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不回后院會后悔?
蕭勤玉來,只是想看看蕭如玥對端木芳兒帶著蕭如月等人來京都的反應(yīng)。
蕭如玥沒有特別反應(yīng),自然意味著一切如常,只是他也從而發(fā)現(xiàn),其實他來與不來這一趟,根本沒有區(qū)別!
“你就這么讓他走了?”皇甫煜如此問,而面上卻并沒有半絲意外的神色。
蕭如玥起身回房,沒好氣道:“他再為難也終究脫不開要二選一,我干嘛非得給他指路不可?”
再如何,端木芳兒都是蕭勤玉的親媽,沒人教唆慫恿威逼的情況下,他最終如何做都全是他自己的意志下的決定,但有人哪怕是一句的左右,當中意味就不一樣了
她比蕭勤玉本人更清楚,他來,其實不僅僅是看她的反應(yīng),更潛意識的希望她能幫他做個抉擇,但,那有什么用?
月落日出,新的一天又開始。
晉安侯府。
自上次一大吵之后,潘瑾瑜便一直睡在書房,但他自進翰林院之后都是晚晚挑燈至深夜,身邊只留了小廝錦玉一人侍候,也每每大清早的就又出了門,所以,他這段時間沒回房睡的事,竟一直沒被發(fā)現(xiàn)。
蕭如雪已經(jīng)不再鬧,更安靜得連王翠錦都覺得奇怪,可每天依舊還是有特定的人負責盯著她和她陪嫁過來的所有人,看似沒有限制自由,但,僅僅是在晉安侯府內(nèi)而已。
晉安侯夫人已經(jīng)不在,府里的日常以前都是由晉安侯那兩小妾一起打理,蕭如雪雖然是商家女,卻也是鳳國北部霸主蕭家當家的嫡長女,又是太后欽點以世子妃的身份進的門,那兩小妾雖算是長輩,卻跟她是不能比的,不過兩人倒似乎也是識趣的人,無需誰出聲,商量著稟了晉安侯之后,便于年后就把府里的事宜統(tǒng)統(tǒng)交給了蕭如雪打理,落著清閑自在平常就結(jié)伴游游院子,偶爾會在潘瑾瑜父子都不在府里的時候,到蕭如雪這邊坐坐
有王翠錦護持著,蕭如雪忽然接手侯府的事宜倒也沒出什么亂子,并很快熟練了起來,只是近段時間開始,日常除了吩咐下人些事宜外,基本不太說話。
蕭如雪不太吱聲,王翠錦自然得尋了機會就沒話找話,捧著蕭如雪剛繡好的繡品就不禁略微僵了僵,但還是很快便揚起了笑,贊道:“世子妃,您這花繡得可真好,這蝶兒也跟活的似的。”
最近沒事就埋頭繡東西,蕭如雪女紅確實進步不少,可
自上次之后她再沒提起過蕭如玥,王翠錦小心翼翼提起也沒點反應(yīng),卻,又繡著繡著就繡出了一大堆玉蘭花來,紅的黃的白的粉的,千姿百態(tài)應(yīng)有盡有,獨獨,花總一朵,旁邊,總有只蝶兒,花嬌蝶艷,乍一看美極,可仔細一看,那蝶兒總似被什么隔著般近不得花!
王翠錦是明白人,哪能不知那花兒是誰,那蝶兒又是誰,瞧著豈能不揪心?可,蕭如雪不說,就是不說,她莫可奈何
蕭如雪抬起頭來,看了看王翠錦手中那繡品,伸手取過。
王翠錦怔了怔,就見蕭如雪看著那繡品出了會兒神,而后忽然拿起一旁的剪刀,往那繡品就剪
大驚失色,王翠錦趕緊伸手去攔:“世子妃!”
與此同時,外面有人報:“世子妃,蕭家八小姐來了。”
已在繡品上剪出道小口子的剪刀一下便定住了。
王翠錦張嘴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蕭如雪道:“請她到小花廳,我一會兒就到。”
外面的人應(yīng)諾退下,房里的蕭如雪則放下了剪刀和那繡品起了身。
王翠錦面色復雜的看了看那真的不再完好的繡品后,轉(zhuǎn)眸看向蕭如雪,不禁出聲:“世子妃”
出聲了,卻不知該說什么而陡然窒住,如今的蕭如雪已然讓她陌生,眼睜睜的就那么在她眼前忽然變陌生了,她,無法從那以前心思盡在臉上而如今卻淡然到眼底去的小人兒身上,看出什么來!
