(dāng)家的生辰。
雖然蕭家的戰(zhàn)馬供應(yīng)權(quán)和勢力都被“小兄弟”變相的分去了一部分,但蕭家的風(fēng)光卻并沒有被削弱,因為
武王妃還在!武王妃又回來了!
蕭如玥自馬車上下來,望著那熟悉而雄偉的蕭府大門,看著那些出來迎接她的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面孔,竟有些百感交集。
時光似水,竟真的會悄無聲息間磨去一個人某些東西,又,增添一些別的進來
叔叔嬸嬸們雖然都或多或少的抽了不少白絲,但精神都很不錯,而當(dāng)初那個將蕭六小姐變相拋棄的蕭老夫人卻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如雪,尋不到一根花色,氣色不錯,眼底更多了幾分真正的寬容真正的慈藹,不再高高在上,而純粹的,只是這個家的老長輩。
當(dāng)初的弟弟妹妹都已經(jīng)長大,好幾個妹妹還都嫁了人,帶回來了幾張新面孔,蕭勤鑫也帶著妻子孩子和母親沈氏,以及蕭勤政和蕭勤羽回來了
看得出來,蕭勤鑫把兩個弟弟和兩個孩子都教得很好,沈氏似乎也看開了許多,氣色相當(dāng)不錯。
一圈下來,最沒變的,就是那前些日子還見著的死人爹了,還是冰封三里似得冷冽,讓人毛骨悚然得發(fā)秫!
“參見武王!參見武王妃!”
蕭如玥抿翹了唇,笑著親自去將準(zhǔn)備和眾人一起跪下行禮的蕭云軒扶住,而蕭老夫人,則被皇甫煜扶住了。
到底是這個家的老長輩,而且過去的都過去了,實在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這對彼此都好
要會放下,才能拿起更多!
這一次回來,蕭如玥還帶上了自三歲多住進武王府就沒再回過蕭家,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蕭勤安。
“對不起,五叔公五嬸婆,是我們的不好,是我們沒看好小舅舅,才讓他變成現(xiàn)在”
兩小家伙跪在蕭五爺蕭云卿和五夫人李飛燕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好不傷心,讓本來傷心不已的五夫人李飛燕都不敢哭久了,就怕兩個小貴人更加傷心哭得更兇,而且
“小王爺,小郡主,你們都是金枝玉葉,怎么能給平頭百姓的我們下跪呢?起來,趕緊起來啊。”五夫人李飛燕手忙腳亂的抹眼淚,手忙腳亂的把兩個小家伙從地上扶起來:“別哭了別哭了,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是這是安兒的命,這是他的命”說著說著,又一度哽咽。
五爺蕭云卿幽幽嘆了一聲,起身將五夫人李飛燕扶回椅子里:“別哭了,安兒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五夫人李飛燕頓時眼一亮,道:“真的?”
五爺蕭云卿面色略顯有些微妙,但還是點了點頭,但只如此,就足以讓五夫人李飛燕松了口氣的平靜下來。
蕭如玥和皇甫煜不露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
看見了嗎?
看見了!
繼而,皇甫煜道:“五叔,五嬸,對不起,我們沒能按照當(dāng)初的承諾照顧好小安,但是還是希望你們能再相信我們一次,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把小安帶回京都去,我和玥玥向你們保證,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小安盡快醒過來。”
五夫人李飛燕一聽,頓時變色,一把抓緊五爺蕭云卿,希望他能開口拒絕,這當(dāng)然不是她不相信蕭如玥和皇甫煜,而是,她太想這個小兒子了,他從小就離開了他們,她
可,五爺蕭云卿卻輕嘆一聲,竟然是安慰她:“安兒留在武王和如玥身邊,比留在我們身邊好。”頓了頓,他還是把話說白了:“我們沒有能力保護這個孩子。”
五夫人李飛燕愕了愕,再度淚如雨下。
“五嬸,抱歉,那幾年因為我的關(guān)系,害你五年不敢去看小安”皇甫煜誠摯的道歉。
“不不不”五夫人李飛燕趕緊道,卻又不經(jīng)意對上皇甫煜那雙眼,就嚇得一窒匆匆別開,面色一片蒼白。
五爺蕭云卿趕緊幫她的失禮道歉:“武王,抱歉,飛燕她膽子小。”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蕭如玥笑,扯了扯皇甫煜,讓他把金瞳收了。
“這樣一來,五叔五嬸恐怕更得做惡夢吧。”皇甫煜失笑了句,又對五爺蕭云卿夫婦道:“五叔五嬸,沒關(guān)系,你們害怕也是正常的,不過我還是要誠摯的邀請你們,你們想看小安的時候,隨時可以去京都看他,而他醒過來的話,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并讓他定時回家住一段時間。”
五爺蕭云卿點頭:“好還有,謝謝!”
蕭如玥和皇甫煜相視一眼,笑了。
“一家人,何必這么客氣。”
*分啊分啊*
自下北院出來,就看到洪媽媽在那里等著。
給蕭如玥和皇甫煜行禮后,洪媽媽局促緊張的道明來意:“老夫人想請武王妃過去坐坐。”
皇甫煜笑:“我一會兒去岳父那里討杯茶喝。”
洪媽媽一聽,暗自松了口氣,而蕭如玥也淺笑著對皇甫煜點了點頭,同行了一段,福臨苑前分了手。
蕭如云和蕭如鳶已經(jīng)早一步過來,蕭如玥到的時候,正給蕭老夫人捏肩捶背將趣事。
而,蕭老夫人命了洪媽媽將蕭如玥請來,人真的來了,卻竟然又不知道該怎么相處,生生硬硬,讓蕭如玥一下就想起了那年過年,老太太也是費心思好不容易把混蛋爹盼到福臨苑,卻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相處而氣氛異常尷尬
冷不丁,她無聲噴笑。
蕭如云和蕭如鳶倒是練得淡定了,反而蕭老夫人和洪媽媽頓時呆了呆,繼而便明白了什么似得,有些尷尬,卻倒也為此知道了開口的機會。
“還好嗎?”蕭老夫人吐字不清也生硬,卻是比起當(dāng)年已經(jīng)好太多。
之所以氣得中風(fēng),是因為這個孫女,而能好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卻還是因為這個孫女,老人家心情十分微妙
蕭如玥淺笑:【人跟人相處,很多時候還真得看緣分,祖母何必勉強自己特地跟我相處不可。】
畢竟都是很大年紀(jì)的人了,眼神自然就跟著差了許多,蕭如玥的話,必須得靠秋月給翻譯成聲了,蕭老夫人和洪媽媽才能明白。
蕭老夫人尷尬的點點頭,卻又才覺得點頭不對,更顯尷尬。
人跟人相處,真要看緣分,并不是彼此都努力了,就能相見歡
蕭如玥并未坐多久,便起身告辭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早已經(jīng)忘了,您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就別想太多了,好好安享晚年吧,我有空的話,會抽時間回來看您。】
蕭老夫人倒也沒攔,只是笑容比起一開始,緩和自然了許多。蕭如玥讓蕭如云和蕭如鳶留下多陪陪老人家。
“六小姐!”
