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一家倆瘋子
一幫官兵各個頂著無語的表情離開了,而那年輕婦人還不依不饒,王縣令嫌丟人,回去找他兒子收拾這媳婦了。</br> 柳云湘直覺這家人有些奇怪,等到夜里,她讓子衿和馮錚去他家探一探。</br> “姑娘,您也信那瘋子的話?”子衿驚道。</br> “正如那官兵頭子說的,他們差不多將整座縣城都翻遍了,唯獨沒有去搜查過這府衙,去探一探也無妨。”柳云湘道。</br> 馮錚點頭,“姑娘說的有道理。”</br> 子衿聳肩,“那好吧,我們今夜就去一趟。”</br> 過了子時,子衿和馮錚回來了。</br> “姑娘,您有見過一家人混罵么,當(dāng)?shù)牧R兒子不務(wù)正業(yè),兒子罵媳婦潑辣不講理,兒媳婦罵兒子窩囊廢,爹又罵兒媳婦沒教養(yǎng),兒媳婦就一邊哭一邊罵當(dāng)?shù)臎]有管教好兒子。”</br> 子衿一臉凌亂,“喬姑是最安靜的,一邊吃一邊聽他們罵,最后撐得吐了。”</br> 馮錚道:“這后衙也沒守衛(wèi),我一間一間屋子都找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三皇子妃母子。”</br> 柳云湘點頭,又想了想道:“我們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也不是辦法,得讓蘇姐姐知道我在找她,讓她主動和我們聯(lián)系。”</br> “姑娘,您想到什么法子了嗎?”</br> “我們可以在平巖縣開一間靈云糧鋪。”</br> 子衿腦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拍手道:“新鋪子開張,我們敲鑼打鼓的將聲勢鬧大,這樣三皇子妃就會猜到您在平巖縣,而且正在找她。”</br> “即便沒猜到這一點,她也可通過靈云糧鋪向我傳消息。”</br> 有了主意,第二日一早,他們就去外面租了鋪面。正好有一家糧鋪轉(zhuǎn)讓,柳云湘買了下來,省去鋪貨這一步了。</br> 第三日糧鋪開張,掛上了靈云的牌子,然后又是敲鑼打鼓,又是鞭炮齊鳴的,從早鬧到晚。</br> 只要是在平巖縣的,都知道有一家靈云糧鋪開張了。</br> 夜里要關(guān)門的時候,一年輕婦人上門,柳云湘一眼認(rèn)出來正是那王縣令的兒媳婦。</br> 她進(jìn)了鋪子里,先轉(zhuǎn)了一圈,而后看向柳云湘,問道:“老板娘是從哪兒來啊?”</br> 柳云湘默了一下,道:“鎮(zhèn)北雁歸城。”</br> 年輕婦人抿了一下嘴,繼而笑道:“老板娘仙姿玉貌,可不像是做生意的。”</br> “那像什么?”</br> “像是公主王妃這樣的貴人。”</br> “您說笑了。”</br> 年輕婦人又在打量柳云湘,像是不敢確認(rèn),而這時有人領(lǐng)著一隊官兵從門前走過。</br> “就是這畫像上的女子,我看到她了,就在我家后院!”</br> “你當(dāng)真認(rèn)清楚了?”</br> “錯不了!”</br> 這人長得挺高,面容白凈,書生打扮,眼里透著精光,“我要是幫你們找到這逃犯,也算立了大功吧?”</br> “那逃犯在你家,你家便有藏匿之嫌?”</br> “那也是我爹藏的,與我無關(guān)。我?guī)湍銈冋业教臃福銈兛傻迷诿C平王跟前跟我說句好話啊。”</br> “若你真領(lǐng)著我們抓到那逃犯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br> “哎喲,那太好了!”</br> 這王縣令兒媳恨恨瞪了那人一眼,“這窩囊廢,什么缺德事都干!”