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兩個人。慢悠悠的，不急不慢。
    且隨著楚新熱度降低，夏夢久不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認(rèn)出她的人也開始變少，沿途并未碰到攪擾。
    不知不覺來臨的夜，讓街頭霓虹透亮，整個城市換了一種氛圍。
    其實上京這地兒，冷，燥，空氣也不好。可就是處處充滿了驚喜。
    說不定一轉(zhuǎn)角，就能發(fā)現(xiàn)一條與眾不同的街道，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說不定，碰到幾個人，下棋打牌，悠然安于現(xiàn)狀，全無現(xiàn)代社會的快節(jié)奏。
    有人引以為傲的拿著十年前的手機，晃晃悠悠，有人樸實無華的擁有價值數(shù)億的房產(chǎn)……
    走走逛逛不知多遠(yuǎn)，累了就歇會，歇著就聊會。
    生活，孩子，別人，工作，職場……
    這些閑言碎語，聊起來，竟也挺有意思。之前，韓東是從來都不聊的，一個大男人，怎能討論這些里短家常。
    總之，話是如何都說不完。
    有些冷了，韓東給她披上衣服，攬著：“要不要回去？”
    夏夢挺堅定的搖頭：“再走走，不累。你累啦？”停頓，笑了笑：“你跟我說說A境的事唄，還有跟莉娜的事。”
    韓東跟莉娜之間除了戰(zhàn)友情誼，沒別的。卻懂妻子那點小心思，不經(jīng)意打岔：“江源這人做事能力極強，他肯多留A境一陣子，我這能省心很多。”
    “對了寶貝，你得幫個忙。找個靠譜的法務(wù)團隊，近期要用。”
    “付錢嗎？”
    “你跟我還談錢。”
    “應(yīng)該的呀，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不過，我先幫你墊上，你有錢別忘給我。”
    韓東沒在意她調(diào)侃，思維發(fā)散著：“我在想，以前你之所以能把普陽做起來，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現(xiàn)在做楚新，完全以線上論壇為主，仰仗別的律所……沒辦法像以前般，如臂指使。”
    “不然就按照我說的那樣，線上穩(wěn)定住一部分流量，做線下試一試。至少，以咱們倆的人脈，拿點業(yè)務(wù)，問題不大。”
    夏夢深以為然：“我是被成功迷了心竅，執(zhí)拗的想復(fù)制出第二個普陽來。不應(yīng)該這樣想，普陽之所以是普陽，因為古氏的存在，論壇只是錦上添花順應(yīng)時代，用以獲取更多的客戶。而等到需要消化客戶的時候，楚新的那些合作股東們，業(yè)務(wù)方面，其實跟古氏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如果是自己做，穩(wěn)穩(wěn)圖進。大發(fā)展未必，卻不用再謹(jǐn)小慎微，沒目標(biāo)的去砸錢競爭。應(yīng)該，可以維持住吧！”
    她若有所思，莫名其妙又掐了下身邊男人。
    韓東激靈：“你這毛病得改，動不動掐人。”
    “我是想到女人真不容易。有理想，往往被孩子絆住腳，勞心勞神。一個茜茜，一個肚子里這位，不知道我這份事業(yè)心，還能保持多久。說不定以后，真的要淪為，自己曾經(jīng)最不愿意做的全職婦女。”
    韓東收了收胳膊：“你知道人為什么會累嗎？是步伐跟不上自己的欲望。我不清楚你對未來的期許到底是怎樣的，可人本來就活在現(xiàn)在，為何偏去想那么遙遠(yuǎn)的事。”
    “現(xiàn)在，咱們談不上豪富貴人，卻也沒有金錢上的困擾。有時間我一定要帶你去看看人間疾苦，到那時，你才有可能認(rèn)識到自己，很好很好了。”
    “石戈村你還記得吧……我跟雨薇姐第一次去的時候，見到的那群孩子。就一點零食，他們都稀奇的不得了。沒有父母陪伴，沒有好的生存環(huán)境，幾乎沒有接觸過外界浮華。做慈善嘛，當(dāng)時我其實想直接分錢給他們長輩，雨薇姐不讓。”