還沒出福臨苑,洪媽媽就又追了出來,把從武婢手里接過的大盒子遞給她:“老夫人知道您不缺什么,但還是命人給您準(zhǔn)備了這些,也是她的一點小小心意,可惜剛才”訕訕了下:“反而給忘了。”
蕭如玥淺笑著道謝收下,并沒有多說什么。回頭才知道,那一大盒,滿滿都是治療喉嚨的珍貴藥材。
雖然她用不上,但也確實是老人家的一點心意!
*分啊分啊*
“過兩天去看看你姐。”
蕭大當(dāng)家言簡意賅絲毫不弱當(dāng)年,甩下這么一句,就直接把蕭如玥和武王大人都當(dāng)空氣侍候,看都不再多看兩人一眼。
倒是,對兩個小家伙非常優(yōu)待,不但任他們牽他去書架當(dāng)人形梯子,還逢問必答,雖然也是言簡意賅得博大精深!
還沒邁出門去,武王大人冷不丁笑著來了句:“看來岳父大人挺寂寞的嘛玥玥,你之前說他這樣叫什么來著?啊 ̄,我想起來了,悶騷!對!就是悶騷!”
夜三寒了寒,往后退了退,免得奇怪的戰(zhàn)火燒到他這里來。
蕭如玥笑了笑,站定在夜三面前。
夜三只好硬著頭皮抬起頭來,干干的正要問,就聽到皇甫煜翻譯出聲:“十六妹我們已經(jīng)帶回來了,要說什么怎么做,夜三叔就直接和十六妹商量后做決定吧,里面那位就別指望了,他一年到頭恐怕放屁的次數(shù)都有限量!噗 ̄”最后一聲,是他實在忍不住噴笑的。
“咳”
夜三卻是被結(jié)實的嗆了一下,想笑也不敢笑,更不及應(yīng)聲,皇甫煜便笑得前俯后仰的摟著蕭如玥走了。
隨后,蕭如玥又去了西院和二夫人陶氏聊了會兒,不過現(xiàn)在家里中饋是二夫人陶氏掌著,二夫人陶氏很忙,她也順勢沒坐多久,意思到了就夠了。
“你四叔不在了,你四嬸本還以為能指望些如梅,卻沒想到”
分手前,二夫人陶氏輕嘆著提醒蕭如玥:“唉,你四嬸脾氣本來就急,再加上你四叔沒能給她個兒子就那么走了,眼下就只有一個庶子,還不太心里自然不舒坦,脾氣多少會爆些,還請你多擔(dān)待點,別太跟她太計較了,不過”
眼神警惕的掃了掃,聲音才壓得更低的道:“若是她跟你提什么難 ̄辦 ̄的事,你若是能給辦了自然最好,若是辦不了也不要太過勉強,含糊了她就是,不必太在意她的話,時候到了,我和你祖母自會安排。”
蕭如玥如此聰慧,豈會聽不出來那所謂“難辦”的事是什么事,不禁勾唇淺笑。
四房孩子不少,唯一帶把兒的卻是庶出,四夫人房氏生的嫡出就兩女兒,蕭如梅當(dāng)初確實嫁得好,可惜風(fēng)光卻如同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眼便調(diào)零,更在幾年前就沒了,四夫人房氏指望她的希望自然破滅,但是,這幾年蕭如梅的妹妹蕭如夢也悄然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蕭如夢在家里的姐妹間排行十一,比蕭如云大上七八個月,如今也十八出頭奔十九了,卻還沒有嫁!
顯而易見,四夫人房氏是放棄了指望庶子的念頭,把希望全寄托在唯一的親生女兒蕭如夢身上,遲遲不肯把她嫁了,多半是眼光太高要求太多,而蕭如玥回來,無疑正中她下懷。京都貴胄之地,堂堂武王妃認(rèn)識的人,能差到哪去不是?
不過
蕭如玥看著二夫人陶氏,笑:【二嬸,你也有些不同了。】
二夫人陶氏也是個眼尖耳明的,秋月一翻譯成聲,她不禁頓時就窘了,不好意思的道:“大家畢竟一家人嘛,磕磕碰碰幾十年,哪能不學(xué)著相互去體諒?以前是我們不好,總自私的想著分家,以為這樣就沒了管束會過得舒坦些,可這些年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我也想透了,日子過得舒坦不舒坦其實跟家分不分沒多大關(guān)系,人啊,不能太較真太計較,不然就算分了家,也照樣會天天堵氣堵得吃不下睡不香,到底還是要看開些”
一番感慨蕭如玥聽得忍俊不禁。
二夫人陶氏不禁紅了紅老臉:“瞧你二嬸我,一把歲數(shù)的人了,還不如你這個小輩呢,盡現(xiàn)眼兒了。”
蕭如玥搖搖頭,笑:【二嬸,您忙去吧,我就不阻您了,也順便去四嬸那邊坐坐。】
二夫人陶氏點點頭,也不再啰嗦的重復(fù)提醒,西院門口分了手。
果然,四夫人房氏在南院伸長了脖子等蕭如玥,看到人來,等出的滿臉青筋一下就全收了回去,綻開一臉笑推著蕭如夢來迎。
“看你這孩子,還特地過來看”四夫人房氏嘴上這么說,臉卻快笑裂了,而如果蕭如玥沒過來,她搞不好會在明天的壽宴上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蕭如玥淺笑,不語。
也果然,才坐下沒多久,四夫人房氏就急不可耐的使了勁的夸耀起蕭如夢來,還嘆:“唉,這女人啊,能干當(dāng)然是必要的,可說到底啊,也還是要嫁得好”說罷,就脧向蕭如玥一眼,瞧她反應(yīng)。
蕭如玥則靜默的打量著蕭如夢。
蕭如夢更像四夫人房氏一些,確實標(biāo)致,但也是個看似安靜實際壓抑的性子,雖然跟蕭如梅差了好幾歲,但,竟然內(nèi)在竟然出奇的像!
