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送出城
柳云湘換上了蘇如夢的衣服,王縣令十來歲的孫子換上了秦鈺的衣服,只是這孫子有些胖,衣服差點撐壞。</br> 王縣令拍著自己孫子的肚子,“讓你少吃點肉,你非不聽。”</br> “爺爺,哪次我說不吃了,都是你往我碗里夾的。”孫子有些委屈。</br> “爺爺不是怕你長不高么。”</br> “你老王家就沒出過高個兒!”王少夫人道。</br> “我孫子長不高,你有一半責(zé)任!”</br>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br> 見王縣令跟他兒媳婦又要吵起來了,柳云湘和蘇如夢忙阻止他們。</br> “二位放心,我會護好這孩子的。”</br> 王縣令自然擔(dān)心,可為了幫恩人出城,他和兒媳婦都沒有猶豫。</br> “今兒城西的李家老母親出殯,我們縣城小,大家都認識,因此誰家有白事了,大家都會出城送一送。我跟李家商量好了,蘇夫人和小公子扮成出殯的親友,隨著大家一起出城。”</br> 柳云湘點頭,“那我們負責(zé)吸引官兵的注意力。”</br> 街上官兵很多,柳云湘拉著王家孫子剛到街上,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br> “你們兩個站住!”一官兵沖他們喊道。</br> 柳云湘沖王家小孫子點了個頭,二人拉著手,急忙就往前跑。</br> 那官兵見他們跑了,忙呼喊同伴:“快!抓住他們!”</br> 柳云湘一路往西跑,官兵們越聚越多,追在他們后面。而子衿和馮錚則負責(zé)制造障礙,讓這些官兵追不上他們。</br> 同一時間,李家出殯的隊伍來到城門,然后被官兵攔下,要挨個檢查。</br> 王縣令跑過去,點頭哈腰的說著好話:“各位官爺,死者為大,且不可沖撞了啊!”</br> “每個出城的人都要仔細盤查!”</br> “哎喲,亡者入土安葬也是看時間的,不能錯過良時啊。您幾位行行好,放他們趕緊出城吧。”</br> 那些官兵自然不答應(yīng),還要送殯的都摘下帽子,一個個抬起頭來跟畫像比對。甚至還要打開棺木,以防里面藏人。</br> 一聽這話,李家人怒了,跟前面官兵叫罵起來。</br> 有官兵動手,李家人吃了虧,而平巖縣的老百姓可不干,當(dāng)下一窩蜂沖上來跟他們招呼起來。眼看局勢不可收拾了,官兵們也頭疼,好在這時,有同伴在遠處招呼,說是發(fā)現(xiàn)那逃犯了,他們的人正在西城追捕。</br> 既然發(fā)現(xiàn)了逃犯,便沒有必要惹當(dāng)?shù)匕傩眨俦s忙讓送殯的隊伍出城。</br> 只蘇如夢母子已經(jīng)出城,柳云湘便不逃了,拉著王家孫子停到一路口喘氣。這孩子一身肥肉,能堅持跑這么久,已經(jīng)十分厲害了。</br> 官兵們一下圍上來,卻在看到柳云湘二人抬頭時,紛紛皺起眉頭。</br> “你們不是我們要抓的逃犯!”</br> 柳云湘裝作吃驚,“我們怎么就成逃犯了?”</br> “那你們跑什么?”</br> “我聽街坊們說官兵在城里殺孩子,就殺我兒子這么大的,我一看你們的人要抓我兒子,我自然怕了,趕緊帶著兒子跑。”</br> “胡說,我們是官兵,不是土匪,殺人做什么!”</br> “反正昨晚確實死了個孩子,我們百姓都害怕。”</br> 確實不是要抓的人,那些官兵也挺無奈,只能放了柳云湘他們。