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喧囂到了黃昏才算清凈，回到水井巷，趙秀蘭和趙如栩體貼地沒有過多盤問，留木槿一人在房內(nèi)安靜獨(dú)處。
    窗外清水河靜靜流淌，落日的余暉無聲地照在大地上，難得這樣的清凈。
    木槿安靜地坐在窗邊，緋紅的晚霞落在臉頰上，內(nèi)心一片平靜。
    “聽聞你家木槿要和新科狀元結(jié)親了，還是陛下親自指的婚，真是好福氣啊！”
    木槿低眸望去，只見趙秀蘭在茶坊門口給幾個街坊圍住，紛紛在說她和吳安舟的婚事。
    趙秀蘭淺笑迎合，不經(jīng)意抬頭瞧見木槿正倚窗眺望，兩人心有靈犀相視一笑。趙秀蘭招了招手，讓伙計(jì)給街坊送些茶餅糕點(diǎn)，又邀平日親密的夫人進(jìn)茶坊坐坐。
    趙如栩捧著兩本書從茶坊出來，遇到兩個學(xué)子，雙方拱手見禮，相談甚歡，又約著一起去茶坊同坐。
    木槿托腮望著如栩身上那件學(xué)子袍，隱約想起她和趙秀蘭第一次到青州去，第一次遇到青青，第一次歡暢地感受這個世界。
    窗臺上一盆小花開的正盛，花盆上歪歪扭扭刻著幾個字，給姨娘的禮物。木槿起身瞧見，像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了兩圈去取了些水來，這可是榮兒送的，可不能養(yǎng)死了，要不然榮兒不知得怎么哭鬧不休呢。
    李榮拉滿了弓，一箭射中靶心。紀(jì)云塵點(diǎn)頭道：“世子的弓箭精進(jìn)了不少。”
    李榮滿意道：“我心里高興，明日出門去看我婆婆和姨娘。”
    紀(jì)云塵道：“世子想去便去。”
    “怎么，就想你婆婆和姨娘，為娘的走了數(shù)月也不見你這樣想我。”
    李榮這年紀(jì)見風(fēng)長，一日一個模樣，又在紀(jì)云塵教導(dǎo)下穩(wěn)重從容，只有在盛惠和趙家人面前還像個小孩子模樣，見了娘親，忙不迭地?fù)涞剿龖牙锶鰦伞?br/>     紀(jì)云塵拱手向盛惠見禮，隨即就要離去。
    盛惠喚住他，“云塵留步，這是我從北境給你帶的禮物，不知是否合你心意？”
    紀(jì)云塵意外的接過泛黃的書卷，一瞧書名，正是尋覓許久未得的孤本，“多謝盛娘子，云塵很喜歡。”
    盛惠道：“榮兒年紀(jì)小，勞煩你辛苦照料，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與我說。”
    紀(jì)云塵道：“多謝了。”
    日頭暖了，宣平候夫人也時常出來透透氣，行到院中遇見紀(jì)云塵在埋頭苦讀，連葉子落在頭上也不知曉。
    宣平候夫人輕輕摘去落葉，問道：“外頭天暗了，仔細(xì)把眼睛讀壞了。”
    紀(jì)云塵喜上眉梢，“盛娘子給兒子一本書，兒子實(shí)在喜歡，一不留神竟然讀入迷了。”
    宣平候夫人稍顯吃驚，想不到跋扈的盛娘子也能行這等好事。
    紀(jì)云塵忍不住夸贊道：“兒子瞧著盛娘子這趟出行受益匪淺，言談舉止讓人刮目相看。”
    宣平候夫人淡然一笑，“如此自然好，偌大的侯府只剩咱們孤兒寡母幾人，日子還這么長……”
    沒有徐嬤嬤在一旁添油加醋，宣平候夫人也平和許多。
    說起徐嬤嬤，那日剛出了侯府，就被人盯上了，一個無依無靠的老婦人，又頗有錢財(cái)，落單后被人連騙帶搶竟落了個身無分無的下場。過了些時日實(shí)在是無力維持生活，便回侯府求到宣平候夫人面前，夫人沒有見她，但憐她在侯府這許多年，發(fā)了善心將她送到莊子里安度晚年。