剛剛蕭如玥才到時,看似四夫人房氏推著蕭如夢才被迫出去迎的,可蕭如玥什么人,心明眼亮的很,豈會看不出蕭如夢自己也正賣力的展現(xiàn)最好的一面給蕭如玥看,拼命想博取蕭如玥的好感?
運氣好一點,說不定能像蕭如云和蕭如鳶一樣,被蕭如玥領(lǐng)進武王府去,在那里結(jié)實的可就都是達(dá)官貴人,再加上她好歹是嫡出的身份,要比蕭如云和蕭如鳶強太多,到時候肯定最差也能擠進官家門,運氣好的話
被武王收做小的?
蕭如玥的唇語,讓秋月瞬間怔在那里,以為自己看錯了,所以不敢翻譯成聲。
她唇動得快,四夫人房氏也總不好總盯著她的嘴看,一不留神就錯過,而蕭如夢又賣力的博著好,也錯過了
倒是,都知道蕭如玥動過唇說過話,四夫人房氏不禁急了,看向秋月,壓著滿腔不悅擠出笑臉:“秋月姑娘,如玥她剛剛說什么?”
蕭如夢也好奇抬眸。
秋月面色微變,卻見蕭如玥淺笑著,唇又動了一遍,而這一回,蕭如夢也看明白了,霎時間臉就浮起了大片嫣紅,匆匆又低下頭去。
而秋月,卻咬了咬牙,才翻譯成聲:“武王妃問十一小姐,您是不是想跟武王妃一起服侍武王?按照規(guī)定,武王也確實是還可以納側(cè)妃的。”
四夫人房氏頓時愕在了那里,倒是想過了很多種可能,卻萬萬沒想到蕭如玥一開口,就來了這么一句,再看她神色溫婉恬靜,哪里看得出到底是問真的還是假的,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可她也沒道理忽然就這么一提
等等!
聽說她當(dāng)年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還活著能找回來完全是奇跡,難道說那些傷讓她不能武王了?所以,準(zhǔn)備在自己的妹妹里找一個來替補?
人啊,就是不能亂想,一亂開頭就天馬行空百花齊放姹紫嫣紅半點灰不摻,越想越覺得想的就是現(xiàn)實,四夫人房氏母女兩就是如此!
蕭如夢臉頰愈發(fā)紅暈發(fā)燙,心跳砰砰揪緊衣角頭也不敢抬,倒是也想過蕭如玥有可能是隨便一說,可又想,萬一蕭如玥說的是認(rèn)真的,自己錯過了,豈不白白浪費了?日后保準(zhǔn)后悔死
常喜常樂回家待嫁去了,曉雨要照看幾個孩子,這會兒跟著蕭如玥的只有秋月,早已看的面色鐵青,只是垂首低眸,四夫人房氏和蕭如夢也沒注意她,沒看見而已。
她們沒看到,蕭如玥卻是看的清楚,不禁暗暗好笑,卻也并未表示什么,靜默的等蕭如夢開口。
好半天,母女眼神開罷會后,四夫人房氏先開口,堆滿一臉笑道:“如玥,你這孩子真是,怎么拿這事跟你十一妹開玩笑”
蕭如玥淺笑,秋月幫翻譯成聲:“武王妃說她并沒有開玩笑,她是問認(rèn)真的,希望十一小姐如實回答,她也好做接下來的安排?”秋月再度瞪大眼。
而這話,實在歧義的令人聯(lián)想翩翩,尤其那早已往好處想得不能自拔的母女,更是心花怒放。
“如玥,你”
四夫人房氏到底老辣一些,還想再確認(rèn),可蕭如夢卻已經(jīng)耐不住了,不等她再次確認(rèn)完,就紅著臉小小聲的道:“如夢聽六姐安排。”
秋月跟著就代替蕭如玥道:“十一小姐,武王妃說您太小聲了,她沒聽清楚您在說什么,也請你把真實心思說仔細(xì)了,太含糊了她怕她搞錯!”
蕭如夢暗想,這樣都聽不清楚?原來不止是啞了耳朵還毛病了,果然身體毛病不小,逐就放寬了心大聲又道:“只要六姐不在意,即便不是側(cè)妃也沒關(guān)系,如夢愿意跟六姐一起服侍武王。”
蕭如玥笑了,淺淺的,卻讓人沒來由的毛骨悚然,四夫人房氏吸取了剛才的教訓(xùn)一直仔細(xì)著她,自然瞧見了,頓時心驚暗道不好,才想開口,她的唇已動
“你確實沒有我生得美,但你比我年輕更身體健康,遲早能把我這個身體殘缺的人擠做下堂妻”秋月倒是機靈的,這回翻譯成聲略有不同,直接用了蕭如玥的語氣,本就模仿過蕭如玥,如今輕輕慢慢竟是惟妙惟肖真像蕭如玥本人在說話:“十一妹,你現(xiàn)在心里是不是正這樣想著?”
蕭如夢還真是這么想著,自然一聽面色大變,驚駭不已的才抬眸,就覺一抹冰冷貼著自己的頸側(cè)動脈掠過,啪一聲,釘在坐著的椅背上。
蕭如夢的心臟驟然停跳了數(shù)拍,面色煞白如紙,渾身繃緊一動不敢動。
“如玥,不不不,武王妃,您息怒,息怒,如夢她不是那個意思,她”
四夫人房氏趕緊跳過來求饒,卻不想,蕭如夢竟不服高叫:“明明是你自己問我的!”
蕭如玥笑:【我是問你什么了?我問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服侍武王,而按照規(guī)定,武王也確實是還可以納側(cè)妃的可沒說,我要跟你一起服侍武王!你是不是想太多,誤會了?】
“你”
“如夢!”
