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變故突生
“該死的臭蟲子!”林夢璇惡狠狠地將襪子扒下,將隨身攜帶的茶樹精油向上面到了幾滴,嘴里不停地詛咒著把自己的腿咬得腫了一圈的臭蟲子。
因為皮膚太過敏感,她深恨著夏秋之交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花腳蚊蟲,身體里本來的倦怠加上蚊蟲叮咬后的痛癢使她的頭腦比平常慢半拍,幾乎拒絕著任何形式的思考。
將精油小瓶順手放進褲兜里,林夢璇走出了辦公室,朝著楊昱的心理診所走去。要和他哥哥結(jié)婚了,怎么著都要告訴他一聲,省得以后落下埋怨。
刺眼的陽光透過漸漸稀薄的綠蔭射在她的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蟲鳴聲響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沒辦法,只得豎著汗毛硬著頭皮往前面走著。
天色驟然暗了下來,她抬起頭,隱藏于天上厚厚云層之下的太陽雖不見其蹤跡卻仍不可忽視其熱量。摸了摸包里的旱傘,她一路小跑著往前面的車站行去。
剛鉆進車站,她剛剛走過的地方就是一道閃電,頭頂上冷不防響起了自遠方的天際傳來的轟鳴聲。捂著腦袋,她三步并兩步?jīng)_上了剛剛進站的公交。車內(nèi)人聲鼎沸,車外雷電交加,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一瀉而下。整個城市的交通被這場大雨澆得猶如籠罩在一團吸飽了水分的灰色沼澤中,越是奮力掙扎越是無望擺脫。
公交車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林夢璇瞟了一眼前后左右堵得水泄不通的車道,拿出手機給楊昱發(fā)了一個短信:正在堵車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你那,你要是沒事兒就先走吧。
沒過一會兒楊昱也給她回了一個短信:不要緊,我等你過來。上次你不是說想吃黑森林蛋糕,我做了一些,等你過來嘗嘗。對了,我還預備好了你最愛的摩卡。
林夢璇會心一笑,給他回到:放心吧同志,為了吃的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那。車好像是動了動,可能很快就能開了。另外今天晚飯我請,上訴無效。
楊昱笑著回復著林夢璇短信,突然發(fā)現(xiàn)持續(xù)了一個多星期嘀嗒水漬的空調(diào)終于罷工了。
他打電話給物業(yè),維修人員立刻趕了過來。一個小時過去了,空調(diào)被修好了,電卻莫名其妙地停了。維修人員匆忙離開,楊昱貼心的讓前臺接待先回家了。他枯等了半個多小時,物業(yè)管理員才打來電話說因為樓上某公司裝修時施工不當而停電,最快也要到夜里才能恢復供電。因為陰天下雨,沒有燈光的診所辦公室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無奈地嘆了口氣,楊昱從私人休息室里拿出了準備好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并拿起手機打給正在往這里趕的林夢璇,就在這時大門處的悅耳風鈴聲輕輕響起,林夢璇有些狼狽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滿室的昏暗不禁笑著調(diào)侃道:“你這診所是不是開不下去了,還是響應政府節(jié)能減排的號召不浪費?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掏電錢只要你把燈開開。”
楊昱聽著她慢條斯理的調(diào)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推了推手里的飯盒說道:“今天突然停電,咖啡改天再喝,我本來想要給你打電話讓你去前頭明月夜咖啡館來的,結(jié)果你居然快我一步先上來了。雖然屋子不怎么亮,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吃到鼻子里去是吧。”
林夢璇看著對面樓房漸漸模糊的輪廓,說道:“你不是開車來的嗎?干脆你送我回家吧,這東西我車上解決。”她一把從他手里搶過飯盒,冒然開口建議道,“我家里有現(xiàn)成的糧食和肉菜,反正你也沒吃晚飯我也沒吃晚飯,干脆你就過去做飯省得回去麻煩了。你看行嗎?”