“嗯?”蕭如雪回首,竟粉唇微勾,許久未見的笑自她盈盈的鳳眸中翻涌而出。
這回王翠錦看出來了,也看清楚了,蕭如雪這時候是真的很高興,因為蕭如月來了,可為什么?難道
王翠錦窒住,張嘴,卻聽已經(jīng)轉(zhuǎn)了頭去的蕭如雪道:“走吧,我等這一天可等了許久了。”
那輕輕愉悅的聲音,卻讓王翠錦的心咯噔就狂跳起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沒來由就有些心里發(fā)毛,忽然意識到先前一直忽略的事
蕭如雪跟蕭如玥是一胎所出的親姐妹,身上流著一半那個可怕的男人的血!
陳玉晨自上次被潘瑾瑜召來后就沒走,潘瑾瑜也應(yīng)了承諾幫他在京都尋了份武職,官銜真的小得不能再小,小小隊長一個,只管個十來人,可好歹頂?shù)氖怯周姷拿保撠熓貙m門,聽著倒也算威風,總比閑著四處晃蕩的好,何況潘瑾瑜也說了,人脈有的是,只要放機靈了,那位子不過是個踏板
明天才正式就任,今天還能再清閑一天,陳玉晨本是要出門買些東西明日好孝敬上司搞好關(guān)系,不想竟遇上蕭如月上門,就又折了回來,一路悄悄跟著。
畢竟姐妹一場,蕭如雪愿見蕭如月不算稀奇,但她忽然一掃近日陰郁神情明顯愉悅,就難不讓屋頂上的陳玉晨奇怪了,而更主要的是,她一近小花廳,那份愉悅又斂凈了去,抿唇沉色,神色不能說難看,卻也絕對不算好看。
她搞什么鬼?
姐妹兩一見面,便是客套做作的閑聊,陳玉晨聽得反胃,準備要走,就聽到蕭如雪問:“八妹,你那包裹里裝的是什么?”
蕭如月進來時,確實拎著著布包,不大不小陳玉晨也猜不出是個什么,倒是似乎很輕的模樣。
反正聽都聽到這兒了,也不在乎多聽兩句,陳玉晨就又留了下來,還小心揭開兩片瓦往下望。
“啊,對了。”
經(jīng)那么一提,蕭如月才猛然想起似的把擱在幾上的包裹解開,露出個明顯碎過但又重新小心粘合起來的面具,轉(zhuǎn)眸笑看向蕭如雪:“五姐還記得這個面具嗎?”
看著那個面具,不止是蕭如雪面色微妙,就是屋頂上偷看的陳玉晨,也頓時變了面色
蕭如雪微妙的面色,讓蕭如月很滿意,勾唇便道:“五姐,我沒騙你,六姐跟武王早就認識,這個就是證據(jù)!”
與此同時,蕭如云也背著她那把琴和蕭如鳶到了武王府,經(jīng)管事引領(lǐng),進了王府到了蕭如玥面前。
蕭如玥翹腿托腮,慵懶的看了看兩人后,才道:“連武婢丫鬟都沒帶,你們兩個是偷偷跑來的?”而且,蕭如鳶絕對是蕭如云拖來的。
兩人年紀僅差了數(shù)月而已,雖然一嫡一庶,卻因為那個當娘的表現(xiàn)公平而從小就養(yǎng)在一個院子里,一個孤傲不削惹事,一個低調(diào)不愿生非,十一年多來倒也彼此安安然然,還比起其他姐妹更多了份微妙的感情,尤其在蕭如玥面前,蕭如云總會無意識就拖上蕭如鳶,似乎覺得如此,便能自然
“我的琴借你。”
蕭如云比之前蒼白許多的小臉依舊的面無表情,語氣也依舊如同施舍一般的冷傲,比之前清瘦許多的身體隱隱似會被背上的琴壓斷的模樣,卻腰桿還是直挺挺的。
蕭如玥好笑的看著她,有時候真的不明白這孩子到底在堅持什么非得那么拗,就像現(xiàn)在,分明是有心事放不開得都累到了身子去,特地來,不過是想請她開導開導,卻死活不肯直接說出口!