四夫人房氏喝了一聲轉(zhuǎn)跳過去捂住蕭如夢的嘴,渾身發(fā)顫的給蕭如玥道歉:“武王妃,是如夢多想誤會您的意思了,您大人大量,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就別跟她計較”
蕭如玥卻猶似不見,淺笑著看著瞪大眼的蕭如夢兀自又道:【我也說了,希望你把真實心思說仔細(xì)了,太含糊了的話,我怕我搞錯可我沒說,你說了實話,我就照著你的意思辦吧?我可是真怕自己搞錯了,誤傷了你不太好啊,不過好在,我沒看錯更沒搞錯,你確實有這個心思。】
蕭如玥狠辣的一面,四夫人房氏也是見識過的,只是太久了她忘了而已,如今生生又從記憶深處拔了出來,哪里還敢貿(mào)然出聲求饒,更不敢在她面前使什么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怕她臉一沉,直接把她們母女兩給殺了!
她們孤兒寡母的,怎么可能斗得過堂堂武王妃?只怕她把她們母女殺了,不但誰也不會不敢說一聲,還會幫忙收拾,而后謊稱她們病死的
蕭如玥起身,緩緩走近過去,嚇得四夫人房氏母女渾身發(fā)抖,卻又不敢逃,只能彼此緊緊抱住彼此。,四夫人房氏抖著唇道:“武,武王妃,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放在心上了,我保證,我保證如夢再也不敢動這個念想,您就放過她吧”
說罷,淚就洶涌噴出,如夢可是她最后的指望了啊,要真沒了,她可怎么辦?
蕭如玥停在蕭如夢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本來我不是貪心的人,不曾想過跟你們爭什么,你們也沒什么東西讓我提得起興趣去爭,但現(xiàn)在,我稍微變得貪心了,至少,我的男人我絕不允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記,得,住,嗎?】
這一回,秋月沒有跟近翻譯,但蕭如夢和四夫人房氏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四夫人房氏趕緊應(yīng)“不會不敢”,也催蕭如夢說,可偏偏蕭如夢咬著牙抖著唇顫著身,就是不做聲的瞪著蕭如玥。
蕭如玥淺笑,也并沒說什么,只是微微頷首禮貌的表示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說,取走釘在椅背上的“玥”就轉(zhuǎn)身走了,只是當(dāng)天晚上
一家人聚在福臨苑吃團圓飯,好好的,皇甫煜忽然“嗯?”了一聲,看向蕭如玥,引得所有人都看向蕭如玥。
她則笑,又動了動唇重復(fù):【王爺,您想納側(cè)妃嗎?我這些妹妹里可不少正是待嫁年齡,一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
啪,皇甫煜不太溫柔的把筷子一放,頓時除了蕭大當(dāng)家只是淡淡脧了一眼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四夫人房氏,簡直當(dāng)場就嚇暈了過去。
蕭如夢也想暈,不過她是被氣的。
皇甫煜黑著臉,沉著聲道:“玥玥,你再說一遍。”
蕭如玥卻一派平靜,淺笑依舊:【不是我想說,而是今天有妹妹跟我提了,說是我身體不好,怕服侍不好王爺,所以,想幫著我一起服侍王爺您看,自家妹妹都開這個口了,我能不問一問嗎?免得回頭說我這個姐姐怎么怎么】
皇甫煜一聽,臉更黑了:“誰說的!”
蕭如玥轉(zhuǎn)眸,看向蕭如夢,霎時間所有人的眼都先先后后落向蕭如夢,個個擰眉不滿,鄙夷憤怒比比皆是。
蕭如夢頓時一股氣沖腦,險些暈過去,怒道:“六姐,您可是堂堂武王妃,怎么可以這么含血噴人?你也不怕傳出去別人說你嗎?我可是你親堂妹,我怎么可能”
皇甫煜猛然拍桌,看著不怎么用力,卻奇響,且桌子當(dāng)場碎裂,滿滿一桌的美味佳肴稀里嘩啦摔做一團灑了一地又濺起來,湯汁滾燙滾燙的,卻除了蕭如玥和兩個小的被扶開外,誰也不敢躲。
金瞳一抬,定向驚斷了聲的蕭如夢:“你這么大聲做什么?想跟誰吵架?你這是在欺負(fù)玥玥不能出聲嗎?”
蕭如夢面色一白冷汗如雨,慌忙搖頭:“我沒有,我沒”
四夫人房氏也急忙出聲:“武王息怒,如夢她”
“沒有?”皇甫煜卻不讓她們說,冷笑著又道:“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卻說沒有,你們當(dāng)我眼神不好耳力也不好?”
“不是的”
“不是?”皇甫煜冷笑更冷:“我親眼看著親耳聽著你都敢否認(rèn),就更可想而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是怎么輕怠了你六姐!”
“我沒”
“你,還有你們,我不管你們是誰跟玥玥是多親的姐妹,都給我聽清楚了!”
沉聲淡掃,皇甫煜起身走到蕭如玥旁邊,一把將她摟進懷里:“莫說玥玥只是出不了聲說話,就算她病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我也樂意親自照顧她一輩子,我皇甫煜只愛她蕭如玥一個,絕不納妾收小,誰再扯著人情逼她提這事,我就讓誰死無葬身之地!”
頓了一下,低眸看向蕭如玥,聲更沉:“還有你!我不管什么人情世故,總之,再有人跟你提,你都給我統(tǒng)統(tǒng)拒絕,否則,我讓你這輩子都下不了床!”
蕭如玥頓時面紅耳赤,恨不能挖洞埋了自己。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當(dāng)這一屋子的人都是聾子傻瓜嗎?
實在不敢轉(zhuǎn)眸看其他人什么反應(yīng)
而,武王大人卻哼哼著一把抱起她就走:“走了,看著都飽了!”
