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起波
與沈相稍有些不同,肖將軍雖然也在等著蕭如玥,卻礙著送她回府的楚燁而并沒有立馬找她。
楚燁臨走前,在肖將軍面前停了一下,本來是想警告肖將軍不要在蕭如玥的面前端架子教訓(xùn)她,可余光一撇神色平淡無波的蕭如玥,又不禁改變了主意。
畢竟,有人能限制她不讓她到處亂跑的話,也是好事
于是,楚燁便什么也不說的直接走了,而他一走,肖將軍旋即擺出嚴(yán)父的模樣對蕭如玥道:“玥兒,到書房來一趟。”
說罷,拂袖徑直先行一步,倒是挺有模樣。
“玥兒,你爹只是聽說你在廟會里跟丫鬟走散了,嚇壞了,怕你又像”肖夫人欲言又止,貌似憶起悲傷一般的抹了抹眼淚,又哄著蕭如玥道:“玥兒,爹娘都不想再失去你了,都害怕再失去你,你明白嗎?”
這是要先軟后硬的節(jié)奏嗎?
蕭如玥暗暗冷笑,抿了抿唇,點頭應(yīng)了肖夫人。
肖夫人和“丑姑”又一唱一和的說了幾句,才讓丫鬟陪著兩“鴨蛋”帶蕭如玥去書房見肖將軍。
書房陳設(shè)十分簡潔,最惹眼的,無疑是那挨墻的刻虎劍架上的長劍,雖未出鞘,卻殺氣騰騰煞氣沖天,完全凌駕之勢壓過那幾排擺滿不知什么書籍的書架的書卷氣。
外行人一看,確實會以為“哦,原來這就是武將的書房”,但,蕭如玥卻不是外行人!
不論前世今生,她最擅長的,依舊還是殺戮,又怎么會分不清,擁有那種氣場的那柄劍的真身,到底是守護(hù),還是殺戮?
不得不說,楚帝確實看得起她,給她安排了一個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母親”以便降低她的戒心,卻,又給她配備了一個深藏不露的“父親”和三個武功高強的“兄長”,連那幾個“嫂子”也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恐怕,就是以防萬一若沒能把他們想要的從她的記憶中拉出來,反而把她的記憶全喚醒的時候,還可以控制得住她!
呵呵
很有趣,不是嗎?
她無法出聲說話,縱是可以也不想說,而那作為她“父親”的肖將軍,也一副有話但正在思索如何開口的模樣。
靜默,在書房中彌漫,而外面,卻是行色匆匆的越聚越多人,恰到好處的低聲談?wù)撝鴷坷锏那闆r,大有一副她若被“父親”為難的話,就組隊沖進(jìn)來“袒護(hù)”她的模樣
劇本,角色,安排得都確實挺有趣,卻可惜,用錯了對象!
按理說,她沉睡了四年多,武功也荒廢了四年多,會退化理所當(dāng)然,但她卻竟然沒有,反而內(nèi)力還比四年多前渾厚了不止一倍,這點,還真該感謝楚燁!
記不起來的情況下,她確實摸不著頭緒,完全無從得知為何偏偏那么巧,五感殘的偏偏是視覺,味覺,嗅覺,直到她那天忽然被皇甫煜抱住,聽到他那近乎哭腔的哀求,記憶便如潮水一般洶涌而歸,她才發(fā)現(xiàn)
楚燁,功不可沒!
隱約還記得,那時她在洪水中沉沉浮浮的片段,身體不斷的被粗木滾石沖撞,痛不斷的同一時間自四肢百骸匯集灌入大腦,一波緊接一波,痛得她全然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痛,記憶就這么點點被清去,卻到最后的最后,都還只剩下一個人一個聲。
上窮碧落下黃泉,你不離我我不棄你
即便那個人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而那聲音,卻始終清晰,低沉磁啞,越到最后越像哭一般的乞求,奇異的蓋過身邊翻涌震耳的洪水,牽引一次次失敗的她,一次又一次,不斷的不斷的努力想要掙脫洪水的束縛爬上岸,當(dāng)成功爬上平石的時候,她甚至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干什么,卻又知道,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這樣的情況,活下來是奇跡,五感全失的做個永遠(yuǎn)的植物人也不是不可能,換做是她,要是撿到一個像她當(dāng)初傷得那么重的人,恐怕都未必有辦法救得活,可,受了那么重的傷的她卻奇跡的活了下來,而創(chuàng)造這個奇跡的人,是楚燁!