唇角一勾,笑瞇瞇的:“琴啊,我現(xiàn)在也有呀,出嫁的時候二嬸送的,啊,這陣子王爺也尋來了好幾把,雖然不太懂,不過似乎看著都是不錯的。”
蕭如鳶一聽,頓時便變了面色,悄悄斜眸蕭如云,果然就見她頭頂似有什么騰了空,小小蒼白的臉蛋兒藏不住的露著難堪,而眼底,卻又滾著一抹怒氣,唇抿得發(fā)白,半天不說話。
主位上,蕭如玥悠閑的喝她的茶,全然不見這邊的陰郁一般。
這種場面,曉露早就見怪不怪,甚至也愈發(fā)覺得蕭如云那份別扭其實還挺可愛,而常喜常樂卻是難掩的奇異
誰都不說話,安靜得讓人感覺好像有只剪掉指甲的貓爪子不停的在心里撓啊撓,說不出的難受。
一個倔骨頭死活不肯低頭直接說話,一個惡魔頭優(yōu)哉游哉以磨人玩為趣,繼續(xù)下去也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一向恨不能當空氣般低調(diào)的蕭如鳶,都不得不開口破了這份靜:“六姐”
而,她的一番好意,人家卻不愿領(lǐng),話才出口,蕭如云就忽的一把拖住她,扭身就往外走。
“站住!”
背后,蕭如玥忽然沉聲一喝:“我是教你做人要骨氣要硬氣,可沒讓你把最基本的禮數(shù)都扔了個干凈,你,當武王府是什么地方?”
蕭如云一顫定住,唇咬得比小臉更發(fā)白,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蕭如鳶離她最近,還被她拉著,自然比誰都更清楚她的不對勁,面色頓變,急忙回頭哀求蕭如玥:“六姐,您就別為難”話沒說完,蕭如云忽的一軟栽向地去。
蕭如鳶大驚,本能想拖住她,卻奈何蕭如云雖然清瘦但比她高些,背上還背著琴,她非但沒能拉住人,反倒連自己也被拽跌了過去
閉眼等痛,卻覺得忽的一下被人拉住了,怔愣睜眼,就見是一對生得一模一樣的姐妹一人一個扶住了她和蕭如云,轉(zhuǎn)眸,主位上的蕭如玥依舊若無其事的品她的茶,神情依舊那般溫婉,可看在蕭如鳶眼里,卻頓時有種她冷漠到讓人由心底發(fā)涼的感覺。
她在蕭家,是微妙的存在,所以一直很低調(diào)的做人,這個六姐不好惹,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感覺到了,所以她比起其他人來更不愿不敢招惹六姐,可今天,如此的六姐顯然更不好惹,她卻為此騰起一把火,腦子一熱竟就破了十幾年的沉默直接噴出來
“六姐,你太過分了!”
蕭如鳶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十四姐雖然看著不好說話,卻也從小到大沒真心為難過誰,家里的姐妹中最袒護的就是你,甚至為此還跟一母所出的八姐鬧翻,你卻這么對她!你明知道她脾氣倔性子傲,只單單來找你這么簡單的事對她來說卻已經(jīng)是低了頭退了十幾步,卻還是要這么為難她,你知道她這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嗎?”
“不知道。”
蕭如玥淡淡的應(yīng)話,頓時如冬日冰水淋身一般,凍了蕭如鳶個激靈,冷,卻也清醒了,睜大著已經(jīng)發(fā)紅泛霧的眸子,怔怔不知所措的看著蕭如玥。
倒確實是根難得的好苗子
蕭如玥暗道,看著她淡淡繼續(xù):“自打進門開始,她就說了一句把琴借我,你撇開剛才那一堆也只叫了我一聲六姐,除此之外別的還說了什么嗎?”
沒說,她上哪去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又怎么會知道蕭如云怎么過?
蕭如鳶頓時氣短更弱了勢,吶吶蠕著唇,卻半晌吭不出個屁來。
蕭如玥笑了,話卻涼颼颼的:“隔三差五來個人,要不是抿著嘴半天不吭聲,就是拐著彎打啞謎讓我猜你們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閑著沒事干呢?”
蕭如鳶窒住,也怕再不說話蕭如玥搞不好會讓人把她們?nèi)映鋈ィs緊道:“六姐,您問什么鳶兒都說,可在這之前,您能不能請大夫來看看十四姐?”