    徐嬤嬤也就此認(rèn)命，不再折騰。沒想到?jīng)]過多久，盛娘子身邊的紅隼也到莊子里來了。兩人相見分外眼紅，整日里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唧唧歪歪，長日以往竟還培養(yǎng)出感情來了，一日不嗆上幾句嘴連吃飯都不香。
    一個無兒無女，一個無父無母，兩個人也算是換種方式彼此陪伴了。
    入了夜，木槿也不知為何疲憊不已，早早歇下了，到了半夜時分陡然蘇醒，然后困意全消。窗子沒關(guān)嚴(yán)實(shí)，透著一絲風(fēng)，吹著床幔輕輕飄起。
    木槿起身推窗，河上漫天灑滿月光，皎潔如身在仙境一般。
    河邊站著一個人，素色的袍子被風(fēng)吹起，挺直地脊背看起來有幾分蕭瑟。
    木槿愣在原地片刻，隨即像只受驚的小鳥般沖下樓去。
    宵禁的路上寂靜無聲，只有清水河在緩緩流淌。木槿慢慢靠近，不敢出聲，像是怕打擾了河邊人的清凈。
    河邊那人很是敏銳，感知到身后有人，立刻轉(zhuǎn)過身來。
    “吳安舟？”木槿不知此刻心情為何，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木槿，你來了。”吳安舟彎彎嘴角，像是要擠出一個笑來，偏偏眼角卻垂下來。
    “這么晚了，你在此處做什么？”木槿瞧他衣單，“此處風(fēng)大，莫招惹風(fēng)寒。”
    吳安舟道：“你要遠(yuǎn)行也要多加些衣物，南方多雨，西方多旱，哪里也沒有京城舒適，不過你想去哪便去哪，照顧好自己便好！”
    南方多雨？西方多旱？
    “我知你心在天涯海角，我留你不住，你也不想帶我，無妨，我等你就是，寒來暑往，你總是要回來的，哪怕只是駐足幾日，哪怕是路過也好，只是不要斷了消息，我會擔(dān)憂。”
    木槿來得匆忙，長發(fā)只來及拿絲帶輕輕扎起，清風(fēng)一吹，將絲帶吹散飄到空中去。青絲飛舞，木槿眼眶不覺有些酸楚，“你傍晚不是說要為我算賬，為我畫圖，為我加油嗎？”
    吳安舟落寞的眼眸慢慢亮了起來，“我可以嗎？”
    木槿道：“你要反悔？”
    吳安舟道：“我以為你要逃婚，我怕明日起來找不見你，才在深夜里守在這里，能將心里話對你言明便好。”
    木槿道：“我怎會不告而別，我的娘親，姐姐，弟弟都在此處，我能到哪里去，更何況……”
    更何況，我并不討厭你……
    系統(tǒng)：哎呦，鐵樹要開花了！
    木槿：住口，關(guān)機(jī)。
    系統(tǒng)：嘿，正在關(guān)機(jī)中，請稍后……
    吳安舟露出喜色，并未追問那個何況是何物，踟躕半刻道：“那婚宴用酒就用吳家村的千里香可好？”
    木槿被這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差點(diǎn)閃了腰，支支吾吾道：“可。”
    見木槿答應(yīng)了，吳安舟喜不自禁，“湯小姐早就在為我們準(zhǔn)備喜服，說了定能趕上十五的婚期，你明日有空嗎？我接你去瞧瞧。”
    十五？木槿喃喃開口，“這個月十五？那沒有幾日了？”
    青青什么時候背著人把喜服都做了？
    “日子定在八月十五，還有兩個月，是我爹和趙姨對著黃歷選的好日子，之前還有三媒六聘的禮儀要走，日子確實(shí)有些趕了，但該有的禮儀是一定要有的。”吳安舟掏出袖中的小冊子，一一查看核對禮儀流程。
    木槿望著眉飛色舞的吳安舟，忽然心頭涌上一股奇怪的感受。
    “吳安舟，你為何想要娶我？”
