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嚴(yán)肅的加斯東先生露出這般神色，可見他對能通過第六層有多么熱切，這讓艾布納都有些不好意思提起自己其實(shí)不是來找他說“爬塔”的事情了。
    不過不說也不行，是以艾布納輕輕搖頭，提醒了對方一句：“加斯東先生……不是說好了等晚上再去嗎？”
    “很抱歉，是我著急了……”加斯東先生聞言一愣，繼而自嘲一句，然后調(diào)整了下情緒，才用平和的語氣問道，“你過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想買下您新打造的那把能夠釋放‘光明之火’的大劍……嗯，我有個朋友正好需要它。”艾布納也沒兜圈子，直接道明了來意。
    加斯東先生狐疑地看了他幾眼，接著一邊讓他跟著自己進(jìn)入工坊，一邊用莫名地語氣說道：“那把‘勇氣之光’很沉重，即便是格溫小姐用起來也肯定很吃力，更何況她已經(jīng)有了一柄合手的佩劍。”
    這是什么意思？提格溫干什么？難道他以為我買下大劍是為了送給格溫？跟在加斯東身后的艾布納不由得有些無語，那天晚上他不過是和格溫一起去餐廳吃了頓晚餐，莫非就有什么謠言傳出來了？
    而且，他又不是什么鋼鐵直男，就算給女孩子送禮物，哪有送一柄非凡大劍的？
    雖然內(nèi)里腹誹，但深知這類事總是越描越黑的艾布納表面上卻沒有多爭辯，只說了句“是給我別的朋友的”，便閉上了嘴。
    加斯東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再問，他開啟工坊的動力核心，控制著機(jī)械手臂將一柄長度超過兩米的大劍從儲藏室里抬了出來。
    “它價值600鎊……如果不是能夠使用的人太少，肯定能賣出更好的價錢。”加斯東先生對自己的這件作品其實(shí)還算滿意，就算一直賣不出去，他也愿意自己收藏，所以不打算降價處理。
    “成交。”艾布納沒有啰嗦，直接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大疊鈔票遞了過去。
    加斯東確認(rèn)了金鎊的數(shù)額和真?zhèn)魏螅旁俅温冻鲆唤z笑容，有些揶揄意味地道：“需要我?guī)湍銓⑦@柄劍抬到你的房間嗎？”
    艾布納自然明白加斯東先生在“內(nèi)涵”什么，深深覺得這個老頭表面一副一絲不茍的學(xué)者模樣，混熟后卻又是另一副面孔……
    他瞥了對方一眼，沒有“模擬”活尸的力量，反而當(dāng)著對方的面念誦咒文，召喚出了“夢境之門”，接著握住劍柄，模擬出“夢魘”的能力，進(jìn)入了“夢境迷宮塔”之中。
    本來還想看艾布納笑話的加斯東先生見到這一幕，立時驚得瞪圓了眼睛，呆在了原地。
    片刻后，艾布納從夢中“醒來”，而“夢境之門”和“勇氣之光”大劍都消失不見。
    “剛剛那是……‘夢境之門’？”回過神的加斯東先生用夢囈般的語氣問道。
    “沒錯，剛剛那只是通過第五層后的特權(quán)之一而已，不值一提。”艾布納故意用平淡的口吻說道。
    在喜歡“凡爾賽”的人面前“凡”，滋味確實(shí)很不錯。
    “第五層的特權(quán)原來是這個……”加斯東先生嘆了口氣，復(fù)雜地道，“那么說來，你已經(jīng)擺脫了地下夢境入口的限制？”
    “是的……不過我還是會遵守我們的契約，就算我日后帶其他人進(jìn)入‘夢境迷宮塔’，也不會告訴他們您那處入口的位置。”艾布納知道對方在擔(dān)心什么，又補(bǔ)充道，“如果您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再重新‘公證’一份合同。”
    加斯東先生卻擺擺手道：“沒有必要，我相信你的人品。”
    ……
    白銀城，戴里克·伯格的家中。
    他繞著桌子，沉默地走了好幾圈，始終未能下定決心，他的理智告訴他，“倒吊人”先生的建議是最好的選擇，但腦海里卻總是會閃現(xiàn)參與這次任務(wù)的其他成員的臉孔，覺得自己偽裝出失控前兆不去，等于背棄了他們！
    達(dá)克……希曼思……洛可……他們都能算是我的朋友……
    就沒有辦法挽救他們嗎？
    我要不要找個機(jī)會求見首席，將那座半毀神廟屬于墮落造物主，屬于執(zhí)掌著“牧羊人”途徑的邪神的事情，告訴他，讓他小心洛薇雅長老，更換掉這次任務(wù)的負(fù)責(zé)人……可是，我該說從哪里知道的？在他們眼中，“愚者”先生應(yīng)該也等同邪神吧……
    戴里克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
    就在這時，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無邊的灰霧，接著便看到了“塔”先生將一把大劍放在祭臺上并請求獻(xiàn)祭的場景。