蕭如玥又笑了,只擺擺手,常喜常樂旋即便一人抱琴一人抱人的把蕭如云帶走了,蕭如鳶本想跟上去,卻被曉露拎進了離蕭如玥最近的那把太師椅里。
蕭如云儼然成了人質(zhì)一般
蕭如玥淡道:“說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吸了一口氣,蕭如鳶道:“上次母親和八姐隨爹回府的時候”那日的事,包括蕭云軒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個仔仔細細。
“不愧是暖房里仔細養(yǎng)出的花,挺得再直,到頭來還是沾點風雪就蔫了”蕭如玥撇嘴,倒也算不上是不削,轉(zhuǎn)眸看著蕭如鳶,忽的就勾起了唇:“那你呢?你卻怎么還好好的?”
蕭如鳶窒住,小身板明顯一下就繃緊了起來,小嘴也抿得緊緊的都發(fā)白了。
嘴倒是夠緊的,可惜
蕭如玥笑得更深了,話卻又變得涼颼颼的:“不是說我問什么,你都會說嗎?”
蕭如鳶一顫,又勾著頭沉默許久,終是磨不過蕭如玥的抖著唇開了口:“鳶兒不是爹的孩子”
基本每個字都顫得破碎,但蕭如玥還是聽清楚了,甚至不禁驚異了聲:“你怎么知道?”還那么肯定!
“夜三伯告訴鳶兒的,并告誡鳶兒,絕對不能說出去。”
小小的身子渾身在顫,舌頭卻利索了,似生怕說慢了自己會后悔得說不下去,一股腦兒就把事情倒了出來:“鳶兒的生父姓夜,跟夜三伯是拜把兄弟,做什么的夜三爺沒說,只說鳶兒的生父跟娘沒來得及成親就出事死了,夜三伯不方便收留懷著鳶兒的娘,卻又怕鳶兒的生父的仇人尋到娘和鳶兒來報仇,結(jié)果爹結(jié)果蕭大當家出聲說可以把娘和鳶兒藏在蕭家”
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珠子般落下:“鳶兒本就不是蕭家的小姐,不是蕭大當家的女兒,蕭大當家說那些話,又對鳶兒有什么影響?”
沒影響,又何必哭那么兇
蕭如玥莞爾失笑,卻也大概猜得到,蕭如鳶的生父應(yīng)該是蕭家暗里的人,撇開夜三拜把兄弟這一層,應(yīng)該也是個非常得力的,給蕭家辦事的時候死了,否則那個爹藏個人有千百種方法,卻不至于用這一種。
當然,她也不排除那個爹那么做,有順便惡心端木芳兒的嫌疑,畢竟后來不也挨著就進門七個小妾嗎?卻是不知蕭如鳶母親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某人妒忌心盛的人所為了
蕭如云醒來,就看到蕭如鳶面色難看眼眶通紅的坐在床邊,蕭如玥壓根不見蹤影。
床是陌生的,房是陌生的,顯然她們還在武王府
嘴角一勾,蕭如云苦笑:“我以為會被扔出去。”六姐,基本什么都干得出來,沒扔她們出去,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蕭如鳶抿著唇不說話,低著頭不停的攪著手里那根白綾。
蕭如云再遲鈍,也終會注意到,也無法不奇怪:“你拿著根白綾做什么?不對,你哪來的白綾?”
蕭如鳶一顫,小臉瞬間白了個透,支支吾吾道:“六六姐給的”
蕭如云驚愕,而后擰眉,跟著就聽到蕭如鳶又支支吾吾道:“六六姐說等你醒了給給你用”
蕭如云的眼,一下瞪大了個圓滾滾。
“六六姐還還說”
蕭如云再也受不了蕭如鳶的支支吾吾,沉聲喝道:“好好說!”
“六姐讓你記得回別院再用,別在這里臟了武王府的地,還說給你條白綾算是客氣了,她那次還尋不著白綾用的還是麻繩!”
蕭如鳶一口氣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蕭如云,見到的是整一個被雷劈中了般的臉龐,目瞪口呆,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蕭如云才回過神來,并忽的一下?lián)屵^蕭如鳶手里那根白綾,竟忘往自己脖子就是一圈一勒
太快太忽然,蕭如鳶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不知如何反應(yīng),直到聽到蕭如云因為呼吸困難而咳咳的聲音才猛然回過神,起身欲攔,她卻已經(jīng)松了白綾在那狂咳狂喘。
蕭如鳶再度傻住,而后聽到蕭如云喘著粗氣咬牙切齒道:
“誰,要,去,死!”