    是啊，為什么呢？吳安舟是新科狀元，一表人才，風(fēng)光霽月般的人物，想找什么樣的新婦找不到，為什么要找她？她除了年輕貌美，有些錢財(cái)傍身外還有什么？
    “為何是你？”吳安舟靜靜重復(fù)道，這是他在回答木槿的提問，也是在回答自己。
    “你是陛下欽點(diǎn)，溫柔敦厚，仁心樂施的木槿，你是興一方之地，受百姓愛戴的木槿，你是孝敬母親，愛護(hù)幼弟的木槿。你可知梅家村現(xiàn)在已是遠(yuǎn)近聞名的民窯，梅家村出產(chǎn)的瓷器已成青州貢品，梅家村的孩子們跟著梅然大叔學(xué)成一技，不僅養(yǎng)活自己，還帶動一整個村子都圍著瓷窯形成產(chǎn)業(yè)。你去瞧瞧就知道梅家村現(xiàn)在有多繁華。你可知青州如今賦稅占全國四成，瓷器、紡織、制鐵原本不是青州強(qiáng)處，如今在全國獨(dú)占鰲頭，那是因?yàn)檎l，是因?yàn)槟惆。　?br/>     “你八歲時帶著趙姨和如栩到吳家來，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卻覺得莫名的熟悉，你說是我的妹妹，陪著我上山采藥，下田插秧。我原本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如今也生龍活虎了。如栩小時候不懂事，譏笑于我，你將他打得半死，還不許他吃飯。我那時迷迷糊糊，是你總提醒我，讓我以后考取功名要為百姓做事，我落入水中，是你把我救起來。后來為什么你就離開了……”
    “后來再遇見你，你和湯小姐在一處，你為她醫(yī)病，為她籌謀，為她擺脫渣男。但你卻不認(rèn)得我了，我很奇怪，難道之前只是我做的一場夢嗎？”
    “也許從那時起，只要有你在的場合，我的目光只能停留在你身上，你做了什么？你說了什么？你開心嗎？你難過嗎？我通通都想知道！”
    “鄉(xiāng)試前幾日，趙姨傷重，我去送人參，見你悲痛至極卻不掉一滴眼淚，妥善地處理一切事務(wù)，又上公堂狀告梅聰爾，那些日子你雖不曾明言，但我知道你內(nèi)心哀痛，我不知能幫你什么？我內(nèi)心焦急無人訴說，只能去和咱們一起種下的禾苗訴說。”
    “再遇見你已是桂花飄香的季節(jié)，我見你坐在滿車的桂花上，和趕車的大叔說笑，那天風(fēng)中飄得都是桂花的味道。”
    “殿試結(jié)束，陛下問我可有心上人，我不假思索便答有的，我有心上人。出宮時，丹陽公主遣人來問，我的心上人是誰？”
    吳安舟停頓了，一氣呵成的訴說到了這里斷了，仿佛一刀砍斷了潺潺的流水。
    他眼眸中盛滿了星光，倒映出木槿的模樣。
    河水繼續(xù)流淌著，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樣的你像是天邊的明月，皎潔明亮，像是水中的蓮花，清雅高潔，我只是個吳家村的小小書生，念過幾本書，略通一些圣人道理，我自知與你婚配，是委屈了你，但我可以向你起誓，婚后絕不干涉和管束你，你想做的事情我絕不阻攔，你永遠(yuǎn)是自由的。”
    木槿有些喘不上氣來，他的眼眸是星辰大海，會讓人沉溺。
    可是，她只是一個過客而已，這些美好的場景都是虛構(gòu)，如果她沉溺其中，會不會分不清現(xiàn)實(shí)和虛幻，最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過往一切都是虛幻，何必要糾結(jié)于此，不如放開自己的內(nèi)心，抓住眼前人，珍惜當(dāng)下才是要緊，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能說清呢？”