可見,楚燁的醫(yī)術(shù)及見聞是有多么非凡,莫說勝過藥癡,就連她,單以醫(yī)術(shù)而言,在他面前恐怕也要乖乖的退讓三分,但,就此反過來看的話,就很容易看得出有問題了
他竟然能將那樣的她從鬼門關(guān)里拉回來,能讓她在沉睡中內(nèi)力翻倍,卻,無法把她的殘了的三感治好?
因為她昏睡著,他無法準(zhǔn)確得知因而無從下手?
因為她昏睡著,又受著極重的傷,想要保她的命就必須增強她的內(nèi)力才可以續(xù)命,而在她那種昏睡的狀態(tài)下增強內(nèi)力,不用想也一定是用了相當(dāng)極端的手段,而這些手段或者藥物,會損害她的五感,或者會與治療五感的藥物產(chǎn)生一定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形成致命毒物?
因為她昏睡著
而,不管是因為哪樣,單憑她醒來后他讓她連一個繡花針都找不到這一點來看,就可見他也是怕她能完全好的,所以,也不能排除他在她昏睡期間,對她使用了什么藥物毀了她三感的可能!
“玥兒”
神思飛轉(zhuǎn)間,肖將軍總算說話了,看著她相當(dāng)?shù)恼Z重心長:“往后還是少到人多的地方去吧,你眼睛看不清楚,又不肯讓御醫(yī)給你看,若是又像今天這樣跟人走散了怎么辦?而且,難道你忘了你之前還遇襲過嗎?”
蕭如玥低眸抿唇?jīng)]什么反應(yīng),純粹只是在聽。
肖將軍擰了擰眉,很是無奈的嘆氣:“玥兒,不要任性,這里是皇城,遍地貴胄,尤其”頓了一下,似在忌憚,而后又還是怕她不明白似得說了:“八皇子確實備受皇上皇后偏愛,卻也因此而被其他皇子嫉妒排擠,他對你寵愛有加確實是你的福氣,但同時,也是你的災(zāi)難你懂嗎?”
所以,要她往后離楚燁遠(yuǎn)一點?楚帝的意思?呵呵
等不到蕭如玥回應(yīng),肖將軍又嘆了一聲,道:“爹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不想讓你卷入皇家的爭斗之中成為犧牲品”
蕭如玥只是抿唇站在那里,渾然天成的一派溫婉恬靜,確實有聽,卻不知道她到底是聽進(jìn)去了沒有。
肖將軍閱人無數(shù)善于辯色,也摸不透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
根據(jù)資料來看,她現(xiàn)在還未滿二十二歲,還是相當(dāng)年輕的年紀(jì),又與世隔絕的沉睡了四年余,失憶失聲,視力不良,味覺嗅覺全無,完全該是相當(dāng)容易糊弄掌控的對象,卻詭異的棘手,除了自由,她無欲無求,讓人無從下手難以琢磨,而倘若限制她的自由,她便會立即敏銳的起疑
那雙眼,該是看不清楚的,卻與之對上,就有種連心都被看透徹的感覺,讓人無所遁形!