“去你家?”楊昱有些猶豫地問道:“這方便嗎?你不是一直和你舅舅一塊兒住嗎,我突然過去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說你舅舅介不介意我……”他有些詞不達意,總體來說是很緊張見到她精明得過頭的舅舅,如果真的碰見林唯勇的話,楊逸和他的事情便會就此穿幫。
“我舅舅去法國了,過些天才回來。”林夢璇瞥了一眼楊昱,淡淡地說。
她抱著裝滿黑森林蛋糕的飯盒率先消失在大門口,然后嚷道:“快點,咱們得走樓梯。”
楊昱微微一笑,抄起擱在門后的一把雨傘大步向樓梯口旁等候他的林夢璇走去。
剛走出大廈,林夢璇望著楊昱手里那把淡紫色的雨傘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楊昱不明所以地轉(zhuǎn)動著傘柄,印在傘面上的五張極為標致的胖臉露了出來。
楊昱的臉在看到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妮妮的時候由白變紅,他總算明白林夢璇無緣無故大笑是什么了。林夢璇努力地忽略著幼齒的雨傘下那張咬牙切齒風神俊秀顧盼生輝的臉龐,淡定地說:“這傘也不錯,比我那把看起來不錯用起來差勁的傘是天上地下。”
楊昱撐著傘向后面的停車庫從容走去,林夢璇看著他的背影仿佛和楊逸重疊在了一起。
在接近二十分鐘的車程之后,林夢璇順利的將一飯盒的蛋糕解決在自己的肚子里。就在同時,她家的樓門也近在眼前。從車上下來,敏感的林夢璇感到一道尖銳的光芒透過陰霾直射在她的身上,她回過頭看了看,那股令人發(fā)憷的寒意早已不知所終。
楊昱似乎也感到了什么,他突然拽住了林夢璇的手,對她說道:“看樣子你也不是很餓,不如咱們?nèi)ヌ吮贝骱淤I些海鮮回來,你看怎么樣?那可是剛從海里打撈出來的,絕對新鮮。”
林夢璇被楊昱拉進車里,沉默著點點頭。楊昱重新啟動了發(fā)動機,開車向著北戴河而去。
“你會游泳吧?我是個旱鴨子,要是被水給卷跑了……”林夢璇純屬沒話找話說。
楊昱一個急拐彎,淡笑著說:“我會游泳,只要我拉著你,你就跑不了。好啦,不要杞人憂天啦,憂慮過多可是導致提前衰老的元兇,你也不想一清早起來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臉上有多了幾條皺紋吧。保持一顆年輕的心才是永葆青春的秘訣。”
林夢璇尷尬的笑了幾聲,不再言語,只盯著車窗向外面看。
很快,北戴河就到了。凌晨時分,海邊上幾乎沒有游客散步游泳,楊昱和林夢璇從車上下來,走到潮汐到不了的海灘上,尋了一塊兒沒人的地方坐了下來。
沒有人聲的嘈雜喧鬧,大海恢復了原本的寧靜與祥和,林夢璇靜靜的抱著膝蓋坐在沙灘上,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漁船和動人心魄的大海,聽著耳邊不時響起的風聲和濤聲,有些煩躁的心情在剎那間全都被蕩滌清洗得只剩下一片安和。
楊昱挽起褲腿,脫下皮鞋和襪子在海浪里面尋找著什么。他時不時的彎下腰撿起了什么東西后看看又丟了回去。如此反復了多次,天邊泛起了一道紅光。他手里捧著一個類似海螺的東西樂呵呵的向她跑了過來,她待他走近后才看清他的手里捧著的是一個七星海螺。
在她那模糊的記憶里,好像記得自己也擁有一個差不多的七星海螺,但是那個海螺是誰給她的現(xiàn)在又在哪里她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一時間林夢璇的精神恍惚,腦子里出現(xiàn)了很多快得讓她抓不住的畫面。
“怎么了?是不是頭又開始疼了?”楊昱一見她抱著頭一臉痛苦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個海螺肯定是勾起了她那段被遺忘的記憶。
海風呼呼的吹著,瞬間將他后面的聲音蓋過。
林夢璇恍惚間仿佛看見到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子跪在地上哽咽的哭著呼喊些什么,一個男孩走過來將她輕輕的擁在懷里,七星海螺就放在女孩子的身邊。