    木槿周遭忽然陷入了一片虛幻當(dāng)中，一個少女的虛影出現(xiàn)在木槿眼前。那少女的眉眼面容如木槿一般，卻又有細(xì)微的不同，木槿的眉眼更加堅(jiān)毅，而少女的眉眼更加溫柔。
    少女眼眸含笑，“做人真辛苦，又要顧得頭又要顧得尾，又要活在當(dāng)下又要眼光長遠(yuǎn)，還是做神仙有意思。”
    木槿被逗笑了，“你成仙了？”
    少女笑道：“我如今自由自在，可不是成仙了。”
    少女上前抱住木槿道：“這一路你辛苦了，是時候放下背負(fù)的一切，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的任務(wù)是什么？七生七世可是個很長很長的時間，不必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是個過客，你既然身處此地，那你便是此地人了，入鄉(xiāng)隨俗，遇到喜歡的事情就去做，遇到喜歡的人就去愛，不負(fù)本心，那才是真正的你。”
    少女的虛影慢慢變淡，木槿驚詫道：“傻丫，你……”
    少女抬手打量著自己，笑道：“啊，時候到了，我得走了。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應(yīng)該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了，傻丫這個名字不但不好聽還不好寫，筆畫太多了……”
    木槿追問道：“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少女的身體散開了，像一顆發(fā)光的蒲公英一般消散在風(fēng)里，只留下一句淺淺的話，“大約是下輩子吧……”
    “木槿，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今天我想鄭重的問，你愿意嫁與我吳安舟為妻嗎？”
    木槿回過神來，眼眸里滿是溫柔，是啊，抓住眼前這個男人吧，畢竟到哪里才能找到吳安舟這樣讓她心動的男人呢，到哪里才能找到吳安舟這樣讓她牽腸掛肚的男人呢。
    “我請漫天星辰見證，我趙木槿愿意嫁給吳安舟為妻，一生一世攜手同行，若你不負(fù)我定相隨。”
    吳安舟聞言瞳孔微震，半晌回不過神來。直到木槿羞澀之下來搶他手中絲帶才回神。
    他悄悄靠近，炙熱的手指撫過她的長發(fā)，鼻間縈繞著淡淡的金桂香氣，他忍著心頭悸動，輕輕為她束起青絲。
    他靠得太近了，木槿的視線都被他收進(jìn)懷里，整個人都被他高山青茶般地氣息給籠罩住。她悄悄抬手按在他的心口上，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就跌進(jìn)他的懷里，卻不妨感受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木槿覺得很有意思，便貼耳去聽，只覺心跳聲更加劇烈，仿佛要炸開一般。
    “吳安舟，你的心跳好快！”
    木槿笑出聲來，抬眼卻見吳安舟漲紅了臉，手抬在半空中都不敢落下。
    河中跳出一尾彩鯉，撲通一聲濺起許多水花，此情此景不免讓人懷疑是連鯉魚都在笑話兩人的程度。
    不遠(yuǎn)處的湯府，湯青青的閨房燈火通明。正紅的天香絹，一尺十兩銀子，此刻像不要錢白送一樣堆了滿地，湯青青以金線穿針，如趕考的學(xué)子一般奮筆疾書。