</br> 柳云湘將孩子送回王家,謝過王縣令一家人后,她帶著子衿和馮錚就趕緊出城了。在城外與蘇如夢母子會和后,先送他們?nèi)デ逅?zhèn)。</br> 一路不敢休息,走了三天終于趕到清水鎮(zhèn)。</br> 等著接應(yīng)蘇如夢的是蘇如清,如今她在卞南軍營中,已經(jīng)是個副將了。</br> “姐姐!”蘇如清見到蘇如夢激動的跑了過來。</br> “清兒!”</br> 蘇如夢見到妹妹也十分激動,姐妹倆抱到一起。</br> 簡單寒暄幾句,蘇如清上前向柳云湘表達謝意。</br> “王妃,我們嶺南是因為鎮(zhèn)北王才得以保全的,所以我們嶺南十三城只追隨鎮(zhèn)北王。”</br> 柳云湘拍了拍蘇如清肩膀,“這話我一定帶給殿下。”</br> 陸長安的勢力無處不在,他們不敢多耽擱,當(dāng)下分開后,蘇如清帶著蘇如夢母子回嶺南,而柳云湘三人則繼續(xù)趕往盛京。</br> 等到盛京,已經(jīng)進四月了,天氣更加暖和。這日剛到盛京城外,便下起了大雨,又是刮風(fēng)又是響雷的,他們只能在旁邊的亭子里躲一躲。</br> 只是剛躲一會兒,又兩輛馬車聽到了外面,接著一幫婢女婆子擁著兩個穿著華麗的婦人來到?jīng)鐾ぃ缘赖膶⑺麄償D到一邊。</br> 子衿本想理論,但被柳云湘給拉住了。</br> “你們倆擋著我點。”柳云湘小聲道。</br> 這兩人,她認識。</br> “這怎么突然下起雨來了,害我衣服都淋濕了。”說這話的是陽國公府的二夫人江氏,她與她有些過節(jié)。</br> 對面的婦人年紀(jì)長一些,許是看不上這江氏,肅著臉并沒有接話。</br> 這人是鎮(zhèn)國公夫人,鎮(zhèn)國公府自鎮(zhèn)國公過世后,兒孫不濟,日漸式微。倒是陽國公府追隨陸長安,等陸長安掌權(quán)后,他家水漲船高。如此,這薛二夫人才能和鎮(zhèn)國公夫人平起平坐,而且一臉傲氣。</br> 江氏袖子沾了水,她故意朝鎮(zhèn)國公夫人那邊一甩,竟將水甩到了人家臉上。</br> “哎喲,不好意思啊。”</br> 鎮(zhèn)國公夫人沉下一口氣,淡淡掃了薛二夫人一眼,卻也沒說什么,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br> 江氏又笑了笑道:“聽聞府上大爺辦事不力,剛被革了官職,您此刻心情一定很不好吧?”</br> 鎮(zhèn)國公夫人冷哼道:“見我心情不好,二夫人心情倒是更好了?”</br> “哎喲,瞧國公夫人說的,我做小輩的哪敢啊。我夫君剛升了職,我都不敢在您跟前提一句呢。”</br> “靠拍馬屁升的職吧?”</br> “瞧給您酸的,嘖嘖。”</br> 鎮(zhèn)國公夫人臉青了青,轉(zhuǎn)頭不想搭理江氏。</br> 江氏卻跟沒有眼色似的,繼續(xù)說道:“肅平王妃要出家當(dāng)尼姑,皇后卻讓你我二人去觀禮,這出于什么心思啊,我們會不會因此得罪肅平王?”</br> 聽到這話,柳云湘眉頭一皺。</br> 拓跋霏兒出家當(dāng)尼姑?而且陸長安還同意了?</br> 鎮(zhèn)國公夫人譏諷道:“你不是皇后跟前的紅人么,反倒來問我?”</br> 江氏一撇嘴,“這肅平王妃打了皇后,皇后定不能輕饒她,逼得她同意出家,自是怕她反悔。”</br> 柳云湘瞇眼,拓跋霏兒是被逼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