林夢璇緩緩抬起頭,想要看清楚送她海螺的男孩長相,卻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冷冰冰的黑暗之中,四周一個人都沒有。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她在楊昱的呼喊聲中清醒了過來。
海浪一層層的向前涌著,轉(zhuǎn)眼間吞噬了大片的海灘,無數(shù)的貝殼海螺都淹沒在了潮水中不見蹤影,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螃蟹被海浪沖到了楊昱的面前。
林夢璇指著小螃蟹,勉強笑了笑說:“比起看不見摸不著的日出美景我還是比較喜歡實實在在能吃到肚子里的海鮮。”她站起身,接著道,“我知道七星海螺有一個美麗而浪漫的傳說,但是我還是覺得大對蝦和螃蟹更吸引我。畢竟浪漫填不飽肚子。”
楊昱面沉如水,與她肩并肩走在沙灘上,共看遠處海天一線,一輪紅日緩緩從海平面上升起。他忽然感到其實這樣也不錯,攜手并肩同看潮起潮退,日升月落。
時間模糊了記憶,記憶失去了顏色,總還有一個人愿意陪在他的身邊,哪怕她什么都不記得,什么都不知道。
在早市上買了些大蝦和螃蟹等海產(chǎn)品,楊昱開車把林夢璇又載回到了市中心。
雖然時間還早,城市里面已經(jīng)和往常一樣開始了新一天的堵車。好不容易將車子開回了林夢璇樓下的停車場,天色已經(jīng)大亮,看時間才剛過了八點半。
提著滿口袋的海鮮跟著林夢璇來到她的家里,楊昱將海鮮收拾干凈開始了烹調(diào)。林夢璇忽然想到自己該跟他說和楊逸結(jié)婚的事兒,楊昱突然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煤氣都來不及關(guān)便匆匆離開了。林夢璇關(guān)好煤氣,看著狼藉一片的廚房,欲哭無淚。
等林夢璇將廚房收拾完畢,門鈴就響了起來。她忙去把門打開,楊逸拎著一個印著灰太狼的大口袋站在門口笑吟吟的看著她。
“你怎么來了?”林夢璇將他拽了進屋,問道,“這里頭是什么東西,不會是菜吧?”
“我一直很納悶,為什么你從來就沒有認錯過我和楊昱。”楊逸好奇地問道。
“氣質(zhì),你和你弟弟的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林夢璇想了想,接著說,“你比較像月亮,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冰冰的,你弟弟比較像清茶,很舒服沒壓力。”
“你弟弟剛剛才走,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咱倆要結(jié)婚的事兒。”她目光諂媚地看著楊逸,道:“廚房里有你弟弟收拾了一半的海鮮,今天早上剛才海里撈出來的,你看是不是……”她越說越靠近,最后干脆賴到他的懷里,糟蹋起他那身名牌服裝,“天還熱,萬一餿了也太浪費了。而且舅舅這幾天都不在家,我只能靠讓人變木乃伊的方便面過活,你都不知道我……”
林夢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逸用力的抱了抱,他的下顎抵在了她的頭頂柔聲說道:“去我那吧,你想吃什么都有,但要刷碗。”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她和楊昱隔離。
“去你那?咱倆還沒登記呢。我可不想讓人拿住把柄。”林夢璇臉紅紅的,小聲說道。
“你要是覺得不妥,咱倆先去民政局登記。戶口本我天天都帶著。”楊逸故意逗她。
“先把飯做了,我吃得滿意在答復你。”林夢璇推了他一把,把大口袋扛進了廚房。
掛在客廳墻上的大表指針指向了十點,林夢璇忍不住推開了廚房門,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她斜靠在廚房門口,歪著頭看在廚房里忙碌游走的男人,那條黑底白豬的圍裙穿在他的身上竟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飯桌上那道道飄香誘人食欲的菜品更是佐證了楊逸是廚藝高手的事實。楊逸將手中最后一道菜從鍋里倒進盤中,笑意終于一點點的從嘴角蔓延至眼中。
“洗手吃飯吧。”他一手托著倆碟子飛快地往餐桌上搬菜。
林夢璇拿筷子夾起了一個丸子放在嘴里,眼淚差點沒掉出來:“你簡直就是廚神!”