    “我可以的，八月十五，木槿的嫁衣只能由我來繡……”
    木槿的嫁衣是青青親手繡的，后來青青嫁人時用的金花八寶冠兒是木槿親手畫的圖樣打造的。
    青青嫁人那天，湯成大人在人后哭紅了眼睛。
    李榮平平安安長大，十六歲到軍中摸爬滾打，長成了堅(jiān)實(shí)可靠的男人。
    盛惠不虧是有大女主氣運(yùn)，宣平候夫人也不約束她困在后院，只要她不胡鬧不闖禍，隨她去哪里。此時她有錢又有閑，天南海北的闖蕩，過得好不快活。
    宣平候夫人偶爾聽她說起路上的見聞，心生羨慕，甚至對她愛憐，稱若她遇到合宜的男子，可以再嫁。盛惠嗤之以鼻道，男人跟錢比就是個屁。
    受盛惠感染，宣平候夫人也時常帶著紀(jì)云塵外出游歷，身子反倒比以往更好了，看這個趨勢，大約能長命百歲。
    如栩參加科舉，中了進(jìn)士，外放做個縣官。趙秀蘭馬不停蹄地趕到如栩任地，買地買鋪?zhàn)樱迾蛐蘼罚烂湓粸楫?dāng)?shù)亟?jīng)濟(jì)發(fā)展做貢獻(xiàn)。
    這些年，也有不少男子對趙秀蘭獻(xiàn)殷勤，被趙秀蘭一一拒絕，她的口號是遠(yuǎn)離男人，幸福一生。
    這口號……
    系統(tǒng)進(jìn)入了養(yǎng)老生活，長年運(yùn)行節(jié)能模式，定期開一下全知模式，就像計(jì)算機(jī)定期查殺病毒一樣。日常生活就是當(dāng)當(dāng)電燈泡，吃一嘴狗糧，分享一下木槿的幸福生活。
    木槿和吳安舟一生互相扶持，琴瑟和鳴，中年時又在梅家村辦了全國第一家女學(xué)，廣收周邊的女子入學(xué)。此舉受到朝中大臣的非議和彈劾，言稱女子若是開蒙啟智那便是牝雞司晨，有違人倫。
    吳安舟此時已是御史大夫，論吵架朝中還沒有對手。這次還沒等他反駁，丹陽公主就跳出來大罵。罵得那些大臣掩面而泣，癱坐當(dāng)場。
    女學(xué)一路磕磕絆絆，到底是一脈相承下來，靠著自掏腰包和四處贊助，不過幾年也收了上百名學(xué)生。請的名師也有，傳授圣人治國齊家的道理，也有工匠傳授養(yǎng)殖、紡織和制陶的手藝，梅家村也因此成了文化昌盛之地。
    木槿和吳安舟年邁時，經(jīng)常攜手在女學(xué)中巡視，吳安舟問道：“當(dāng)初你說想創(chuàng)辦一所女學(xué)，你還未告訴我，初衷為何？”
    枝頭上木槿花正盛，鳥語花香。
    木槿道：“為了讓世上女孩自食其力，過上有尊嚴(yán)的生活。”
    幾個剛?cè)雽W(xué)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來到兩人面前，乖巧地躬身見禮。
    瞧著她們，木槿的目光說不出的慈愛，近來她總是會想起傻丫，在她的想象里，傻丫也是這樣天真爛漫的笑著，說著，然后幸福快樂的長大。
    這一世走到盡頭時，不說一帆風(fēng)順，也不說處處坎坷，只說是平常人家，酸甜苦辣齊全。
    人生啊，其實(shí)挺簡單的……
    木槿再次睜開眼睛時，周邊是一片虛影，她原本已是垂垂老矣的婦人，此刻又恢復(fù)成少女的模樣。
    系統(tǒng)熟悉的聲音傳來：感覺怎么樣？
    木槿點(diǎn)頭：生龍活虎！
    系統(tǒng)：你安逸許多年，接下來要迎接新的挑戰(zhàn)了。
    木槿：給點(diǎn)提示。
    系統(tǒng)：保護(hù)好自己的頭，多加珍重……
    木槿：……我……（有句話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