再到蕭如玥面前,蕭如云儼然就沒了那份灰沉,雖然小臉依舊蒼白,但精神抖擻腰桿更直。
腰桿更直,倒也能彎,標標準準給蕭如玥行了禮打了招呼,一副才剛到的模樣
蕭如玥也不跟她計較,跟不多說什么,把兩人往清風閣帶,去給老王妃皇甫佟氏請安。
都是不擅長說逗趣話的,安安靜靜有問有答,沒呆多久,卻也陪了老王妃皇甫佟氏用了午飯才離開。
老王妃皇甫佟氏忍不住笑道:“蕭家可真是有趣,什么樣的女兒都有”
武王府的馬車,送蕭如云和蕭如鳶回別院。
神色微妙的蕭如鳶看了看神色難看的蕭如云,欲言又止。
蕭如云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想說什么說吧。”
“六姐”蕭如鳶喃聲有些顫:“好可怕”
蕭如云沉默許久,竟然也“嗯”了聲。
“我們不”蕭如鳶看著蕭如云:“你怎么辦?”
臨別時,蕭如玥突兀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你們以為你們真能瞞過母親的眼偷偷就到這來了?】
她們年紀確實小,可也沒遲鈍到?jīng)]發(fā)現(xiàn),母親根本不喜歡五姐六姐,尤其六姐!
那個家,本就暗潮洶涌,上次爹又把話跟母親挑得那么明母親這一次帶竟然會帶她們一起來,她們早就驚訝在心,如今六姐那么一提,就難免不讓她們多想了。
倘若,母親真的是想對六姐做什么,那么她們怎么辦?尤其蕭如云!
蕭如云輕撫愛琴,指時不時的動一下,勾出一個個不連貫而略顯悲涼的琴音,卻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那個人也會活得很好。”
那個人會活得很好,就意味著跟她作對的人會很慘,那么
蕭如鳶暗暗嘆息著,就聽到蕭如云忽然問:“那根白綾還在我這,要借你用用嗎?”
“啊?”
“試試,真正被勒住脖子無法呼吸的感覺!”
“”
回到別院,遇上也恰好回到的蕭如月,她神情難掩的愉悅,似乎遇上了好事。
蕭如月看了一眼放下蕭如云和蕭如鳶便掉頭離去的馬車,愣了下,問:“你們剛才去了武王府?”
蕭如云直接一把將蕭如鳶拖走。
*分啊分啊*
忽然回西面秦城董家老宅的董清妍回京都了,還把她那臥床多年的母親一起接來了。
“什么人竟然能傷到四哥你?”董清妍驚愕至極。
“一言難盡。”董正奇輕嘆了聲,不想多說,看了看董清妍覺得有事,卻也說不上是什么,直接凝眉問:“倒是你,怎么把八嬸接來了?”最主要的是,八叔竟然同意了?
“我爹不在家!”
董清妍撇嘴,卻也不說為什么把母親接來了,只是面色隱隱就沉了些許,只道:“你放心,我一路都走得很慢,也有大夫全程照看著,我娘你寶貝八嬸好好的,只是她現(xiàn)在正睡著,你還是遲點再去打招呼吧。”
她都這么說了,董正奇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卻是奇怪:“八叔竟然不在家?”難道他一直沒說動卻前段時間忽然撤了的那些叔伯兄長,是被八叔拎回去的?
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畢竟大家心知肚明,八叔一旦生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對了。”董清妍湊近,低聲:“你跟那個神秘的‘合作者’是不是有些交情?聽說他年紀還很小?”
交情?
好吧,那也算是交情,而那點交情,差點要了他的命,卻,又保了他的命!
董正奇面色微妙,含糊應(yīng)道:“卻是不大。”
“不大是多大?”董清妍追問。
“我哪知道,我壓根連她真臉都沒見過。”這話一出口,董正奇就猛然覺得腰上的傷口一陣刺痛。仔細想起來既蠢又郁悶,他竟然為了個臉都沒見過的女人眼也不眨的扔了十幾萬兩,甚至還差點連命都搭上!
那個男人
想起某人,心底就沒來由的發(fā)毛,董正奇霍地起身就走,不打算跟董清妍說下去,卻又到了門口忽然停下,回頭看著她道:“現(xiàn)在四處吹風亂得很,別以為大樹底下就能安然無事,樹越大越招風,你可給我機靈點,別這個時候惹事生非招禍上身!”
始終,他還是覺得董清妍忽然把母親接來不對勁!