楊逸不置可否地笑笑,夾起一塊糖醋里脊塞進了她的嘴里,“慢慢吃,別噎著。”
糖醋酸甜口的菜味,正合了林夢璇的胃口。她知道,爽滑鮮美的海鮮丸子若非上好的手藝和極細的心思是搗鼓不出來的。感動于楊逸的心思,林夢璇答應了和他一起回別墅暫住。
隨意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將冰箱里的所有零食帶走,林夢璇關(guān)好了煤氣鎖好了門坐上了楊逸的汽車。隨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林夢璇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仿佛冥冥中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牽引著她,林夢璇下了車直奔的地方不是曾經(jīng)去過的二樓,而是地下室!楊逸看她像是傻了一樣往地下室走,突然渾身僵硬,一顆心如墜冰窖。
命運就是條看不見的鎖鏈,或許在他與她交錯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逃脫不了宿命的安排。人生若夢,夢如人生。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的心會這么難受?疼,我的頭好疼啊!”像是腦中突然引爆了一個原子彈,林夢璇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兩晃栽倒在地。
緊跟其后的楊逸沖上去摟住了林夢璇輕得像片羽毛的身體,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腦海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轟然坍塌,被刻意封閉的痛苦記憶剎那間在眼前一一浮現(xiàn)。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如驚濤駭浪一般向她席卷而來,兇狠無情的撞擊著她的大腦,那些久違的絕望與痛苦在電光石火之間全都涌上了她脆弱的心頭,她在那一刻完全恢復了記憶,記起了所有的事。
情緒激蕩之下,她的胸口一陣窒息般的劇痛,喉嚨泛起甜腥,吐了兩口血,徹底暈了過去。
將林夢璇帶回樓上的臥室,楊逸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想著該如何解釋他那時的所為。
忽然間,林夢璇發(fā)出一陣悲鳴的低吼,她緊咬嘴唇,肩膀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攥得死緊,手指的關(guān)節(jié)無一例外的泛著慘淡的白。
“不!”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林夢璇猛地坐了起來,鮮紅的血順著嘴角緩緩滴落。
“夢璇。”楊逸被她嚇壞了,連忙過來扶著她,小心的為她拭去唇角的血跡。
“別碰我!”林夢璇甩開他的手,拿起身后的枕頭就像他扔去,一邊扔還一邊大叫道:“走開,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說完,她將手上他親手為她戴上的結(jié)婚戒指也扔給了他。
“林夢璇!”見戒指也被她扔了過了,楊逸也火了。他嚷嚷了一嗓子,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林夢璇見他慢慢的向自己接近,想到了那段恐懼無助的日子,渾身顫抖地看著他。
楊逸見她一臉的恐懼,想要伸手去安慰她,不要害怕。林夢璇見他伸過手,恐懼到了極點反而無謂,她連鞋都來不及穿飛快地跑到門邊,想要奪路而逃。
楊逸怔了一下,一把從背后將她緊緊抱住:“對不起,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想聽……”
“那就不要再說了。”林夢璇拼命的掙扎他鐵箍一樣的雙臂,“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楊逸扳過她的臉,林夢璇卻低著頭始終不愿面對他。他拉她入懷,她卻像是要被拉進油鍋一樣拼命掙扎,無力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的后背。她氣急了,連牙齒都用上,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頭,他緊緊地擁著她,打死也不放手。
或許是發(fā)泄了一些情緒,理智漸漸的回到了林夢璇的頭腦中,她逐漸安靜下來,將他推開一定距離:“我不會和你結(jié)婚的。楊逸,我寧愿我從未認識過你。”
楊逸溫柔地替林夢璇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微微一笑道:“以前是我不對,傷害了你。但是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想娶你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愛上你了。”
含著淚冷笑一聲,林夢璇故作堅強地道:“你愛上誰關(guān)我什么事。楊逸,我不是你們兄弟的玩具,從你和我開始的那天,我們注定就是個錯誤。你不會忘記那個無緣的孩子吧。”
楊逸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沒想到她為了離開竟然用死去的孩子來刺痛他。
林夢璇抬起頭看著他,那目光寒冷的讓他的心都在發(fā)顫,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幾步。
“楊逸,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你就這么有自信我能原諒你接受你?”她輕笑一聲,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楊逸,我不想再見到你。”
楊逸的手指微微顫抖,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一點點侵蝕著每一處神經(jīng)。
“真的無法挽回了嗎?”他苦澀的笑著,眼中是讓她心疼的痛楚。
“忘了吧,我就當成那件事沒有發(fā)生過。”林夢璇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中淡淡的水汽卻出賣了她真實的想法,“只要你不在打擾我,我愿意當做從來都不認識你。”
楊逸沉默了片刻,用盡所有力氣平淡地說:“既然你心意已決,我放你走。”
楊逸的話像利劍一樣扎進了林夢璇的心里,她的腳步有些輕浮,捂著胸口一步步走出大門,走出院子。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廂情愿的親近之后換來的不過是一枚棋子的真相!為什么,為什么要在她知道真相前喜歡上他?為什么會這樣!