說罷,大搖大擺的就走了。
秋月和曉雨也機靈的拉上皇甫曦和皇甫曜:“小王爺,小郡主,奴婢帶你們?nèi)N房繼續(xù)吃。”
不過兩個小的厚道起來是非常厚道滴
“我想吃十四姨做的紅燒魚。”
“我想吃十六姨做的鮮蝦餃子。”
于是,蕭如云和蕭如鳶也順理成章的跟著離席走了
氣氛正沉悶時,砰啪啦的又一聲響嚇了眾人一跳,順聲看去,原來是蕭大當(dāng)家剛剛武王拍碎桌子前端著碗吃東西,這會兒東西吃完了,他隨手就把碗筷扔在了地上。
眾目睽睽之下他緩緩起身,淡淡瞥向二夫人陶氏:“安排一下。”
蕭大當(dāng)家說話,向來言簡意賅而博大精深,你不把你的思維放成脫韁的野馬使了勁去想,你是壓根不可能聽得懂他再說什么的,而好在,二夫人陶氏嫁進蕭家已經(jīng)二十多年,主持中饋又好幾年,在加上為了不惹著蕭大當(dāng)家二爺蕭云峰平日里沒少點撥,所以
盡管蕭大當(dāng)家這一句來得實在突兀又沒頭沒尾,二夫人陶氏著實愣了好一下,卻還是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意思,趕緊沖已經(jīng)出到門外的蕭大當(dāng)家背影應(yīng)道:“我明白了,我會盡快安排。”
四夫人房氏倒也不笨,隨后也明白了那句“安排”而不是“收拾”的意思蕭云軒是要讓二夫人陶氏,安排四房搬出去蕭家去!雖然搬去哪兒還不知道,但肯定是遠(yuǎn)離蕭家的清靜地,免得再回來搗亂!
頓時,四夫人房氏渾身一軟,跌坐回椅子里。武王一碰上蕭如玥的事就萬分不好說話,蕭大當(dāng)家更是沒有人情可講,跟他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就是找死,所以
她們完了,徹底完了,只因為蕭如玥一句話!
“姑娘大了還是早早嫁出去的好”蕭老夫人被洪媽媽和武婢攙扶了起來,淡淡說著的同時看向二夫人陶氏:“人哪,到底是不能過得太好,過得太好了就容易亂想些有的沒的”
四夫人房氏一聽,心驚肉跳:“娘”
蕭老夫人利眸一橫,沉聲:“你有臉就給我哭,到大街上去哭,告訴全天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肖想自家姐姐的男人!”
四夫人房氏一聽,頓時不敢在出聲,絕望滿臉。
“娘”蕭如夢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向四夫人房氏:“明明是六姐冤枉我啊,明明是她冤枉我”
啪!
四夫人房氏狠狠一耳光打斷蕭如夢的話:“你還說!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滿不服,統(tǒng)統(tǒng)化作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嗷嚎大哭,一頓團圓飯,生生不歡而散
*分啊分啊*
啪!
大掌沉沉落在蕭如玥的屁股上,不但響聲驚人,蕭如玥也疼得小臉皺做一團,橫眉怒瞪向皇甫煜。
“你還敢瞪我!”皇甫煜掐著她的下頜,沉著臉道:“上次我怎么說的?這還沒隔幾年呢,你就忘了個一干二凈了?”
跟在后面帶出來的秋月等人聽到那聲掌聲,都嚇了一跳,秋月不禁道:“武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當(dāng)時武王妃她”
后面是話,被蕭如玥瞪沒了。
“說!”皇甫煜卻沉聲喝道,并用那雙詭異的金瞳狠狠的威脅秋月。
頓時,秋月比起怕蕭如玥,更怕皇甫煜,只好道:“武王妃當(dāng)時就拿出刀子警告十一小姐了,還說,她的男人她絕不允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
蕭如玥果斷扭頭就要走,卻被皇甫煜一把拉住,臉上哪里還有剛才的陰沉,不但滿臉的笑,還滿眼的促狹,陰陽怪氣的:“你的男人你不允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嗯?”
蕭如玥好笑又好氣,更兩頰發(fā)燙得不得了,余光瞥見蕭如云等人包括兩個小的,集體夸張的左顧右盼快步離去
一陣無語。
而武王大人卻心情無比晴朗美麗,長指勾著她的下頜,笑:“來,再說一遍給我看看。”
蕭如玥紅著臉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沒動靜,卻在皇甫煜正要再催時,忽的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拉低,沉臉正色:【你是我的,整個都是我的,我不但不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你,還不許你去肖想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否則,我先閹了你,再一刀刀把你凌遲了!】
薄唇抿翹飛起,皇甫煜笑著低頭吻上她的嘴兒:
“好!”
*分啊分啊*
八月二十五,蕭大當(dāng)家生辰當(dāng)天,蕭家門庭若市賓客不斷,十分熱鬧,而蕭家四房卻在這一天搬出了蕭家,搬去哪里沒人知道,但知情人透露,她們之所以搬出去還這個時候搬,是因為傷了武王妃的心,惹怒了武王和蕭大當(dāng)家
不久后又聽說,蕭如夢嫁人了,堂堂一個嫡女,不但嫁的是走南闖北靠不停奔波才能討足生活的小商販,蕭家還不見給什么讓人艷羨的嫁妝,也沒誰去觀禮
于是,無比敏銳的三姑六婆很快將事情串聯(lián)起來想,很快得出跟真相相差并不太遠(yuǎn)的結(jié)論廣為流傳,又于是,后來聽說蕭如夢過得很不好,又從不曾有蕭家的誰肯去看她更讓流言可信度增強,那小商販甚至一個不爽就對她又打又罵,不多久,就病死了。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眼下
皇甫煜和蕭如玥順著祭拜武王陵的便利,旁觀了常喜常樂的出嫁禮,還,去看了蕭如雪。
一臉汗水滿手泥,蕭如雪傻愣愣的杵在那里,直到王翠錦低聲喚她不醒,輕推了推她,才猛然回神。
“你,你看我,我”蕭如雪頓時手忙腳亂語無倫次起來。
蕭如玥淺笑,沖她微張了雙臂。
有些人就能這樣,無需千言萬語,不用多少撫慰,只是輕輕一抬手,小小的動作,就能勝過千言萬語,讓人頃刻間心軟如水淚如雨下,不多想,不顧慮,只順著她給予的那股牽引一股腦兒栽進去
“六妹!”