之前就聽說過,武王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足以與那深藏不露的鳳國武王匹敵的奇女子,還當(dāng)是無聊人士的胡亂造勢,如今看來,確是百聞不如一見,失憶而三感損傷的情況下她尚且有如此,倘若她全部恢復(fù),豈不是
肖將軍沉默的仔細(xì)的看著蕭如玥,緩緩收斂心緒,再開口,聲音里就透出了幾分滄桑感來:“若是沒有發(fā)生那場意外,你也早嫁作人婦了,也不會卷入這些麻煩當(dāng)中”頓了一下,又道:“聽說已經(jīng)找到你,玉辰立馬快馬加鞭的趕來了,估摸著這兩天就會到。”
蕭如玥愕然的模樣看著肖將軍,緩緩擰了眉。
肖將軍倒是好心的給她解釋:“玉辰是你的青梅竹馬。”
千萬被告訴她,那個人還是失憶前的“肖如玥”的“未婚夫”
蕭如玥黑線,腦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某王發(fā)飆的樣子。
“記不起來沒關(guān)系,不著急,相信會慢慢想起來的。”
肖將軍演技確實到位,很完美的詮釋了一個嚴(yán)父,努力的壓抑嚴(yán)苛的一面而極力呈現(xiàn)慈愛一面的糾結(jié)和生硬,怎么看著都是“舍不得”多苛責(zé)失而復(fù)得的“愛女”,又安撫了幾句,就放蕭如玥走了。
書房外,幾位聞訊匆匆趕來的“兄嫂”一見到蕭如玥,旋即又圍了上來,一番關(guān)切的詢問安撫。
不得不說,這個“家”的設(shè)定很到位,“父親”因“功”而升遷回皇城任職,不但“母親”跟了回來,連三位“兄長”也就順勢帶著妻兒小妾一起回皇城來了,除了“大哥”很順利的跟隨“父親”安插進(jìn)御林軍外,“二哥”和“三哥”暫時找不到空缺為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監(jiān)視她,而三位嫂嫂的娘家也清一色的遠(yuǎn)在他地。
為了更自然,還有兩個“侄子侄女”的設(shè)定,一個十二歲一個十歲,即便言行舉止極力掩飾,卻也還是逃不過蕭如玥的眼,一看知道他們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受著壓抑的孩子,想來該是什么從小培養(yǎng)的密探組織里挑出來小密探之類的。
除此之外,“大哥”和“二哥”都有一兩個小妾,以便“嫂子”們可以找她宣泄“幽怨”,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宅子的感覺,可
真可笑,他們是想讓她在這樣一個滿是精心設(shè)計的奇特“家庭”里,尋到什么溫暖從而受他們擺布?而且,他們設(shè)計得再好再天衣無縫,她不理他們,也還不是一點功用都沒有?
就如同現(xiàn)在,幾位“兄嫂”很賣力的圍著她扮演“慈兄良嫂”使了勁的巴拉巴拉,也沒誰半句能讓她停下來,她想往哪還是往哪去,他們愛演愛巴拉,她也不攔著不堵他們的嘴,倒要看看,他們能忍到什么地步。
這不,看她走遠(yuǎn),“二嫂”就忍不住的率先抓狂了:“我真是受不了她了!她是正常人嗎?又不是聾了,怎么能無論跟她說什么她都能不理會!”
“你小聲點,萬一被她聽到了就不好了。”“大嫂”倒是謹(jǐn)慎得多。
“哼,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她千里耳嗎?這么遠(yuǎn)了還聽得見!”“二嫂”冷哼:“我就想不明白了,至于為她一個人鋪這么大的臺面嗎?她是誰啊她!”
她是
“大哥”“二哥”“三哥”以及“大嫂”“三嫂”暗暗相視一眼,一片靜默不語。
雖然上面沒有說明,但根據(jù)他們這些年來當(dāng)密探所得的見聞以及這個“妹妹”那個特殊的名字來看,恐怕,她多半是那位無疑了,那位傳說足以與八皇子楚燁和鳳國武王皇甫煜齊名的奇女子,四年多前失蹤的武王妃,蕭如玥!
只是他們不明白,倘若她真是那位,那么,上面到底為什么這么安排他們?nèi)绱舜瑸楹危瑳]將她當(dāng)作人質(zhì)威脅鳳國武王
*分啊分啊*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碎石飛散,硝煙散去,原本完好的巨石赫然碎裂一地
所有觀望者,無不驚駭?shù)玫蓤A了眼,好幾個人不敢置信的把眼睛揉了又揉,只是驚得咋舌變色兩眼放光的楚帝,算是當(dāng)中最為淡定的了。
“好!好!好!”
楚帝連連直道數(shù)聲后,親自起身去迎那慢步而來的楚燁,激動得直拍他的肩頭:“有了這些東西,我們楚國在這片大陸上必定所向披靡,再無對手!”