    戴里克！你不能再猶豫了，就算為了不辜負(fù)“塔”先生、“正義”小姐、“魔術(shù)師”小姐的信任，你也不能在這時候出事！就像“倒吊人”先生說的那樣，你不是因?yàn)樽运讲偶傺b失控，欺騙其他人，你是為了保留有用之身，拯救白銀城！
    在做了一番心里建設(shè)后，戴里克終于下定了決心，不過他沒有急著消耗自身靈性，而是舉行儀式拿到那把比他還高的大劍，然后提著它去之前約好的地點(diǎn)找到了安提爾娜。
    ……
    霍爾伯爵的豪華別墅內(nèi)。
    正置身畫室，悠閑涂抹著油彩的奧黛麗剛剛送走她的母親，伯爵夫人凱特琳。
    而對方之所以來找她，是因?yàn)橛腥藶閵W黛麗推薦了一位心理學(xué)的家庭教師。
    “伊思蘭特……”奧黛麗咀嚼著這個名字，向蹲在旁邊的大狗蘇茜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蘇茜人性化的左右瞧了瞧，見女仆安妮已經(jīng)出去后，才小心震動著空氣說道：“這個名字之前你那位很嚴(yán)肅的朋友提起過，就是那天晚上跟蹤過你們的人。”
    “我知道……她是‘心理煉金會’的人，所以這是正式的接觸來了。”奧黛麗笑著回了一句。
    “可是，奧黛麗，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接觸壞人，那很危險。”蘇茜抬起頭，困惑地問道。
    “原因很復(fù)雜……不過，蘇茜，你會保護(hù)我的，對嗎？”奧黛麗淺笑反問道。
    “當(dāng)然！”蘇茜肯定地回答道。
    奧黛麗聞言滿意地瞇起了眼睛，順手撫摸了一下蘇茜的頭，后者同樣滿意地瞇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奧黛麗的手忽然一頓，蘇茜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問道：“怎么了？”
    奧黛麗的臉上綻放出讓房間失色的美麗笑容，興奮地道：“蘇茜，我知道怎么成為‘心理醫(yī)生’了！”
    蘇茜雖然沒聽懂主人在說什么，但受其感染，還是歡快地?fù)u起了尾巴。
    ……
    夜晚，剛從酒吧接完任務(wù)回來的休回到了租住的喬伍德區(qū)獨(dú)棟房屋，看見佛爾思的房間還亮著燈光，于是敲門問道：
    “你怎么還沒睡？”
    說著，她看到佛爾思似乎在寫著什么，于是走上前瞥了兩眼，然后詫異道：
    “額，佛爾思，你怎么變勤快了？竟然在寫新書的開頭？出版社提高了你的稿酬？”Ｍ.ＸζéwéＮ.℃ōΜ
    “不，不，不。”佛爾思怔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將自己寫的內(nèi)容用一頁空白的紙張蓋上，堆起笑容道，“我剛才在聚會里收到了一個消息，疑似‘戲法大師’魔藥主材的線索。”
    我沒有騙你，我是在塔羅聚會里收到的消息。
    “真的嗎？難怪你變得勤奮了……恭喜你！”休假裝完全沒察覺佛爾思隱藏的異狀，笑著道。
    看見好友為自己高興的樣子，佛爾思忍不住暗自嘆息了一聲：
    我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秘密組織的成員，從此得背負(fù)起時刻隱瞞和欺騙朋友的命運(yùn)……
    這就是代價之一嗎？
    不過該騙還是得騙啊！
    想到這里，佛爾思裝作不好意思的模樣，艱難開口道：“就是……你能不能先借我一點(diǎn)錢？等下期稿費(fèi)到賬，我立刻還你。”
    休深深看了她一眼，掩飾住自己心里那名為“愉悅”的“魔鬼”，嚴(yán)肅點(diǎn)頭道：“沒問題。
    “不過你得讓我跟你一起去參與你說的聚會，免得你拿它去參與非法賭博。”
    “啊？”佛爾思驚得差點(diǎn)連手里的筆都扔了，她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參與非法賭博的人嗎？”
    “像！”休毫不猶豫回答道，“如果不是我阻止，你甚至不會單純地吸煙，你還想抽大麻！”
    那是因?yàn)闈M月囈語帶來的痛苦讓我尋求麻痹，現(xiàn)在不會這樣了……佛爾思再次目瞪口呆起來，最后她絞盡腦汁才想到了合適的借口，終于讓休相信了她是真的去買材料，而不再要求跟隨。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休趴在床上，肩膀一抖一抖地笑了起來。
    半晌后，她才收斂起笑意，邊反思邊自語道：“我以前不會這么難為佛爾思的……難道我真的和艾布納學(xué)壞了？”
    ……
    就在休念叨著艾布納的時候，后者正和加斯東先生跨過獎勵之間，一起進(jìn)入了通往“夢境迷宮塔”第六層的通道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