哽著聲,蕭如雪一把撲過去抱住蕭如玥,哪里還去想自己一身汗?jié)M手泥,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泣鬼神的。
蕭如玥倒是想過她會哭,沒想到這么兇猛就是了,哭笑不得的只是拍拍她。
起初蕭如雪還沒注意,漸漸的才發(fā)現(xiàn),蕭如玥一直沒說話,不禁奇怪的擰了眉:“六妹,你”
蕭如玥點點頭;【我嗓子出了問題,發(fā)不出聲音。】
蕭如雪一聽,頓時哭得更兇,愣是好半天蕭如玥也沒哄她,哭夠了哭得沒意思了,才停下來。 因為知道蕭如玥的性子,倒也沒在意。
王翠錦抹了抹紅潤的眼角,笑道:“好了好了,兩位小姐,有什么話進屋坐下來,喝著茶吃著小點心慢慢聊吧。”
蕭如雪點點頭,牽著蕭如玥的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手泥,頓時囧了囧:“我,我還是先帶你去洗手吧。”
*分啊分啊*
姐妹兩多年不見,坐在一起開始時蕭如雪還有些局促,但慢慢的就自然了下來,盡管蕭如玥無法出聲,卻還是聊了很多,當(dāng)然,多是蕭如雪在說。
蕭如雪告訴蕭如玥,潘瑾瑜死了,就在她的眼前被蕭云軒殺的,最后那絕命的一劍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潘瑾瑜叫她的名字,是求饒是悔恨,但她沒有回頭
【后悔嗎?】蕭如玥問。
蕭如雪搖搖頭,笑得倒是輕松自然:【也沒什么好后悔的,已經(jīng)過去了,我總是要往前看往前走的。】
蕭如玥笑。
【我剛剛好像看到穆云飛了】蕭如玥忽然提起,笑得詭異:【他似乎對這里非常熟悉啊】
蕭如雪頓窘:“他賴著不肯走,趕都趕不走”
蕭如玥笑寬了些:【多久了?我是說他賴在這。】
蕭如雪更窘:“五五年多了”
蕭如玥笑得抖了肩,又道:【五年多?什么進展也沒有?他也太沒用】
“他不是沒用而是”
話出口,蕭如雪就后悔了,對著蕭如玥那雙促狹的眼,更窘得恨不能挖洞把自己埋了,紅著臉?gòu)舌粒骸傲媚阌制圬?fù)我!”
蕭如玥卻像沒聽到,兀自又嘆:【唉,可憐的穆云飛啊】
“六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就忍心這么委屈他下去嗎?】
“可是爹”蕭如雪輕嘆,把那次裝睡偷聽到的事說了。
蕭如玥一陣無語,而后賞她一句:【豬!倆豬!】
蕭如雪愣了愣,紅著臉不恥下問:“六妹,什么意思?你說明白一點嘛,我真不懂啊,爹的心思也就你能懂”
可,蕭如玥卻不理她,兀自起身逛園子去了,任蕭如雪怎么追問她就是沒有解說,只不過
當(dāng)天晚上,正高高興興圍了一桌子人吃飯,夜三卻竟然冒了出來,還帶著某爹給蕭如玥的親筆信!
【該辦的早點辦了。】
寥寥數(shù)字,繼續(xù)將言簡意賅博大精深發(fā)揮到極致,好幾個腦袋好幾雙眼偷偷伸近瞧見了,卻是都有看沒有懂,只好定睛武王妃臉上求解答,卻見她小臉緊繃發(fā)青,額角青筋狂竄不停,但很快,又全收了去,堆了滿臉笑看向夜三
夜三一激靈,趕緊在蕭如玥張嘴前道:“爺說,六小姐聰明過人往往一點即通,現(xiàn)在他點了這么多點,您肯定已經(jīng)通通透透,更”
看著蕭如玥笑得更深,夜三的心咯噔一下就沉得更低,但蕭云軒的交代也不敢不傳達(dá)到,只好暗暗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繼續(xù)道:“讓您不要推辭,因為您還欠著他人情咳,屬下說完了,先走了。”
說罷,一溜煙竄了出去。
皇甫煜勾低著頭,悶笑不止渾身亂顫,就差沒捶桌滾地。
蕭如玥青著臉,桌下使勁踹他。
蕭如雪不明所以,穆云飛更滿頭霧水,不過有糊涂的就有聰明的,蕭勤玉就是聰明的!
實在看不過去,蕭勤玉桌下踹了穆云飛一腳,眼神示意向蕭如玥。
穆云飛愣了一愣,倒是沒笨得太離譜,遲鈍了點倒是反應(yīng)了過來,立馬起身就沖蕭如玥抱拳拱手:“武王妃,我和如雪已經(jīng)兩情相悅,我很愛她,一定會一輩子都對她好絕不辜負(fù)她,希望您和武王給我們的婚禮做個見證。”
幾乎立馬,蕭如玥橫眼瞪向蕭勤玉。
“咳”蕭勤玉抬眸東張西望,已經(jīng)開始后悔提醒穆云飛了。
蕭如雪反而是反應(yīng)最慢的人,這會兒才明白意思,更沒料到穆云飛這么直白都問也不問她就 決定又直白的說出來,頓時又羞又惱又窘,面紅耳赤,不過很快又因為蕭如玥的面色而紅潤消退,蒼白漸上,干干的擠著笑道:“六妹,你別聽”
【好。】
蕭如玥卻道,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定定的看著穆云飛道:【我們給你們見證,不過,穆云飛,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五姐是已死之人,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你確定要放棄一切娶她嗎?】
穆云飛該聰明的時候,還是聰明的,自然一句也沒看漏看岔了去,笑得滿臉春光燦爛的用力點頭,堅定道:“我確定我要娶她,更不會后悔,永遠(yuǎn)不會!”
【很好!我給你們?nèi)鞎r間準(zhǔn)備,不管你們準(zhǔn)備沒準(zhǔn)備好拜沒拜堂,三天后我都一定走,我得趕回去跟那個混蛋爹算點賬!】
*分啊分啊*
小莊園本來就沒幾口人,忽然要辦喜事,還限時三天,簡直人仰馬翻。
蕭勤玉忍不住道:“成親這么大的事,你逼得這么緊,就不怕日后五姐想起來埋怨你嗎?”
蕭如玥冷眸一橫:【你見過那個妹妹把姐姐出嫁的嗎?有本事去跟那個混蛋爹抱怨去!】
“額咳”
蕭勤玉無言以對,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第三天到來。
幫一身喜紅的蕭如雪梳頭的王翠錦不禁苦笑:“六小姐還真是威風(fēng)不減當(dāng)年,一聲令下您這終身大事就給拍定了,這八字還沒合過,日子也沒請人看,實在太草率了”
蕭如雪卻笑:“六妹的溫柔就像爹的愛,不容易懂,卻是真心實意,比那些風(fēng)光面上的強太多,以前我不懂,總是錯怪他們,而現(xiàn)在,我長大了,懂了,卻是這樣的身份,想回報他們一點都有心無力”
說著說著,眼泛淚花。
王翠錦慌忙拿手帕給她擦:“五小姐,是奴婢說錯了,您別哭啊,大喜日子的,可不能哭,不吉利的。”
“奶娘,您是心疼我,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錯怪六妹。”蕭如雪又哭又笑,道:“她啊,實際上是不想讓我和云飛再這么磨磨唧唧的拖延下去,才故意做了黑臉。”
“啊?”