“有。”
淡淡的,楚燁毫不留情的潑楚帝一瓢冷水:“鳳國武王。”
楚帝自然面色不好:“燁兒。”
“父皇,您當(dāng)真以為武王皇甫煜是沒有了炸藥那種東西嗎?”楚燁淡淡的又道:“他有,肯定有,只是不用,不想用,也無需用。”
楚帝怔了一下,奇異道:“你怎么知道?”
楚燁看了他一眼,旋即轉(zhuǎn)眸看向遠(yuǎn)處的皇城,不知意味的幽幽道:“換兒臣是他,也不會用,不想用。”
倘若,那種叫炸藥的東西,真出自她之手的話
楚帝看著他,隱約明白了什么,抿唇擰眉,一會兒后才正要說話,就看到楚燁又轉(zhuǎn)眸看過來,如他那筆直的視線一般,半點不婉轉(zhuǎn)的道:“兒臣之所以讓您看到這種東西,只是向您證明,您想要的東西兒臣確實有,所以,你無需去為難她甚至刻意去喚醒她的記憶,但,這不意味著兒臣會將東西給您。”
“什”
“倘若有人打上門來,不論對方是誰,兒臣都可以披甲迎戰(zhàn),保證不讓對方入門一步,所以,您無需用到這種東西。”
“你你這算是在變相的威脅朕嗎?”楚帝臉都黑了。
“父皇說是,那便是吧。”
淡淡的語氣,干凈純粹,猶似怎樣都無所謂,有著如能洗滌喧嘩的沉穩(wěn)寧靜,又,有著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撩人心躁。
而,沒有一個上位者愿甘于人下,又何況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王?
楚帝再寬宏,肚量也有限,自然面色難看到極點:“燁兒,她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再出色,也終究只是個女人而已,一個及不上,十個百個千個,難道還及不上她一個嗎?你何必為了她”
“及不上。”
楚燁的目光又飄回皇城:“一萬個十萬個百萬個女人,也及不上她一個,而我,也不需要那么多女人,我只要她一個就夠了。”
楚帝頓時明白妄想跟他講道理是不可能的,一想他竟然為個女人這樣,不禁暴跳如雷:“燁兒,你別忘了,她還在朕的”
“父皇若能幫我殺了她,倒也挺好”
楚燁幽幽不知意味的一句,頓時驚得楚帝怔了一怔,看去,只見他面色平靜,神思飄渺,完全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卻可以肯定,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如若父皇能替兒臣?xì)⒘怂瑑撼嫉挂菜闶墙饷摿恕!?br/>
又是幽幽一句,不待楚帝反應(yīng)過來,楚燁便徑直轉(zhuǎn)身走向那臺改裝版的拋石機,慢慢拔出長劍
楚帝愣了一愣,驚道:“等”
楚燁卻根本不等他說完,手中一陣銀光閃耀,就將那剛剛才表演過一次威力的拋石機切碎了一地,還好幾塊挑出來的重要零件,被他捏碎成粉
“而相對的,您,也永遠(yuǎn)得不到您想要的東西!”
*分啊分啊*
距離武王陵不過十里的地方,群山環(huán)繞間,有一與世無爭的僻靜小莊園。
這是一個怪異的小莊園,只要能種得進(jìn)東西的地方,再怎么犄角旮旯也絕對會種上東西,不是能吃的瓜果蔬菜,就是能用的藥草,一株純粹只為欣賞而存在的花兒都沒有
因為,小莊園的主人說不需要那種徒有外表,而毫無半點實用價值的東西。
小莊園的主人,是個二十左右的美麗女子,自稱已死之人,在這里住了多久,就種了多久,進(jìn)這個莊園之后,就一步也不曾跨出去過。
不是不能出去,不是不敢出去,而是不想出去,自認(rèn)無顏出去。
她曾經(jīng),集三千寵愛于一身,應(yīng)有盡有,卻一己之私執(zhí)拗執(zhí)念,親手?jǐn)嗨土俗钫滟F的一份
時常想,倘若最初的最初,她能不嫉不妒若是愛只純粹愛的話,是否,一切的一切就不同了?是否,那個與她擁有一樣骨血一同在一個肚子里長成人的妹妹,就不用過得那么艱辛?