董清妍不耐煩應(yīng):“知道了,啰嗦。”
*分啊分啊*
知道塔娜在京都神鷹鏢局,克吉烈族派了人來接,并告知最近雖然不長的時間里,族內(nèi)發(fā)生了很多事。
得勢一時的蘇和過于得意,耀武揚威一下就把族內(nèi)數(shù)股勢力都惹惱了,只是礙著董家的支持族里的很多孩子被他挾持著,不得不忍氣吞聲,董家人一撤蘇和失去依附頓時成了砧板魚肉,本要逃走,卻發(fā)現(xiàn)而被族人抓了回來,族人泄憤時失手打死了,現(xiàn)在烏恩其已經(jīng)是正式的族長。
蕭如玥讓塔娜再多留兩天,而后,神秘人合作者再度出現(xiàn),卻直接進了廉親王府。
有兵馬自然就要有足夠的兵器配備,而鳳國律法之中,可沒有規(guī)定說非得跟董家購買兵器不可,以前之所以大部分人都跟董家交易,是因為董家擁有鳳國大部分的鐵礦造的兵器質(zhì)量也好,但董家再能干年產(chǎn)也有限,那些擠不進名額的照樣要跟別家買兵器,如今蹦出家價格公道質(zhì)量也更好的,誰不爭著搶著要?只要正規(guī)門道合理數(shù)量,就算皇帝知道誰誰誰跟誰家買了兵器,卻也不能說他們就是造反
而,廉親王十萬兵馬,算起來根本不是除了皇家和皇甫家外兵力最強的一家,但,卻頂著鳳姓是皇家一員,皇帝的親叔叔!
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要布疑陣讓那些暗自已經(jīng)掐了好一段時日的頭頭們最后都不找她麻煩的繼續(xù)年年那么掐下去,蕭如玥不找廉親王鎮(zhèn)宅,找誰?皇帝?
老實說,就算皇帝明著找她求她,她也不想賣兵器給他!
都過去將近二十天還是沒動靜,廉親王都差點沉不住氣的時候,人竟然就登門了,他哪能不樂在心底?但好在是老江湖,心里樂開了花臉上依舊不顯得太得意。
好酒好菜的招待蕭如玥坐下,喝了幾杯,廉親王才道:“那夜的事老夫也聽說了,似乎十分兇險”其實那晚他也有人跟上了船,所以船上發(fā)生過什么十分清楚,能活著回來也不知算不算是個僥幸,如今特意提起,不過是想探探,她看似這么大搖大擺的又只身一人進來,那神風門的人呢?
說實話,他也忌諱神風門的人,畢竟他那十萬兵馬現(xiàn)在可不在這里,就算在,也未必真的擋得住那些神出鬼沒的人竄進來殺人!
“確實兇險。”
蕭如玥點點頭,一邊自己斟酒一邊斜瞥著廉親王,驀地勾唇:“王爺放心,小人粗野不太懂禮數(shù),卻也是曉得分寸的人,您不但是鳳國的老親王還是方家爺爺?shù)闹两唬∪嗽僭趺匆膊恢劣趲松线@兒來鬧事。”
“哈哈,小兄弟說話真幽默。”
廉親王大笑著含糊了過去,又與蕭如玥高高興興的干了幾杯酒,就吐起苦水來了:“不瞞小兄弟,老夫兵馬不多,倒也有個十來萬,配備起兵器來也不算是小數(shù),一次配全絕不可能,往年都是賣著親王的老臉擠著隊跟董家買,可就算如此,董家的兵器價高不說,數(shù)量也年年有限沒一年是能給足數(shù)的,近年更是摻假得厲害”
董家家大支多各占各勢,算得上是打一個招牌賣百家的貨,而人再多年產(chǎn)量終究也有限,難填鳳國諸軍之口,再加上幾粒老鼠屎,摻假湊數(shù)起頭就成風,還有不給足原本約定的數(shù)量說遇上什么什么困難,然后把挪出來的數(shù)量填補給私下又遞錢的
可,這些情況應(yīng)該不敢發(fā)生在廉親王您身上吧?
蕭如玥暗暗道了一句,卻義憤填膺的咬牙道:“董家惡行果真是令人發(fā)指了!”
見她如此,廉親王樂了,暗贊自己提對了方向。
所謂老虎屁股摸不得,就算看著是頭小老虎,卻也難保它背后沒有一群大老虎跟著,董家之前捅了克吉烈族,無疑就是摸了這只小老虎的屁股他如今把董家惡行說出來,不過是要引起小老虎的共鳴而已,有了共鳴,自然就好說話多了!
“可不是嗎?”