    “她有句話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想幫一個人的時候，要區(qū)別的去對待，越是困苦的環(huán)境，最重要的往往不是那筆只解燃眉的金錢。是希望，憧憬，對于未來美好的念想，樹立正確的三觀。”
    夏夢迷糊著：“你是說我三觀不正。”
    韓東失笑：“這么隱晦，都聽出來了。”
    “你才三觀不正。”
    反駁著，自己樂了。又蹙了蹙眉：“口口聲聲的雨薇姐，她對你到底是有多重要啊，叫的這么好聽。”
    “啊,我一直這么稱呼，你不一樣么。”
    韓東驚訝她思路轉(zhuǎn)換之快，瞧見她臉色不對，半響才試探：“怎么啦？”
    “沒怎么。”
    聊天氛圍急劇下滑，韓東終于有所領(lǐng)悟，古怪而詫異。
    夏夢離奇覺得面部燥熱：“你想笑？”
    “沒笑啊。”
    “沒笑，我讓你沒笑。”
    她抬手，就去扯男人耳朵。
    鬧著，韓東好一會才把人重新?lián)нM懷里，靜靜貼耳：“我以后，不會在你身邊夸別的女人了，你才是最好的……”
    暖暖的呼吸在耳畔環(huán)繞，她身體像穿過一股電流。回抱著他，一時無言。
    ……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暫時在上京市住下。
    韓東有工作得忙，忙著確定電廠的事，也忙著辦各種手續(xù)，見各種人。看似時間很多，卻根本沒時間。除了晚上可以控制應(yīng)酬，才能抽空陪陪身邊人。
    夏夢倒是待的安逸，如果不是偶爾的想念女兒，差不多沒煩惱了。丈夫不在，她就帶著小刀買買東西，代為看看傅立康，或者去任何她感興趣的地方。他在，女兒也選擇性忽略了。
    女兒？
    夏夢又記起來視頻中委屈到極點的孩子。
    那副哽咽著，認(rèn)真數(shù)落自己出門不帶她的樣子。看的人心疼，又沒心沒肺的拼命忍著不去笑。
    在車上，去往京都國際酒店宴會廳，參加青年企業(yè)家會議的路上。
    開著車的韓東忍不住去看副駕實在不怎么正常的媳婦：“神經(jīng)了！”
    夏夢轉(zhuǎn)眼：“還不是因為你女兒，你說才多大個人，說話跟個小怨婦一樣。你沒見她剛才表情，眼睛都瞪圓了，恨不得吃了我。我不就出來玩兩天，還把她給得罪了！”
    韓東聽的心疼：“你不會哄哄她，告訴她過兩天咱們就一塊回家。”
    “哄了啊，她不聽，非要不上學(xué)。你回家后得好好管管，以前還挺愛學(xué)習(xí)，現(xiàn)在是能賴就賴。作業(yè)不愿意寫，睡覺不愿意睡，上學(xué)不愿意上，就是愿意玩，玩的沒邊。”
    韓東不以為然：“小孩都愛玩。我又不指望她有多大出息，想玩，玩一輩子都行。你看看樊小艾，劉慧云那些人，明明胸?zé)o點墨，為何還這么肆無忌憚，沒心沒肺。那是因為，人家爹夠努力……我是琢磨，與其讓我女兒將來努力，不如現(xiàn)在的我好好努力。”
    “只要是她將來不胡作非為，我養(yǎng)她一輩子。”
    夏夢翻了下眼睛：“打住，別說了，孩子的教育你以后也別管。我看她在你手里，遲早得成一蛀蟲。你是可以養(yǎng)她一輩子，然后呢？將來的路，還是要靠孩子自己。何況，你連我都養(yǎng)不住，還養(yǎng)孩子。有錢，先給我點，我?guī)湍懔糁！?br/>     韓東瞟了瞟：“等悅城那筆錢一下來，除了投資，剩下的加上我自己的一些私房錢，全給她買上保險。我說養(yǎng)她一輩子，就一定先做到，不會讓意外出現(xiàn)。至于你，哪涼快哪呆著去，你根本不用我養(yǎng)。”
    “那你兒子呢？”
    “兒子，兒子不是有你，跟我無關(guān)。”
    “德性！”
    夏夢聽的想樂，又看到前方已經(jīng)到京都國際酒店，連忙提醒：“該拐彎了，停車場在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