她每走一步,就離他遠一步,以后……不會再有以后了。就算舍不得也必須割舍,她已經(jīng)親手斬斷了與他之間若有若無的情愫,也斷絕了自己的念想。
霎時間,無數(shù)心事涌上心頭,她看不清也抓不住,只能任由絕望的潮水將自己漸漸淹沒。
原來一切都不過是逢場作戲!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一份真摯的愛情不復母親的悲劇,沒想到這份可笑的感情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便已經(jīng)結(jié)束。
這次她真的清醒了,她再也不會也再也不敢去奢望自己可以獲得幸福。
楊逸站在二樓的窗戶處望著樓下步履凌亂的林夢璇,唇角揚起了一抹暖意融融的笑,他知道,林夢璇的心里還是有他的一席之地,只是她的尊嚴不允許她做出一星半點的妥協(xié)。
事緩則圓,他有信心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一直目送她蹣跚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楊逸才回身走向書房。出了這個岔子,有些事情,不得不再次布置。
林夢璇剛走出了楊逸別墅的范圍,就覺得胸口好悶,腦袋疼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樣。她捂著胸口無力的靠在了一面墻上,兩個膝蓋就像面條一樣軟得幾乎無力支撐住身體的重量。
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她抽出一只手扶著自己光潔的額頭,喃喃地說:“為什么從噩夢里逃離這么難?楊逸,我恨死你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在那樣殘暴欺辱的對待后又那樣的體貼入微讓她不知不覺陷入了他早就編織好的情網(wǎng)。是了,幸福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屬于她這樣的人,身為被詛咒的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幸福!原來她所渴望的擁有普通人所擁有的平淡幸福才是真正的夢境!她永遠都不能擺脫噩夢的糾纏!
仰起頭,她拼命的抑制住眼中的淚水不讓它落下。縱然身上沒有半分力氣,縱然頭重腳輕眼前發(fā)黑,縱然耳朵里沙沙作響什么都聽不到,她還是掙扎著走向回家的路。
突然間,一輛轟鳴著竄出來的汽車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才察覺自己剛才沒有看紅綠燈橫過馬路差點被車撞飛。
她渾身顫抖,像是墜進了無底的冰洞。雙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胳膊,手指幾乎全都掐進肉里。她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大顆大顆的眼淚終于從眼中崩潰而出,流淌在臉上一片濕冷,而她則毫無知覺的繼續(xù)前行。
“舅舅。”漫無目的走在路上的林夢璇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個讓她安心的身影,她輕喚一聲疾步走上前。
待看清楚不是舅舅而是楊昱的時候,她想要做出一個像平常一樣的微笑表情,只是那看似沒心沒肺的笑容還沒有成型就被一連串的咳嗽所代替,到最后變成失聲痛哭。
楊昱心疼的將林夢璇摟在懷中,柔柔地拍打著她的脊背,輕聲安慰著,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一把尖銳的帶著濃密針頭的剪刀一下下的刺穿,蟄伏已久的疼痛讓他也流下了男兒淚。
察覺到林夢璇不對勁的楊昱輕柔地說:“林夢璇,別哭了,大馬路上多不好看。”他拿出一方手帕將她的眼淚擦拭干凈,將她拉上了停在路邊的車里。
“看你的樣子,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兒了?”楊昱啟動汽車,接著道:“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一直都不接,去你家也沒人,打電話去事務所他們說你要結(jié)婚了,還是和我的哥哥?”
林夢璇靠在車窗上哭得像個孩子,她看著外面的陽光覺得好刺眼,一切都不是過眼云煙。
既然這段可悲的感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她又何必再去留戀再去不舍。
該結(jié)束了,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