</br> 眼見那些官兵過去了,王縣令兒媳急得不行,轉(zhuǎn)頭看向柳云湘,沒時間試探了,只能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枺骸澳銈兛墒莵砭忍K夫人母子的?”</br> 蘇夫人?</br> 柳云湘心思一轉(zhuǎn),蘇夫人自然就是蘇如夢了。</br> “是。”她道。</br> “蘇夫人說要求她的人長得一等一的好看,一眼就能確認(rèn),這話還真不假。他們母子如今就在府衙后院,你們得趕在那些官兵到家之前,趕緊將人帶走。”</br> 當(dāng)下不敢耽擱,柳云湘忙讓那婦人領(lǐng)著子衿和馮錚去了。</br> 柳云湘則是跟在那些官兵后面,眼看那王縣令的兒子領(lǐng)著他們到了官衙門前。</br> 官兵迅速包圍了府衙,王縣令聞訊出來,得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后,上去就踢了兒子一腳。</br> “老頭子,你不是嫌我沒出息么,現(xiàn)在就有這么好一個立功的機(jī)會,你別拖我后腿!”</br> “臭小子,你又發(fā)哪門子的瘋呢!”王縣令氣得吹胡子瞪眼,再那領(lǐng)頭官兵解釋:“我這兒子連著考科舉,考了六次不中,腦子就出了問題,滿嘴胡言亂語,可不能信啊。”</br> 那領(lǐng)頭的皺眉,“你夫人是瘋子,兒子也是瘋子?”</br> 王縣令嘆氣,“所以我命苦啊。”</br> “老頭子,你才是瘋子呢,你為了窩藏那兩個逃犯,自己親兒子都要咒!”萬縣令的兒子罵完親爹,又趕忙跟官兵保證:“他們母子就在里面,要是沒有的話,我把腦子給你們!”</br> 王縣令捂臉,“人家要你腦袋做什么。”</br> 兒子氣急下撞開老爹,引著那些官兵往里走。</br> 柳云湘沉了口氣,只希望子衿和馮錚能盡快將人帶出來。約莫一刻鐘,那群官兵又出來了,領(lǐng)頭的臉都是青的。</br> “你說你親眼看到逃犯在你家,人呢?”</br> 縣令兒子傻了眼,“我明明看到了,一定是他們逃了!”</br> “我們的人將整個府衙都包圍了,除非他們有遁地之能!”</br> “這……”</br> 王縣令無奈道:“我這兒子確實腦子不清楚,我提早說了,你們還不信。”</br> “哼,他還說了若沒發(fā)現(xiàn)逃犯,就把腦袋給我們呢!”那領(lǐng)頭的咬牙道。</br> 王縣令兒子怕了,索性開始裝瘋:“爹,我這次有沒有考中,我對不住您啊!我不想活了,我就是個廢物,我活著有什么用!”</br> 說著,王縣令兒子撒丫子跑進(jìn)府衙里面了。</br> 領(lǐng)頭的官兵氣得夠嗆,“王縣令,你最好把你家這倆瘋子關(guān)起來,再有下一次,我們可就不客氣了!”</br> “是是,一定!”</br> 那些官差離開后,柳云湘才現(xiàn)身,向那王縣令表明自己的身份。</br> 王縣令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您跟我來。”</br> 柳云湘跟著王縣令來到府衙后面,他連吹了兩聲口哨,馮錚和子衿從旁邊一顆大樹下跳下來。</br> “蘇姐姐他們呢?”柳云湘忙問。</br> 馮錚指向一旁的稻草垛,“人藏這里面了。”</br> 柳云湘看向那稻草垛,正不知入口在哪兒,那王縣令過去,扒拉開一堆稻草,便露出了一個黑洞,而后沖里面喚了一聲,接著蘇如夢和秦鈺母子倆鉆了出來。</br> “蘇姐姐!”柳云湘忙迎上去。</br> 蘇如夢見到柳云湘大大松了口氣,“云湘,我便知道是你。”</br> 二人還來不及說兩句話,便聽墻頭有人喊道:“他們在哪兒!快來抓人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