廉親王斂著那幾分得意,一副郁悶至極的模樣灌了幾杯酒水,借著酒氣口沒遮攔般就罵了董家一圈,而后啪的搭手上蕭如玥的肩,慎重道:“小兄弟,你跟克吉烈族那生意,也讓老夫入一股如何?當然,造出來的兵器老夫會按價收購!”
啪!
蕭如玥也手一揚就搭上了廉親王的肩上,當他忘年之交好兄弟的模樣,可力道卻著實不小,直震得老人家渾身一顫肩頭就火辣辣的燒疼,腮下花胡都不禁跟著顫了三顫,可她滿面通紅兩眼迷離一身的酒氣,似乎已經(jīng)醉了六七分
醉了,力道沒拿捏好再所難免,何況她那么小的個頭竟那么大的力道,再者,誰又敢擔保這到底是她幾成的力道?她現(xiàn)在這半醉不醉的,萬一發(fā)起酒瘋來
想了想,廉親王果斷決定放棄跟她的無禮計較,就聽她道:“不瞞王爺,這段時日小人已經(jīng)見了一二三四五六誒喲,總之很多家,話跟您說的都差不多,可是”
用力嘆氣,晃著灌了杯酒,才悶悶道:“東家是盛情,西家也是誠意,看您是方家爺爺?shù)闹两唬∪司蛯嵲捀嬖V您吧,小人這些日子見的貴人里,兵馬比您多的著實不少,小人是左也得罪不得右也開罪不起,都答應(yīng)吧,小小克吉烈族那么一點點礦,還不夠一人一匙湯,搞不好到頭來還得打起來”
廉親王聽著,暗嘆果然別家有兵馬的也找上了,而如此一來的話,她的話倒是通順,確實難做。
“小人確實愚鈍,思前想后許久,也只想出了一個辦法”
廉親王一聽,趕緊湊近:“什么辦法?”
“我們不談合作,只談買賣,兵器什么的我們按訂打造。”蕭如玥醺醺然又喝了一杯,而后拍拍面色難看的廉親王的肩,很哥們義氣般安撫道:“王爺您放心,您好歹是方家爺爺?shù)闹两唬蛑@一層小人也絕對給您稍微開后門。”
廉親王看著她,不說話,卻聽罷她湊近耳邊來低聲的話,頓時又有了喜色:“當真?”
“小爺額不,小人以腦袋擔保,絕對當真,不過”蕭如玥又湊近,又低聲:“這事只能咱們心知肚明心照莫宣,捅穿了,那些貴人們自然為難小人,倒是小人也只能”沒說下去,只拍了拍廉親王的肩,相信他懂的。
廉親王確實懂了,直點頭,已然難掩的喜形于色,又給退開的蕭如玥和自己斟了杯酒,舉杯:“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說定了!”
*分啊分啊*
蕭如玥沒醉,但一身酒氣濃郁,卻也不至于熏人,可抱著她,皇甫煜就是好氣又有點好笑:“好在你酒量還不錯。”不然,他剛才就要進廉親王府去把她拎出來了。
好一會兒不見懷里的人有動靜,皇甫煜挑眉,側(cè)眸去看,發(fā)現(xiàn)趴在懷里肩上的小人兒竟然睡著了!
輕輕笑了兩聲,拍拍她:“玥玥,已經(jīng)到家了,你要繼續(xù)睡呢?還是先去洗個澡?”
蕭如玥沒吭聲,似乎睡得還熟。
皇甫煜失笑,抱她準備回房,卻發(fā)現(xiàn)貌似睡得很熟的小家伙不但忽的圈緊他的脖子還張腿一鉗,就夾住了他的腰,悶哼著:“我要洗澡。”
唇角翹高,皇甫煜抱著她轉(zhuǎn)向往了后山。自那夜打地鼠似的追打過他后,她明顯比起以前坦率了許多,相處起來恍惚間有些像他們剛認識那會,但又不盡相同,因為他已經(jīng)不再會在她面前動不動就不知所措了。
崖底水霧氤氳依舊,春意則比別處更加濃郁,近潭的石林地中的植被,更是郁郁蔥蔥十分惹人,然,再惹人,也終究敵不過潭中那片旖旎綿纏
烏黑柔亮的青絲,白皙透粉的玲瓏身段,因為酒氣而比平常更加酡紅的細致臉蛋兒,一切一切,都美得那么噬魂奪魄!