蕭如雪笑得更歡了:“奶娘,你想啊,六妹什么人,她那是什么耐性,跟我爹斗氣抬杠那么多年,哪時候急過了?要跟我爹算賬,也不可能急在這一天兩天啊。”
頓了一頓,又噗哧一聲笑出來:“爹應(yīng)該是很寂寞的吧,可沒人敢親近他,也就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而已,而六妹那人吧,剛則至剛,柔則至柔,橫豎硬打她不痛軟掐她不疼,腦子更轉(zhuǎn)得比誰都快,爹不找她消遣寂寞,又能去找誰呢?別人都經(jīng)不住他一眼啊”
王翠錦呆了呆,也忍俊不禁起來:“仔細(xì)想想,還真是。”
兩人聊得歡快,全然不知話全被門外本來想進來湊熱鬧的蕭如玥全聽了去。
鳳眸一橫秋月:【不許笑。】
秋月顫顫嘴角,抿緊,點點頭,不敢吭聲,怕出聲就笑出來了。
*分啊分啊*
一對新人才拜完堂送入洞房,蕭如玥等人就準(zhǔn)備動身離開了。
王翠錦急了:“六小姐,您不是說明天”
【為什么非要等到明天?還等明天五姐和五姐夫給我敬茶嗎?】蕭如玥在馬上瞪她:【明天告訴他們,我急不可耐殺回去找那個混蛋爹算賬去了!】
王翠錦囧了囧,不知道怎么挽留,而蕭如玥也不給她機會挽留,一揮馬鞭就率先走了,皇甫煜笑笑跟上。
最后走的蕭勤玉遞給王翠錦一只盒子:“這是六姐給五姐的,算是新婚賀禮,不過六姐說,用不用看五姐自己的意思,不比太在意她。”
王翠錦點點頭道謝接過,目送眾人乘著夜色去遠(yuǎn)才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屋,卻就見,一身喜紅的蕭如雪和穆云飛不知何時攜手站在屋頂上,目送著那些去遠(yuǎn)的身影。
待兩人下來,王翠錦便將那只盒子遞給蕭如雪:“七少爺說,這是六小姐給您的。”
蕭如雪笑著接過,打開,頓時雙眸水霧迷蒙。
盒子里裝的,是同一個模樣但不同年齡的十多張人皮面具!
“你可以不用。”穆云飛道:“武王妃也說了,你不比為了她而特地去做另一個人。”
“可是,她又幫我打開了回到這個世界的大門。”蕭如雪哽咽道,仰臉看著穆云飛:“而且,我也不能委屈你娶個見不得人的死人為妻啊。”
穆云飛一陣感動,卻還是肯定的道:“我沒關(guān)系”
“我有關(guān)系!”
蕭如雪抬手捂住他的嘴,臉微紅:“我不要委屈你,更,想跨過六妹為我開的這扇大門,重回這個人世在陽光下再好好活一次。”
*分啊分啊*
蕭如玥離開小莊園后,就去武王陵接了兩個小的,卻并沒有殺回蕭家找某爹算賬,而是過家門而不入,直接回了京都武王府,連蕭如云蕭如鳶和蕭勤安,都是派了蕭勤玉回去接的
然后,夜三驚駭?shù)目吹剿翘┥奖烙谇岸济娌桓纳闹髯哟笕耍谷幻黠@擰眉沉思之后,面色十分難看了。
“你說那孩子會搞出什么名堂來?”
夜三抹抹汗,又抹抹汗,擠出一句:“屬下愚鈍。”爺啊,六小姐的心思跟您是一樣難猜的,您都猜不到,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夜三默默,暗道,那是肯定的。
果然,不多久,厚厚一大疊公告自武王府出,分別被復(fù)制復(fù)制再復(fù)制,先是貼滿京都,而后是通城,繼而是整個鳳國包括從前楚國搶來的那片新疆土,隨處可見!
然后,京都沸騰了,通城沸騰了,整個鳳國沸騰了,整片大陸都沸騰了
“看了嗎看了嗎?那個征婚公告?”
“看了看了,貼得到處都是,怎么能沒看?”
“就是就是,滿大街都是,我都能背下來了。”
“本人武王妃蕭如玥,替父征婚,不限身份不限國籍,只要年滿十八包含十八以上,五官端正身體健康口齒伶俐無不良嗜好,最主要是能打動蕭大當(dāng)家蕭云軒的心入他的眼,本武王妃立刻準(zhǔn)備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希望廣大未婚的喪偶的女性踴躍參加積極勾引!下附,武王妃印鑒之印為證,誠請百姓爭相轉(zhuǎn)告,謝謝!”
“噗 ̄,哈哈哈倒是聽說過比武招親,還沒聽說過替父征婚的,這武王妃還真是千古第一人啊。”
“那是當(dāng)然,也不看看那是誰,那可是我們的武王妃!真正的巾幗不讓須眉!”
“沒錯沒錯”
茶余飯后的笑話也罷,美談佳話也罷,反正,蕭家是為此而轟轟烈烈的熱鬧起來了,完美的空前絕后,而蕭大當(dāng)家的臉
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各種龜裂了!
當(dāng)然,也有人聰明的引以為鑒,主動趴下身份向偉大的武王妃大人求好,比如蕭勤玉童鞋!
“我不會跑,也不會反抗,你讓我做什么做什么,只求你不要這么玩我,我心臟很脆弱。”
再比如鳳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武王妃嬸嬸,我一片赤誠日月可鑒,半點歪門邪道不敢走,求放過!”