那個妹妹啊,明明那么精明能干,那么蕙質(zhì)蘭心,卻落了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而她,卻偏偏在諸多袒護(hù)之下,可笑的活著
幽幽的嘆了一聲,蕭如雪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卻不經(jīng)意間,看到前方不遠(yuǎn)的院墻上立著一抹人影。
她一驚,轉(zhuǎn)眸看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一個絕對不該也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卻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默默的立在墻頭看著她,不知看了多久,風(fēng)拂過,他長發(fā)起舞衣袂翻飛,有一袖,至少半截輕飄飄順風(fēng)搖曳
蕭如雪渾身一軟,跌坐在那里,腦子炸開一樣,不停嗡嗡作響,思緒混亂成團(tuán),緊張害怕得渾身緊繃,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他自院墻上飄下,慢慢步近她。
他怎么會在這里?他怎么會知道她在這里?他,來干什么?
“聽說你在這里,就過來看看”
他猶似解釋一般的說著,一路張望著滿地瓜果蔬菜走來,在她三步外停下,才看向她,好一會兒,才又道:“你變了。”
蕭如雪緊張而戒備的看著他,大氣也不敢喘。
莊園不大,幾近與世隔絕,因為挨著武王陵近,所以鮮少有人敢造次,十分安平寧靜,她又學(xué)會了自己照顧自己,因而,留在園里陪她的,也就王翠錦一家子和幾個打雜的丫鬟和家丁,以及,趕不走的穆云飛。
此時,穆云飛去劈柴了,王翠錦正忙著做飯,丫鬟和家丁也都習(xí)慣了她喜歡安靜這一點,這時候都不在身邊
“你確實變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喃喃著又說了一句,似笑,而又非笑。
“你”
蕭如雪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出一個字,卻就被他打斷了,淡淡的語氣,有一絲飄渺:“我該盡的責(zé)任,已經(jīng)盡了,所以,我要走了。”
沒頭沒腦,蕭如雪沒法懂,不知要不要問,也不及問,就聽到他又道:“如果我曾虧欠過你,那么,就以你后半生的安寧作是賠償吧”
蕭如雪錯愕。
“下輩子,別再遇上我了,因為,執(zhí)拗這一點,恐怕我下一世也改不了”
蕭如雪還在云里霧里搞不清楚狀況,他卻走了,走得相當(dāng)干脆,如同悄無聲息的說來就來一般。
王翠錦的飯做好了,穆云飛來喊蕭如雪,卻見她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大驚著飛奔過來,卻沒來得及問她怎么了,就反被她一把抓住,面色大變的問:
“晉安侯府怎么了?潘瑾瑜現(xiàn)在什么情況?”
穆云飛怔了一怔,眸子隨之暗了下去,苦笑著問:“為什么忽然問?”
蕭如雪腦子嗡嗡作響,哪里顧得他現(xiàn)在什么面色,高聲就再度追問:“你別管我為什么問,快點告訴我,潘瑾瑜他最近什么情況!”
穆云飛定定的看著她,良久,才嘆了一聲道:“你非要知道不可嗎?即便會讓你再一次上的體無完膚?”
蕭如雪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她已經(jīng)很多年不曾提起潘瑾瑜,不曾問過他的事,自然,園里的人也就沒誰會主動跟她提那個人,包括偶爾會離開莊園去采買東西的穆云飛,所以,她現(xiàn)在是完全不知道那個人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不過,她現(xiàn)在也沒心情去猜那么多,她急著想知道:“隨便怎么樣都好,你快告訴我,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痛,霎時間自穆云飛眼底涌起,洶涌翻滾,繼而,他頭一次怒極高聲:
“那個人兩年多前就續(xù)弦了,還一連納了好幾個小妾,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
蕭如雪嚇了一大跳,耳膜因為突兀的高聲而刺痛,卻,也瞬間讓她靈光一閃,猛然想到了什么,霎時間,面色蒼白如紙。
難道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