情不自禁傾身細吻她的美,喃喃著不知多少遍了的贊嘆:“玥玥,你好美。”
他細致的眉眼那般溫柔又那么灼熱,讓纏綿身側(cè)的水霧都不禁自覺愧然的退卻,讓被他注視著她,化水般的綿軟
贊美他的話,她說不出,也無法說,他的寵愛已經(jīng)讓她所有的聲音化作一道道嬌吟流溢,飄滿崖底。
往年老王妃皇甫佟氏的生辰,都是銘王妃操心著,今年武王府已經(jīng)不會再有銘王妃,只能蕭如玥來。
不是大壽不會大辦,甚至壓根沒有發(fā)帖子出去邀請誰,也依舊來了很多人,好在武王身體不適無法陪客,老王妃皇甫佟氏在如何也是個女子,許多來客還都是識趣的,不是報了名送了禮就走,就是留下吃了宴席便不多呆
但,縱是如此,客來客往絡(luò)繹不絕,還是讓蕭如玥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尤其那群賴著半天就是不走的京都權(quán)貴夫人們小姐們,和那些舅娘姨母們,還有端木芳兒母女,都是一個比一個的能給她找事的!
午后,蕭勤玉領(lǐng)來了一群國子監(jiān)學子,竟給武王府當起了待客小廝來,別說,還真給蕭如玥幫了大忙。
國子監(jiān)門檻高,進得去的非富即貴都不是簡單角色,蕭勤玉領(lǐng)來著一群更明白是有心挑揀過的,就算腔子滑了些,也不是惹是生非的沖動主兒,再加上大多是京都權(quán)貴子弟,跟上門的客人都攀得上些關(guān)系,甚至有的老爹老娘就是今天的客,但因為是武王府的關(guān)系,值得厚顏無恥巴結(jié)的對象,當?shù)鶍尩挠錾献约覍氊悆鹤釉谶@里當小廝,不但不覺得丟人,還分外長臉的感覺,隱約有股跟武王府扯上不淺聯(lián)系一般
總之,外院那邊招待起來就是半分不費力!
蕭如玥看在眼里,笑在心底,暗道蕭勤玉也學滑頭了,都能把交情那玩意兒利用到這里來,讓一群人白給自己干活還心懷感激使勁賣力
外院有管事和蕭勤玉等人幫忙,省了蕭如玥很多事,她基本只要顧著內(nèi)院那些(八婆)就夠了。
不過,人越來越多的時候,幫手也來了不少,撇開蕭如雪和蕭如梅是自家姐妹不幫不行外,廉親王府的鳳柔郡主和鳳何氏也搭了把手。
“你可真厲害,要是我,早瘋了。”幫忙的鳳柔郡主嘆道。
蕭如玥莞爾失笑,暗道我都恨不得會分身術(shù)了。再一次客氣的對鳳柔郡主和她三嫂鳳何氏道:“今天還多虧了鳳柔郡主和三少夫人幫忙,不然我真得瘋了。”
“別說那些客氣話,說起來,你還是我們家燕姐兒的大恩人呢。”鳳何氏笑嗔蕭如玥。燕姐兒恢復了精神身體也跟著恢復得快,她自然也跟著恢復了那份爽朗,早忘了燕姐兒是在武王府落的井才有那么一劫,卻牢牢記得燕姐兒的命是蕭如玥救回來的。
客套了兩句,三人便又分散了招呼起客人來。
沒辦法,人實在太多,一不留神就有小姐裝傻的往后院那邊鉆,打的什么主意膝蓋想都知道
當然,蕭如玥倒不覺她們鉆過去能干出什么名堂來,卻也不好太裝瞎的放人過去,免得成了風,那些小姐們有膽的拖著沒膽的就盡往那邊擠,然后讓蕭如月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
蕭如玥正暗暗嘆著真麻煩,才分手的鳳柔郡主就又急急忙忙的折了回來找她。
“你”鳳柔郡主張嘴又忽然閉上,而后又道:“你趕緊回后院去看看武王吧。”
她欲言又止,說得卻也急,面色更不好看,蕭如玥不禁奇怪:“怎么了?”
“反正你趕緊回后院去就對了,快去快去。”
鳳柔郡主應(yīng)得含含糊糊,卻是直推她往后院去,還不停的直催:“相信我,你不去會后悔死的,所以,趕緊去趕緊去”
蕭如玥沉默一瞬,問:“你瞧見什么了?”
推著她的手輕顫了下,但很快就又響起了催促:“我什么也沒看到?jīng)]聽到,反正你快去后院就是了。”
說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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