又比如
總而言之,武王妃再一次低調(diào)的向天下昭告了她的威武無敵,所以
當(dāng)初的皇貴妃如今的皇貴太妃,沉顏警告林嫣然:“且不說皇上不是你們以為的想擺布就能擺布得了的,就說那位武王妃,你最好給本宮繃緊渾身的筋離她遠(yuǎn)點,她上次讓你難堪已經(jīng)是最客氣的警告了,你要不識抬舉再去招惹她,惹禍上身毀了林家,莫怪本宮到時冷眼旁觀不幫忙了!”
林嫣然不滿,卻還是乖順的撒嬌:“表姑姑”
皇貴太妃哪能看不出來?頓時沉顏:“從今兒個開始,以后都要叫本宮皇貴太妃!”
林嫣然蠕蠕唇,最終還是道:“是,皇貴太妃。”
“記住本宮的話,離那個武王妃遠(yuǎn)點!”
“是”
*分啊分啊*
不得不說,妻奴的毛病會傳染。
為了常喜常樂方便竄武王府的門而高興,唐鏡明和七師兄一起,高價買下了跟武王府只隔了條巷子的大宅子,跟皇甫煜做起了鄰居。
八師兄也迅速跑來要求入股,兩對夫妻商量后決定同意,就這么三師兄弟把大院子切成了三等份各占一份,讓八師兄高高興興的把蕭如鳶也娶進了門,三天兩頭組團跑武王府蹭飯,到最后干脆每天定點報到,家里壓根不開鍋了。
于是,武王大人果斷不滿了:“玥玥,明天給他們做青菜就好了,哦不對,是一直給他們炒青菜蘿卜,吃得到他們滿臉青菜色渾身發(fā)軟晚上想用力都沒力氣為止,看他們還敢不敢這么不要臉。”
蕭如玥純當(dāng)沒聽到,仔細(xì)書面教導(dǎo)皇甫曦和皇甫曜人體解剖術(shù)!
“玥玥。”
“玥玥!”
“玥玥”
“你們兩個,給我一邊去。”武王大人一手一只,直接就甩過圍墻往院外扔去:“那么閑,去給你們小舅舅講鬼故事去!”
墻那頭咚咚兩聲落地,而后,是兩個小家伙的對話聲:
“弟弟啊,你說我們怎么攤上這樣的爹?”
“妹妹啊,你就認(rèn)命吧,你哭他也還是我們的爹。”
“這倒也是,不過弟弟啊,你會講鬼故事嗎?”
“妹妹,我不會講鬼故事,不過我忽然有個好主意。”
“弟弟,說來聽聽。”
“妹妹,小舅舅膽小歸膽小,逃命的本事絕對不小,我們?nèi)ヅ獌杀尤铀驳渍ǎ瑸榱颂用f不定就醒了。”
“弟弟,這主意好,我們之前還沒試過呢,走,趕緊做兩爆子去。”
兩小家伙聲音越去越遠(yuǎn),兩爹媽在墻那頭嘴越笑越寬。
“我們的孩子真聰明,不但一點就通還會舉一反三加以改進!”
【嗯。】
“玥玥,我被他們這么一提醒,忽然也想到了一個治療你啞疾的好辦法。”
蕭如玥頓時黑線,扭頭就走,卻被武王大人一把拉住,一本正色煞有其事:“可能真的是因為我們之前的治療方法都太溫柔了,所以你才一直發(fā)不出聲音,要不我們來點刺激的你放心,為了你能重新發(fā)聲,我一定努力做到你叫出聲為止!”
她就知道!
人生往往如此,看似荒謬不靠譜的辦法,往往創(chuàng)造出奇跡!
蕭勤安童鞋真的被皇甫曦和皇甫曜造的,威力稍微比預(yù)計強點的,小型炸彈給生生炸醒了
“屁話,床炸飛墻炸塌房子沒了半邊,我敢不醒嗎我?我跟那兩小混蛋絕對有仇!”
“誒喲,小舅舅,別這樣嘛,我們這不是為了讓你早點醒過來嗎?”
“就是就是,再說了,我們不是看著不對勁,就冒著生命危險把你從床上救走了嗎?”
“呸!你們分明是把我踢飛貼墻上去了,我他x是活活痛醒的!嘶 ̄疼,你們兩小混蛋趕緊給我走,看著你們我就胃痛渾身疼。”
同樣又沒多大關(guān)系的原理,武王妃也真的能開口放聲了,而且,恨不得把武王吊起來狂抽三百鞭,在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武王大人言出必行,更看到蕭勤安童鞋真的效果顯著的醒了過來,就更加賣力,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只要周圍沒人就把武王妃按倒,而武王妃呢,失聲太久了,不小心就成習(xí)慣了,不知不覺就對某些事麻痹大意了,于是,某大白天被武王大人按在角落激情四射的時候,那啥聲冷不丁就沖喉而出了!
偏偏好死不死,那時那些老愛竄門蹭飯還一個個耳力比狗好滴銀都在隔墻的院子,所以大家都是聰明純潔的好孩子,自己面壁歪歪去吧哈o(≧v≦)o ̄ ̄
“這不是挺好的嗎?你的聲音也回來了,還證明了我們恩愛依舊,我很行,你的身體也完全沒毛病!”武王大人還有理了。
不過,他的理直氣壯很快轉(zhuǎn)成了嚎叫,并,滿腹亂竄:“救命啊,謀殺親夫啊,你們看什么看,趕緊幫忙”
可素捏,武王妃大開殺戒,誰敢?guī)兔Γ坎贿^,蹲墻角的蹲墻角,爬墻頭的爬墻頭,躲矮樹后的躲矮樹后偷偷看熱鬧的群眾灰常之多,包括老王妃!
“呵呵,雖然人口還是少了點,不過這熱鬧嘛,一天比一天好看,不錯不錯。”
“老王妃,武王聽到的話”
“聽到什么聽到?小三媳婦兒在呢,他敢把我怎么樣?”
“”
聽過媳婦兒憑婆婆寵而嬌橫的,還真沒聽過婆婆憑著媳婦當(dāng)靠山橫的!
當(dāng)然,大家都到齊了,怎么能少得了丟下國家大事追皇后的皇帝陛下。
“云兒,羨慕吧?”
“”
“云兒,嫁我吧,我也天天讓你這么追著玩。”
“”
“誒,云兒,你別走啊,你要是害羞,我天天這么追著你玩也可以的啊,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嘛”
撒花,可喜可賀,終于完結(jié)了,汗水也許跟有些親幻想的不一樣,但,瓦真的努力了,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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